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日頭下,王幼昕一臉甜笑地帶著小桃準備出門。
餅幾日她打算回娘家一趟,雖說回去要送的禮可以讓管事去采買,但有些東西她還是想親自去選。
當然,讓她的甜笑不已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能回娘家這件事,而是這趟逛街之行,夫君許諾了要陪她一起去。
早上他知道她今天要出門,要她干脆讓人送她到金家在京城里最大的鏢局,等他一起出門。
一想到早上起來時他溫柔的樣子,王幼昕就忍不住露出甜笑,臉上也帶著幸福的神情。
兩人未圓房前,她還以為他是個古板木訥的男人呢,誰知竟是她看走了眼。
一早起來,他雖然還是會按時到練功房練身,但因為他起得早,偶爾回來時她才剛起身,他不是纏著她重溫熱情,就是在她梳妝時把玩著她的發,不讓小桃為她把頭發給整理好,甚至有時候還會說些讓她臉紅心跳的情話來。
一想到那些情話,再聯想到他說那些花時一臉正經的樣子,她就是想惱都惱不起來。
真是的,圓房後,兩人關系是加溫不少,但是他似乎也變得很愛在言行上逗弄她了。
小桃進到武定侯府這麼久,今天也是第一次出門,看著主子一下臉紅一下淺笑的表情,知道是與姑爺關系日益甜蜜的緣故,所欲她也同樣喜滋滋地跟在後頭。
坐在馬車上,兩人聊著天打發時間,小桃一改從前對金爾凡的厭惡,一臉羨慕地感嘆著,「小姐,以前我還覺得姑爺不好,現在想來我眼光果然還是比不得小姐。」
王幼昕笑了笑,旋即疑惑地看著她問︰「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小姐,雖然阿行說姑爺叫我不要把這些事說出來,但是我覺得不說出來,怎麼能讓你了解到姑爺的苦心呢,所以我還是覺得告訴你。」小桃一臉鄭重地說著。
「哦?到底是什麼事?」听她這麼一說,王幼昕听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自從那天之後,兩人的關系的確改善不少,看起來就像對平凡夫妻。
她幫他縫衣補鞋,早上親自服侍他穿衣用膳,因為學者幫忙管理家務,她近來比較少親自替他料理三餐,不過還是天天按著時間替他炖了一盅補湯或者是涼湯。
但是除了關起房門來時,他對她的態度倒也稱不上熱情,頂多只能說變得和善,像是不再禁止她出入書房,與她說話時也和顏悅色許多。
這些改變應該還不至于讓人稱奇道妙吧?
「上次你不是說要找一種不常見的調味香料嗎?」小桃看著認真回望她的主子,開起了個頭。
王幼昕想了想,「嗯,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種香料南方深山里才有產,北方很少見,她也是在一次機遇下才得到一點,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那時候姑爺听你說了不是也沒什麼反應嗎?」
「嗯。」應該說,她平常說什麼,他都沒什麼反應吧!
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通暢幾時她說他听,偶爾如有反過來,大概就是她被訓話的時候了。
小桃不見她主動追問,有些激動地說著,「小姐,重點是你知道姑爺後來做了什麼嗎?他交代阿行讓底下的鏢局都去打听那種香料的下落,並不限金額地采購,听說那種香料珍貴得堪比黃金呢!」
王幼昕這才恍然大悟,「啊!難怪,我還在想說那種香料明明應該用完了,怎麼好像一瓶用也用不完的樣子。」
她心中滑過一道暖流,想著那人默默地把她說過的話給記在心上,在她不知道時悄悄滴滿足了她的需要,臉上就忍不住綻放著甜蜜幸福的笑容。
小桃想讓她知道更多姑爺的偉大事跡,滔滔不絕地又說了下去,「還有還有,上次小姐手不是被熱鍋里噴出的油給燙到了嗎?黎公子提到說宮里有種玉雪霜對這種燒燙傷最管用,姑爺馬上進宮想皇上求了一瓶回來給小姐擦呢!這些事要不是阿行偷偷告訴我,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姑爺原來對小姐這麼用心。」
總之,以前什麼都讓她看不順眼的姑爺,現在是樣樣好。
一想到那瓶藥膏竟是他去宮里求來的,王幼昕心中暖意更盛,不由得嬌嗔地說︰「他又何必瑞大費周章,不過就是一點小燙傷……"
小桃阿妹地沖著她笑了笑,」這還不是姑爺心疼小姐嘛!「
王幼昕紅了臉,忍不住想打她,」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說這些也不害臊。「
兩人笑鬧間,馬車也已停了下來,小桃攙扶著她下了馬車,卻在鏢局門口看到不算少的排隊人潮。
車夫見狀,臉上立刻露出無奈的苦笑,「唉,這日子又到了。」
王幼昕仔細觀察了排隊的人,大都是老弱婦孺,有些男子則是身有殘疾,不是缺條腿便是短了胳臂,心中不禁疑惑。
最近沒听說有大災發生,也沒听說有流民進城,更何況這里是鏢局又不是官府辦的救濟所,怎會有這麼一堆人等在這里?
她瞄了眼貼身丫鬟。
會意的小桃連忙向那車夫詢問,「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這里不是金家鏢局嗎?怎麼排了這麼多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來托鏢的?」
車夫搖搖頭,解釋道︰「這說起來也是少爺一番好心,不忍那些過去跟著他的士兵因為受傷或者是戰死而讓家里無以為生,隔一段日子就會發放有些銀兩給那些士兵或者是士兵的家人。」
小桃又問了幾句,才把這些話轉述給王幼昕听,兩人頓時覺得金爾凡不只是個好丈夫,還是個大善人。
只是她們才剛被領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通報,就听到金爾凡和黎彥儒兩人長吁短嘆的聲音。
「夫君?」王幼昕推門而入,一臉疑惑地看著向來剛硬的丈夫此刻臉上帶著明顯的愁容。
這是怎麼了?到底是什麼天大的難事,竟能難倒一個大將軍還有一盒御醫?
「你來了,稍等我一下,我事情處理完就陪你出門。」
「嗯,夫君慢慢來無所謂,我可以等的。」王幼昕體貼地表示,然後臉上露出有點猶豫,「夫君,鏢局外面的那些人……」
「那些是我在戰場上受傷的部下或者是戰死部下的家人。」他眼神凌厲地望著她,唯恐她說出帶有厭惡排斥的話來。
王幼昕當然沒那個意思,反倒是帶著擔心地說道︰「夫君,雖然你們一段日子距補助他們有些銀兩,但那些人過得好像並不是很好?」
黎彥儒重重地嘆了口氣,接過話來,「是啊,嫂子,這正是我們煩了許久的問題。銀子給得少了,就像現在這樣甚至更慘,給得多了,我們也不是金山銀山,沒辦法撐起這數百戶的生活。」
王幼昕疑惑地問著,「那怎麼不替他們謀差事?」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樣淺顯的道理她都想得出來,沒道理他們想不到啊?
金爾凡皺了皺眉,頭痛地道︰「我們也想過這個辦法,但是金家的產業大都是驛站、鏢局,這些招的多是壯年男子,就是偶爾招幾個婦人進去當廚娘或者是洗衣婆,能夠幫助的人也不多。」
說完,頓時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王幼昕一想到剛剛外頭那些婦人有的還抱著稚齡的孩子,有的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便覺得可憐。
「夫君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她想了想,腦中有個主意形成。
「你說。」
「我是想,那些婦人或是受了傷的男人其實還是可以做些簡單的工作,那不如開間調料作坊,任用他們當差。」
「調料作坊?」金爾凡眼楮一亮,感覺她開啟了一條新的出路,「你繼續說。」
「不管是做醬料還是腌制品,只要味道好,便可以賣給酒樓、客棧或是一般百姓,這樣不僅可以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而且自食其力裁數根本之道,拿著自己賺的銀子,他們也不會有那種靠人救濟的感覺。」
將自己的想法說完,她眼帶期待地看著兩個大男人。
這把醬料或是腌制品當作生財工具的想法,她是覺得蠻可行的。
以前她就听小桃說過外邊的東西吃來吃去都是那幾種味道,還是她煮的東西變化多,口味也獨特,雖然小丫頭也有可能是哄她的,但看她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或許也不完全是騙人的,反正夫君他們現在正一籌莫展,她就把這主意說出來,讓他們參考看看。
「腌制品?」黎彥儒想起上次去金家吃午膳時吃到的小菜,「嫂子,就是那些腌姜片?還有豆腐乳之類的東西嗎?」
一想起來,口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怎麼也想不通,不過即使加點調料腌制過,那些平常嘗起來普通的東西怎麼就變美味了?
就說那姜片吧,在平常菜色里,姜絲吃起來不是沒什麼味道就是一個嗆味,但是上次出、了她特制的腌姜片,他才知道原來那東西吃起來還別有風味。
酸酸甜甜的,配上新鮮魚膾,吃起來味道就是特別不同。
一想到這,他連忙磚頭向金爾凡說︰「這個主意可行。」
金爾凡想了想,謹慎地提出問題,「那些調料的成本呢?假使太高,作坊戶不會虧損而無法長久經營下去?」
王幼昕想了想才回答,「其實除非是真的很特殊的香料,否則許多佐味的香料是可以被相互取代的,也只有舌頭特別刁的人才嘗的出其中的不同,所以我們可以進一些平價的材料,秘方保密,讓他們可以安心做事,不必怕有其他作坊來爭利,若是有人想到其他地方做這種小生意也是可以。」
金爾凡和黎彥儒互看一眼,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王幼昕听見自己似乎幫上了忙,也嘴角含笑。
黎彥儒忍不住靶嘆著,「唉,看來玄明大師幫人算姻緣還挺準的,我看我也請大師幫我算算吧!娶妻如此,你真是不知走了什麼好運啊。」
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金爾凡臉上表情柔和許多,也有了和他開玩笑的心情,「先解決了宮里的那位再說吧,否則她或許會追到玄明大師那里,硬跟你的八字成雙。」
「……你別淨往我的痛腳踩!」黎彥儒咬牙切齒地說。
全京城do知道六公主誓要他當她的駙馬,兩人天天你追我跑已不是新聞了,但是天知道他到底是哪點讓那位公主給看上。
不管好友氣到跳腳的表情,金爾凡走到妻子身邊,牽起她的手,溫柔地笑了笑。
的確,娶妻如此,夫復何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