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振夫綱 第7章(1)

宛玲瓏沒想到本來想待上兩天的娘家之旅,在待不到半天後就讓她娘給趕回了王府,她臉色有些萎靡的坐在馬車里,悶悶不樂的看著外頭,只覺得自個兒上輩子蠢死有錯,但自家哥哥這麼相信那個人,也有錯。

唉,為什麼他們兄妹兩個就沒一個像到自家娘親的精明呢?

子不言父過,所以她不能說自家爹不好,但是抱怨一下沒像到自家娘親的精明這點總可以了吧?

肖承安心里也正盤算著宛家這回的難關該如何過。

宛家拿出去的冊子那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肖子平會把那份資料給按下,就這麼放過能夠打擊他的最好機會。

皇上那里他不擔心,畢竟這些年他盡了不少心力,保下小小一個宛家他應該還是有這個面子的,現在要煩惱的是,宛家這事情一出,得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這挑動了大多數人利益的時候,可得要有人來轉移這些人的注意力,或者該說要把這件事情給轉圜回來,最好是讓人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錯,反而利多才行。

兩人各自抱持著心事,沒多久馬車也停了下來,然而目的地不是安王府,而是城外小山上的一座娘娘廟。

娘娘廟里以求子、求姻緣最為著名,他們剛剛從宛家出來的時候,宛母特別說了讓他們有空就走上一遭,就是求個心安也好。

宛玲瓏沒和母親說這輩子可能就她和世子兩個人一起過了,就怕娘擔心,所以她只是笑笑著說世子身子還不怎麼好,這事得看緣分。

只是沒想到宛母倒是不死心,在他們臨走前又在肖承安的面前提了一次,肖承安想著本來就預定要在宛家待上兩天的,現在不得已提早走了,就剛好順路去城外上個香也好。

下了馬車,她也沒催促他,反而是先四處看看,嘆了一句,「這里果然還是一樣熱鬧。」

城外的娘娘廟,因為據說有許多靈驗求子的例子,以至于這里除了冬日下雪較難上山的時候香客較少外,幾乎整年都是香客如織,娘娘廟里頭的神像前更是香火從未斷過,住持還常常要出來巡視,以免香火太盛,發生火災。

肖承安看著她四處張望的模樣,也暫時拋開那些惱人的事兒,雖說宛家這事兒略略出了些意外,但是還不致于讓他亂了陣腳,要怎麼應付肖子平,他早就有了準備,對他而言,他就如那梁上小丑,不值一提,況且,早在華側妃做出那種斷人子嗣的事後,不是早就注定了他和肖子平不死不休的情況了嗎?

他眼神閃過帶著痛楚的冷意,尤其看著娘娘廟前,不少由丈夫一路護送著的婦人,肚子微微挺著,臉上的那種滿足笑容,亮得讓他覺得有些刺眼。

就是心里頭再怎麼跟自己說不必介意,但是在這個時候,他這個男人卻比任何人都還要妒嫉那些夫妻恩愛的模樣。

宛玲瓏看了看,差不多的景象她也看過許多次了,反而覺得沒那麼有趣,才正回頭打算喊他一起進去,就看見他正用略帶渴望的眼神望著娘娘廟前不少懷著身孕的婦人。

她心中一酸,她是知道的,上輩子,到她死之前,也沒听說過他有其他的女人甚至是孩子,而這輩子,即使崔嬤嬤已經提早發現了那些膳食有問題,甚至也開始幫他們調養身子,但是她私下問過崔嬤嬤,他們有孩子的機會大不大,而崔嬤嬤的回答是,先調養個一年半載再來看看情況也不遲,只是這段時間里若能夠回復並且有了身孕那還好說,若是過了兩年還是沒有動靜,機會就一年比一年低了,以後大概也沒有太大的希望。

她那時候听了這話,只拜托崔嬤嬤,若是世子沒問起,這話就暫且別跟他說,若是問了,也只含糊說有希望就行。

崔嬤嬤當時應了,也說讓他們放寬心,還有一段日子要調養,讓他們先不必著急。

只是,怎麼能夠不急呢?!

宛玲瓏知道他嘴里雖然不說,但心里頭卻還是希望能夠把身體給調養得好一些,現在他的身子看起來好多了,只是兩人卻還是同房不同床,一想到這兒,她都忍不住想嘆氣了。

她輕輕拉著他的手,輕聲說道︰「我們也會有的,崔嬤嬤說了,讓我們好好養著身子……以後……說不定沒我們想的那麼壞。」

肖承安低頭看著她,她努力勸解他的模樣讓他心頭一軟。「沒什麼,我就只是看看。」

沒有孩子都是他的問題,又何必讓她跟著操這份心呢?這樣的苦,他自己受著就好。

宛玲瓏看他這時候還打算哄騙她,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來的膽子,直接將他臉一掰,兩個人面對面的看著,她一臉正經的道︰「別看了,就看我,以後我們也會有孩子的,一定!而且會多得讓你厭煩。」

他先是一楞,然後微微笑開來。「是啊,我不看了,我看我的世子妃就行。」

見他終于笑得沒了那種別扭,她才松開手,牽著他的手一起往前走,邊走邊說道︰「等等我們要先買些果子,還要買束鮮花,紅花白花都買,買得多多的,我娘說買紅花求的是生女孩,買白花的是求生男孩,若是已經生了一個,還可以來換花……」

她一邊說,卻也沒有親自過去賣花的地方人擠人,而是讓身邊的丫鬟去買來,再由他們拿進去。

不得不說清月和明心是兩個超級細心的丫鬟,來到娘娘廟之後,就貼心的猜到兩位主子是要來求子,所以在買花的時候,只買了兩、三朵紅花,其他的買了一大堆的白花,乍眼看去,還以為捧了一大捧的白棉球。

捧著花拿著水果,放上寶殿前的貢桌上,宛玲瓏和肖承安各自拿著香火,在一片喧囂人聲中,看著求子娘娘還有觀音神像低聲禱念。

肖承安一輩子病歪歪的活到現在,也曾祈願過讓身子健康,不過後來當他知道許多事情是天注定之後,他對于求神問佛的心思就徹底的淡了,除了祭祖外,幾乎不曾在外捻過香火。

只是看著一旁已經開始閉眼念念有詞的妻子,他也忍不住虔誠的在心中默念。

若天上神佛真有靈,還請賜我麟兒愛女,我不求老有所養,只求我心上的那個人,這輩子能夠不曾留有遺憾。若真有那日,弟子願翻修廟宇,為娘娘重塑金身。

在心里默默的說完,他側眼看著也正好睜開眼望著他的宛玲瓏,兩個人同時把香火給插進香爐里,又虔誠的合掌拜了拜。

拜完之後,兩個人難得出門,宛玲瓏想著娘娘廟的後山有一大片的紫陽花海,就提議去瞧瞧。

紫陽花海原是野生的一片,但隨著娘娘廟的香火鼎盛,住持想著讓娘娘廟多添加一景,又格外栽種了更多的紫陽花,並且請了人幫忙管理。

現下雖不是紫陽花開得最美的時候,但是那一簇簇的紫陽散布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之中,看起來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肖承安無可無不可的跟著她一起走,他以往病弱,如非必要,幾乎不出安王府一步,但是看宛玲瓏這般熟門熟路的樣子,大約能猜到在宛家她也是過得很自由的,要不就一個娘娘廟,她怎能也說出個二三事來。

想起剛剛在宛家感受到的那種氛圍,他忍不住微微笑著,也只有那樣的環境,才能夠養出這樣天真單純又有一點小聰明的姑娘吧。

兩個人牽著手走在紫陽花叢間,伺候的人都遠遠的跟著,他們來到花海中一個高高聳起的山石處,上面蓋了一座小綁,里頭空間不大,宛玲瓏索性就讓其他人在山石底下待著,和肖承安兩個人一起往上走。

只是當進了那小綁後,她就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把身邊伺候的人都給留在下面,只因為小綁的窗邊,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白衫,背景是滿山的翠綠和花海,看起來瀟灑自若,嘴邊常噙著的一抹笑,讓他看起來又多添了幾許的溫柔。

只是……是真的溫柔還是包藏著禍心的算計,那就不得而知了。

宛玲瓏停下腳步,臉色微微發白,小手悄然握成拳,低聲喊了他的名字,「木子齊。」

「玲瓏兒,好巧。」

木子齊似乎也感受到了宛玲瓏的視線,溫柔的沖著她一笑,眼里的喜悅看起來不似作假,似乎相信這就是上天安排的巧遇。

只是他卻不知道,如今的宛玲瓏已經不再是原本那個太過愚蠢的宛玲瓏了,他那樣的作態只讓她覺得惡心。

是啊,真的好巧……巧得讓她想直接出手揍人啊!

如果有人問宛玲瓏上輩子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前三名肯定有一個是沒能把握機會給木子齊飽以老拳,一開始是不行,後來是已經無力。

而現在……她還是世子妃,身子也不像後來病得虛弱無力,一見到他再次出現在眼前,她就覺得這拳頭忍不住想往他臉上招呼。

「可一點都不巧,木……大哥,你是真沒見到還是假裝沒見到我身邊的世子爺啊!」宛玲瓏知道他看起來表面上毫不在意這些身分,但其實心底卻是最在意不過的了。

就如同上輩子,他口口聲聲說不在意她和離的身分,但當有世家大族的女子招婿的時候,卻又馬上對她說,他的妻子只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一樣。

他捧高踩低的虛偽現在雖然還看不出來,但是那做作虛假的本性卻是刻在他骨子里頭的,他看不起不如他的人,卻也最在乎別人瞧他不起。

木子齊的神色一僵,只覺得今日的宛玲瓏對待他的態度不只不如往常,甚至還有一分說不出的敵意。

是什麼讓她忽然改了態度?柔心不是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她會在宛玲瓏的面前盡力的為他說好話嗎?怎麼如今卻是……

肖承安可沒讓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說太多話的胸懷,在宛玲瓏還想再說些什麼刺刺他的時候,他捏了捏她的手,讓她有些不甘願的退後了一步,半掩在他的身後,他則是板著一張臉,打量著眼前這個覬覦他女人的男人。

一般的外表,看起來掩飾不住野心的眼,還有那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的笑容,讓他很快的就給這個人打了評語——野心有余,謀略不足。簡單來說就是只能耍耍小聰明,耍的若是陰謀,往往讓人瞧不起。

「木子齊?也不過就是如此。」肖承安淡淡的道。

他不常說話,但是一開口,常常都能夠直接戳中人家的弱點,逼得人跳腳,例如現在,一句話就充分的表達了他的鄙視之意,那冷淡的眼神里更毫不掩飾對他的輕蔑。

木子齊的表情扭曲了下,很快又恢復固定的微笑表情。「原來是安王世子,倒是早有耳聞,果然名不虛傳。」

耳聞什麼?安王世子最出名的除了三元及第外,自然就是那虛弱的身子了。

兩個男人口打機鋒,看起來似乎是平分秋色,但是剛剛一句話里,木子齊的心情波動顯然大于肖承安。

木子齊幼時喪父,母又軟弱多病,所以才會在學堂搭上了宛正剛後,受到宛母和宛父的同情和欣賞,常常邀請他至宛家吃飯讀書,要不雖然他家里留下一些薄產,卻也不能讓他堅持讀書至考取寶名。

而可恨的是,就在他以為他到最後能夠娶宛玲瓏為妻的時候,她卻因為那麼可笑的原因嫁進了安王府。

他不服,安王世子不過是因為有了那個封號,就能夠輕易的抱得美人歸?

他不以自己的出身為恥,認為出身貧寒才有讀書人該有的傲骨,可是宛玲瓏嫁給安王世子的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讓他知道,他所謂的傲骨在這世道連狗屁都不是。

他明知道宛玲瓏對安王無心,卻得因為安王府的逼迫而嫁進王府,嫁給一個病殃子,所以他勾著柔心,讓她在兩人之間幫著傳信傳話,也寫了許多曖昧相思的話,就是要把宛玲瓏的心給勾得往他這邊靠。

偶爾看著宛玲瓏傳過來的書信時,那會讓他有著滿足感,認為自己不過只是缺了一點機運,若有朝一日有了機會,什麼世子根本就不配跟他相提並論,要不怎麼連自個兒明媒正娶的妻子都守不住,一顆芳心還只落在他那兒?

一想到這兒,他心里頭那點不自在就消失無蹤,眼里反而多了自信,看著肖承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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