讓你咬不到 第6章(2)

五分鐘後,溫按下隔壁的門鈴,大門很快打開,露出凱索微笑的臉龐。

他打量她身上簡飽的T恤和短褲。「我以為你會穿性感睡衣。」他開玩笑,其實暗暗心驚,她表情焦慮,眼色淒惶,像找不到棲身處,狂奔了整夜的憂傷小動物。

她瞪他一眼,他笑了,拉她進屋,坐在沙發上。「想吃點什麼?」

「你這里有吃的?」

「我的舞團經紀人很愛吃,他常來找我,我會準備一些吃的放冰箱。」他很快熱了杯鮮女乃回來。「听說喝熱牛女乃比較好睡。」

「謝謝。」她接過牛女乃,捧著杯子,失神。

他隨口問︰「你在找什麼項鏈?」

她僵了一下。「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她似乎不想談項鏈,他馬上換話題。「要不要參觀我家里?」看她遲緩地搖頭,眼神不太聚焦,他有點擔心。「你還好嗎?」

「還好,吃了安眠藥,偏偏睡不著,覺得很累。」她昏眩,一手扶住額頭,低聲道︰「那項鏈……是純金的,墜子是一只紅蝴蝶,是我媽從我外婆那里繼承的,她說,那是外婆給她的嫁妝,將來她要傳給我,給我當嫁妝。在她過世前一個禮拜,她把項鏈給我,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冥冥中她知道自己大限要到了,才——」

「別亂想,你是她唯一的女兒,她當然把項鏈給你。」

她嘆口氣。「結果,我搬來這里之後,它就不見了。」

「可能掉在家里某個角落吧。」

她搖頭。「我每次想到它,就會在家里到處找,每個角落都被我搜過好幾次,就是沒有。那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卻把它弄丟了,實在很不應該……」

「有時候你越急著找東西,越不容易找到,你放寬心,既然它在屋子里,早晚會出現的。」他皺眉,她情緒不穩,胡思亂想這些等于是折磨自己。

「我還曾經招魂,但她從沒有來過。」她眼神朦朧。「我找不到項鏈,招魂也找不到她,你知道這些代表什麼意思嗎?這代表——」

「這代表你應該休息了。」他握住她肩頭,輕輕搖晃她。「听听你的口氣,你在鑽牛角尖,給自己制造負面情緒,不要往壞的方面想,好嗎?你累了,不要再給自己增加負擔,趕快去睡。」

她似乎清醒了點。「你覺得都是我在亂想,鑽牛角尖?」

「對,是你在亂想,是安眠藥讓你腦子混亂了,沒那麼嚴重的。」

「所以……她不是因為生我的氣,所以不來?」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她淚光盈盈,像犯錯的小孩一樣旁徨。

他猝然把她擁入懷里。

「傻瓜,鬼魂有掛心的事才會徘徊不去,你母親不來才是好的,你當到署長了,還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我知道,可是,也許她是在怪我……」

「她不怪你的,噓,別說,別想了。」他輕聲哄她,直到她鎮定下來。

她好倦,不想動,臉蛋埋在他頸窩。他的唇貼著她發絲,喃喃低聲安慰,他的肩膀與胸膛寬闊可靠,而且溫暖,她嗅到他的氣味,清淡的沐浴乳香味混著純然男性的氣息,她放松下來,感覺更累,也很安心,她依戀地賴在他懷里,不想離開。

他吻她發絲,細碎的吻沿著她的太陽穴,灑過臉頰,尋到她的唇。他吻住她,這是個溫存撫慰的吻,性感而親密地安撫她,教她脈搏加速。他吻得很輕柔,她呼吸卻變得有點急促,他也是。當他突然結束這一吻,還在陶醉中的她本能地靠過去,追逐他的唇。

他低沉笑了,唇再度印上她的,親吻更溫柔、更深入,她感到彼此的皮膚都泛起熱來,她暈眩地想,再幾秒鐘就好,只是吻,沒關系的,只是個吻,然後……

一切就失控了。

他們甚至沒回到他房間。

「……我以為你不行。」事後,她只擠得出這句話。

客廳里只剩一盞昏暗小燈,在天花板的一角靜靜俯視躺在沙發上的他們。她更累了,身體乏力,怔怔盯著另一張沙發,兩人的衣物丟在上頭,他的T恤蓋在她的衣服上,她的底褲壓著他T恤的一邊衣袖,他們的衣物攪亂一起,好似他們此刻纏抱的身軀。

他金發凌亂,她的黑發部分蜷在他胸膛上,部分垂落在他肩膀後,剛狂野過的身體疲倦了,纏綿相擁,緊貼的光果皮膚之間,汗濕著,藏匿激情的余熱,在他高大強健的身軀上,伏臥的她顯得柔媚而嬌弱。

「什麼不行?」凱索慵懶反問,身體松懈而滿足,瞳孔呈現蜂蜜般的濃郁顏色。他視線往下,看著自己的手沿她光滑的背脊游走,直到她圓潤的臀,大掌覆住她臀後,輕輕將她壓向自己。

她是他的,這想法讓他興起愉快而濃烈的佔有欲。她是他的。

他若有似無的,讓她呼吸又開始不穩。「我以為你們吸血族在這方面……有問題。」所以才放心地留下來,沒想到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是啊,我們的女性生產有困難,男性則是非常冷感,只有面對自己喜歡的對象時,勉強會有生理反應,嚴重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但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跟我的族人不太一樣。我是純種,眼楮卻不是深紅色,體溫也比較高,我也不像他們那麼冷感,當我想取悅心愛的女人時,我不會讓她失望。」

他吻一下她耳朵。「這樣不是比較好嗎?」

並不好。雖然他親呢的口氣燙著她耳朵,教她身體漫過一陣興奮疙瘩,她伏在他胸口,感覺他的心跳。他說話時胸膛里輕微地震動,大手溫柔地戲弄她發絲,她昏昏欲眠,貓似地懶著,享受他的,身體誠實地喜愛他的親近……她應該這麼陶醉嗎?她忘記他還是三件命案的嫌犯了嗎?

她始終認為他是清白的,往後再有命案發生,她還是會認為他無辜——這是她理智客觀的判斷,還是因為她愛上這男人,不願相信他涉案?

她還能清楚地分辨嗎?

即使她能,如果異術署的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誰會相信她的判斷?誰會認同凱索的確無辜?他們關系越深,事情越復雜,對他越是有害無益。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他問。

「很累,想睡。」激情消耗她的體力,安眠藥也開始發揮效果,她昏昏欲睡。

不行,不能睡,她得想辦法補救……

他很滿意。「你看,我比安眠藥有效,對吧?以後要是睡不著,來找我就對了。」

還有以後?他一點也沒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嗎?「我們可以當作今晚……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他眯眸。「為什麼?」

「因為,要是被人知道我們……」

他馬上明白她的顧慮。「我說過,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就好了——」

「萬一被發現了呢?在案子查清楚前,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他不太情願地問︰「你所謂的距離要多遠?」

「能有多遠就有多遠,晚上最好也不要見面。」

「為什麼不能見面?我們踫面會有誰知道?我們是鄰居。偶爾遇到聊個天也是正常的吧?」

「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真的有必要這麼小心?」

「有。」雷家華妒性很重,萬一讓他知道她和凱索在一起,難保他會做出什麼事。

「好吧。」他嗓音冷下。「你的顧慮也沒錯,要是讓人知道你和嫌犯過夜,的確很不好,傳出去的話,溫署長的名聲會很難听。」

「不只是為我,也是為你好。」雖然是為他著想,但他銳利的眼光讓她很愧疚,覺得自己可惡又自私。

「我早就想過你會說這種話。」他慢慢道︰「你說你怕有人會利用你的過去攻擊你,否定你的能力,你早知道有人等著抓你把柄,也知道跟我搞在一起不對,但你還是跟我上床,事後再把我踢開。你早就算好,因為我愛你,會接受這個理由,不讓你為難,對吧?」

她愕然。「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

「你在玩弄我嗎?你把我當泄欲的工具嗎?」

「沒有,絕對不是!」

「你對男人都這樣嗎?你是不是也這樣玩弄別的男人?你那個副署長老是盯著你看,好像你是他的財產,他是你另一個玩具嗎?」

「不是,我跟他交往過,但早就分手了,我跟他已經沒關系了。」

「那你現在和別的男人交往嗎?該不會我是你的一夜,你其實有男友?」

「我沒和任何人交往——」

「所以你只玩弄我一個?」

「對,我只有你一個!」她有點生氣,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亂搞關系的女人嗎?

「好吧,如果你只玩我一個,那還可以接受。」他點點頭,頗滿意。

什麼啊?她呆住,她的表情讓他笑出來。

「你以為我真的在生氣啊?我只是想听你親口說你是認真的,你沒有玩弄我。」他大笑。「你真好拐,真可愛。」

原來他在捉弄她?她惱得撾他一下。「你想知道,直接問不就好了?」

「因為你說我們不必在一起,好像很無所謂,我忽然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才想確認一下。」

「我剛才很生氣!無所謂的話,怎麼會生氣?你竟然說我拿你當泄欲的工具?拜托,真的要找泄欲工具,我不會找像你這麼不听話的好不好?還敢逼問我跟誰交往?」

他笑著,知道她只是在嗆他。「好好,是我太過分了,我跟你道歉。總之,低調一點是沒錯,但我不覺得要刻意避不見面,要是案子永遠破不了,難道我們永遠都不在一起?我沒做錯事,你也沒有,人不是我殺的,你不抓我也不算對不起異術署,不見面實在反應過度了。我們還是想見面就見,要是真的被發現了,再一起承擔後果。」

「最好是那麼簡單。」她打呵欠,一放下心來,眼皮就好重,好累。

「就是那麼簡單。還有,別拒絕我去你家。我知道一開始會很難適應,但我希望多陪陪你,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獨居,早晚都要接受有人在你的家里。」

他柔聲道︰「我父親過世後,我就到處流浪,到處參加人類的教派,我的族人認為我很奇怪,竟然覺得跟人類混在一起很有趣,他們不知道,我最大的願望是——變成人類。」

他輕笑。「你一定也覺得很奇怪吧?很多人都想獲得長生不死,我卻想變成人類。的確,擁有永恆的生命非常自由,幾乎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可是就因為太自由、沒有束縛,這種沒有負擔的生命,也沒有重量,其實是非常空虛的。你知道為什麼吸血族的人口不斷減少?除了因為無法生育,還有很多吸血鬼自殺,因為活得太久,讓他們很寂寞。我寧願當人,擁抱你們這樣短暫燦爛的生命,也不想當月亮,永遠冷冰冰地發亮。

但是,不論置身在多少人之間,我還是覺得很空虛,那我究竟想要什麼?在我困惑時,我遇見你,然後我想起我的父母。他們非常相愛,我們共同生活的兩百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和所愛的人一起生活,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可以擁抱對方,在彼此身邊安心休息,有快樂的事就想跟你分享,感覺難過時,就想回到你身邊。我幾乎忘了我曾經想要這些,但你讓我想起來了,你不覺得,你就是我在尋找的伴侶,才會喚醒我這些感觸嗎?所以……」

他擁緊她,低語︰「你願意接受我、收留我嗎?讓我有個家可以回去,有你在等我,我就不會不知道該到哪去,不會再感覺迷失,我不想再參加任何宗教,往後,你就是我的信仰。」

听,多感性的一番話,他自己都動容了,她沒講話,一定是感動得說不出話。

他興沖沖地低頭一瞧,心愛的女子感動得淚光晶瑩,抱緊他,說她願意,說她好愛他——

以上皆為他的幻想,實際情況是她睡著了,睫毛合起,呼吸深沉,不愧是署長大人,派頭很大,要睡就睡,不必問他意見。

他苦笑。她真不賞臉啊,在他剖析內心、真情告白時,呼呼大睡。

因為思念母親而哭泣過,和他意見不同而爭辯過,現在,她很信賴他地全然放松,在他懷里酣睡了。她縴細睫毛合起,他想輕吻睫毛下那片可愛的暗影,又不想驚擾她,他不敢妄動,感覺她手臂圈抱他,頭發搔著他胸口,害他癢到心坎里。她無意識地挪動身體,長腿擦過他敏感的部位,要命!他們都還赤果啊!他痛苦地壓抑亢奮,被心愛女子當床躺著、賴著,他熱得流汗,和奮戰,這麼辛苦,卻有無與倫比的幸福滋味。

他在心里輕輕對她說︰總之,我認定你,賴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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