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歡在十點半左右,提著兩袋宵夜,前往羅輪絲貿易探他的班。
「哈羅,加班辛苦了。」她笑意吟吟,踏進駱上杰的辦公室。
雖然半夜特地替他買宵夜的行為好像已超過一般友誼,但他開了口,而她樂意為他做,便把合宜不合宜的問題拋到腦後。
包何況,他幫了她這麼多,她只是為他送頓宵夜,不算什麼。
「蚵仔面線跟鹵味,想先吃什麼?」把塑料袋放在沙發區的茶幾上,她抬頭看向他,卻發現落地窗外閃爍的夜色,不禁微訝。
「哇啊!你這里可以清楚的看見大台北夜景耶!」她第一次晚上來這里。
「這里視野很不錯,要不要靠近點欣賞?」駱上杰從黑色辦公椅起身。
「不用了,我坐在這里看就行。」艾可歡趕緊在沙發上落座,不敢直言她其實有懼高癥。
來這里數次,她還不曾走到他辦公桌後及另一面靠窗的位置,甚至連他辦公桌都很少靠近,只敢待在沙發區。
突地,她感覺沙發輕晃了下,驀地跳起身。
「地震?!」原本只是懷疑,接著地板明顯的晃動起來。
她嚇得直接跑向他,尋求他的庇護,而忘了她該往門外奔逃才是。
「有地震,怎麼辦?」她倉皇的靠近他,差點伸手捉扯他的衣襟。
「沒事。高樓感應較明顯,平地應該只有一、兩級,這棟大樓耐震力達七級。」駱上杰沒被輕微短暫的晃動驚嚇到,卻因她驚懼的神情而擔憂,急忙安撫。
「放心,沒在搖了。」他伸手自然的攬住她的肩頭,語氣溫柔。
短暫驚嚇後,這才感覺到自己靠在他懷里,一瞬間,她心強烈跳動,慌忙的離開他。
往後退兩步,她轉過身,臉卻幾乎貼靠上透明的落地窗玻璃。
「哇啊——」剎那間,她感覺自己要跌落高樓外,嚇得逃開窗玻璃,直往駱上杰身上鑽。
「沒地震了。」她突然的尖叫比前一刻更驚慌失措,令駱上杰不解,卻仍輕摟住投懷送抱的她。
霎時他胸腔一緊,頓生一股強烈的,想將她緊擁進懷里,甚至親吻她。
「我、我……」艾可歡揪著他胸口的襯衫輕顫。
比起方才的地震,她感覺自己彷佛要穿透玻璃,墜樓,那種恐怖感更令她心驚膽戰。
「別怕,沒地震了。」他再度出聲安慰,讓她更貼近自己。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怕地震。
「不是地震,是……」她緩緩抬頭,用眼角瞥向右後方那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無垠夜色,她頓覺高樓夜景可怕,雙腿發軟。
「我怕……我、懼高……」她一雙手緊扯他的衣襟,害怕一松手,往後退一步便會墜樓。怕高的她對完全透明的玻璃牆,非常沒有安全感。
「懼高?」駱上杰先是一怔,明白她惶恐的理由,趕忙與她交換位置,換他背向落地窗玻璃牆面。
「我不知道你有懼高癥。」只是靠近玻璃牆面,竟讓她害怕到發抖。「這玻璃牆的承重量,比水泥牆還要堅固。」他解釋著,緩緩將她帶離透明牆面,帶往沙發區。
「沒事吧?」見她坐在沙發上低頭不發一語,他很擔心的問。
她搖搖頭,一雙手卻緊握成拳,置在膝上。
她對方才自己驚嚇過度的反應感到丟臉,她竟揪扯他衣襟,躲在他胸膛!她臉蛋灼熱,不敢看他。
「可歡?」駱上杰蹲在她面前,擔心的看著低頭的她。「要不要緊?」他再次關心詢問。
「沒事、沒事。對不起……」連說兩聲沒事,她低頭道歉。
「為什麼說對不起?你該早點告訴我懼高的事。」他輕聲道。無端害她受驚嚇,他感到自責。
「我覺得……很丟臉。」她細聲說,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有什麼好丟臉的?每個人都有弱點。」駱上杰不由自主的抬起她的下巴。
看見她熱紅的臉蛋,微張的粉唇,他怔忡了下,內心莫名鼓噪起來。
她一雙星眸與蹲在身前的他對望,時間彷佛靜止了般,四周空氣彌漫著曖昧的氛圍。
片刻,她才眨眨眼,移開了視線,頓覺尷尬不已。
她回避的眼神令駱上杰感到遺憾,卻也松了口氣。
只差一點點,他便要失去理智,傾靠上前吻住她的唇瓣,真切品嘗她的味道。
他對內心瞬升的和渴望與她親密的念頭驚詫不已。
「你懼高還常來這里,是不是很不舒服?」比起個人的滿足,他更在意她的身體不適。他之前並沒有察覺她來辦公室找他時有異樣情緒。
「不會。」艾可歡輕搖頭。「第一次搭電梯,是有點不舒服,但之後就習慣了。我只是不敢靠近落地玻璃,會很沒安全感。」她輕聲解釋。
「那就好。明天還敢幫我送宵夜嗎?」他笑問,試圖轉移她緊繃的情緒,還有自己的。
「呃?」她愣了下。
「我明天也要加班到這個時間,不知你肯不肯再搭出租車幫我買宵夜?」駱上杰在她身旁的沙發坐下,打開茶幾上的宵夜,自然地詢問。
他希望出差前還能見到她。她在新商品確認、網站完成後,便沒再天天中午來他辦公室報到,突然間,他很不習慣。
「嗯。」她輕點頭,雙頰又熱燙了起來。
雖然擔心太過頻繁的相處會讓自己更加喜歡他,可她又想見他,只不過三天沒來找他,她竟然有些不習慣。
棒天晚上十點,艾可歡買了不同的宵夜,到他公司探班。
踏進辦公室,她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困惑幾秒鐘後,她才驚覺,兩面落地窗玻璃全加上咖啡色厚重的窗簾,完全看不到大樓外的夜色。
「那個……為什麼突然加窗簾?」她非常納悶,將宵夜放在茶幾上邊問。
「我不想再讓你受到驚嚇。」駱上杰起身,走往沙發區。
兩面玻璃牆皆有完善的隔熱效果,即使酷熱的夏天,也不需要擔心紫外線,雖然特地加上窗簾有些多此一事,而且和辦公室的格調很不協調,但他不希望她待在這里有不安全感。
「為了我?」艾可歡瞠眸,驚詫不已。
她只會待在這里片刻時間,他竟因她昨晚的驚嚇意外,今天趕忙將兩大面玻璃牆裝上窗簾,還選用厚重的布料,毫不介意影響辦公室原本的氣派。
駱上杰沒再解釋什麼,坐在沙發上,享用她送來的宵夜。
艾可歡內心卻一陣狂亂跳動,比昨晚驚嚇時跳得更急遽。
難道他對她……
她無法停止腦中的胡思亂想,卻又開不了口向他求證。
只能有些緊張,有些羞怯的偷偷看著安靜吃宵夜的他。
他對她有意思嗎?他喜歡她嗎?可是兩人的條件差異懸殊,他怎麼可能看上她?
她愈想愈困惑,好想開口問清楚,可這種事怎麼能厚著臉皮詢問?萬一是自己想錯了,自作多情,她豈不要尷尬得跳樓了?
「你要不要吃一點?」發覺她站在一旁,緊盯著自己,駱上杰抬頭問。
「不用,我不餓,而且吃宵夜是女人的大敵。」她搖頭道,就算不重視外在打扮,但她跟多數女人一樣,會在意身材走樣。
「你又不胖,還有點過瘦,應該多吃一點。」他笑說。家里做糕餅的她,怎麼能吃得這麼嬌弱瘦小?
「我的身高跟體重,算起來只在標準值內,大意不得。」艾可歡認真的回答。完全不認為自己屬于瘦小一族。
苞女人爭論體重,會沒完沒了,他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卻不禁開始想象,她寬松衣著下的身材……
突生的遐思,令他心驚了下,趕忙塞了一口食物,壓下男性的。
「我明天早上就要去機場,下周四晚上才回來。」他再次交代出差時間,怕他不在時,她白跑一趟。
「我知道。」她點點頭。他昨晚便提過要去日本一個禮拜。「對了,這鑰匙一直忘了還。」她想起遲遲未歸還他家的鑰匙,連忙從包包掏了出來。
駱上杰見她置在掌心的兩把鑰匙,卻無意收回。
「可歡,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腦中突生一個想法。
「什麼事?盡避說,我一定幫忙。」他幫了她大忙,要她做什麼,她都樂意至極。
「我出差期間,幫我家的盆栽澆水。」他神色自若的交代。
「欸?」她一臉錯愕。
「你忘了,你幫我買了幾盆花,一個禮拜沒澆水,會枯死。」他不禁要慶幸有這個好理由,可以讓她保留他家的鑰匙,且能三不五時去他家。
原本買盆栽裝飾陽台,只是他想推拒相親宴隨口說說的借口,沒想到她真的為他采買。
而想到是她親自挑選的盆栽,他便不希望它們因為一時缺乏照顧而干枯,即使工作再忙,他每日總記得踏進陽台觀看,適時地澆些水。
「沒問題,我會幫你照顧。」艾可歡將掌中的鑰匙握回,高興地接下這份差事。
能再度保留他家鑰匙,她竟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