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韋伶仰臉看著身材高的他,有些訝然,不知如何響應他莫名熱絡的態度。
而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她,在東方女性里應算高了,平時雖沒習慣穿高跟鞋,也很少需如此仰高頭看男人,眼前的他應該高她有二十公分吧!
她只是禮貌地接過名片,朝對方微微一笑,並沒打算交換名片。
「你好,請慢用。」彎身將托盤上的三杯咖啡放置茶幾,她想盡快閃人,只因這外國人似乎直瞅著她看,令她有些不自在。
「這早餐請你,早上撞到你真抱歉。」齊格非拎起茶幾上一只塑料袋遞給她。
錢韋伶不禁訝然,一臉莫名其妙。
早上明明是她撞到他,她雖在摔倒當下心生抱怨,可畢竟錯在自己,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現下早忘了,怎麼這會他卻買早餐向她道歉?
她神情詢問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胡經理及總經理。
「咳!錢小姐,既然是亞爾先生的心意,你就收下吧!這早餐沒問題,是我剛才帶亞爾先生去吃的永和豆漿。」胡經理開口圓場。
方才亞爾先生交代外帶一份早餐離開,他還以為對方是晚點要再吃,不料亞爾先生竟將早餐交給錢小姐,令他也頗感意外,不想亞爾先生被拒尷尬,于是開口要錢小姐收下。
錢韋伶有些為難,但經理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勉強接過塑料袋。「謝謝。」說完便匆匆轉身走人。
突地膝蓋傳來一陣痛楚,令她拐了下,蹣跚幾步才走出會客室。
齊格非見她離去的動作,不覺擔心地輕蹙眉頭,差點想上前攙扶對方,心想她應該是被他給撞傷了。
「亞爾先生。」魏總經理叫喚望著門口怔忡的他,一時不便過問私事,只能裝沒事般開啟話題。「第一次來台灣,辛苦了。」
「不會。」齊格非回身,往沙發落坐。盡避有些擔心錢韋伶,卻不好對代理商失禮,只能先談正事。
「敝公司一直很推崇亞爾酒莊的葡萄酒,在台灣市場佔有率一直很不錯,期許未來繼續長期合作,也希望能爭取到亞洲總代理權。」魏總經理誠懇地道。
法國亞爾家族釀酒歷史將近兩百年,為歐洲知名的世家酒莊,擁有超過一百公頃的葡萄園,雖非五大堡的一級酒莊,但其專業且高質量的產品在業界獲得許多獎項及資格證書,擁有幾十種葡萄酒評比殊榮,所釀造葡萄酒上百種,在當地酒館及餐廳尤以氣泡酒最為暢銷。
無論氣泡酒或紅酒,因質量佳、價格公道,在台灣及中國大陸皆深受消費者喜愛。
「家父認為台灣的地理位置可涵蓋到東南亞及中國大陸市場,應比香港還具潛力發展為國際轉運中心,整體市場效益和營運空間無限,這次才派我來深入做了解。」齊格非從容道。
亞爾酒莊所產的酒大量銷往國外,在亞洲市場反應不錯,過去他們分別授權幾個國家做進口代理,現在則想整合一個亞洲中心做為總代理出口。
「雖說台灣有一些法令跟政策束縛,但仍擁有許多利多,亞爾酒莊若選定台灣,選擇敝公司為亞洲總代理,敝公司有信心能讓亞爾酒莊的酒銷售量在亞洲市場包為成長。」魏總經理信誓旦旦,一定要爭取到這個殊榮與商機。
「我在台灣停留期間,除了想了解貴公司歷年來的業績成長,亦是想了解台灣市場及台灣在亞洲各國的貿易關系。」齊格非說得正經八百。
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先嗅聞濃郁的香味,再輕啜一口,含進嘴里品嘗片刻,才緩緩咽下咽喉,宛如在品酒般地謹慎、享受。
這咖啡是他未來老婆煮的,他想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心下已有了完美的追妻計劃。
「亞爾先生盡避放心,這段時間胡經理會當你的向導,帶你了解你所希望了解的任何事情。」魏總經理語帶巴結,絕對要好好款待這貴客。
「除了麻煩胡經理外,我能不能有個不情之請?」放下咖啡杯,他望向對面兩人,俊容帶笑。
「當然,亞爾先生有什麼要求盡避開口,敝公司絕對配合。」魏總經理立即允諾。
「我的請求很簡單,就是……」薄唇微掀,說出他的條件,卻令魏總經理及胡經理訝異瞠眸回應。
「韋伶,里面的貴客長什麼樣?」一見錢韋伶送完咖啡返回座位,趙麗婷忙走至她辦公桌前好奇追問。「你手上拿什麼?怎麼有永和豆漿的早餐?你來上班時不是泡麥片充饑嗎?」見她提著早餐袋,趙麗婷不禁納悶。
「那男的給的,說是表達歉意。」錢韋伶還是覺得很怪異。
「嗄?」趙麗婷滿臉問號。
「什麼什麼?我們也要听。」另外有兩、三名同事圍了過來,只因主管級的全去會議室集合了,難得沒大人在,她們也打探起八卦來。
錢韋伶頓時蹙起眉頭,只不過從會客室拿回一份早餐,竟引人議論紛紛,令她直想翻白眼,懷疑大家平時是否悶太久,一得到短暫解放,便松懈地熱烈八卦。
為滿足眾人好奇,並澄清自己跟對方絕無什麼關系,她簡言解釋早上趕電梯不甚撞到對方的小意外。
于是,將手中早餐跟同事們一起分享完,各自返回工作崗位,繼續認真工作。
中午十二點,錢韋伶簡單收拾桌面,拿起錢包準備出去用餐。
「韋伶,一起出去吃嗎?」趙麗婷邀約。
「我想先去藥房買個藥膏跟貼布。」錢韋伶指指膝蓋,先前已向她告知昨晚摔傷的事。
「沒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趙麗婷關心問道。
「還好,只要不蹲下來就不會太痛。」錢韋伶苦笑。都怪昨晚沒先冰敷處理,才愈來愈嚴重。
她徑自先離開辦公室,而在會議室听一群代理商干部開完會的齊格非,才步出會議室便看見她匆匆離去的身影,急忙追了出去。
錢韋伶搭電梯下樓,身後的齊格非眼見電梯門掩上,只得轉而按另一部電梯,跟著下樓。
錢韋伶步出商業大樓,徒步走進附近藥房,完全沒察覺有人緊跟在後。
「小姐,我想買化瘀青的藥膏跟酸痛貼布,還有能不能開個消炎藥?」錢韋伶踏進藥房,直接跟藥劑師說道。
「撞傷嗎?要不要我幫你看一下傷口?」藥劑師非常客氣問道,繞出櫃台。
錢韋伶于是往一旁椅子坐下,卷起一雙褲管至膝蓋處,一見更為紅腫瘀青的膝蓋,不禁擰起眉心,難怪愈來愈疼痛。
「有點嚴重喔,我先幫你搽個藥再--」藥劑師話未說完,突地被驚聲打斷。
「Oh,myGod!」尾隨她踏進藥房的齊格非,見她拉起褲管,露出瘀青紅腫的膝蓋,不禁大叫出聲。
藥劑師跟錢韋伶同時被無預警響起的巨大聲音嚇到,轉頭見向來人,錢韋伶更加瞪大眼。
「你--」才想問他怎麼出現在這里,他又怪叫了起來。
「老天!都是我的錯!我一定負責到底!」說著,齊格非便彎身將坐在椅子上的她打橫抱起。
「哇啊!你干什麼?」錢韋伶被他的行為狠狠嚇一大跳,忙拍打他手臂。
「帶你去看醫生,得掛急診!」無視藥劑師一臉愕然,他轉身便將人給帶出藥房。
「放我下來!」錢韋伶用力掙扎,大馬路上人車來往,簡直丟臉死了。
「你受傷要去醫院,我應該早點發現的。」齊格非非常自責,沒料到早上那一撞會害她嚴重跌傷膝蓋。
不理會她的掙扎,不在意路人目光,他緊抱著她走到馬路旁便要招出租車。
「我說沒事,你放我下來!」錢韋伶又氣又羞,卻怎麼也扳不開緊抱她的一雙手臂,她猶豫著該不該大喊綁架。
很快地,一輛出租車已停在他們面前。
齊格非一手開車門,彎身便匆忙將她抱進車內,直接對司機道︰「去醫院,這里最好的醫院。」
「呃?」司機先是一愣,不確定這外國人要去哪間醫院。
「不用去醫院,我沒要坐車。」錢韋伶忙要推開車門,從另一邊下車,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不行,一定要去醫院,你的膝蓋受重傷了。」齊格非阻止她開車門,堅決送她就醫。
「只是瘀青,我能走能跳,而且這傷跟你無關。」她怎麼會遇到這麼丫霸的外國人?虧他外表看起來那麼斯文,行為竟如此野蠻,如果不是公司貴客,她真想以暴力回敬。
「這是我的責任。」齊格非神情嚴肅,對前座司機道︰「快開車,最近的醫院就好。」得早一刻讓她得到妥善治療。
錢韋伶在心里吶喊尖叫,為什麼這個怪人是公司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