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佣跨過界 第2章(1)

楊音沛羞憤氣惱地匆匆步離餐廳,直接朝另一頭女廁的方向而去。

一進到女廁,朝里面瞥了一眼發現幾扇門鎖皆是綠色,表示里面都沒人,她這才在洗手台前垮下雙肩,卸下前一刻不願示弱的偽裝。

「可惡!懊死的爛男人!」她咬牙切齒對著鏡子怒罵,「我是白痴,竟會被那種爛男人花言巧語蒙騙!」

她自以為閱人無數,很會看人,還把對方列為可以結婚的對象認真交往。

沒想到,他竟是她遇過最爛咖的男人!

他害她成為小三,烙下人生無法抹滅的污點。

她在無知下,成為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她心口扯痛,眼眶涌上淚霧,因被騙感情而氣怒受傷,因認真投入一段感情,卻換來如此不堪結果而無比難受。

回想之前在餐廳里遭遇的難堪情景,她委屈痛苦,眼淚傾泄。

她很久沒掉淚,這一刻卻忍不住潰堤,豆大的淚不斷滾落,難以止息。

原本濃厚的妝容瞬間糊成一團,鼻涕也淌出,她只能抽取一旁的擦手紙,往臉上隨意擦抹,用力擤擤鼻涕。

才抽了兩張,擦手紙卻沒了。她不免氣惱,眼淚、鼻水再度冒出,卻連從包包找面紙,或走進廁所間里拿衛生紙都沒動力。

她緊咬唇瓣,一手撐著洗手台,低頭吸著鼻涕,邊不停哽咽掉淚。

「你還好嗎?」一道溫潤的嗓音從外面傳來,來人隨即上前兩步,停在門口,從口袋掏出折疊整齊的手帕遞給她。

她怔了下,忙抬起頭,一度以為是劈腿的前男友追來,差點直接又揮拳相向。

「你……誰啊?」她眨眨眼,卻仍淚眼模糊,且因睫毛膏沾黏,一時看不清眼前高大男人的面容。

于佐剛愣了下,有點意外她不認得他,心下不免有一絲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于佐剛,你大學同學。」他只能有些尷尬地向她自我介紹。

她不由得更用力眨眨眼,這才看清楚他的臉容,隨即驚訝,「于佐剛?!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我跟朋友在餐廳吃飯,有點不放心,過來看看。」他聲音溫和說道,內心寬慰她不是真的忘了他。

也許他不該這時候出現,原本只想尾隨她身後,確定她安全離開,不料,卻見她一路匆匆走往這邊廁所。

他跟到了女廁外,听到里面她氣怒碎罵,接著是哽咽啜泣的聲音,令他更無法轉身就走開。

眼下看見她傷心掉淚,哭花了臉,他不禁心生在意。

大學時期,她失戀過數回,但幾乎是她將認為不適合的對方甩掉,只有一兩回,是交往對象主動提分手。

而她每每結束一段感情,就會找死黨葉百合及他一起去KTV唱歌發泄,往往她都是一臉憤慨地說著對方的缺點,只有這一回,他看見她說到掉眼淚。

「你……是想來取笑我遇人不淑,踢到鐵板,還是要趁機說教?」她無比詫異他竟目睹剛才令她難堪至極的場面,還因他得知她成為小三,更覺羞愧氣惱。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那種人嗎?」他皺眉,反駁她的說詞。

大學時代,兩人雖常相互吐槽拌嘴,但他的個性,絕不是會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人。

「嗚!老天爺太過分了!今晚我還不夠慘嗎?竟還被熟人看見不堪的窘境。」她不由得歇斯底里地啜泣,拿過他的手帕,用力抹抹雙眼,白淨的手帕沾上她花掉的眼妝,一片髒污,她接著用力擤鼻涕,將他的手帕往一旁的垃圾桶丟棄。

他見狀,一時不知如何安撫,只能理性說道︰「不是你的錯,你是被那男人蒙在鼓里,你也是被害者。」

他並沒有想要指責不小心成為小三的她,她絕不是會有意介入別人感情婚姻的女人。

現在的她不若在餐廳里表現得剛強,反而一個人躲在廁所軟弱得狂掉淚,肯定是受到極大的傷害打擊。

「換個角度想,你該感謝他老婆及時發現並拆穿,否則你繼續跟對方發展下去,只會受傷更重,讓自己陷入更壞的境地。」

她挪開覆在臉上的手,淚盈于睫地望著他,有些訝異他的說詞,「你真的……不會看不起我?」

今天若換做被其他認識的男性得知這件事,她還不至于那麼難受,卻因對象是他,才令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她不清楚為何會在意他對她的看法,也許是因兩人過去是同窗好友,雖畢業後沒再來往,卻仍希望在他心中留有正面印象,而非成為介入他人婚姻的小三。

「我相信你問心無愧。如果知道對方有家室,就算條件再好,對你再殷勤,你也絕不可能給對方任何機會,就是要單獨喝一杯咖啡,都不可能。」他看著她,說得篤定。

她過去雖男友一個換過一個,但她很有自我原則,道德觀也很重,表面說得開放,其實行為並不輕浮隨便。

確實兩人畢業後沒聯絡,僅在兩年前在葉百合的婚宴上見到她,可她給他的感覺、談話觀點一如過去,即使過了兩年,他仍相信自己對她本質的了解不會有誤。

她听了,不由得一陣動容,眼眶輕易又凝聚兩顆晶淚,滾落臉龐。

他看著她一雙眼眸滲出兩顆晶瑩淚珠,緩緩滑落粉頰,盡避她因哭花臉妝,又被潑水而顯得狼狽,他卻因她的淚,心房微微一動。

「謝謝你,于佐剛,認識你那麼久,就數今晚說的話最有人性。」她抿抿唇,因他幾句話,內心得到很大的安慰。

「你住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他不由得月兌口說道,單純是因兩人過去情誼,在巧遇她情傷受挫下,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才好意要送她。

「不想回去,你陪我去喝酒。」她直接說道。

原本因被他撞見不堪情景而羞愧,在听完他一番安慰的話語後,她轉而希望他陪她買醉,渡過這痛苦的夜晚。

她的要求令他微訝。

「不方便不勉強,你是不是跟女朋友來吃飯?」這才想到他也是跟人來這餐廳吃飯,萬一造成誤會,她小三的罪名豈不又添一樁。

「我是跟男性朋友用餐。」他澄清。「想去哪里喝酒?」雖不贊同她買醉,但若他拒絕,以她的個性,也會自行去喝酒。

他不希望她一個人喝醉被撿尸,那太危險了,只能答應作陪。

他隨即掏出手機,撥電話跟還在餐廳的友人說一聲,臨時有事要先離開。

「去哪里喝酒?」結束短暫通話,他收起手機又問她。這間飯店樓上就有酒吧。

「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在這個飯店里。」她想趕快離開這引來是非的地方。

馬路旁,熱鬧喧嘩的快炒店,楊音沛找了張空桌一落坐,拿起菜單,只勾選啤酒。

于佐剛頗訝異她來這種地方喝酒。

她說原本想去Pub,但不想頂著一張哭花的臉妝,去那種個個打扮亮麗的場所,只會讓自己感到難堪,而來這種店才不會被注目。

只不過當她一進來,立刻就受到不少客人注目。她身上衣著高尚,踩著三寸高跟鞋,就算臉妝花了,依然是長相美麗、身材窈窕的年輕女性,置身這里才真的格格不入。

他沒多說什麼,在她對面落坐。「要不要點幾盤小菜?」

「我不用,你沒吃飽就點,我只想喝酒。」先前在餐廳已吃飽,即使沒飽,此刻的她也完全沒胃口,只想盡興喝酒。

她直接點一打啤酒,令他不禁想勸阻。

「于佐剛,今晚讓我喝個痛快,有你在,我喝醉也不怕被別人撿尸。我今晚不想再想起那個爛男人,要醉昏到天亮。」她對他申明。

盡避兩人許久沒聯絡,她對他仍存有一種信任感。

兩年前在好友婚宴上再次相遇,彼此短暫交談間,感覺一如大學時代,他仍會對她吐槽,卻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他個性認真且腳踏實地,提起退伍後跟一個好友去澳洲打工一年,存創業金,回來後,與好友合伙開間家庭式咖啡館,穩穩做著小本生意。

當店員送上數罐啤酒,她拿起一罐朝他喊聲干杯,接著仰頭大灌兩口。

雖坐在店里,她卻能看到敞開的店門外的景象—熱鬧都會,華燈高照,車輛川流不息的大馬路,對面人行道上,牽手的年輕情侶笑鬧著相偕走過。

方才一路走來,街上隨處可見雙雙對對的情侶。

她望著,不由得一陣心酸,移開視線,而吵雜的快炒店內,亦有幾桌是情人聚餐,令她再度悲從中來。

今晚,是她渡過最糟糕的一個情人節。

她不僅氣怒被劈腿男人欺騙,更惱自己識人不清,還天真作起美夢,以為終于遇到真命天子,這一次可以談長久戀情,繼而與對方牽手共組家庭。

她編織的幻夢,短暫又可笑。

她自詡是成熟獨立的女性,可內心卻一直向往有個安穩溫暖的家庭。

她之所以一直談戀愛,就為了找到那個可以實現她心願,陪她到老的對象。

只不過,這一次卻讓她跌了一大跤。

她心口再度被扯痛,眼眶漫上水霧。她繼續大口喝啤酒,甚至一口氣飲盡。

「慢慢喝,沒人跟你搶。」于佐剛見她一進來就猛灌啤酒,不一會已喝完一罐,只能溫言勸道。

她沒理會,打開另一罐,朝他只喝了一口的啤酒罐輕輕踫撞,要求一起干杯。

他只能無奈地拿起啤酒,陪她一起喝。

她仍喝得凶猛,大口大口地灌著,喝完一罐,再開一罐,甚至想叫高粱飲用,意圖用酒精麻醉自己,忘卻今晚太悲慘的經歷。

他想再度勸她慢慢喝,想說什麼安慰她的情傷,見她一逕喝酒,似乎無意談話,只能先靜默陪著她。

直到她有些醺然,才緩緩開口,向他抱怨起那個劈腿爛男人。

她愈說愈氣憤難過,眼眶滲出淚水。

他看著心有不忍,同情她的遭遇。

她繼續大口喝酒,邊滔滔不絕的說著,不只對他訴苦因被欺騙而剛結束的這段感情,也提起上一任、上上一任男友的種種,而他耐著性子傾听,當她的垃圾桶。

他不在意鄰桌不時投來的異樣眼光,似誤以為他是害女友傷心的負心漢。他不禁慶幸這里不若飯店餐廳安靜,店內人聲鼎沸,甚至有人在劃酒拳,她的音量才不至于引起全店客人噤聲關注。

之後,她訴苦抱怨的話,變得有些斷斷續續,聲音也愈來愈輕。

她左手托著臉頰,右手握著啤酒罐,閉上眼,好半晌沒再說話。

他心生納悶,開口叫喚她。

她張嘴喃喃,他傾身靠上前想听清楚她的呢喃。

「好累……想睡了……」說著,她往桌面趴倒,桌上一堆啤酒空罐也被撞得四散歪倒。

于佐剛一愣,確認她無力再喝了,結完帳,隨即返回她身邊,欲將她拉起。

「我叫計程車送你回去,住哪里?」他拉著已差不多醉昏的她,走出這間快炒店。

他今晚雖開車,但車子停在飯店停車場,而先前她直接快步走出飯店大門,他只能跟著她離開飯店。

她似漫無目的,走了一小段路後,看見馬路旁的快炒店就進來。

因他也喝了些啤酒,自是不便回飯店開車送她回家,只能叫計程車,打算陪她安全回到她的住處,再返回自己的住處。

當他攙扶她來到馬路旁要攔計程車,再次問一直閉著眼的她,「你住哪里?」

她張嘴喃喃,「隨便……」

「什麼?」他沒听清楚,低下頭更靠近她,清楚嗅到她身上除了啤酒味,還有一抹香水味,甜甜的花香沁入鼻息,教他心口輕騷。

意識到兩人貼靠太近,他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拉開一點距離,沉聲再問︰「住哪里?地址?我送你回去睡覺。」

「好吵……隨便去哪里……」她一顆腦袋直接歪倒向他胸膛,沒再回話。

他因她臉龐貼在他胸前,心口失序跳動了下。

「喂!」眼見她就要靠著他站著昏睡過去,他再度喚她,甚至輕搖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張嘴喃喃,卻完全听不清楚在說什麼。

他只好打開代她拎的包包,試圖從里面找出有無她住處地址的訊息,卻意外看見一個小鮑仔吊飾放在她的名牌包里,非常不搭。

他拿在手中觀看,思緒飛溯到過往—

「你看這公仔設計得好特別,像這樣倒出來,小松鼠就從樹洞出現,再往回倒,它又躲進溫暖的家了。」她一臉笑咪咪說道,還表示羨慕小松鼠有個溫暖的家。

他沒想到,她會將這個小吊飾一直帶著,她真的這麼喜愛這個吊飾?看著它時,是不是也會記起兩人逛夜市的回憶?

他對她一直是存著單純的朋友情誼,此刻看著這熟悉的小吊飾,他回想著,心湖卻不由得泛起一陣漣漪,心緒有抹異樣的騷動。

他沒能從她包包找到她住處的線索,心想也許該打電話向葉百合問清楊音沛的住處,但一看時間,已是半夜十二點半,作息一向規律的葉百合肯定已經入睡,不便打電話打擾。

只是,他也不好將她帶回他的住處,若她醒來誤會,可不好解釋。

思忖半晌,他攔下計程車,攙扶昏睡的她坐進車里,向司機告知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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