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謀婚 第1章(2)

「你來這里干什麼?」忽地,一道低悶嗓音傳來。

蘇寧亞抬起頭一看,一個高姚俊美的男人就站在別墅大門外,她心一喜,不自覺加快腳步,但這讓她看起來更可笑了,她有如跛腳般扭著身子,肩膀隨著她的腳步一高一低的。

「你家好遠好遠好遠喔!」原以為看到許久不見的他,她會緊張興奮、心頭小鹿亂撞,沒料路上一再出狀況,如今她已精疲力竭,只剩一口氣抱怨。

「沒人請你來。」夏千勝冷冷的掃她一眼,語調也相當冷淡。

但事實上,他被她的模樣嚇了好大一跳。

身為大醫院院長千金,她向來美麗又有自信,可眼前的她,雖能看出一身名牌套裝,但白色衣裙染上泥土污漬,勻襯小腿上的絲襪破了,腳下踩的名牌高跟鞋還有一只鞋跟斷了。

還有她的臉,濃妝花了,額頭冒著汗,一頭微卷長發糾結凌亂,幾綹發絲貼著汗濕臉龐,頭上甚至還有幾片落葉,看起來無比狼狽淒慘。

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雖然感到好奇,卻又不想多問,對于她無預警的出現,他仍感到不悅。

「原來是計程車半路拋錨,那你應該打通電話來,讓千勝去接你。」夏母端出冷飲,招呼坐在客廳的蘇寧亞,听她道出此行的坎坷波折,心生同情。

「也是,她應該打來的,這樣我才可以提早離開。」自她進門後,夏千勝沒再正眼瞧她,他坐在單人沙發上,蹺著腿,端著一杯冷飲徑自喝著。

「再怎麼說蘇小姐是院長千金,人家大老遠跑來這里,很辛苦的。」面對二兒子不友善態度,夏母溫言說道。

她曾從女兒口中听說,二兒子當初會離開台北的大醫院,回來鄉下小醫院就職,和院長千金也有關,但來者是客,且對方一身狼狽,總不好在這個時候追究過去的對錯。

「我一點都不歡迎。」夏千勝態度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的態度讓蘇寧亞感到受傷,不過她也明白確實是她的錯,既然是來尋求原諒的,她的姿態也應該放軟一點,于是她刻意忽略心頭的難過,好言道︰「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我爸有意請你回亞安醫院復職,不僅要讓你擔任腦部罕見疾病研究中心的總負責人,還打算破格推舉你競選下一任神經外科主任。這是我爸惜才、認同你的實力,他自己做下的決定。」她慎重強調,就怕他誤解是她從中關說。

「神經外科主任?千勝可以嗎?他還這麼年輕。」夏母一听,無比驚訝。

二兒子年紀輕輕就升為神經外科主治醫師,現年也才二十九歲的他,有資格跟大醫院個個資深年長的神經外科醫師競爭當主任嗎?

「喔,是嗎,我沒興趣。」夏千勝挑了下眉,冷眼覷著蘇寧亞,對于她所謂的好消息一點也不動心。

「你沒興趣?」他的斷然拒絕教蘇寧亞頗為意外。

「怎麼,難道你以為這個消息會讓我感動到巴不得立刻跟你回台北?」夏千勝不免覺得好笑。

當初他會放棄亞安醫院的工作,不單單是因為她的緣故,而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即使對現在屈就的小醫院屢有抱怨,但這里的人事單純多了,他無意重返已厭煩的環境。

「你的消息送到了,我也拒絕了,你可以離開了。趁天還沒黑,應該還有班機能飛回台北。」夏千勝放下才喝了兩口的冷飲,站起身送客。

「夏醫師,你一定要這麼不近人情嗎?」蘇寧亞覺得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非常難受。

「我不近人情?」原要步離客廳的夏千勝腳步一頓,轉頭看著她,冷哼一聲。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我特地來找你,就是為了表現我的誠意,只要你肯回亞安醫院,我會向大家解釋清楚的。」蘇寧亞承諾道,這也是她生平首次誠心向人認錯。

「千勝,有話好好說。蘇小姐大老遠來這一趟,你怎麼這麼不客氣的趕人家走?」夏母再度開口緩頰。

「夏媽媽,我能不能在這里打擾一晚?本來我是打算住市區的飯店,但現在這樣也不好叫計程車。」蘇寧亞對親切和善的夏母委婉央求。

即使夏千勝態度冷淡,但她不甘願就這樣離開,她打算留下來說服他,她也會放段,向他再次表達歉意,希望他能消氣,原諒她。

「當然沒問題!三樓有空的客房,你先去洗個澡,我拿千愉的衣服讓你暫時換穿。」夏母笑咪咪的道。

「我家這間小廟,收留不了你這尊菩薩。」夏千勝冷諷道,他還是很在意曾被她小看過。

「我才不是菩薩。」蘇寧亞辯道︰「你家更不是小廟。」她很清楚他對過去的事仍舊耿耿于懷。

「就算你這麼說,我家客房還是不方便讓你住,你要是願意屈就就去睡主屋後面的工人房,如果做不到,你還是快點走吧。」夏千勝刻意要逼她離開,接著他看向母親。「還有,千愉的衣服不外借。」

「千愉雖然不在,但她要是知道了,也不會拒絕借衣服的。」夏母不理會二兒子的反對。

女兒剛出國不久,被先前她所救的阿斯圖王子邀請去阿斯圖做客。

夏千勝見母親堅持,俊容一沉。「衣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我絕不同意她住客房。」

「工人房就工人房,沒關系的。」蘇寧亞扯唇淡笑,選擇妥協。

夏千勝愈想趕她走,反而更堅定了她要住下來的念頭。

夜晚,蘇寧亞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再次審視這間狹窄簡陋的工人房。

這間加蓋的平房僅有六坪大,附一間小小的廁所,是牧場堡人的臨時住所,房間只有一扇小窗,左右靠牆放著兩張單人舊木板床,另一邊擺了一張掉漆的桌子和一個舊衣櫃。

當她傍晚進來這個房間要洗澡時,不禁對這環境一陣嫌棄,卻只能笑笑地對夏母說沒關系。

回想晚餐時,她首次跟夏千勝同桌用餐,雖在座還有他的父母,她內心不免有抹羞怯,但他除了冷冷睨她一眼外,就自顧自的吃飯,當她是隱形人不予理會。

沒想到事隔大半年,他還這麼生氣,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她明知道他心性高傲,卻還那樣傷他的自尊。

蘇寧亞緩緩躺了下來,即使奔波一日非常疲累,但這麼硬的床實在不舒服,且晚上雖不像白天那麼熱,但是房間里只有電扇,吹出來的風溫溫的,仍顯得窒悶,且老舊電扇運轉時嘎嘎作響,更惹得她心煩。

她翻來覆去許久,怎麼樣都睡不著,不由得想起與夏千勝初識時的情景——

她對他是一見鐘情。

因為父親年過四十才生下她,母親在她年幼便過世,所以父親相當疼寵溺愛她,其他長輩亦是。

從小嬌生慣養的她,擁有過人的美貌和家世,身邊追求她的異性不曾間斷。

她曾交過幾任男友,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一個男人一眼就動心。

她高中便前往加拿大念書,跟小泵姑同住,大學畢業後仍留在加拿大生活玩樂。

她每年回台灣一次,停留約一個月,父親一年則會去加拿大數次與她相聚幾日。

直到去年,父親要她回台灣長住,有意讓她擔任醫院基金會的執行董事。

對于醫院經營,她完全沒概念也沒興趣,身為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她跟許多名媛一樣,追求名牌時尚,熱衷Party社交,並未想過要接管父親的醫院事業,但父親表示只是讓她掛個名,會安排特助及機要秘書協助她,替她管理一切事務。

她起初是有些抗拒,但母親過世後,父親盡避陸續交過幾個女朋友,卻沒打算再娶,她知道父親希望她能回台灣陪伴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案親身邊現在還是有女朋友,但父親總強調,他最寶貝的家人只有她。

那一日,她來到亞安醫院,她只在多年前來過一次,經過這些年,醫院規模更大了,雖是集團體系,卻要歸功身為院長的父親認真經營,才有如今成果。

她在前往父親所在的辦公樓層途中,穿過相連兩棟大樓的空中走道,迎面走來一個身穿白袍、身形高姚、長相俊美、氣質沉冷的男人。

當她與對方四目相對時,她撞進一雙冷峻黑眸,霎時宛如被電到一般,心口一麻。

他將雙手插在敞開的長白袍口袋,長腿邁著從容步伐,沒對她多加注目,很快便從她身邊經過。

她卻定在原地,一時無法動彈,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頭直瞅著他的背影。

她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著,臉龐微微發熱,心湖也漫上一股熱流。

即使初戀、初吻,她也不曾像現在這般緊張害羞過。

她過去不是沒接觸過穿白袍的醫師,也不是沒見過外表英俊的男人,卻不曾對男人有過這麼異常的心思。

她,竟對他一見鐘情!

她輕易就動心,不單因為他外形出色,更因為他散發出來特殊的沉冷氣質。

方才她來不及注意他胸前的名牌。他是哪科的醫師?是住院或實習醫師?他看起來頗年輕,應該才大她三、四歲吧……想到這兒,她突生一股沖動,想奔上前拉住他,問清他的來歷。

可是她終究忍住了,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才有些依依不舍轉回頭,朝父親所在的會議室而去。

會議室里,父親向在座股東及董事宣布由她接任基金會執行董事的決定。

她听著相關人員的行政報告,卻心不在焉,腦中一再浮現他的模樣。

約莫四十分鐘的枯燥會議終于結束,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推卻父親的午餐邀約,匆匆離開醫院。

她就近找了間咖啡館,一坐下便急忙拿出手機,連上醫院的網頁搜尋各科別醫師名單及照片。

她先從實習及住院醫師仔細搜尋,卻找不到他,接著改找主治醫師,瀏覽半晌,仍沒看到記憶中那張俊容,她不禁想著,難道他基本資料的照片與本人出入很大?如果找不到,她是不是該直接問父親?可是她無法向父親坦白自己對一個男醫師一見鐘情。

她過去交往的對象,從沒有一個是醫師,盡避在大多數人的眼里,醫師的地位高、薪水也高,但對她而言,醫師根本不算什麼,追求她的都是富二代少東。

她端起微涼的咖啡啜了一口,一雙眼仍盯著手機螢幕,手指再滑一下頁面,倏地,她美眸圓瞠,心口一重跳。

盡避他的大頭照面無表情,不若真實的他令她一眼就被震懾住,但仍能看出他擁有出色五官,再看他的資歷,更令她吃驚,年僅二十八歲的他,竟已是神經外科主治醫師!且已晉升主治醫師將近一年。

她接著以他的名字、職業單獨搜尋,發現年紀輕輕的他已是知名名醫,他醫術精湛,執刀技術高超,令許多資深神經外科醫師望塵莫及。

「夏千勝……」她低聲喃念他的名字。

他人如其名,從醫以來,經手的手術沒有失敗的,他還被譽為天才型外科醫師,他的門診每次都爆滿,三個月前預約還未必能掛到號,一堆病號爭相指名由他執刀,要排到他做手術更是困難重重。

沒想到她一見鐘情的對象是這麼厲害的男人。

她粉唇一彎,不禁感到開心,還有一種滿足感。

那表示她不單對他的外型和氣質動容,也在匆匆一瞥間就嗅出他不凡的實力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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