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爺之前听了曹天洪的挑撥,還以為顏溫良的妻子是什麼天仙絕色,可等到見著了本人,卻發現她與自己想象中的容貌有些落差。
他心里這麼想著,表情也帶了幾分出來,冷蓉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倒是幾聲冷笑,很好!居然還敢嫌棄本姑娘的容貌了!
紅袖見主子看到人後,反而眉頭微皺,心里也有些不安,想著該不會是領錯了人?
冷蓉看著眼前的男人,也不管他是什麼身分,神情淡淡的問︰「怎麼,不是讓人將我們一家子女眷都請了來,這位爺可還沒說自己是什麼個來路呢!」
她的話又是嘲諷又顯得傲氣,原本只有幾分嬌俏的容顏,也讓這份氣質給襯得多了幾分不同,讓成爺本來消下去的心思,又重新冒出了頭。
他打開折扇,露出儒雅的笑容,自我介紹道︰「顏少女乃女乃喊我一聲成爺就行,手下人粗野,怕是請你過來的時候受了幾分驚嚇,我這就為顏少女乃女乃斟酒賠禮可好?」
他這番作態,若是普通姑娘說不定還能讓她哄了去,偏偏冷蓉十分精明,她暗自冷哼一聲,什麼斟酒賠禮,只怕賠著等會兒就變成陪著,也順便陪到床上去了吧!
「斟酒賠禮就不必了,只是煩請成爺說說,無緣無故請了我一家子女眷來作客,是何道理?」她也不把話說死,說是請來作客總比綁架來得好听些。
成爺也不知道是听不懂其中的玄妙,還是听懂了卻不以為意,只揮了揮扇子,兀自向紅袖吩咐道︰「準備一桌好酒菜來,等等我和顏少女乃女乃要好好的喝一杯。」
紅袖領命退了出去,在房門邊不忘叮嚀守門的小廝看好被晾在一旁的紫藤,這才快步離開。
冷蓉見他人模人樣的,卻好似听不懂人話,也不費心和他爭執,挑了一個離他還算遠的椅子坐下,只不過他那毫不掩飾的下流視線緊鎖著她,她覺得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苞這麼惡心的人共處一室,她真的覺得好想吐,更下定決心要速戰速決,把該弄清楚的給弄清楚了,就馬上離開。
「顏少女乃女乃果然與眾不同。」成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輕挑起眉頭望著她道。
「呵呵。」她輕笑了兩聲,看清了他眼底的欲色,意有所指的回道︰「成爺不也是?否則怎麼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擄了我顏家的女眷?既然話都說到這兒,還請成爺說說到底有何指教。」
見她不慌不亂,還有心情反諷一句,他忍不住炳哈大笑,將扇子收了起來,在掌心輕敲兩下。「果然和曹天洪所說的無誤,顏少女乃女乃可是難得的女子,都這等時候了,還臨危不亂。」他頓了頓,輕佻的笑了笑,「不過這樣的性子,我喜歡。」
比起玩弄那些稍微一威逼引誘就順從的少婦,耿直不屈的女人更有意思,雖說她的姿色略遜了一點,但是她那副高高在上又漠然的態度,讓他真想狠狠玩弄一番,看看她在的撩撥下,那不甘又興奮的模樣。
「喔?曹天洪啊……所以成爺是他背後的主子?」冷蓉不是很意外的听見了這個名字,直接反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爺看著紅袖領著人布好了酒菜又退了下去,親自斟了一杯酒,走上前,遞到她唇邊,望著她的眼眸閃爍著的火光。
她推開了酒杯,微微一笑,「是的話咱們就是大仇人了,這杯酒自然是喝不了的。」
成爺也不惱,視線從她那自信的臉龐,移到她縴細脖子上的細致項圈,一層層的金銀線讓人有種想狠狠勒緊的,而看著被腰帶給束起而顯得高聳的酥胸,隨著她的呼息一起一伏的時候,更讓他的下月復難耐緊縮。
「難不成顏少女乃女乃還想著要找我尋仇嗎?」他隨手將酒杯往旁邊一丟,任由酒液灑落,酒杯摔落在地,他漫不經心的用折扇勾起她的下巴,讓兩人的視線對上,「或許明日之後,北城里說不定就沒有顏家的存在了,通倭叛國,這罪名就是不全家抄斬,最少也得判個流放千里,幸好我可惜顏少女乃女乃正值大好芳華,提早將你一家子女眷都給接了出來,要不讓那些粗野的兵士給冒犯了,可不讓人心疼死!」
冷蓉眼神一冷,堅定的道︰「不可能,誰都有可能,就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別的人她不敢保證,但是顏溫良那樣的男人,就算手里的事業不算那麼干淨,也都能夠堅守原則,又怎麼可能做出通敵這樣的事情來?
難得能夠從她平靜的表情里看到一絲慌亂,成爺滿意的笑著,「哪里有什麼不可能呢?他就是名頭再大,難不成還能夠比得上皇子龍孫不成?不過也不是沒法子,我若說他通敵,他就是通敵,我要說他沒罪,自然也可能沒罪,這中間,就看顏少女乃女乃怎麼想了。」
身為成王,要讓一個小老百姓是生是死,都很容易,他的癖好之一就是用別人的命來釣著這些不願臣服的婦人,然後等著看她們委曲求全主動獻了身子,卻發現其實那些人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時的表情。
「讓我想想……」冷蓉垂下頭,像是慌亂得不行的樣子,就連聲音都帶點抖音。
成爺笑得一派溫文,可是腦袋里不知道已經拉著冷蓉做了多少齷齪的事情來。
「行!你好好想想,我這個人,向來不會逼著人做什麼事……」
他轉過身要走回桌前,打算斟一杯酒來慶祝肥肉即將到手,沒想到人才剛站到桌邊,鼻尖就聞到一股香風,緊接著一個冰冷的觸感緊緊貼在他的脖頸上。
冷蓉站在他的身後,眼神淡漠如冰,嘴角輕抿,音調毫無起伏的道︰「只可惜,你的習慣和我不同,我有時候就是喜歡逼著人做一些事……例如現在。」
「你要做什麼?!你可知道我什麼人,我……」
尖銳的刀尖穩穩貼著他的脖頸往下滑,皮膚微微滲出血來,他再也不敢大吼大叫。
「我不喜歡聒噪的男人,等我說你可以說話的時候,你才可以開口,所以現在,閉上你的臭嘴!」
依照冷蓉的身高,要挾持比她高上許多的男人並不容易,不過她也並沒有要帶著這個拖累往外走的意思,只開始問著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從曹天洪是怎麼栽贓顏溫良的,到他如何幫了一點小忙,只為獲得顏溫良據說富可敵國的產業,另外就是曹天洪在他面前造謠,說她如何的美貌,性子也強,必然投了他的喜好等等,她都知道了。
「我都說了,這刀……」成爺惴惴不安的道,心中不知道把曹天洪給罵了幾回。
什麼嬌弱的解語花,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霸王花,瞧這拿刀的手,半點不晃,該下手的時候也沒有半分心軟,這哪里是可人兒,說是女殺神還差不多。
「這刀……自然不會送你上西天的,放心吧。」她淡淡一笑,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快速往他嘴里塞了顆藥丸。
「你給我吃了什麼?!」成爺拼命的想把東西嘔出來,但是那東西一沾了口水似乎就化開了,他跪在地上嘔了老半天,只吐出一些酸水。
冷蓉收了刀,退後幾步,朝他微微一笑,眼底卻漫著寒冰一般的冷意,「你說呢?」
成爺自然不會笨得以為他這樣對待她,她還會好心的給他吃什麼大補丸,最有可能的是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毒藥,這樣的念頭一起,他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撲向她逼她交出解藥,怎料剛要移動腳步,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連忙扶住一旁的桌子,這才不至于又摔跌在地,他陰狠的瞪著她,怒道︰「你!好得很!若讓我僥幸不死,我……」要讓這個該死的女人一家子全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蓉邊把玩著小刀,邊走到他面前,突然一刀劃向他的臉頰,未傷到他分毫,卻削去了幾縷鬢發,「你以為我還會讓你活著來找我麻煩嗎?」
她這一刀雖然削斷了成爺的狠話,但他就不信憑她一個婦道人家,真能夠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來,于是嘴硬的道︰「你別囂張,外頭可都是我的人,我若是出了什麼事,你以為你還能夠逃出去嗎?不說別的,就是我現在馬上喊一聲,外頭的人馬上就會沖進來,到時候你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無可奈何。」
她淡淡的看著他,等他把廢話給說完,接著手一翻,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以為我會明知道有人要算計我,卻什麼都不做嗎?如果不是你的人一開始還算聰明,挾持了我的丫頭,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說廢話?啊!對了!忘記介紹這瓶子里的是什麼東西了,其實真的沒什麼,不過就是強力昏睡散罷了,這種東西用在你這樣的人身上,還有外頭那些幫著你作惡的,可是你們的榮幸。」
「你能夠逃得出去又如何?等到我醒了,你一樣得不了好,我……」
冷蓉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原本晴朗的天氣,此刻多了些烏雲,她實在不想再和他浪費時間了,便從懷里模了顆解藥吞下,把那瓶昏睡散往外頭撒去之前,還悄悄向紫藤使了個眼色,紫藤馬上把她在來的路上給的解藥模了出來,快速吞下。
隨著風勁一吹,白色粉末隨風飛舞,越吹越遠,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听見許多人慢慢倒下的聲響,就連倒在地上的成爺也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嘴里卻仍斷斷續續的說著,「你……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丟下空瓶,冷淡的勾勾嘴角,從他身上拽了一個令牌似的東西放進自己的荷包里,「是嗎?我可等著了,等你這個中了神經毒素,慢慢變成口不能言,手腳也癱了的人,來找我的麻煩……」話落,她打開房門慢慢走了出去。
冷蓉領著一堆女人趕回顏府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屋子的凌亂,而顏老爺看著她們一起出現,那激動和不可置信的模樣,也讓她的心陡然一沉,府里果然出了大事了。
盧氏等人迷迷糊糊的被從關押著的屋子里領了出來,看著一臉冷淡的冷蓉,都不敢多說話,本以為回府之後,這一日的驚嚇就算到了頭,卻沒想到一片的凌亂和府中下人的無措,又狠狠打了她們一巴掌。
顏老爺看著她們安然無恙的回來,勉強微微勾起嘴角,連笑都稱不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只不過不是說要兩千兩黃金去贖嗎,怎麼這就……」
兒子不在,賬房也不是隨意能夠支得動的,別說兩千兩黃金,就是兩百兩銀子他都挪不出來,雖說現在人都好好的回來了,但他也不免疑惑,這個綁人不會只是耍著人玩的吧?
盧氏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是勉強的笑了笑,「老爺說這是什麼話,還得虧大郎媳婦兒能干,找著了法子,偷偷帶我們逃了,不然那一屋子的歹人,可差點把我們給嚇壞了。」
「大郎媳婦兒?」顏老爺看著眼前站著一個看起來較為陌生的女子,也是有些不確定,「這是大郎的媳婦兒?」怎麼和他之前印象中的不大一樣了?
原主記憶里的顏老爺,是個沒什麼大志向的普通人,如果不是顏溫良有了出息,大約一輩子就待在那個小村子里,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日子。
這樣的人一旦有了一點發達的跡象,就不免有了暴發戶的心理,原主被教得懦弱不安,說來也是有幾分顏老爺的「功勞」在,話又說回來,他得意的過了這些年,骨子里卻還是那個平凡人,突然遇見了這樣的大事,頓時就手忙腳亂了起來。
顏老爺今天接二連三的听見了這些壞消息,在見到盧氏等人平安回來後,心里陡然升起的不是安慰,反而是一肚子的怒氣,覺得都是她們在添亂,尤其見到向來好拿捏的兒媳婦兒,一點都沒有自己惹禍的心虛,月兌口就是一頓斥責,「身為婦人,居然沒有半點規矩,不好好的在家里待著,出去上什麼香?還惹來了那樣的禍事,也不知道以前請的那些女夫子是怎麼教的,怎麼就教出你這樣一個沒出息的東西!」
顏老爺罵了一通還不解氣,更沒瞧見其它人略有異色的眼神,又繼續叨念道︰「說起來我當初就讓大郎別娶你這個喪門星,人家說失母之女不能娶,就是說沒那個教養,另外也是八字太硬,偏偏他就是不听我的話,非要娶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我說這次有這樣的飛來橫禍,肯定也是因為你這無德婦人的關系……」
他一開口就說個沒完,帶著皺紋的老臉上除了埋怨指責外,竟然找不到半點對這家里人出事後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