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醫女 第7章(2)

終于到了夏謹蓮和信朝陵兩人成婚的大日子,可天色還是灰蒙蒙的,雨還是要下不下的感覺,烏雲黑沉沉的壓在天際,讓人有石頭壓在心上的感覺。

夏謹蓮一早就讓秦嬸給叫起來,先是沐浴,接著套上一層層的嫁衣,然後一個穿著紅衣的大娘手拿五彩絲線在她臉上開臉,接著又涂上了珠粉打底,在額頭點上牡丹花鈿,雙眉畫的修長,兩頰用胭脂點綴,最後又拿出一方紅紙讓她在唇間輕輕抿了抿。

那大娘化完了妝,忍不住噴噴出聲,「哎喲喲,我老婆子替許多的新娘子化過妝,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嬌俏的新娘子咧!」

梳頭和上妝分別由不同的人來負責,那個梳頭的大娘很快的梳好了一個高高的同心髻,接著從秦嬸手上的托盤取了一頂黃金墜珠的玉冠放在頭上,又取了幾支珠花綴在髻上,等準備得差不多時,門外的鞭炮也劈哩啪啦的響了起來。

一听到那鞭炮聲,夏謹蓮忍不住抓住了裙子,被點綴得無比精細的臉蛋也透出一抹緊張的神色。

秦嬸微笑著走到她身邊,將一個小包裹塞到她手中,小聲的說著︰「這是白米糕,等等餓了可以吃點止饑,姑娘也不必緊張,少爺是個好人,以後你們會百年好合的。」

說完,她取餅紅綾蓋上了夏謹蓮的頭,然後喜娘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她慢慢的往外走去。

隨著綿延不斷的鞭炮聲,夏謹蓮在緊張暈眩下走完了接下來繁雜的禮節,等她終于鎮定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和身邊那個扯著同一條紅綢的男人同時跪在地上了。

「一拜天地。」

隨著司儀高亢的嗓音帶著無比的喜氣大聲喊著,兩人同時行禮。

「二拜高堂。」

兩個人起身轉頭,對著空蕩蕩的座位正準備跪拜時,卻讓突來的一聲大喝阻斷了他們的動作。

「等等,這禮不能成!」

廳內所有人全都往出聲的人看去,就連夏謹蓮也忍不住掀開了蓋頭。

只見一對中年夫婦趾高氣揚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著紅衣、妝容嬌美宛若新娘的女子,而那個女子也不是陌生人,正是那天來找過信朝陵的徐令微。

信朝陵被人打斷了婚禮,原本從早上一直掛著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在看到來人之後更是馬上沉下了臉。

夏謹蓮小心的打量來人,那中年男人長得和信朝陵有七分像,只不過眼中那明顯的算計讓人不喜,而讓在他身邊的中年婦人一臉長方臉,斜長的細眉下一雙三角眼,薄唇邊還有一顆黑痣,看起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二叔二嬸。」即使不甘願,但是信朝陵見到來人還是先行了個禮。

信奉常假意的笑了笑,「我說陵兒啊,你這事情做得可不對,這大婦都還沒進門怎麼能先納妾呢?更別說這娶妾的禮還用得如此隆重了,你說是不是?」

納妾?!夏謹蓮一听到這兩個字,頓時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邊的信朝陵。

信奉常的妻子黃氏則是掩著嘴笑了笑,把身邊的徐令微拉了過來,「陵兒,瞧瞧,這才是你該用正妻之禮娶進門的大婦呢!這不只哪來的狐媚子用頂小轎抬進門就行了,頂多買辦個幾桌酒席就是天大的體面了,你花了這麼多功夫,怕是會被人說不懂禮數呢!」

信朝陵伸手抓著夏謹蓮,拉著她一起退後,臉上一片森冷,「二叔二嬸,我什麼時候和徐姑娘訂了婚約,我自己竟不知曉?還有這徐姑娘自己穿著嫁衣闖進喜堂,這倒是很有禮數了?嗯?」

他的退後還有那諷刺的話讓徐令微臉色一白。

「二叔二嬸,佷兒敬兩位是長輩,若兩位願意來喝佷兒這杯喜酒自然歡迎,若是不然,那還請兩位先到外頭坐坐,佷兒還有正事要忙呢!」

信朝陵口氣好不婉轉,只差沒直接說他們根本就是不速之客,他並不歡迎了。

信奉常也拉下了臉來,口氣嚴厲的呵斥,「陵兒,這就是你的家教嗎?我們身為長輩不忍看你一步錯步步錯,你不心存感激,竟還如此無禮,你這樣可對得起你的父母和祖父?」

信朝陵見他把父母祖父全都搬了出來,深吸了口氣,冷冷瞪著他們,「還請二位指教,佷兒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哪里做錯你自己知道,但你只要把令微給明媒正娶迎進門,自然是什麼錯都沒有了……」信奉常模了模自己下巴的短須,得意的說著。

信朝陵自然听得出那話中隱藏的涵義,那就是假如今天不按他們的意思將那個徐令微給娶進門,那麼他身上的錯就有多了一條了吧!

他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哼,好幾年前把戲,現在又要重來一次嗎?

「秦叔,請二叔到外頭坐吧!秦嬸,讓二嬸和這位穿紅衣的姑娘也到外頭坐著,等我們這里禮成之後再來招呼他們。」

信奉常沒有想到信朝陵竟然會做出這種決定來,身子氣的一顫一顫的,指責的話支吾了半天仍說不出來。

黃氏發現自己和徐令微被一群婦人給圍著,似乎想強請她們往外頭去,忍不住氣得破門大罵,「信朝陵,你這是對待長輩的禮數嗎?被以為這樣就能遮掩你曾做過的丑事,你壞了姑娘家的清白,現在是不想承認嗎?!」

信朝陵臉一黑,正想大聲反駁這不實的指控,卻讓身邊的一雙小手給攔了下來。

夏謹蓮一臉的平淡無波,沒有一般婚禮被鬧場的新娘那種畏怯或是怒氣,而是輕輕柔柔的朝其他來觀禮的賓客福了,「今日讓諸位客人見笑了,還請諸位先到外頭吃酒,我們有點家務事要談,就不耽誤貴客們的時間了。」

在場來觀禮的客人們听見剛剛信家叔佷倆的言語交鋒後,就知道今日被這一鬧場,婚禮大約是成不了了,也沒任何不滿,很快的都告辭離去,有些交情好些的則是到外頭吃酒,等著看里面的人是否需要幫忙。

當原本熱熱鬧鬧的喜堂變的空蕩蕩,信朝陵的臉色已經是難看到極點,而信奉常夫婦得意揚揚的站在那里,徐令微則是容色慘白的讓柳兒攙著。

夏謹蓮淡淡的笑了笑,「好了,沒有外人了,你們要怎麼吵怎麼吵吧。」

信朝陵見她出乎意料的冷靜反而有點不安,不禁抓緊她的手,微慌的低聲說著︰「謹蓮,相信我,這一切我會給你個說法的。」

夏謹蓮拍了拍他的手,淺笑著說︰「我知道,不過你先把這些客人給招呼好吧。」

老實說,听到「納妾」兩個字的時候,她心里是震驚的,甚至還升起一股不相信他的念頭,但是,想到那十二年的時候,他追她到江南的事,再想到他讓她先走而被砸到的那個傷口,就冷靜了。

在宮中十二年,她記得最深的就是永遠不要听信一面之詞,更何況現在對方擺明了來意不善。

一邊是刻意破壞她婚禮的陌生人,一邊是能夠為她等待十二年的愛戀對象,她該站在哪一邊自然不言而喻了。

信朝陵听了反捏住她的手,那力氣大的讓她感到有些痛,但她沒甩開,明白他現在有多激動。

信朝陵最怕的就是夏謹蓮會不听他的解釋相信了二叔的說詞,但是現在在顯然他可以暫且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二嬸,我倒是想知道,我當年是如何壞了人家的清白?又是壞了哪家姑娘的清白了?」信朝陵有了心愛的人的支持,這次言語不再保留,而是盡顯犀利。

「你還想狡辯?」黃氏挺了挺胸,義正詞嚴的指責,「當年你十七歲還沒有個打算的時候,令微恰巧到信家老宅來做客,是你酒醉後對她行了不軌之事——」

他懶得再听,冷冷打斷,「二嬸,你開口閉口都是當年之事,可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當年二叔和二嬸沒有查證就直接判了我的罪,說什麼本該把我送官,但看在我死去的父親的份上,只是將我逐出家族,剝奪我的繼承權,而這位徐家小姐不是說了寧可出家做姑子也不願再提起此事,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一筆勾銷嗎?」

「怎麼如今事情一過十年,你們卻突然又口口聲聲說她是我的大婦,說我毀人清白不願負責,那怎麼我離家的這十年來卻沒人上門叫我負責?」

他振振有詞的一句話把當年的事情說得七七八八,除了那之後才進信家的柳兒以及初次听問此事的夏謹蓮外,其他人全都是一臉蒼白或是滿臉通紅。

「你……現在事過境遷,有或沒有自然只能听你一面之詞了。」黃氏硬要狡辯,轉身抱徐令微淒淒慘慘的干嚎著,「哎呀!我可憐的外甥女,當年才剛滿十歲就讓這人面獸心的家伙給污辱了,現在還死不認錯,真是沒天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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