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靈媒妻 第2章(1)

趙寰頤修長的手指滾動著鼠標,認真記錄,一邊對照另一張Excel表,就怕哪里出錯。

鋪著地毯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急忙的腳步聲,砰砰砰砰,他遠遠就听出是誰往這兒沖過來。

「寰頤、寰頤!」

他飛快關上計算機頁面,立即站起身。今天的他依然穿著制式的白襯衫、黑色西裝褲與背心,每件衣服都燙得工整,面朝著門邊,雙手握住雙門門把,輕輕拉弄。

一個人影倏地沖到門口,差點煞不住腳。

「小姐……」趙寰頤立刻握住她的上臂,好將她穩住,「別這麼冒冒失失的,等會兒老爺就回來了。」

他趕緊安撫她慌張的情緒,免得老爺一回來瞧見她這樣,又得嘮叨個幾句。

「我完蛋了,寰頤!」花鑫露出一臉驚恐,揚著手里的本子叫嚷。

她右手捏著一本本子,左手肘掛著一迭衣服,手指還拎著一雙高跟鞋,頭發也亂七八糟,寬松的睡衣露出鎖骨附近的雪肌,讓她出生就帶著的心形胎記若隱若現,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把眼楮往哪兒放。

趙寰頤看了看腕間的手表,「小姐,我們再四十分鐘就要出發了,你……還沒準備好出門?」

佣人都在做什麼?他一擰眉,眼看就要吆喝。

「別管那個了,我死定了……」花鑫把手里的簿子往他眼前一放,「你看見沒有?我的存款余額!」

嗯?趙寰頤以兩指從容的推開近到根本什麼都看不清的本子,才發現這是花金的存折,上頭有著頻繁的進出交易,而讓她大聲嚷嚷的是余額︰兩萬五千元。

「兩萬五啊。」趙寰頤喃喃說著,「恐怕你在打工的同學存款都比你多。」

「就是說啊,我還私下兼差幫人家算命,為什麼錢會這麼少?」

她驚恐的掐著自己的存折叫著,「我不是一次都收五百到一千嗎?每天這樣兼差,還有幫家里的大Case,不可能賺這麼少錢。」

況且幫那些董事長總經理算命,都是萬元起跳,雖然趙寰頤規定必須繳回一半的收入回饋花家,他會代她好好管理這筆錢,但也不可能窮到這種地步啊!

「小姐有做收支表嗎?」趙寰頤揚起笑容,一臉的不懷好意。

「嗯……」花鑫顫了一下,寰頤年初時送她一本收支簿,曾要她仔細登記收支狀況,「我是每次都想記,但一拖久之後……」

「小姐這個月飯局應酬頻繁,又喜歡請客,基本上本月光此部分開銷就高達八萬兩千一百二十二元整,在香奈兒買了十件衣服,總價二十萬三千八百元,跟同學出去逛街兩天,共花六千七百元,然後……」

連檔都沒看,趙寰頤幾乎是倒背如流,「在電視上看見貧苦孩子的新聞,捐了十萬元出去,路旁看到窮困潦倒的流浪漢,發現他身後跟著惡靈,以三百一十七元的代價為他除靈,再加上月初一位母親身受前世債纏身,小姐也以兩萬元的代價幫忙解決,最後還給對方十五萬元的安家費。」

這加加減減,能剩下兩萬五千元,趙寰頤已經覺得是奇跡了。

花鑫小嘴張得大大的,不是為自己亂花錢而感到訝異,也不是為自己莫名奇妙倒貼錢幫人家除靈而驚訝,而是對于趙寰頤連報表都不必看,就可以背出她這個月花了什麼錢。

「你好厲害喔!」她用一種驚嘆的表情望著他,再看著存折,「你該不會知道我這個月總共繳給你多少錢吧?」

「三十二萬五千四百六十九元整……」趙寰頤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小姐,我們剩下三十分鐘就要出發了。」

「啊!」花鑫宛如大夢初醒般跳了起來,立刻把存折扔到一邊,鞋子扔上地板,拿起掛在左手肘上的衣服,「這個——我該穿哪一件好?」

「不是已經請造型師過去了嗎?」趙寰頤不由得嘆口氣,他利眼一掃,看見門外有躲躲藏藏的人影,「在搞什麼?」

造型師、化妝師聞聲紛紛躡手躡腳走出來,不安的低垂著頭,她們的確做了挑選苞搭配,問題是小姐就是不采納。

「對不起,我們的確已經……」

「我不想听借口。」趙寰頤根本不听她們解釋,「今天是多麼重要的日子,我請你們來做事,不是來拖延時間的。」

「別怪她們啦,是我自己舉棋不定。」花鑫趕緊幫可憐的造型師們說話,「她們幫我搭配的我都不喜歡。」

「小姐,今天不是去玩,正式的衣著是必要的。」趙寰頤又在心里嘆了口氣,「她們都是專業人員,又是我挑過的,你該相信她們的選擇。」

「我不喜歡。」花鑫噘起了嘴,「你喜歡哪一套?」

啊……趙寰頤有種無力到快昏倒的感覺,望著眼前三套衣服,其實都大同小異,但是顏色跟風格略有差別,光這樣就令花鑫猶豫不決。

今天是面見政經界大老,以花家下代當家的身份出席,她必須穿著正式,並不需要套裝,但還是得以裙裝為主,且優雅穩重……雖然跟花鑫本人的氣質不甚搭調,便總是可以包裝一下。

「這件黑色小禮服。」趙寰頤指向一件黑色素雅禮服,後頭的造型師們咬了咬唇,她們搭配的是全白的紗質洋裝。

但是花鑫喜歡的是粉紅色。

「黑色的?很暗耶……」花鑫眉頭都揪起來了,「我才二十,不能有點青春氣息嗎?」

趙寰頤朝著造型師們使了眼色,她們立刻偷偷比了下白色的搭配。

「那就白色吧,既純潔又有青春氣息,快點去換。」趙寰頤將她轉過身子,往造型師那邊一推,「搭配白色的高跟鞋也很好看,你動作快一點。」

「可是……」

「沒什麼可是。」趙寰頤一路推著她往房間的方向移動,「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場合,但是這是遲早要面對的事情。」

花鑫被往前推著走,邊還在打量手上一件衣服,「你喜歡黑色的喔?」

「穿白色。」他嫌她走得慢,索性抱起她,往房間快步走去。

「執事!」幾個男佣疾步走向他,「老爺他們到了。」

「哎呀!」被抱著的花鑫也知道緊張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自個兒跑回房去。」

「嘖。」趙寰頤這才放她下來,這丫頭總是要火燒了才知道緊張。

花鑫一落地就趕緊跟著造型師逃亡,邊跑還不忘回頭大喊著,「你喜歡黑色的嗎?」

趙寰頤搖了搖頭,「穿白色。」

他是喜歡黑色,但問題是白色的確比較適合等會兒的場合。趙寰頤旋身往大門走去,必須親自迎接老爺跟夫人。

花天郁跟妻子並沒有跟花鑫住在一起,事實上從十二歲開始,花家的下代當家就不能跟父母同住,是為了訓練其獨立性。在花家十二歲就被視為大人,但是……

唉,看看花鑫,到底哪一點能視為大人?這一切,都是大家的錯。

奔馳停了下來,趙寰頤親自拉開車門,這些年花天郁蒼老許多,但眉宇間的凌厲英氣仍不減當年,他看到趙寰頤,總是揚起笑意。

「寰頤,你又變得讓女人更神魂顛倒了啊!」花天郁忍不住打量趙寰頤全身上下。他真的是一表人才,但拜托千萬別讓花鑫迷上啊!

「老爺在說笑嗎?」趙寰頤再次欠身,「夫人,歡迎回來。」

接著走出車外的是一名風姿卓約的氣氛熟女,穿著雪白長禮服,頸上披著貂皮,貴氣非凡。

「寰頤真是越長越漂亮了!」許知儀訝異的望著他,「這張臉埋沒在花家太可惜了。」

「寰頤是花家執事,這點是不會變的。」趙寰頤恭敬的請他們入內,「請先進來吧,我備了熱茶,小姐還沒打理妥當。」

「花鑫……還是一樣嗎?」花天郁打從心里疼愛這唯一的掌上明珠,但是礙于家規,無法太常見面。

「嗯,沒什麼大變化。」趙寰頤引領兩位往大廳走去,「小姐現在大二,還是專注于學業上,至于其他修行……偶有間斷……」

「根本沒修行吧?她是我女兒,我知道她的個性。」許知儀開門見山說道︰「倒是辛苦你了,寰頤。」

「這是我應該做的。」趙寰頤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來到佔地二十坪的大廳,趙寰頤早已命人備妥熱茶與點心,全是夫妻倆愛吃的東西。

一旁的大花盆今天插滿香檳玫瑰,那是許知儀最愛的花,搭上她喜愛的玫瑰骨瓷茶具,盛有斯里蘭卡紅茶,而花天郁慣怞的雪茄就擺在桌上,搭配他愛喝的拿鐵咖啡,還有必備的吉士蛋糕。

趙寰頤總是這麼細心,比起過去的管理盡忠職守外,還多了份貼心。

「我們也只是稍坐一下,你依然這麼用心……」許知儀滿意的望著那盆香檳玫瑰,「把花鑫交給你是對的。」

「咳、咳!」花天郁突然警告似的推了推妻子,不想她話說得太曖昧不明,「寰頤本來就是個最稱職的「執事」,想想,趙老的兒子自然優秀。」

「何止不錯,根本是青出于藍,我那樣說寰頤又沒錯,花鑫交給他,你不也放心嗎?」許知儀沒理會老公的警告,又把話翻出來說,「人聰明又細心,而且也生得不錯,加上高學歷及做事圓融,就算要我花鑫跟他湊成對,我都不介意!」

「老婆!」花天郁立即厲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許知儀圓睜雙眼,不滿丈夫的喝斥,情勢眼看一觸即發——

「夫人,草莓慕斯蛋糕已經準備好了,要來一小塊嗎?」

「咦?當然好。」听見最愛的品味,許知儀火氣消了一大半。

花天郁不安的瞟了趙寰頤一眼。這茶幾上各式茶點都備妥了,為什麼獨獨那塊草莓慕斯才擺上?該不會寰頤早算到會有這樣的對話,才安排草莓慕斯蛋糕晚些出來,好緩和氣氛?

說的也是,最近老婆老在提這件事,說她看花鑫跟寰頤怎麼看怎麼相配,問題是,再怎樣都不可能相配,寰頤條件再好,都只是個執事!

「我去看看小姐的狀況。」蛋糕才送上,趙寰頤迅速采取回避戰略。

這話題最近越說越頻繁,他總覺得夫人很刻意,而老爺卻是堅決的反對。

事實上他早知道這樣的結果,畢竟對花家而言,他們可以對趙家世代恩重如山、照顧趙家子孫生活無慮,甚至可以送出國深造、提供高薪工作,彼此照料一生——但是,奴僕終究是奴僕,花家永遠是高高在上。

他明白這樣的道理,但是沒有打算理會。

誠如大家所見,條件優異的他,不需要屈就于當一名執事。

他之所以願意留下來,一來自是為了報答花家對他的栽培,二來……是為了花鑫。

她才是讓他留下來的關鍵原因。

留學回來那天見著久違的小女孩,出國前她只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學生,而那日穿著校制服沖進他懷里的小女人,讓他驚愕。

才短短數年,她的嬰兒肥全數退去,遺傳自父母的美貌展露無遺,白皙粉女敕的膚質,水靈的明眸大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勾勒出一張嬌艷的臉龐。

他很意外自小一起玩鬧看護的小妹妹,竟會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面對花鑫的熱情,他感到溫暖與溫馨。

照顧花鑫是他的責任,花鑫是他的主人,自小就如此教導的他,在那時第一次感到這責任是愉快的。

這麼一待,就是七年,遠超過他預計離開的時間。

「小姐。」趙寰頤來到房門外,輕輕叩門,「老爺夫人都已經到了,我們必須在十分鐘內出發。」

「我好了。」花鑫的聲音從里面傳來,話音飛揚。

飛揚,是非常不適合今天的口吻。

照理說花鑫是討厭正式場合,每次一到要跟政經大老見面時,不是裝病就是借口功課多,口氣要死不活的,且一臉的百無聊賴。

這種飛揚極度不尋常,趙寰頤眉一皺,立即推門而入。

花鑫穿上那身黑色小禮服,香奈兒的經典服裝,披散一頭直長黑發,回首對趙寰頤燦爛一笑。

施以淡妝的花鑫顯得更加動人,緊身小禮服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白淨的肌膚似乎閃閃發光,充滿女人味。

花鑫已經二十歲了,最近這個念頭一直在他腦海中浮現。

她出落得明媚動人,上大學後逐漸月兌腦高中生的稚氣,加上應酬頻繁,屬于大人的成熟味道逐漸浮出。

黑色長發顯出她神秘的氣質,此刻柳眉下的雙眸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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