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齊旭已便見識到她因恐怖片而生的諸多反應。
她並非真正膽大的女性,而是那種想看又害怕,又想體驗被驚嚇的刺激感的那類觀眾。
她因劇情緊張而屏氣凝神,一雙手不自覺緊握;一到危急時刻,甚至雙手遮掩臉龐,戰戰兢兢地從指縫中窺視。
忽地,她被嚇到,低低驚呼一聲,倒抽口涼氣,身子跟著一震,下意識捉住身旁的他,揪住他袖口。
齊旭已對恐怖片無感,理智冷靜的他不信鬼怪之說,更遑論會被虛構影片所影響。
他選擇看恐怖片,只為看她的臨場反應,而他發現,觀察她比他以為的更為有趣。
當她不自覺扯他衣服時,他任她拉著,還將身子斜靠向她,大方把肩膀借給她依靠,效法旁邊其他情侶相依偎。
她果真將他手臂愈拉愈緊,身子靠向他寬厚的肩膀,一被嚇到立即將臉別開,往他肩頭鑽。
驚恐過後,她這才嗅到一股男性氣息──她臉蛋貼著有些厚的西裝布料,鼻息間滿是一股男性淡香水的氣息……
她嚇了一跳,忙抬起臉蛋,退開他身邊。「對、對不起……」她神色慌亂,心口撲通狂跳。
她怎麼會不自覺緊靠著他,還把臉埋向他頸窩!
「為什麼道歉?我並不討厭。」齊旭已忍俊不禁,低聲說道。
即使在幽暗的電影院,他也能瞧見她燥熱發紅的臉蛋,慌張無措模樣,煞是可愛。
「我……我……」她羞窘不已,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男性在電影院一起看恐怖片,沒料到竟會出現這種失常舉動。過去就是跟女性朋友看這種電影,她也不曾捉對方的手,意圖尋找庇護啊!
稍晚兩人走出電影院,她忘了前一刻電影劇情的驚悚恐怖,只對後面發生的插曲感到害羞,臉龐仍覺燥熱未退,不禁尷尬地低下頭。
「下次有新的恐怖片上檔,我們再一起來看。」齊旭已率先打破沉默,沒想到她還因方才的事羞窘,真是可愛。
愈發現她一些發自內心的單純自然表現,他對她更增好感,更確認將她娶回家的決定。
盡避他能察覺她對他亦有好感,甚至可能動了心,但那仍不夠,待他先放完餌食誘哄,便要她化被動為主動。
「先去吃晚餐。」
「咦?我以為已經吃過了?」她這才抬頭,吶吶疑問。方才進霉影院時,他買了簡單餐飲帶進去食用。
「那怎麼會是晚餐?」他好笑地道。她因太專心看電影,也沒吃多少。
本以為他會帶她到知名的餐廳用餐,他卻驅車前往一處位于巷弄里的不起眼川菜家庭餐館。
里頭沒太多裝潢,不大的空間僅擺了四、五張餐桌,但料理真材實料,美味可口且辣勁十足,令原本不太餓的她大快朵頤,吃個痛快,又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狼狽卻開心。
晚上沐浴完,杜伊隻坐在化妝台前,看著桌面那串玉蘭花,粉唇愉快輕揚。她摶起這串玉蘭花,深深嗅聞濃郁花香,心肺滿溢馨香,想起稍早的情景──兩人用完晚餐,步出那間小餐館,走往齊旭已停在巷弄街旁、一棵樹下的房車。
這時她忽地嗅到一股芳香,隨口道︰「好香!哪來的花?」她左右搜尋了下,並不見街旁有盆景花卉。
「上面。」一旁的齊旭已伸手指了指樹上。
她仰起臉蛋,微幽視線一時看不見樹上有花的影子。
他腳一蹬,一個跳躍,長臂向上頭枝葉間一探,折下一串白色的花遞給她。
「這是玉蘭花,見過嗎?」
她伸手接過,抬眼望他,心跳不由得加速。
她看過很多花,從男人手中接過的艷麗花束更是不少,就是兩人初次約會時他也曾給過她一把鮮艷花束。
可那些都不及此刻置在她掌心的這串白色花朵。她確實沒收過玉蘭花,也不清楚它生長在高高的樹上,但這串看似簡簡單單的白花卻充滿芳香,且是他親手所摘,令她倍感驚喜與動容。
「糟糕,我犯罪了。」齊旭已天外飛來一筆。
「呃?」她一愣,听不明白。
「隨意攀折花木。」指指她手心那串玉蘭花,他裝似苦惱地道。
「啊!那、那怎麼辦?」他一提醒,她也跟著緊張起來,急忙問道︰「這棵樹是誰種的?是不是要向樹的主人買下這串花?」
見她這麼認真的單純模樣,他忍俊不禁。「這是路樹吧?摘一串花為討佳人歡心,應該能被原諒。」
思及此,她心口又是一跳,粉頰因他一句話而微熱,低頭望著手心的花串,心情歡愉。
突然,她心生一念,拿出手機上網查花語。
玉蘭花有著忠貞不渝愛情的寓意,花語是表露愛意、高潔、芬芳、純潔,反覆看著那涵義,她臉龐再度赧熱,內心枰然悸動。
也許,他只是不經意隨手替她摘下這串玉蘭花,她卻不由得幻想許多,對這串他強調是生平首次親手摘的花,更愛不釋手。
接二連三約會下來,她對他的喜歡大增,父親更積極催促兩人訂婚。
盡避兩方才相識兩個月,嚴格來一這期間也不過約會四次,外加三通不超過十分鐘的簡短電話而已,因他工作忙,她總是等他主動來電問候或邀約。
她以為現在談訂婚還言之過早,父親卻認為既然雙方在相親宴上都已達成共識,且齊旭已也對她頗有好感,這婚事該及早正式訂下為妥。
于是當兩人第五次約會一起用餐時,她猶豫半晌,不禁語帶暗示地向他提及此事。
聞言,他神色平靜看著她,「那是你父親的意思,那你呢?」
「我?」她一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含蓄地道︰「我一向听從家父安排。」
若非對象是他,她不會心甘情願听從父親的聯姻安排。甚至鼓起勇氣在談話間向他先透露父親有意催促兩方訂婚之事。
「是嗎?」他淡應。低頭默默吃飯,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
幾次相處下來,他能感覺她對他很有好感,但那仍不夠,他在意她的程度也許還比她對他更甚。
他早已不在意父親想法,也無視父親再三催促欲公開雙方已經水到渠成的喜訊,他撇下利益交換,單單想選擇她當妻子。
但她卻仍擺月兌不了她父親的安排,並沒有表達自己情感的意願。
她對他也許有一些喜歡,卻離愛上他還有一大段距離。
所以他決定轉換另一策略,逼出她對他的真心。
那日過後,兩人已經兩星期沒聯絡。
杜伊隻以為齊旭已去東南亞出差一星期,返國後便會主動與她聯絡,再次約她見面。
然而她遲遲沒等到他來電,一顆心開始惦記著,面對父母追問時更覺郁悶。
「他沒打給你,你就主動跟他問候,約他吃飯啊!」袁采卉提醒。不知不覺她儼然成為好友的愛情顧問。
「我主動約他?」杜伊隻一愣,對」這提議有些懷疑。
「你又不是那麼被動沒主見的女生,既然喜歡對方,且是以結婚為前提的相親認識,你積極些有何不可?」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想主動打給他,又莫名有些顧忌,怕打擾他工作,也怕他不喜歡女性主動。」只因上次吃飯,她大膽暗示父親催促兩人該談論訂婚事宜,那之後他便失去音訊,令她不免多想。
「與其想這麼多,不如先照你的心意去做,想見面就主動約他,若他真的拒絕,之後再來分析問題。」袁采卉說得直率。
也許好友這些年壓抑慣了,個性不自覺變得嬌柔且扭捏,她只好用力推一把。
苞好友談完話,杜伊隻頓生信心,于是主動撥電話給齊旭已。
未料,他的手機被秘書接听,告知他人在開會中,會留話請他回電。
她等了一下午,又等了一個晚上,仍沒接到他回電,內心忐忑不安。
翌日,她從父親口中听到一個訊息,令她十分錯愕。「你們之前幾次約會不是相處得很好嗎?怎麼齊老總語帶保留,說聯姻可能有變數,齊旭已似乎另有打算,且不讓他多過問?」
杜日耀有些憂心地詢問女兒。原以為兩個年輕人彼此都有好感,這才直接問準親家何時來下聘,希望早一日公開這樁對雙方集團大有助益的聯姻訊息,不料得到的回覆卻令他大感意外。
面對父親質問,杜伊隻啞口無言,听到齊旭已似有意取消聯姻,她心口泛上一絲酸楚。
「怎麼一回事?我們伊隻條件這麼好,那齊大公子還有什麼不滿意?」杜母一听,立刻維護起寶貝女兒。
杜伊隻唇輕抿,神情有些難堪。
她不禁又想,該不會真的因她上次談話間提及訂婚之事,反倒令他怯步?可他既然都答應相親,就是有結婚打算,不該會因她有催婚之意就逃避。
或者問題是在她身上?她認為先前幾次約會彼此感覺互動良好,而他或許不這麼認為?
一瞬間,她心情沮喪失落,無比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生平第一次對自己沒自信,擔心被他所拒。
情緒低迷一整日後,她約袁采卉在隔天晚上吃飯,想和好友再次聊聊自己的問題,以及關于齊旭已態度反差的迷惘,一一尋求他人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