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女佣 第5章(1)

半夜三更,床頭燈還亮著,靜蝶趴在床上,手里拿著樊謙給的筆記本,正在記錄她的生活跟心得,他說這叫「日記」。

現在的女人不會縫衣刺繡,衣服買現成的就好,什麼樣式都有,他還給她看比電視還小的電腦,說「網路」的世界無遠弗屆,全世界每個角落的東西都買得著。

現在的女人也不必從一而終,跟樊謙一樣,想跟誰交往就交往,張筱妮就是他的情人之一,他說他們同床共枕,可是他卻不承認他們是一對兒。

他說︰「各取所需,合得來而已。」

這種關系太難懂,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卻連情人都稱不上?

「月蝕開始了!」

瞬間,有聲音自她的後方傳來,她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今晚床邊少了許多妖怪看她做事,難怪她覺得安靜得多。

但此時身後突然鬧烘烘的,她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于是她假裝趴累了,很自然的翻過身來,改坐在床上,翻閱樊謙借給她的書,邊用眼尾偷瞄著,只見一掛妖怪都聚集在窗台邊,連梁上吊著的那家伙都跳了下來。

佝僂的老鬼掐指一算,「這次的月蝕有一個多小時,天狗蔽月,群妖亂舞。」

「嘎嘎--」

烏鴉刺耳的叫聲從遠處而來,停在她的窗外。

「嘎--」

「人類!有人類進黑山了!」

有鬼魅這麼說著,接著便听見一群魍魎興奮的尖叫。

「兩輛車,听說喝得醉醺醺的!」

「生肉生肉!」

緊接著一大群妖鬼瞬間消失,靜蝶盡可能維持平靜,但心里難免為闖進黑山的人擔憂。

包奇怪的是,大部分的妖怪都走光了,可粉發曇妖還待在這。

「怎麼不走?」

「我的獵物就在這兒,我走去哪兒?」曇妖的腳是一握藤蔓,像蛇般逶迤回身往門口前行,「天狗蔽月之時,黑山沒有約束力對吧?」

「嘻……你想今晚吃了那胡子?」

咦?靜蝶簡直傻了。月蝕古稱天狗食月,乃不詳之兆,剛剛女妖又說此時無法約束黑山,那豈不表示連定下的約定都能違反,在這一小時內,魍魎鬼魅得以胡作非為?

樊謙!她急急忙忙的跳下床,發現房內已經沒有任何一只妖鬼魔魅的身影。好可怕,它們真的會傷人嗎?她記得曇嬌說過,要吸干樊謙的精氣,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不!他是她來到這兒,第一個待她好的人!

沒妖怪對她出手,不是因為她是約定中要保護的人,而是因為老松這只嬌怪擁有先「品嘗」她的權利。

她快步走出房間,顧不得漆黑的走廊上究竟還有沒有嚇人的鬼怪,沖向對著樓梯口的房間,伸手一轉發現沒上鎖,推開門後,一個閃身就鑽了進去。

半夜兩點半,寒流侵襲的山里特別凍,樊謙蓋了件羊毛被倒也睡得舒適,一個人睡在雙人大床上,呈大字形的沉睡著。

屋內一盞燈也無,今夜月蝕,現在連窗外能透進來的月光都沒了,唯一能照明的,就是圍在他床邊、那層層妖魅雙眼迸射出來的紅光。

天哪……靜蝶一關上門就後悔了,所有的鬼魅同時回首,一雙雙紅眼都朝她這兒瞪了過來,她還得裝作看不見般的貼著門板,為自己加油打氣。

樊謙就在前頭,她看得見的!眼楮適應黑暗之後,就能很準確的走到他床邊。「她跑進來做什麼?」曇妖驚呼出聲。

「夜襲嗎?哇,好大膽!咯咯!」

「滿清的女人果然豪放多了,才來幾天就變得這麼積極啊……啡,曇妖,你這下子怎麼對付胡子啊?」

「閉嘴!」曇妖氣急敗壞,「把她弄走!」

「老松口里的東西我們可不敢動啊,你自己看著辦!」

扯到麻煩事,沒有一只妖願意干涉。

她的心跳得好快,她快嚇死了,要是那群妖怪突然張嘴咬她怎麼辦?還是那老松今晚肚子餓了想吃宵夜,那她不就慘了?

伸長了手,她總算模上樊謙的床,她一定要試著警告他,至少得先阻止這些妖怪,在不能明說的情況下,她只有賴在這兒一途,因為曇妖不能傷她。

樊謙在黑暗中挑開雙眼,因一只冰冷的手突然往他肩頭傳來,他是被凍醒的。往右手邊一瞧,他床上居然有個女人,而且整個人都已經爬上來不說,居然掀開他被子鑽了進來。

「你干嘛?」他低沉的嗓音出聲,半探起身打開床頭的燈。

「咦?」

靜蝶已經從被角鑽了進去,他突然點燈,嚇了她好大一跳。

「我……我冷!」

她用眼尾瞄了下床邊的妖鬼一眼。它們還在啊!

他根本不明白她在做什麼,蹙著眉看向窩在自己身邊的她,青絲披散,那空靈雙眸帶著嬌羞抑望著他,全身因緊張而略微緊繃,不停抿著唇,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這是在誘惑他嗎?樊謙忽然覺得身子熱了起來。

「你房里沒被子嗎?」他側著身子,雙手撐著床面,「看不出來你膽子真大,居然想出這麼爛的借口夜襲我?」

「……夜襲?」靜蝶錯愕的抬頭,幾秒後雙頰迅速刷紅了,「我不是、我不是夜襲!」

他怎會想到那里去?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可能會……她白皙的臉蛋瞬間漲成豬肝色。她可是為了他的性命安全著想,怎麼說得好像她不知羞一樣!

她慌亂的決定下床,沒想到往上挪移身子,一掀被,當場就傻了。

樊謙習慣果睡。

靜蝶完全石化,僵在原地,連個字都吭不出來,甚至,連應該有的尖叫都忘記了。

他居然一絲不掛?她第一次瞧見男人的,羞得無地自容,在僵化數秒後緊閉上雙眼,又用雙手捂住眼楮翻身下床,打算逃之夭夭。

不過樊謙倒是挑起一抹笑,長臂一勾,就把她整個人撈進懷里。

「不是冷嗎?」他將她抱入懷,還貼心的把被子給蓋上。

美人上門豈有拒絕的道理,只要是正妹跟看得順眼的女人,他一向來者不拒,之前跟她說過了,這叫各取所需。

包別說是靜蝶,他喜歡這個女人。

「哇呀--」她腦子里已經沒有什麼鬼呀妖的了,只知道她現在被圈在他的懷里,而他的大手扣著她的腰,她的背正貼著他光里的胸膛啊!「你放開我!你做什麼!」

「半夜爬上我的床的是你耶,小姐。」他依舊緊扣著她的腰,還故意在她耳畔輕聲細語,「你既然要夜襲,我哪有放掉嘴邊肉的道理!」

「不是……我是為了……」為了什麼?此時她的腦袋亂烘烘的,已經無法思考了。「我不是偷襲你!」

樊謙突然翻身向上,靜蝶根本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在身下了。他的左右雙臂就撐在她肩頭的兩側,加上人形圍著個框,把她給框死了。她倒抽一口氣,還是忍不住看著在她上方果著的胸膛,還有那寬闊的肩膀……

「沒跟你說過只要合胃口,我可是夜夜笙歌的那一型?」他凝視著她嚇傻的臉龐。靜蝶真的很美,是屬于一種清幽的美,加上現在含羞帶怯的模樣,更加的動人了。「你……很漂亮,我拒絕才是傻子。」

「如果我、我拒絕呢?」她呆呆的問。

他笑了起來,深邃眸子里閃爍的邪意,她看得出來,他的眼神跟平常不一樣,睇凝著她,像是想把她給……吃了。

如此寬闊的肩,她像只無助的鳥兒一樣被困在他身體與床鋪之間。這就是男人嗎?她又驚又慌的望著樊謙,腦子里千頭萬緒,她一方面想著自己應該是他的人,可是又想起今晚他對她說,他們什麼都不是……

不過他說跟張筱妮同床共枕,也什麼都不是啊!

樊謙俯頸而下,就著她的唇要吻下,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氣,居然選擇的是緊閉起雙眼。

「噗--」上方傳來一陣竊笑聲,樊謙忍俊不禁。瞧她的表情,他怎麼吻得下去!

咦咦?靜蝶惶惶的睜眼,看見他低著頭在竊笑,不禁一臉疑惑。又怎麼了?她緊張得半死,嚇得魂都要飛了,他為什麼在笑?

「瞧你!」

話音剛落,便瞧見一只大手往她臉頰來,她下意識的閃躲,指節還是掠過她的眼尾。

「眼淚都嚇出來了。」

「我……」她咬著唇,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哭了。

「我是很隨便,但沒有隨便到會霸王硬上弓好嗎?你看你的表情,嚇都快嚇死了!」樊謙很有技巧的翻回原位,不輕易讓春光外泄,「這件事要你情我願、在很浪漫的氣氛下進行,我才沒興趣吻一個嚇得發抖的女人。」

「做、?」

「就是男女之間的事啊!不會這個也要我解釋吧?」

他不禁皺起了眉,靜蝶連忙搖頭。

「你啊,不情願就要說,還閉上眼咧!要是以後真遇到色胚怎麼辦?」

「那、那是因為是你啊!」她慌亂的半坐起身,天曉得剛才那一幕都快把她給嚇死了。「我想說我橫豎都是你的人了,所以--」

什麼?他一時以為自己听錯了,疑惑的順著她的話問了一次,「我的人?」

靜蝶這才驚覺自己說溜嘴了,小手捂著嘴,又急又亂的又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但這次他更不可能讓她走了,手臂一箝再次將她拖回來,只不過這次不嚇她,只是讓她坐在床上,好讓兩人可以把話說清楚。

她知道他晚餐時才說過他們之間沒承諾、沒關系,可是……她強忍著淚水,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把那口想法拋開嘛!

「在我、在我家鄉,男女授受不親的。」她難受的和盤托出,「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抱了我,又月兌了我衣服……所以照理說……」

樊謙呆愣的張大嘴。照理說,他現在應該邊吼邊把她趕下床的,因為這女人是他有史以來遇過最可怕的類型!那天是她自己從樓梯上掉下來、撲進他懷里的耶,而且他還因為這樣骨頭差點散了,結果現在說這叫男女授受不親?!

這樣就要負起娶她的責任嗎?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他已經對她有所了解,信不信就算是半夜,他也一定會把她趕出黑山!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沒有這種說法了,照你這種論調,我可能要娶幾十、幾百個女人。況且你也看到了,劇組的人每天都踫來踫去的,沒有誰要娶誰啊!」他耐心十足的對著說道︰「你不是我的人,沒有人是誰的附屬品!」

靜蝶蹙著眉,悲傷的望著他,「我明白你說的,可我就是……」

「一時轉不過來,沒關系,不急。」他發現自己對她有著異常的耐性,「你要花時間想想你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想想未來,隨時隨地告訴自己是獨立的個體。」

她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微顫的點點頭,現在的她,臉頰上的紅潤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張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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