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最後連油膩的手都拿來當畫筆，在對方臉上抹啊抹的，她的力氣沒他大，很快就趨于弱勢，被他壓在地上，她雖然兩手拚命亂揮，想要阻擋著他的攻勢，卻開心得咯咯笑個不停。結果揭曉，戴灝烽大獲全勝，不但把她整張臉都抹了油，連頸子也不放過。

「戴灝烽！」她尖笑著，「好惡爛喔！不準弄髒我的床！」

「我才不會勒。」他也笑得很開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壓在她身上。突然，兩個人的笑容慢慢變僵，因為現在這種姿勢好像有點……

「拉我起來。」她用手肘推著他的胸膛，不想把他的衣服也弄髒了。

「不要！」他任性的拒絕，隨即俯身。

羅霈芯的雙唇感到一陣酥麻，還來不及反應，他便激烈的吻上無處可躲的她。

她一直告誡自己要控制對他的感情，但她發現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根本無法預測情感加溫的速度，她甚至愛上了他的吻跟毫無保留的熱情。

「我晚上不打算回家。」他吸吮著她的唇瓣，就算講話也不願放過她的粉唇。

「咦？」她滿臉通紅，這小子在說什麼？

「我跟我媽說要去夜店玩，但其實我想待在你這里。」他邊說邊快速起身，並順手把她也拉了起來，「今天我要留下來過夜。」

羅霈芯的腦袋頓時空白，他說要留下來就留下來？只見戴灝烽動作迅速的收拾骨頭跟垃圾，還乖巧的做好垃圾分類，然後到浴室把油膩膩的雙手和臉頰洗干淨，重新坐回她身邊。「接下來是甜點時間嘍！」他從背包里拿出一瓶紅酒，放在桌上。

「酒？」一切安排都太突然了，她沒辦法反應，只能勉強說出這個字。

「想要有氣氛，當然要喝點紅酒！」他歪著頭看向她，「你先去洗澡吧，你好油。」

「我先去洗——喂！」她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什麼時候變你在命令我？你不是只是來我家吃飯——」

「我是來吃你的。」他說得理所當然，對她勾出一抹邪佞的笑，「男生哪有這麼單純？我今天晚上打算把你吃干抹淨！」

吃干抹淨……她下意識雙手交叉，護住自己，緊張得都忘了自己還沒洗手。這小子說話有必要這麼嗎？

「干麼遮，我都看過啦！」戴灝烽被她的反應逗笑，「你真的好可愛喔，這麼凶卻好容易害羞」

「我哪有！誰像你臉皮這麼厚！」她感受到他不懷好意，慢慢往後挪，想離他遠一點比較安全，「我跟你說過那天晚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今晚我會讓你再也忘不了。」他根本沒在听她說話。羅霈芯慌亂的站起身，往浴室沖去，先把手洗干淨，再用毛巾隨便擦了擦臉，但是炸雞實在太油了，恐怕真的只有洗澡才能洗掉……看樣子，她好像不知不覺中著了他的道。

「喂！」她站在浴室門口，口氣不悅的問道︰「你老實說，你今天跑來就是為了跟我上床嗎？」

他坐在地上，仰頭瞧著似乎不太高興的她，竟然還掛著迷死人的笑容，用力點了頭，「當然！」

「如果你認為只要對我——」

「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才想跟你。」戴灝烽露出難得一見的靦腆，「我已經快兩個月都沒有跟任何人上床，因為我只想要你。」

糟糕！羅霈芯發現自己已經毫無招架之力，徹底的輸給他了。她無法分辨他是在說甜言蜜語，還是真的這麼想，畢竟任何一個想跟女人上床的男人，在本能的驅使下都能很自然的編出漫天大謊。問題是，她竟然為此心動了！難怪一堆女人這麼容易被男人騙，女人真的太容易被感動了。

「為什麼你總愛想這麼多？」他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來到她面前，空腦袋，只要想著你喜不喜歡我。」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她的人生是很復雜的。

「是人們自己把事情搞得這麼復雜的。」戴灝烽用長指挑起她下巴，專注的凝望著她，問道︰「你喜歡我嗎？」她緊蹙著眉頭，點了點頭。

「很好……」看到她的反應，他滿足又幸福的展開笑顏，「我也喜歡你，我們只是因為互相吸引，所以才在一起的，對吧？」

「我們……有在一起嗎？」她對自己的定位一直感到很懷疑。

「我們是情人、是男女朋友，你是我唯一的女友。」他表情非常認真，深情的望進她眼底，「我說的話都經過考慮，所以請你當真。」

她被他的話給逗笑了，他看到她美麗的笑容，再也忍不住壓抑已久的渴望，雙唇隨即覆上她的。

他炙熱的吻讓她難以招架，被逼著步步後退，直到兩個人都進到浴室，她才驚覺得不對勁。

「我看我們還是一起洗吧！」戴灝烽伸出右手向後輕輕一推，輕而易舉便把浴室門甩上。

厚，這個一點都不單純的死小孩！

真正的戀愛原來可以讓人心情變得這麼輕松愉快，不但做什麼都活力十足，而且事事順遂。至少羅霈芯是這樣想的，她總是不經意的望著手上的手鏈，想著戴灝烽。他們的戀情加溫，私下見面的時間也變多了，他甚至會接送她去其他的家教地點，偶爾陪她吃個宵夜……順便就住在她家了。

說到「夜間生活」，戴灝烽實在是讓她又愛又恨，他能輕易撩撥起她身體對他最深的渴求，而他的熱情，總是讓她興奮到渾然忘我，每次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他懷中睡了多久。他以前到底交過幾個女友啊？光是想象她就覺得有點嫉妒。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最了解他嗎？」一樓廚房傳來吵架聲，讓提早到的羅霈芯嚇了一大跳。

「孩子現在變成這樣，再吵下去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要讓他改變心意！」戴氏夫婦在吵架啊……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想多听點內容，畢竟和孩子有關的話，對象也就只有戴灝烽了吧？

戴王欣愉加重腳步疾步而出，恰好跟準備上樓的羅霈芯對個正著。

羅霈芯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連忙點頭示意，直覺就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令人尷尬的場面。

「啊，羅老師，請你等等。」戴王欣愉突然叫住她。

羅霈芯像個小媳婦似的跟著她走到客廳，原本提早二十分鐘到是想早點見到戴灝烽，只是現在她擔心不知道是不是她和戴灝烽的關系被發現了，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老師，我們真的很感謝你，自從你來當灝烽的家教之後，他整個人變得很積極，英文文法也進步許多。」戴王欣愉不忘先贊美她一番，「我真的沒看過他這麼听話。」

「謝謝。」戴太太對她的態度沒什麼改變，看來他們之間的事沒有穿幫，如果她現在說出他們在交往的話，這個貴婦應該會馬上暈倒吧！

「他既然這麼听你的話，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戴王欣愉憂心忡忡的望著她，像是乞求一般，「我跟丈夫都勸不動他，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羅霈芯突然全身僵硬，直覺一定是壞消息。

「我們九月就要回美國了。」戴王欣愉長嘆一聲，「灝烽的爺爺去世後，就已經決定好了。」

她的小手緊握成拳，他要回美國了？！「去奔喪嗎？」

「喔，不，他爺爺是三個月前去世的，這次我們是要回去長住。」戴王欣愉愁容滿面，拿了茶就口喝，藉以鎮定心情，「他爺爺的遺囑里指定要他繼承家業，所以他必須趕快回去，我們連大學都幫他申請好了。」

回去……他要回美國去？羅霈芯喉頭一緊，呼吸變得緊窒，心也跟著慌亂起來。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找家教幫他補英文？」莫名的怒火油然而生，他一開始就沒有要留在台灣？

「因為他回去除了念書，還要學習家族事業，身為總裁的他，不能連基本文法都不會吧？這樣怎麼處理文書？所以我們才趕緊替他找家教惡補一下。」

「總、總裁何一」對于這個詞，羅霈芯真是既好奇又恐懼。

「啊，那孩子什麼都沒跟你說嗎？」戴王欣愉有點好奇，沒想到這個老師還真有原則，上課時完全不討論私事，「我們家族是做西服事業起家，現在也是，只是跨足女裝，在國際上，還算有點名氣。」

「是喔……哪個牌子？」她拚命控制自己的情緒，努力保持平緩。

「Elegant.」戴王欣愉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優雅西服，你听過嗎？」

Elegant……她怎麼可能沒听過，這個牌子的等級根本就和香奈兒同一掛！他即將接管世界知名的Elegant西服？！

羅霈芯驚訝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但是她強忍下來，用力握緊拳頭，指甲刺到掌心的些微刺痛，多少可以讓她分心。

「所以……現在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不願意走。」戴王欣愉焦急的說，「他說他不要離開台灣，想在這里完成學業。」

羅霈芯此時臉色發白，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早就知道九月要回美國，為什麼還跟她談戀愛？什麼單純的感情，她早就應該體認到，人生從來就不是單純的。

「他為什麼不願意走？」她的聲音沉了下去。

「他不肯說，只說台灣有讓他留戀的事物。」戴王欣愉一臉悵然，「他擁有極大的生活自由，可是從來沒帶哪個女生回家過，現在我們擔心……是愛情絆住了他。」

羅霈芯芳唇微啟，是她嗎？他所謂的牽絆，難道是指她？

「老師，他才十八歲，不懂什麼是愛，頂多是一時迷戀而已，我們不希望他的人生因此被毀了，美國還有很多親戚對家族事業虎視耽耽，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責任！」戴王欣愉忽地沖到她面前，緊握住她的雙手，哀求道︰「拜托老師幫我們勸勸看，我知道他很听你的話。」就連灝烽最討厭吃的甘藍菜，他都可以在老師面前全部吃光光，這就表示這孩子很喜歡、也很敬重這位家教老師啊！

「我……盡量……」她突然有種空氣瞬間被抽光的虛弱感。勸什麼？勸他回美國嗎？從此以後他們就分隔兩地，再也不相見？可是，她有資格開口要他留下來嗎？

「你在干什麼！」驀地從樓梯間傳來一聲爆吼。戴灝烽站在華麗的樓梯上，可以直接看到客廳，戴王欣愉驚慌的回首，瞧見兒子正氣急敗壞的快步走向她。

「你在跟霈……老師說什麼？」他怒氣沖沖的一把拉起羅霈芯，他原本還覺得奇怪，一向守時的她，竟然遲到了，原本想下樓看看情況，沒想到被他看見這一幕，「我們的家事自己處理就好！」

「我只是……」戴王欣愉只是想扮演好母親與媳婦的角色而已，「你不能這麼任性啊！」

戴灝烽真的在生氣，羅霈芯可以瞧見他緊緊皺著的眉心，跟全身散發出來的怒火，他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表情既憤怒卻又有點……無可奈何。

「時間到了。」羅霈芯及時開口緩頰，不希望他們母子為此壞了感情，「對不起，我們要去上課了。」她巧妙的掙月兌戴灝烽緊握不放的手，改成推著他往樓上走去。戴王欣愉感受到兒子的怒火一觸即發，所以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雖然家務事還要勞煩老師真的不太妥當，但她是真的很希望，多一個人勸說，可以多一個機會。

回到他的房間，兩個人之間氣氛異常沉悶，她沒有按照慣例扔習題讓他做，而是靜靜的放下袋子，難過的問道︰「你三個月前就知道要回美國了嗎？」

「霈芯，我不要回去。」

她抬起頭，忍著淚水望著他，「為什麼？什麼是讓你留戀的事物？」

他用一貫的天真微笑，指了指她，仿佛在說︰這需要問嗎？當然是你。

「我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你的家族事業絕對比我重要好幾倍。」她的語調很沉穩，完全不像一般女生會歇斯底里，反而理智的勸道︰「你不要因為一時的歡樂，而忘記把眼光放在未來。」

「我思考過了，」戴灝烽走到她跟前，讓她無法逃避他的注視，「你願意跟我去美國嗎？」

羅霈芯瞪大雙眼，表情顯得不可思議。「你在說什麼？這里是我的家，我去美國做什麼？況且我要升大三了，也沒那麼多時間……」

「看，我早就猜到你的答案，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扔下一切跟我走。」更何況霈芯還有親人，「你不能走，但是我可以留下來。」

「你要放著你爺爺的事業不管，任由其他親戚爭產嗎？還是你要等家族四分五裂之後才回去？」她盡可能讓理智控制情感，轉過身去，還是拿出今天的習題，「成熟一點，你的人生有很多事要面對。過來上課了。」

戴灝烽順從的坐到書桌前，看著擺在桌上的習題。

「我如果失去你，以後還能再找到跟你一樣厲害又可愛的女生嗎？」他咬著筆桿，很認真的問道。

「別把愛情放在事業前面，這是失敗的開端。」她拍了拍桌子，催促道︰「上課了，其他的下課再想。」

「那你抽空想一下，」他正襟危坐，拿過試題紙。「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