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宅悍妻 第5章(1)

布御霆離家快一個月了,前兩天張薇薇剛收到消息,知道他這幾日就會回來,她一改之前提不起精神的頹喪模樣,這幾日不是琢磨著菜譜,就是要指揮著人好好整理宅子,務必要讓他回來的時候,感受到她身為主婦的賢慧。

不過她身為主母也不用親自動手打掃,待忙了兩天,見丈夫還沒回來,就覺得有點無聊了。

春柳向來是個愛熱鬧的,這些日子陪著夫人一起照顧小少爺雖然也有事情忙,但說到底還是渴望出去遛達遛達,想著再過兩天,城外娘娘廟的壽誕要到了,到時候不知道有多熱鬧,就鼓吹著自家主子,除了出去看看外,自己也想去玩一會兒。

張薇薇本來是提不起精神的,那廟會什麼的也就是那樣,大家點香燭,投點香油錢,然後吃點素齋就差不多了,他們這樣富貴人家的女眷,難不成還能去廟會人擠人不成?

春草自然看出來主子不感興趣,對上春柳的求情眼神,她輕嘆了口氣後才說道︰「夫人,這會兒可不同呢!娘娘廟這次聖誕,听說還開放了後頭園子里的聖水供民眾取用,不少夫人姑娘會去取了來沐浴,說是保平安呢!」

保平安啊……張薇薇坐直了身子,忽然有點興趣了。

說實在話,什麼聖水神水的她不是很相信,但是經過了穿越又重生,又讓她覺得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是自己不用,兒子和丈夫也能用,當做求個心安。

于是張薇薇應了,隨即讓兩個丫頭去安排,車馬還有當天要吃的素齋等等,都讓她們去準備,她就當個甩手掌櫃,只要把人帶著去就行。

到了娘娘廟會當天,宅子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張薇薇和兩個丫頭坐一輛車,跟著跑腿的小丫頭又坐了一輛,身邊還跟著幾名護衛往娘娘廟去。

只是在他們走了一刻鐘後,宅子的後門外停了一輛小馬車,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後頭模了出去上了馬車,也跟著往娘娘廟的方向走。

一路上,有不少差不多款式的馬車往同一個方向去,一下子那馬車也不那麼顯眼了。

娘娘廟就在城外的小土坡上,看起來有些高,但坡道平緩,她們沒讓車夫走廟前那條正道走,而是從另外一條專給馬車行走的路過去,那里平常人煙較少,但是修的路卻寬多了,就是兩台馬車並行也不是問題。

春柳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和廟前那條熱鬧的小道越走越遠,眼神熱烈得只差沒把車簾子融出兩個洞。

張薇薇見狀,忍不住笑道︰「等等進了廟參拜完,等用素齋前,你再帶些小丫頭去前頭逛逛不就得了,也不用現在依依不舍的看著,像是要生離死別一樣。」

春柳不好意思的模著頭笑了笑,連忙收回視線,心中暗自慶幸這車里就她們三人,要不丟臉都丟到那群小丫頭面前去了。

到了娘娘廟,那群小丫頭被人帶去後頭打掃她們要歇息的地方,張薇薇則帶著兩個丫頭跟著知客進了殿,捻香祝禱,這些事情她以前少做,就是去廟里上香也幾乎都是走個過場,但是這些日子來,經歷了這許多的事情,讓她第一次誠心敬拜。

拜過了娘娘,她也不歇著,就想趕緊去後頭取一壺聖水,免得等等用過齋飯後,還得撥時間過來。

所謂的聖水,其實是娘娘廟後院的一小潭泉水,據說當初在建廟的時候,那潭泉水本來該在大殿佛像下方,結果一動土,水就自然的不斷涌出,且水質甘甜,大伙兒都覺得這是娘娘顯靈,就干脆把建廟的地方往前頭移了移,這塊地就留了下來成了娘娘廟的園子,平日是不讓人進來的,只有遇到了什麼大事才開放讓人取些水回去。

只不過這聖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來取的,若沒有事先打了招呼,就是人來了也進不了園子。

張薇薇雖然活在強調生而平等的時代,但在古代過了更久的富人生活,早也沒了那種耍特權的心虛感,所以對于園子里空蕩蕩的也不覺得奇怪,反而想著沒人反倒更清靜了。

園子里種滿了不知名的樹木,筆直的樹干上頭滿是幾乎不見綠葉,清風卷過,還帶著一種蕭瑟的味道。

張薇薇看著滿地的黃葉,一步步的走著,想起了前世今生,不免有些感觸。

如果可以,其實她不怎麼想要回想起以前,那對她來說實在不算美好的回億,但是有時候會有場景讓她突然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若說上輩子她有所虧欠的,除了自己的兒子外,大概就是那個男人了吧……

張薇薇拿著瓶子接著微冷的泉水,像是在水中也能看見那個如水般溫柔的男人。

溫淮南,明明從外表看來,就像個溫柔似水的男子,但是骨子里卻又執拗得很,只要是他認準的人事物,就難以放手。

上輩子她曾想過,如果她穿越後定下的未婚夫是他的話,會不會後來就不會有那些事,她也能過個輕輕松松的種田文人生?

她想著,忍不住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只因為不管是哪一輩子,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可能。

不是不曾為這樣一個男子心動,但是心動了卻不代表能夠真的愛上,也不代表就能夠相濡以沫直到最後。

如果她和布御霆是混亂糾葛的一段情,那麼與溫淮南就是只適合相忘于江湖。

她向來分辨得清楚,所以即使自己後來被放逐于別院,即使他一次次的提過要帶她走好好照顧她,她仍舊只能用幾句詩來委婉拒絕——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若是套用張愛玲的比喻,若布御霆已經是她胸口的一點朱砂痣,那麼溫淮南就是她的床前明月光,能望著卻已經不可及。

壺里的水在張薇薇胡思亂想之際已經盛滿了,微涼的泉水滑過她的手,才拉回她的心神,她笑著輕輕搖頭,只想著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還想起了已經許久不曾想起的人。

上輩子她要再過個兩、三年才能再踫見他,他那時到老宅拜訪,也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罷了,若是她過得好,他本來打算就這樣默默離開的,卻沒想到上門卻見沈慧心像個當家主母一樣管家,她這個正妻卻在別院里冷冷清清的過日子,才又有了後來一番的糾葛。

這輩子,她自然不會讓沈慧心像上輩子一樣出來搗亂,那麼若是他再路過,也能安心的離開,不再掛念著她吧?

看見連春草手中的水壺都已經裝滿了,張薇薇就打算三人一起回廂房,用了素齋就可以打道回府,但起身往回走沒兩、三步,他們卻同時停下了腳步。

見到那人,張薇薇眨著眼,心里只覺得難怪自己今日會突然想起許多事和人,她心中淡淡苦笑,身卻不動,只是看著那個立在樹下的人,在回頭看見她們的瞬間,眼露喜色,緩步朝她們走來。

溫淮南的眸光有些激動閃爍,襯得他如水般溫柔的面容更加俊美,他走動之間,身上的袍子隨著風輕輕卷動,白色的衣裳將他整個人襯得宛如謫仙一般。

「薇薇。」他喚著她的名,就像從前一樣,輕得似呢喃又像是嘆息,深邃的黑眸定定的望著她,像是有許多話想說。

張薇薇輕嘆口氣,頓了一頓,才輕輕的回道︰「好久不見了,淮南哥哥。」

听她喊了這一聲,溫淮南不自禁綻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在這一片蕭瑟中,他的笑容就像是暖融春陽,讓人忍不住沉浸在里頭。

張薇薇自己倒是還好,只是身邊兩個丫頭都忍不住看直了眼,讓她又想嘆氣了。

桃花債啊桃花債,她無奈的在心中嘟噥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里看見他,但是既然遇見了,也不可能打了個招呼就走人,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身體原主的表哥,兩個人就是不成夫妻,也還有親戚情分在。

「是好久不見了。」若不是他今日來上完香要離開時,正好听見有人說布家的少夫人也來了,想著許久未見便尋來,也無法見著她。

溫淮南又走近了點,直到離她約莫四、五步的距離才停下來,眼中的眷戀,明顯得連本來沉浸于美色的兩個丫頭都覺得不對勁了。

春草和春柳警惕的站到自家夫人前面,將她的身影遮掩了大半,春草的臉色尤其緊張。

她知道夫人和表少爺之間是青梅竹馬,但是自小姐定親後,就沒再見過兩人有什麼曖昧之舉,她也就把這件事情給淡忘了,不過現在看來,表少爺似乎仍難忘舊情。

這怎麼行!夫人都已經嫁了,連孩子都已經生了一個,不說真的有些什麼,就是只要有一點流言蜚語傳了出來,那夫人還要做人不要?

張薇薇望了望她們倆,她都能夠感受到兩個丫頭的緊張,向來善于體察人心的溫淮南,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她心領了兩個丫頭維護她的那片心意,只是看著他有些受傷的神情,她終究是不忍的。

她想今日大概是重生以來嘆最多氣的一天了,她淡淡笑了笑,開口說道︰「淮南哥哥,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話吧。」

上輩子,她不知道是出自于懦弱還是其他原因,拖了許久才認真的拒絕了他的心意,白白蹉跎了他許多時光,既然兩人此刻遇上了,她決定還是早早把話說開來得好。

不為別的,他曾經為她付出那麼多,她也希望這一次,他能夠得到只屬于他的美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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