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艷遇 第4章(2)

身後轉來的那道女聲,令坐在沙發的範剛忽地一怔。

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盡避是說中文,他卻覺得似曾相識。

他不禁轉頭探看,倏地驚訝地站起身。

韓哲亞才要回復秘書將開會時間延後,不料卻見美麗的秘書忽地臉色刷白,宛如撞到鬼。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驚駭地用英文喊道,一時忘了上司就在旁邊。

「你……在這里上班?!」範剛臉上的驚訝程度不亞于她。

有沒有這麼巧?她竟然就在他友人的公司上班!

「怎麼?你們認識?」韓哲亞也面露訝異神色。「難不成……你問的人是她?」

他的機要秘書是範剛的真命天女?!

一听範剛竟向上司打探她,令汪苡甄霎時又惱又心慌。

他該不會……對上司提起兩人的一夜荒唐吧?他又怎會找到她工作的地方,還能在無預約的狀況下跟上司直接見面談話?!

面對上司就在一旁,氣惱又驚慌的她一時無法直言質問。

「我們是朋友。」這句話,範剛是看著汪苡甄回答的,告知她兩人的交情。

汪苡甄驚話了下,不由得看向上司。

「我跟亞爾先生確實相交數年。」韓哲亞微笑地對秘書聲明。「那會議就延後半個小時,麻煩你了。」他朝秘書客氣道,對這意外發現燃起打探欲。

「是。」汪苡甄只得輕應一聲,先行退下。

她非常意外範剛竟跟上司相識,對他們兩人的談話不免介懷,忐忑起來。

「她是你的秘書?」見她離開,掩上門板,範剛就急著追問。

「她是……你的「真命天女」?」韓哲亞揚揚眉,興味一笑。

「我希望,你跟她沒有其他特別關系。」範剛倏地神情一凜,問得凝重。

他絕不是要批判汪苡甄的人格名節,是因清楚韓哲亞風流成性,換女伴就像換衣服般,曾跟他有過關系的女人,東西方皆不勝枚舉。

他不會在意他的真命天女過去的戀情,卻獨獨不希望她跟韓哲亞扯上關系,畢竟他也很重視他這個朋友。

「拜托,別把我當禽獸。」韓哲亞揚起手,因對方的認真,急為自己辯駁。

「我不會對秘書出手——」話說到一半,他怔了下。想起不久前確實跟一名主動投懷送抱的秘書,差點發生奸情。

「那個……只有一回,不過沒真的發生。」他大掌捂著臉,說得有一抹尷尬,面對友人,仍誠實相告。

「什麼?你真的對她——」範剛驀地心一窒,頓升一抹妒火。

「對象不是她。」韓哲亞忙澄清,就怕對方誤解,令雙方情誼產生疙瘩。「我跟機要秘書只有工作上的接觸,何況她先前有交往對象,我不可能不道德的介入他人感情。」他絕不會對有夫之婦或有固定男友的女人出手。

「還有,我現在有鎖定的目標,對其他女人都看不上眼。」他強調。

近期令他動心的人是CANDY花坊老板娘黎芃妍,那個如玫瑰般艷麗帶刺的女人,才是他現階段想費心追到手的對象。

雖覺對方特別,他倒也不是對她死心塌地,純屬男人對女人的征服欲罷了。

「汪苡甄就是我的最終目標,我將來妻子的不二人選。」範剛神情認真,直接宣告。

韓哲亞不免意外範剛真的就這麼輕易認定終生伴侶了。

不過他倒也樂于助友人一臂之力,就他對汪苡甄的了解,提供策略。

汪苡甄下班後回到住處,神色深沉,她一整天思緒其實紊亂不定,盡避上司事後沒跟她提及範剛的事,她內心依舊忐忑,很想知道他究竟跟上可談了什麼,卻也不知如何啟口。

看見範剛的住處銅門依舊敞開,她直接便走上前,按下電鈴。

不多久,便見里面的人邁著大步伐匆匆來開鐵門。

「你回來了。」在廚房的範剛,听到電鈴聲匆匆轉往客廳,接著便透過鏤空鐵門看見站在門外按鈴的她,心里一陣歡喜。

難道她已看見他置放在她家門前的東西,特地來道謝的?不過看她那張帶怒的麗容,也知是他多想了,她來興師問罪的成分居多。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汪苡甄一看到他,細眉一擰,將累積一日的負面情緒一古腦兒宣泄出來。

「你找我的上司談什麼?你不要太過分,要是再這樣影響我的生活,我會向警方提出保護令。」她不情把話說得嚴重。

盡避今天上司沒向她問什麼,可早上驚見他出現在總經理辦公室,令她無法不多想,一整日煩躁不安,怪他一再干擾她的生活及工作,心里非常不滿。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韓哲亞就是你的上司,原只是跟久末謀面的朋友見個面、請教一些事罷了。」他沒道出請韓哲亞教寫中文這主要目的。

「是這樣嗎?」汪苡甄半信半疑。他真的不是先對她做身家調查,才找到她上班的公司,找上她的上司要密談什麼?!

「就是這樣。我先前只查過你的住處,並沒調查其他。」他強調。關于她的事,他想親自了解認識。「不過我告訴你的上司,我因對你一見鐘情,才會從義大利追來台灣。」雖向友人坦承她就是他的真命天女,但也並沒提及兩人曾發生一夜,只因知道她對此事非常介意,甚至只想遺忘。

听完解釋,汪苡甄這才稍減不滿的火氣,只是對他宣告追求她的事仍不高興,對一見鐘情的理由更不予苟同。

「苡甄,你真的很討厭我嗎?」範剛不禁問得有些不安。

據韓哲亞透露,她的個性成熟理性,極為冷靜,工作認真,生活獨立。

可相識以來,她總對他怒目相向,不禁要擔心她也許無比厭惡他,感覺這追妻之路將更具挑戰。

汪苡甄抬眸看他一眼,輕抿唇瓣,一時無法回答。

其實,她並非真的很討厭他,只是討厭他的糾纏,輕易就被他影響心緒,令她難以拾回平靜。

她轉身,步往自家大門。

忽地,神情一怔。

在她視線高度的門板處,貼著一張小卡,寫了幾個中文字——

苡甄,上班辛苦了。

一句簡單的話,竟教她心口無端一悸。

細看了下,上面的字,寫得無比生硬,談不上好看,卻已力求端正,一筆一劃都寫得規矩、直硬。

她意外那男人會寫中文,或者,才剛學會?

低頭,這才見門前放置一塑膠袋,她有些納悶地提起,看見塑膠袋口貼著一張字條——

紅酒最牛肉無毒

她怔了下。因那加注的「無毒」兩字,莫名想笑。

他干麼大費周章送食物給她?她想轉身,將塑膠袋直接奉還,只是觸模到塑膠袋散出的熱度及食物香氣,她竟覺得餓了。

以往她都是下班回家途中隨便吃個晚餐,有時則買便當回來,今天因急著回來找他興師問罪,一時忘了買晚餐。

她于是一手持著塑膠袋,一手掏鑰匙,開門入內,再關上兩道大門。

對面那扇門前,靜默看著她的範剛,原以為下一瞬她便會轉過身,將拎起的塑膠袋原封不動退還給他,也許再不耐地怒瞪他一眼,不料她竟提著塑膠袋開門進屋,隨後掩上兩道門。

他見狀,大大松口氣,不覺揚起唇角,無比寬慰。

看來她是真的喜歡紅酒炖牛肉,好友提供的訊息無誤,提及她喜歡葡萄酒,也喜歡紅酒相關料理,而那正是他的拿手領域。

汪苡甄輕易接受他送的餐點,並非因饑餓就受誘惑。也許,是因他是上司的朋友,她對他不再那麼心生警戒;也或許,她是因他認真且用力寫下的中文字所動容,不好再頤指氣使地對他怒目相向。

坐在餐桌前,汪苡甄打開保溫的方形便當盒,霎時便聞到濃郁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便當盒內分隔兩層,一層紅酒炖牛肉,一層馬鈴薯泥,雖說在台灣早習慣搭配白飯,但她知道這道源自法國潛鄉勃艮地的傳統料理是佐馬鈴薯泥吃。

她不禁拿起叉子,先叉一塊牛肉品嘗。

炖得軟女敕入味的牛肉帶著筋,咬在嘴里美味極了,一股紅酒香氣隨之在口腔里擴散,令她感到驚艷。

忍不住再咬一口牛肉,邊配一口調味過的馬鈴薯泥,她再度驚詫。

雖然沒去法國吃過道道地地的料理,她卻覺得這是至今吃過最美味道地的紅酒炖牛肉!

這真的是他下廚料理的?該不會是買來五星級飯店的法籍主廚料理,裝進便當盒吧?

長期吃外食且不會烹飪的她,對他做出來的料理不免又驚又佩,非常難以想象外型那麼魁梧的男人,擁有一手好廚藝。

這一晚,她將他準備的、超過她一般食量的便當,全部吞吃下月復,撐到隔天連早餐都不想吃了。

翌日早上,她出門上班時,就將清洗干淨的便當盒擱在對門外。

晚上七點多,汪苡甄拎著路上買的便當回來,又在家門外看見一只塑膠袋,彎身拎起,看見上面的紙條寫著——

義式紅酒燒雞無毒

抬頭看見鐵門上同樣貼了張小卡,依舊是寫得用力、直硬的生澀,中文字跡,還多了幾個字——

苡甄,上班辛苦了,記得早點休息。

她轉頭,看向對門,意外這次兩道門緊掩,不確定他是否人在屋內。

看著右手拎的他做的便當,她猶豫著該不該繼續接受他送的食物,再看一眼左手拎的外賣便當,她對義式紅酒燒雞較感興趣。

算了。反正他都做了,不吃白不吃,索性持著他準備的晚餐進屋。

結果,她再度被他的料理所驚艷,對買的外賣便當不屑一顧,甚至隔天下班回家途中連便當都不想買了。

回到家門口,果然又看見他備妥的晚餐,就這樣接連幾日,她品嘗著他一道道紅酒料理——紅酒蜂蜜雞翅、紅酒檸檬小排骨、紅酒海鮮義大利面、紅酒鮮蝦女乃油義大利餃、紅酒炖香雞等。

他全會附上小紙條清楚寫上料理名稱,也習慣加寫「無毒」兩字,要她放心食用。

他給的便當菜色愈來愈復雜,不僅一次出現兩道美味料理,有時還另附搭配醬汁,外加一種湯品,那份量她再努力吃也吃不完,卻也不好將剩余的倒進廚余桶,常常留到隔日微波後當早餐。

原本接受兩、三晚他做的晚餐後,她就想當面告知他不需再如此費心神,盡避她確實輕易愛上他的料理,卻不想繼續接受他的好意。

然而,她沒再看過他的人,她返家時對門的兩扇門都是緊掩著。

若非每晚門前置著溫熱的便當盒,每天早上她將洗妥的便當盒放在對面門口,返家時東西便不見蹤影,她幾乎要懷疑他已不住這里了。

先前每次看到他就莫名惱怒,現在四、五天不見他人影,即使假日也不見他現身,只在晚餐時間,在她家門外便會出現便當盒,她卻覺得怪怪的。

她不斷吃著他煮的晚餐,心里頗覺怪異,很想停止這種行為,卻也沒想過在他家門口留字條,要他別再送食物。

每天下班回家,除了溫熱的便當盒,還有鐵門上貼著的小卡片,他對她的溫情問候,令她愈來愈難以無動于衷。

身為長女的她,從小就要負責照顧弟妹,長大後更習慣獨立,高中時便獨自北上念書,甚至大學、出社會,她都是一個人住外面。

交了男友後,她也習慣照顧男友,即使不會煮飯,也常撥時間去為對方整理住處,替偶爾加班的他買宵夜、催促生病靶冒的他去看醫生、叮嚀他吃藥……

回想起來,似乎總是她在照顧人,這是第一次,有人為她做晚餐,在她工作疲累回家後,對她殷殷問候。

盡避,那只是寫在小卡上的簡單字句,但她知道對他來說,這幾個字寫來一定很費心神。

他清楚她英文程度不差,他大可寫英文就好,卻硬要寫中文給她,令她在分析他的動機後,逐漸感覺他的誠意。

這幾日早上,她上司常在貴賓室接待客人,一待便是一個小時,上司沒告訴她是跟誰會面,也沒要誰進去做接待,但她直覺猜想每天早上跟總經理見面的人應該是範剛。

現在的她,不禁要猜想,他行事神秘地天天去公司找總經理報到,該不會是為了學寫這幾個中文字吧?

這一揣想,她的心無端怦跳了下。

今晚他煮的晚餐,她嘗起來似乎多了一種味道,一抹異樣情緒,在心底緩緩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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