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天兩個人又說又吵的鬧了大半天,最後富錦春忍著羞意,草草的幫歐陽韓把東西都給收拾好了,就頭也不目的跑回自己的房里去,一路上還捂著臉,就怕有人看出她剛剛的狼狽。
第二天他要離開的時候她也沒出門相送,只是遠遠的看著他離去,還來不及感傷就又被歐陽姍還有柳梳兒給諷刺了幾句,兩個人那趾高氣揚的態度讓她不用想就明白她們做了些什麼。
她是大而化之,又不是真傻,否則也沒辦法當上大宮女還活著出宮。
在經過那天的偷听之後,她怎麼會不明白這表小姐有什麼樣的心思,歐陽姍那簡單的想法也已讓她模得明明白白的,只不過她懶得和她們計較。
畢竟前一天他那樣和她坦承了心意,即使她心底仍有點不踏實,但終究還是選擇相信,只要他是真心對她,她們的小動作又有何懼?
心里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做起事來也俐落專注許多,只有在扳著手指頭算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時才會顯得郁郁寡歡。
可平靜的尚書府在歐陽離家後的第四天鬧出了大事來。
一大早,最近難得和家人一起用早膳的歐陽爾突然出現,富錦春本來還沒在意,直到發現他走路的姿勢有些不自然才多看了幾眼。
早膳吃到一半,大門那里卻傳來吵鬧的聲音,歐陽爾頓時身子一僵,富錦春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打算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也不忘讓在院子里處理雜務的兩個雜工注意歐陽爾的動靜。
一到了大門處,只看到門前來了三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的和門房推推擠擠的,讓她忍不住皺眉制止。
「這是怎麼回事?一大早的怎麼就在大門口吵吵鬧鬧的?!」
門房見著富錦春,連忙跑到她面前來,一臉無措的急促說著,「錦春姑娘,他們說是要上門討債。」
討價?這些人是傻了吧?!難道沒看見外頭那招搖的匾額嗎?她心里還在想難道有人不知道這歐陽府就是工部尚書府時,對面那些人見到一個似乎可以作主的人,就拿出幾張條子氣勢洶洶的走到她面前。
「這位姑娘看起來是可以作主的,那好,我們要辦的不過就是一點小事,你看看這事兒該怎麼辦吧。」
「什麼怎麼辦?」富錦春雖然沒處理過這些市井之事,但在宮里她什麼場面沒見過,擺出一臉鎮靜還是做得到的。
而富錦春這沉著冷靜的模樣的確把來人稍微震攝住了。
他們看歐陽爾那家伙看起來精明實則好騙,又听說過以前歐陽家鬧出的一堆笑話,接下任務的他們也就以為這府里沒幾個厲害角色,打听到歐陽這個主子出遠門了,就囂張的找上門來,沒想到一進門就被一個小泵娘給唬住了,這怎麼行呢?!
盎錦春雖不是長得高頭大馬也不是虎背熊腰,但長久待在皇帝身邊培養出的氣勢,嚇嚇這些欺軟怕硬的人也已經足夠了。
「你們家二少爺在外頭喝酒召妓賭博欠了一堆的銀兩,可不能不還錢啊!」那個手里拿著條子的大漢硬著頭皮說道。
盎錦春沒接話,反而讓門房回去大門口守著,又讓一個嚇得臉發白的小丫頭上前去把那欠條拿過來看個清楚。
那些大漢仗著自己人多,也不怕她搶了欠條不還,大方的把條子交給小丫頭。
那個小丫頭拿來欠條,富錦春仔細的看著每張條子,臉上神色未變,心里卻恨不得馬上拿支掃帚打死那個成
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歐陽爾。
幾千兩的欠銀?!他是拿歐陽府的全部財產去賭還是召了四大名妓了?竟然花了這麼多銀子?!
這些銀子還不只是欠而已,還得付利息的,假如在期限之前沒還錢的話,這利滾利下來就是把十個歐陽爾給賣了也填不了這個窟屋。
就在她想著該怎麼處理這些事情時,在里頭吃飯的其他人也都走了出來,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听到歐陽老爹的問話,她回頭眸光一掃,就見到想要偷溜的歐陽爾,她一使眼色,剛剛受到她吩咐的兩個雜工就很剛好的擋在他逃跑的路線上。
如果可以,她很想把這些條子扔到歐陽爾的身上叫他自己處理,再大罵他一頓,但她知道那不能解決問題,所以她深吸了幾口氣後,對著想要逃跑的歐陽爾微笑。
所有人都覺得那笑容猙獰,尤其是接下來被點到名字的歐陽爾,第一次知道女人的笑容也有看起來很可怕的時候。
「二少爺,有人找您呢!您是不是能挪動一下腳步,好好的向這幾位解釋一下?」她以甜美輕柔的聲音慢慢的說著,只要能忽略其中快要爆發的怒氣的話,听起來還是很美好的。
歐陽爾在這之前從來沒听過富錦春用這麼甜美的聲音跟他說過話,她向來都是冷冷淡淡的,對他很不熱情,但現在他開始懷念那種時淡了。
現在富錦春的聲音听起來像是有一千根針扎在他身上一樣難受。
他不想過去,但還是被後頭兩個雜工慢慢的逼往前面去,直到站在富錦春的身後一步。
「二少爺真是讓我們久等了。」那個一直領頭說話的漢子露出笑容,搖了搖手中的條子,「怎麼?想不認帳?這可都是二少爺親手畫押的,二少爺可不能貴人多忘事啊!」
歐陽爾神色緊張的扯著衣擺,急促的說著,「我說了我會想辦法還銀子的,你們怎麼找上門來了?!」
大漢笑了笑,看起來卻有點凶狠,「二少爺若真的有心要還銀子怎麼兩天都不見人?!」
歐陽爾一噎,「我我是去籌銀子了!」
大漢也不拆穿他的謊言而是更直接的回答,「那好,我們也不勞二少爺多走一趟,自己上門來領了。」
「這……期限還沒到啊!而且我還要幾天的時間。」歐陽爾支吾的說著,「真的,只要幾天就夠了!」
盎錦春在一旁听著,听出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又想起前些日子知道的一件事情。
被分到歐陽爾院子打理雜事的那個小丫頭有一天見到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藏什麼東西,她本來也沒太在意,直到後來打掃房間搬動家具時突然有東西掉了出來,發現像是那天他藏東西的地方,而掉出來的竟是一張張面額至少百兩的銀票。
她抖著手把那些銀票全都給塞了回去,因她知道尚書府其實沒什麼財產,每個人的月例銀子都是固定的,那銀票肯定有古怪,才偷偷的和她說了。
她一開始也沒當回事,想著說不定是他從老爺或者是夫人那里拿來的私房錢,但是現在想來那錢的來路看起來也不大正當,難道兩件事有關?
歐陽爾說那些話只是想拖延時間,他要是有銀子的話,怎麼會躲回家里來。他是想著,那些人再張狂也不過是混混,總不敢直接找上門吧?!
如果他有好好的接受過富錦春的教育的話,他就會知道這個想法錯得離譜。
這京城里貴人多得是,且不少生意,尤其是賺錢的生意,幾乎背後都有貴人支持的,就算是一般的手下流氓說不定拿出主子的名號都能壓死人。
這樣的人只要靠山夠硬,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只可惜這一點歐陽爾知道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