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自你開始 第七章

包廂里,低背式設計的白色皮沙發上坐了個沉默的男人,雖是坐著,但仍能看出他的身形頤長,最特別的是,他異于一般酒客的氣質和長相。

他有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在暈黃的燈光下,讓他看起來顯得相當神秘。

他雖穿著很普通的襯衫和一條再平凡不過的牛仔褲,但在他身上,倒是呈現出獨特的低調奢華風味,遠遠看過去,他就像是童話故事里走出的王子,尊貴又內斂。

葉昀清蹲跪在桌前,在玻璃杯里倒滿兩杯溫茶,而後坐在他身側,一杯遞給他、一杯捧在手心。

前幾天在宴會廳遇上這男人的隔日,店經理突然告訴她,要將她調往夜班。她知道這種生意是愈夜愈好,所以她很意外店經理的話,因為據她所知,這里能被排上夜班的小姐都是紅牌,領的薪資也比日班高出許多。

起先她頗猶豫,因若是上夜班,昀希沒人照顧;但又想到同樣一份工作,日夜班的薪資卻差距懸殊,再笨的人也會選薪資多的時段。

昀希的褓姆邱媽媽只負責白日,她不在的時候,都由邱媽媽接送昀希。她想了想,在與邱媽媽商量後,她竟願意晚上幫她帶昀希,而白日接送的工作自然就交回給她。所以,她改上夜班。

就在她上夜班的第一天,這男人再度出現了。

她對他存有很多疑惑,像是他白天工作完後,夜晚還來這里,他不累嗎?不倦嗎?還有像是……他究竟喜歡她哪一點?

她喝了一口溫茶,默坐著,但好奇心趨使下,她還是偷偷覷了他一眼。第一天他來到這里時,她將他當客人般地招呼他,在她為他倒酒時,他卻說他不嗜酒,只想喝茶。

他連續來了四晚,四晚皆包下她的時段。她原以為上回在洗手間發生那件事後,她會害怕他的,可不知為何,她卻一點都不畏懼他,甚至覺得他有股安穩的氣質,能讓她安心與他同處一個包廂。

覷著他臉的視線慢慢往下移,落在他捧著玻璃杯的手指。他指頭修長、骨節分明,相當好看的一雙手。

那雙手曾經救過她,也擁抱過她,還為她上過藥……

驀地,雙腮染上兩抹桃色,她……想起那幾個吻。她伸手柔撫自己的嘴唇,他的氣味,似還殘留在她嘴上。

那日洗手間,他離去前,也曾用他的指頭摩挲她的唇,她記得他手指頭有著清新的香草味,與他身上散出的那個氣味相同。只是,他手指上的氣味較他身上的來得濃厚一些。

她思忖著,一定要找出他身上的味道究竟是什麼香味。

「在想什麼?」身側的男人突然出聲。

他的嗓音極悅耳,如風一般的清涼。

揚睫,她凝視他的臉,撞進了他幽黑神秘的深瞳。

他瞳仁黑如墨染,閃動著某種她熟悉的輝芒,像是會把她卷入那兩團黑色漩渦中,讓她很想一探究竟。她就這麼直直望進他眼底,直到男人喉間逸出低笑聲。

「怎麼,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我,怎用這種眼光看我?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男人薄唇輕勾。

「不……不是。」忙斂下心神,她索性隨這話題提問︰「這幾日,你每晚都來,不疲倦嗎?」

男人噙著一抹極淡的笑容。「說不累是騙人的。」

「那你還來?」她看見他睫毛下有道淡淡的黑影,不知是燈光造成的,還是那是他疲累的證據?

男人睇著她,半晌後才道︰「因為你在這里啊。」

他直接的表達,讓她雙腮染上一片瑰麗,她斂下眉眼,逃避他那灼燦的目光。「你不喝酒的嗎?很少看到在這種地方只喝茶的客人。」她忙轉移話題。

他優雅地疊起長腿,身子向後仰靠。「酒……會亂性,這你不知嗎?」他意有所指。

她一愕,隨即明白。「喔,你說那個啊……」秀頰又抹上紅霞。

「嗯?」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哪個?」

「唔?」她支支吾吾,「就是那個……嗯……」

瞅著她有些慌亂的神情,他朗笑出聲。「這麼容易就不好意思,怎麼應付這里的客人?你執意來這里上班,萬一真有酒客酒後亂性,或想帶你出場時,你怎麼辦?」

她歪著頭,認真想了想後,望入他眸底,「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了,既然決定來這里上班,就要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他聞言,含笑的嘴角登時抿成一直線,沉沉吐了一口氣後,才道︰「我不允許,懂嗎?無論如何,我都不允許你出場。」

她笑了笑,泛著澀意,「店經理若執意要我出場的話,我不能不做啊。」

「那你就別做了,讓我幫助你。」他語氣堅定。

「我、我還需要考慮……」她咬著下唇,似很為難。

「你已經考慮很多天了。」余澤亞的眉心折了幾折。「為什麼你就這麼固執,寧可在這種地方上班,也不讓我幫你?」

「我……」她睇著他滿是郁色的臉龐,欲語卻又無言。

她也很不喜歡在這里上班,也很想接受他的幫助,可她、可她心底總是不安著,就怕他哪日不再喜歡她了,會瞧不起她、會後悔自己曾經這麼幫助她。她只是不想讓他有機會看輕她、讓他後悔曾喜歡過她,如此而已啊!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她只是希望就算哪日她和他再無交集了,當他憶起她時,那份關于她的記憶是美好的。

見她似也為難,他輕嘆口氣。爾後,薄唇拉開一道彎弧,他笑得很俊,卻又帶著無奈,「算了,我不逼你。你堅決留在這里,那我只好每晚來報到就是了。」

「你……」她輕瞪住他。

每晚?他……不想要命了?

「這幾日上班還適應嗎?」他刻意忽略她微帶不滿的目光。

「還……還可以。」

「嗯,應該沒遇上什麼難應付的客人吧?」他雖然每晚都過來,但畢竟白日診所還要工作,他不可能在這里陪她到她下班,所以他最多停留到凌晨一點就得離開了。

「沒有,這里是會員制,客人都很好。」她以為光顧酒店的男人都會對小姐不敬重,但這幾日工作下來,她發現這里的客人都很規矩,她只需坐在一旁听他們說話、唱歌,偶爾陪他們喝幾杯酒而已。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

其實,她能遇上規矩的客人,是他拜托林金玄的。雖然這里采會員制,但總還是酒店,男人花錢來這里,哪還有什麼仁義道德可言?錢砸了就是要玩女人啊。

他沒辦法夜夜待在這里護著她,所以他請求玄叔幫忙,過濾她接觸的客人。

「所以,你其實不用每晚過來,你白日還有工作,萬一累……怎麼了?」她試著勸他,話未竟,被他招手的動作打斷。

「過來一點。」他揚笑,朝她招手。

她聞言,瞧了瞧兩人之間的空位……她若再過去一點,就要貼上他身側了。

男人見她未動,索性放下杯子,移動自己的身軀,傾近她。

當他再度落坐時,男性的大腿貼上她的,她的旗袍開著高衩,她能從的肌膚中感受到他貼著她的大腿,是那麼溫熱與勁實。

心窩有種莫名的情緒滑過,她不知那是什麼,她甚至不懂自己為何不排斥他這樣的親近︰更糟的是,她心音促跳,像是緊張,可又覺得自己似有著期待。她羽睫輕顫,視線不敢移動,只得落在他的牛仔褲上。

半晌,當她覺得自己咚咚作響的心髒恍若要跳出胸口時,擱在膝頭上的秀腕被輕攫住。男人溫熱的左掌握住她的,右掌開始在她掌心輕撫。

接著,他在她手背拇指與食指關節的接合處輕揉,力道不大,但她卻一陣疼痛。她微愕,可下一秒,她便從男人的姿態和面龐上那專注的眼神,得知他在為她按摩。

「你……」她睇著他,暈黃的燈光在他俊秀的面容上打出陰影,讓他的眼神更顯深邃,他的長睫毛教她一時看傻了眼。

「這是合谷穴,可以讓你提神,預防感冒、頭痛,也可以改善宿醉。」男人未抬眼,專注于他手中的動作。

提神?改善宿醉?他知道她上夜班會有精神不好時,也知她可能飲酒,所以才這麼做的嗎?心一跳,莫名溫熱……

男人的手繼續往她手腕關節移動。「這是內關穴,對呼吸和血液循環系統有保健效果。」話音略頓,又說︰「按摩能依體內穴道把不好的氣推散,你也可以試著自己做。」

「來,我教你。」男人驀地移動身軀,單膝著地,先月兌去她的高跟鞋後,輕捧住她的小腿肚,以指輕按嗯三里穴,「這里可以讓消化機能變好。」

接著,手指移到她膝蓋側後方的地機穴,「水和酒喝多了,如果有水腫情況,就按這里。」捧著她小腿肚的大掌下移到她腳掌,握住她秀氣的腳尖,食指按壓腳踝正後方,「剛握你的手,冰冰涼涼的,我想你是虛寒體質,按摩這里可以改善,如果你有月經問題的話,這個地方多按。」

男人仔仔細細解說著。他厚實大掌所傳遞的溫度、專注的深瞳、還有那薄唇輕吐出的低沉溫語,都教她迷惑。

她老在拒絕他,他為何還是這麼待她?他圖的是什麼?

但心念一轉,她又覺得自己可笑,她有什麼能讓他圖的?身份沒有、地位沒有、金錢沒有……她什麼都沒有,他能圖什麼?

心思百轉千回之際,男人倏地抬眸,與她的視線對上。四目相對,眸底都只有對方,糾糾纏纏。

他纏她,只因為喜歡;她纏他,卻因為疑惑。

男人大掌撫上她頰畔,還算平滑的姆指在她眼下來回劃著,「你有黑眼圈了,很累吧?」低幽輕嘆一聲,「是心累?還是身累?」

男性低沉的溫柔語音,惹紅了女人一雙美目。心累……她從不說,他卻懂,不過很普通的朋友關系罷了,他怎能這般懂她?

她看進他眸底,深陷其中,直到男人驀地欺近她,捧住她的臉,吻上了唇。他這次很君子,僅是輕嘗,並未深入。淡淡的啄吻、淡淡的溫柔,卻狠狠地撞著她的心。

她輕眨眼睫,溫淚滑落,他在她唇畔嘗到咸意。分開相貼的唇,男人吮去她的淚後,低幽開口︰「不要哭,我不會欺侮你。」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忙搖頭。

她想告訴他,她不是擔心他會欺負她所以才掉淚,她只是因為他待她太好,她怕自己陷入,也怕自己難承受啊。

她究竟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待她的?

大圓刷在頰上輕刷蜜粉,再下移至下巴……驀地,動作停了下來。

放下能把自己變美的工具,葉昀清看了看鏡中的那張臉。她知道自己是漂亮的,是屬于那種秀氣的外型,而上了彩妝的她,卻變得艷麗不少。難怪有人說,化妝品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她總算體會到了。

美麗的女人,總是吸引男人的目光,即使沒什麼其它有利的條件,還是能靠著美貌吸引他人的注目,她不就是如此?像她沒什麼才情,更別提家世背景和學歷……如此這般普通的女人,為什麼會有余澤亞那般優秀的男人願意待她好?

起初,她以為他的喜歡只是隨口說說,但後來見他如此執拗,她不得不承認,比起以往追求她的那些人,他是最有耐心的一個。

心思翻轉之際,一只小手拉了拉她的衣擺。

「昀希?」她轉首模模妹妹的臉頰。「你怎麼還沒換睡衣?等等邱女乃女乃就要過來接你去她那邊睡覺了,你趕快換呀!」上班前,她會上好妝,然後等隔壁邱媽媽過來帶昀希後,她才出門。

「我想跟你睡。」昀希有雙大眼楮,像小鹿。

「可是姊姊要上班賺錢錢呀!」模模妹妹的頭。「你乖,先去換睡衣,姊姊下星期有休假,我再陪你睡好嗎?」

「你要放假嗎?」大眼楮瞬間一亮。「那可不可以先帶我去吃麥當勞,然後再陪我睡覺?我好想吃兒童餐!上次醫生叔叔帶我去一次,我覺得好好吃,還有送玩具喔。你要看玩具嗎?是……」

「醫生叔叔?」葉昀清一怔,旋即抓住妹妹的肩,「什麼醫生叔叔?你跟哪個醫生叔叔去吃麥當勞的,為什麼我不知道?」

「就上次我生病,你背我去看醫生的那個醫生叔叔啊。阿姨死掉時,他每天都來看看的那一個啊,你忘記了嗎?」雙手舞著,深怕姊姊忘了那個帥帥的叔叔。「他很帥很帥呀,連隻果老師都來問我他有沒有女朋友咧!」

余澤亞?她相當詫異,又急問︰「他什麼時候帶你去麥當勞的?」

「嗯……」小腦袋瓜用力想了想。「我忘記了耶,好像是上上星期,又好像是上星期。」

「他去幼稚園找你?」方才昀希提到隻果老師。

「對呀,他跟隻果老師說要幫我請假,然後他就帶我去吃麥當勞喔。」

「你怎麼沒告訴我?」余澤亞也沒提過,他到底想做什麼?

「啊!」想起叔叔交代不能給姊姊知道,她還說出來,小臉頓時皺成一團。「因為啊……叔叔說不能給你知道。他說你工作很累,一定沒時間陪我,所以他才帶我出去逛一逛。姊姊,你不要給叔叔知道我告訴你這件事喔,不然他以後就不帶我去麥當勞了。」拉拉姊姊的衣袖,懇求。

她聞言,怔了怔,心頭莫名發熱。他是在……為她照顧昀希?

霍地,門鈴響起,中斷了她的思緒。

「啊,一定是邱女乃女乃來了,快快快,快換睡衣跟邱女乃女乃過去睡覺。」推著昀希,忙幫她換上睡衣。

兩姊妹手忙腳亂一通後,走到大門,門一開,出現的是一張兩人想也沒想過的臉──

葉昀希的親生母親,胡曼麗。

葉昀清見過這張臉,在母親與父親離婚之前,這女人曾來家里頭鬧過,所以她印象深刻。那辱罵母親的嘴臉,她記憶猶新,也因此她才會那麼不信任男人。

「昀清嗎?想不到你長這麼大了。」胡曼麗遲疑幾秒後,先開口。

「對不起,我家不歡迎你。」話方落,葉昀清就要關上大門。

「昀清,拜托你,听我說一下。」胡曼麗手快,半個身子已擠進門內。

「沒什麼好說的。」她性子溫,但見到那讓她母親傷心的女人,她也難平靜。

「我剛出獄,很想見我女兒。」

葉昀清半垂視線,看了對自己媽媽根本沒印象的昀希一眼後,冷冷淡淡開口︰「為什麼你想見我就得讓你見?」

「我是她媽啊。」胡曼麗視線往下,望著那與她有著神似面貌的小女孩,「是你對不對?你是昀希對不對?我是媽媽啊。」

听見媽媽兩字,昀希後退一步,戒備地看著那自稱是她媽媽的女人。

她對自己媽媽已沒有印象,畢竟那時她還在牙牙學語階段,但她知道她有個被警察伯伯抓去關的媽媽。在她這個年紀,被警察伯伯抓去關的人,和壞人是劃上等號的。

「對不起,她並不記得你,你走吧。」葉昀清再度下逐客令。

「昀清,我知道我錯了。這幾年我在里面想了很多,我不該破壞你母親和你父親的婚姻,也不該染了毒癮還販毒,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讓我和昀希好好聊一聊?」胡曼麗的臉上已無當年的驕氣,她真心懇求著。

葉昀清看著眼前的女人,當年的美艷已不在,只剩歲月留下的痕跡,她有些動搖。但一想起就是因為她的出現,才讓她的家庭破碎、才讓她的母親早逝、才讓她現在的生活這麼苦,她便難以釋懷。

「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我想你就別來打擾我們了。」

「昀清,你就看在我為人母的面子上,讓我好好看看昀希吧。」胡曼麗不放棄地勸說。

「看了她,你又能做什麼?她跟著我,生活雖不寬裕,但也很快樂,讓她這樣平平穩穩地成長下去,不好嗎?」

「我想彌補她啊。」

「她不需要的。」

「你不是她,怎能為她下定論?」

「她連你都不認得,你能彌補什麼?彌補她這些年的成長過程嗎?」葉昀清略微激動。「那沒辦法補的。當她在學說話時,你人呢?當她生病需要媽媽時,你人呢?」

「我知道,所以我從現在開始,會學著當一個好媽媽。」

「你們不需要她時,就把她往我媽這里送,現在想到了,才來說這種話,這也未免太自私了吧!」想起那個把昀希丟給母親還留了一債後就不見人影的男人,葉昀清仍是微微氣惱。

「不是這樣的……」胡曼麗頓了頓,像是在考慮什麼似的,半晌,她輕嘆一聲後,才道︰「昀清,我今天來是真的來道歉,也是來表達我的謝意的,謝謝你和你母親收留照顧昀希。我原是想好好與你談,希望事情能圓圓滿滿,但現在……現在你這麼堅決的話……」她欲言又止。

「你想做什麼?」仰起下巴,葉昀清猶如保護小雞的母雞。

「昀清,我不願意走到這一步的,但如果你真的不讓我和昀希相見,我想……我想我會尋求法律的協助。」胡曼麗蹙著雙眉。

她是真心悔改,真的想好好彌補昀希的,但沒想到昀清這麼堅持,她會用法律解決也是不得已的方式。

法律的協助?葉昀清楞了楞。這女人……想爭撫養權嗎?

「昀清,我畢竟是昀希的親生母親,在法律上,我站得住腳的。再說……再說你現在的職業……其實也不適合養育昀希。」胡曼麗盡可能婉轉。

她怎知道她在酒店工作?她調查她?「……是誰讓我的生活變成這樣的?」

「所以我來道歉啊。昀清,你還感受不到我的歉意嗎?你把昀希還我,你就可以不用這麼辛苦工作了。」

「是,你說得沒錯,可是我和昀希有感情,這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抹殺的。我工作賺錢給她生活、讓她上幼稚園,我很高興。」昀希是她的妹妹、她僅有的家人,她才不會讓眼前這女人把她帶走。

胡曼麗看著眼前這女孩的堅定神情,沉沉地吐一口氣,「昀清,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你這麼激動我很難再說下去,我給你一點時間,讓你考慮看看好了。下次,我再來看昀希。」她踮足,看了一眼躲在葉昀清身後的小身影後,轉身離開。

葉昀清楞楞地瞪著遠去的身影。

要她考慮把昀希還她?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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