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過來。」歐陽炵冷著聲,叫喚站在玄關處的寧靜海。
寧靜海踏進客廳,緩緩走到他面前,內心忐忑,擔憂他得知她對他的感情會有什麼想法,但她更在意的是,被當面退婚的他心有多痛。
「把桌上的戒指拿起來,戴到你手上。」他一雙黑眸凝著桌面命令。
「欸?!」寧靜海驀地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你不敢要?」歐陽炵抬頭,那黯然卻帶怒的神情,教她感到陌生與不安。
「我……炵大哥,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她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想將他太過令人驚駭的話語轉成玩笑,他的表情冷厲,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
「你不是喜歡我,不在意我變成怎樣都會愛我?」他咄咄逼人。
「我……炵大哥,你的腿傷一定會好起來的!」她從沒見過他這種神情,令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懼怕感。
「回答我的問題!」歐陽炵斥喝。
「我、我喜歡你,一直很喜歡你,可是,我不敢,我配不上你……」被他一吼,她嚇一大跳,眼眶泛熱。
「那麼就證明給我看。」拿起桌上的戒指,歐陽炵拉過她的左手便要套上。
「不可以。」寧靜海心慌地把手握成拳頭。即使他在氣頭上,也不該隨意把訂婚戒指交給她。
「你拒絕?你對我的感情只是空口白話?」杜璃隻的一席話,令他遭受生平最大的侮辱,一時情緒失控,遷怒身旁的她,而得知她對他的感情,也令他大受震撼,無法平心靜氣面對。
「不是的,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敬愛的炵大哥,能被你當妹妹對待已是高攀,我怎麼能有其他想法。」面對他的厲聲質問她心里難受,淚水已在眼眶里打轉。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把戒指戴上。」他黑眸如鷹地瞅著她,逼她接受這枚被丟棄的戒指。
「我……」寧靜海抿著唇瓣,望著他憤怒且痛苦的眼神,她無法拒絕,只能緩緩張開手。
歐陽炵拉過她的手指,將戒指直接往中指套,閃亮的鑽戒滑進她指間。
沒想到,這為璃隻量身盯制,依她的設計喜好訂做獨一無二的婚戒,竟然也合寧靜海的手指。
這一瞬間,他竟有種想笑的悲哀。
是不是隨便一個女人都能輕易戴上他給的婚戒?
寧靜海低頭,看著中指上的鑽戒,她臉上沒有喜悅,反而無法自己地落下淚來。
她知道這絕不是感動的淚滴,而是心痛,為他,也為自己。
他把戒指硬套在她手上,只是在發泄怒氣。
她明白,自己破壞了兩人長久以來的手足之情,他非但不可能接受她的情感,也無法再像過去將她當成妹妹關懷對待了。
歐陽炵滿腔憤怒之火,被未婚妻棄毀婚令他大受打擊,備受屈辱;而他視為妹妹的寧靜海,竟對他懷有男女之情,對他而言是被另一個重視的女人所欺騙,這雙重打擊令他痛苦、憤恨不已。
他抽起沙發旁的拐杖,撐起身子,勉強步向一旁的輪椅坐下,喊道︰「Sue,帶我回房!」他叫喚家里的外籍看護。
「炵大哥,我幫你。」寧靜海連忙說。
「不用!」他斥喝,拒絕她的幫忙。
他的厲聲拒絕,令寧靜海再度揪扯著心。
此刻的他很生氣、很沮喪、很受傷,但她卻無法再用干妹妹的身份去接近他、安慰他,只能看著看護將他推離客廳,推往他因腿傷而暫住一樓的房間。
她握著指上戒指,看著他冷漠遠離的身影,心再度緊擰著,豆大的淚珠無法克制地滑落臉龐。
她想,也許明天他心情會好一點,她會把他沖動下為自己套上的婚戒還給他。
嫁給他的大夢,她想都不敢想,她只希望他能原諒她對他有了不該有的情感,這會願意接納她這個干妹妹。
棒天傍晚,寧靜海騎車前往歐陽宅邸,卻看見數輛媒體車停在附近,一群記者、攝影師包圍在大門前方,而兩名警衛正在強制驅離媒體記者。
寧靜海心一震,不敢直接騎車進入宅邸,將車先停在一旁,打電話詢問母親。
听了母親的話,她更是驚詫。沒想到昨天才毀婚,退還婚戒的杜璃隻,今天上午就召開記者會,宣布和歐陽炵解除婚約的消息。
她只對媒體簡單說明,因兩人個性不全,雙方理性溝通後,決定取消婚約。
但這消息太過突然太過震撼,且只有她單獨出面,加上開完不到十分鐘的記者會,便以出國工作為由,直接前往機場,拒絕媒體進一步追問采訪。
于是,所有的媒體全跑來詢問男方,不僅歐聖集團的辦公大樓被媒體包圍,連歐陽宅邸都不得安寧。
對這個消息最感意外的錯愕的,莫過歐陽夫婦,原本都已準備為兒子籌備明年的婚事,怎麼會突然取消婚約,事先完全沒知會他們一聲。
歐陽炵面對父母的詢問,只簡單交代敷衍,對外界卻是保持沉默,不予回應,因此更引人爭議好奇。
從電話里听到母親陳述的事,讓寧靜海更為炵大哥感到優心忡忡,心急地想見他一面。
看著前方聚焦的媒體群,她想了想,將摩托車轉個方向,從大馬路旁的一條小路彎進去,繞到宅邸後方,停在側門處。
幸好這里沒有媒體埋伏,後方側門只有一扇小鐵門,類似逃生門,無法讓大型車輛出入。
她有這扇門的鑰匙,掏出鑰匙開啟鐵門,以磁卡消除紅外線偵測,然後順利從後院進入宅邸,朝主屋奔去。
一踏進大門玄關,就听到從客廳傳來的聲音。
「什麼叫個性不合,必須取消婚約?」歐陽震不悅地斥責。「你跟璃隻並非政策聊姻,是你自己選擇的對象,而且已經訂婚八九個月了,都決定明年要結婚,怎麼會突然個性不合?」
「炵,你別一直不吭聲,真有什麼難處可以商量呀!如果因為腿傷不方便,婚事可以延期,相信璃隻也能體諒。
「你們的婚事,亦是集團關心注目的大事,現在一句話說結束就結束,不僅對璃隻的父母難交代,對外界更難解釋。」相較于丈夫的訓斥,宋郁蕙心平氣和地想勸說,但兩人皆認為是兒子沖動的取消婚約。
面對父母連番的質問責難,歐陽炵始終板著一張臉,悶不吭聲。
「總裁、夫人,這件事不是炵大哥的錯,完全是杜小姐的意思,她……」听到他被責備,寧靜海不禁出聲為他抱不平。
原想告訴他父母,杜璃隻惡言傷害他的事實,但話到一半卻頓住了,她意識到把事情說開了,這無疑是對歐陽炵的再次傷害,他既然不肯向父母說出真相,肯定是不願提及重傷他自尊的那些不堪言語。
坐在沙發上的歐陽炵,抬眸看向剛進客廳的寧靜海,黑眸一眯。
「靜海,門口的記者群還在嗎?」宋郁蕙見她突然出現,納悶她是如何突破大批媒體,無聲無息進入宅邸。
「怕引起不必要的騷動,我是從後院側門進來的。」她對宋郁蕙回道,一時不敢直視沙發上的歐陽炵,有些害怕直接對上他如昨天的冷厲眸光。
「你知道炵取消跟璃隻婚約的理由?」從兒子口中一直問不出真正的答案,宋郁蕙不禁轉而問寧靜海,她從小便是最和兒子談得來的人。
「我……是杜小姐……」面對宋郁蕙的詢問,她變得吞吐,忍不住偷瞧著一旁歐陽炵的臉色反應,她很想揭露杜璃隻的惡質言行,卻又怕傷害他的自尊。
「我取消婚約,是因為要跟小靜結婚。」一直緘默不語的歐陽炵,突然平靜地說出一句驚人的話語。
「什麼?!」
歐陽夫婦驚駭地瞪大眼,連端水果來客廳的寧母都被嚇到,差點抖落手中的水晶盤。
寧靜海更是瞠目結舌,呆望歐陽炵。
昨天,他硬把杜璃隻退還的婚戒套到她手上,已令她驚駭莫名,現在竟還說出要跟她結婚的玩笑話?!
然而這個玩笑話沒有半點娛樂性質,反而令她心頭一沉,更加擔心他因杜璃隻退婚所承受的精神打擊太大。
「小靜,手伸出來,讓我爹媽看看,我為你戴上的戒指。」歐陽炵一雙手肘置在沙發扶手,狀似閑適地支著下頷,望向呆愣中的她。
「呃?」寧靜海頓時感覺到幾雙眼直瞅著她,不禁握緊了拳頭。
「那個……我、我收起來了,今天就是要拿來還你的。」說著,她忙低頭,往側背的手提袋里掏。
那枚看起來價值昂貴的鑽戒,他只是一時氣憤才硬塞給她,她哪敢真的收下,戴在手上到處晃。
昨天離開歐陽宅邸前她便摘了下來,用手帕小心翼翼包裹好,放進包包里,今天來找他,主要也是為了送還鑽戒。
一听她取下戒指,原本臉色平靜的歐陽炵頓時繃起臉。
「原來你昨天跟我說的話,全是假的?」一只黑眸燃起怒火凝視她,教剛要把包裹在手帕里的鑽戒遞還給他的寧靜海,心顫了下。
「我……」他再度表現如昨天的厲容,令她惶恐,不知所措。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把婚戒給靜海?簡直胡鬧!」歐陽震掩臉上的怒容,厲聲斥責。
寧靜海是他們從小看到大,非常乖巧孝順的好女孩,她單純的性格,他們也很喜歡,才會不僅讓她自由出入歐陽宅邸,連兒子把她當妹妹開心看待,他們也沒有異議,但想當歐陽家的媳婦,她沒那個資格。
「不是胡鬧。」歐陽炵語氣認真。「小靜早就愛上我了,比璃隻愛我更多,是吧?」說著,一雙利眸鎖著她,逼她承認。
「我……」寧靜海輕抿唇瓣,神情為難。她如何在母親及歐陽夫婦面前坦承對他有著深情愛戀。
「如果是我想錯了,你就當著我爹媽跟寧姨的面澄清,你對我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更不屑我所給予的婚戒。」
「不是這樣。」听出他語氣里自我否定,令寧靜海難受,連忙搖頭。「我喜歡你,一直是把你當成異性般的愛慕你,而非只是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