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爺爺,你好遜喔,雞腿都被你烤焦了啦!」葉昀希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唉唷,這你就不懂了,外面的雞皮就是要這樣烤得焦黑焦黑的,才有香、才有好吃!」余成衛一臉尷尬,忙找借口撇清。
「老爹,燒烤類的東西本來就要少吃,尤其是像你手中那種烤得特別焦的,更是造成癌癥的原因之一,你手中那只雞腿就別吃了。」一旁的余澤亞以專業的醫生口吻說道。
「別吃?」余成衛挑眉,「那不浪費了嗎?」
「老爹,健康比較重要吧?要是怕浪費……留給欣亞好了。」余澤亞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側的男人。
「喂喂喂,為什麼是留給我?」那名叫余欣亞的男人哇哇叫嚷著。
「你不是愛吃雞腿?」
「……我什麼時候愛吃雞腿了?」
「我記得你……」
「誰跟你……」
大宅前方的庭院里,一群人正在笑鬧著。
今天是中秋佳節,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余家這一大家子,每年固定有兩次聚會,除了農歷年節的除夕夜一定要聚在一起吃團圓飯之外,另一次就是中秋節了。
今年的中秋節,余家多了三個成員──
余澤亞剛新婚幾個月的妻子,還有她的妹妹葉昀希,以及她肚子里已確定是男生的寶寶。
孕婦是嬌貴的,當一群人都在前方那片空地烤肉時,葉昀清只能坐在角落看著大家說笑。沒有辦法,有個醫生老公就是這樣,說什麼煙吸多了對孕婦和胎兒不好,所以為了肚子里的寶寶,她只好閑在一旁等著吃就好。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可以看到澤亞面對他家人的另一面。
結婚後她才知道,原來他還有五位親姊姊。
他的親生父母在他小時候因為意外身亡,所以他和他上面五位姊姊在社會局的安排下,分別被不同的家庭收養。
原先,她還以為他也許會因為是領養的孩子而和現在的家人關系不密切,不過幾次接觸他的家人下來,她發現他們這一家子感情真好。
他說因為養父曾是黑道老大的關系,所以他才會想從醫,也才會精于外科手術。混黑道難免有仇家,打架是常見的事,為了照顧自己人,他的內科診所樓上,才設有外傷處理的診間,但僅限自己人。
坦白說,若不是他提起過,她還真看不出來他那看來慈祥有趣的養父,曾經是黑道大哥。
他還說過,他養父最重視的是情義和倫理,所以她想,他和他那幾位兄弟都能這樣出色,應該是他養父教育得好。
她還發現,他養父對他養母很好,年紀一大把了,兩個人還常握著手去散步。于是她臆測,他對她好,應該也是受他養父母的影響。
「小嫂子,這給你。」余欣亞端來一盤烤肉片。
她接過盤子,笑了笑,「謝謝你。」眼前這個她該喊他小叔的人,總說她年紀比他小,所以他只喊她小嫂子,不喊大嫂。
「啊,對了,這東西要還你的。」她把一直擱在腳邊的提袋拿給他。
「還我?」余欣亞狐疑接下。「我不記得你曾跟我借過東西呀。」
「不是,這是你放在澤亞房里的東西,他說你老是忘了拿回去,我正好想到,所以順便帶過來。」
「我放在他房里的東西?」余欣亞愈听愈覺疑惑,他打開提袋,見到里頭的照片和光碟片後,俊臉略顯尷尬。「他說這是我放在他那里忘記帶回的東西?」
「嗯,他是這麼告訴我的。」她點點頭,神色淡柔。
此時,原都在前面烤肉的大家,全都往她這方向移動。
「在聊什麼?」余澤亞在她身旁落坐,發現她額上覆著一層薄汗,他拿出手帕替她拭去。懷孕後,她常出汗。
「聊、這、個!」余欣亞拿出提袋里的東西。「你跟小嫂子說,這是我放在你那里的東西?」他語音微揚。
「……」余澤亞在見到余欣亞手中的東西時,俊顏微赧。
「什麼東西啊?」余成衛好奇地問著。
「爸!」葉昀清見兩老過來,忙起身。接著她又說︰「其實也沒什麼,是一個女明星的照片,和她主演的電影‘玉女心經’的光碟片。澤亞說那是欣亞忘在他房間的,所以我出門時就順便帶了過來。」
當年,欣亞把那些東西拿給澤亞時,大家都在場,所以當葉昀清把片名說出口時,除了當年兩位當事者外,其他人莫不是抿著嘴憋笑。
「喂!這明明是我怕你‘悶’太久所以拿給你‘解悶’用的,怎麼變成是我忘了放在你那里的東西?」余欣亞嚷著。
「是啊,你講到重點了。當年是你拿給我的,所以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啊!」余澤亞反駁。
「我給你了,那就是你的東西!」余欣亞咬牙。小嫂子會不會把他當成啊?
「是你給我的,但還是屬于你的啊!」余澤亞也不希望老婆把他當成色鬼。雖然男人看三級片很正常,但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因為他覺得夫妻間,若保有一些隱私,是可以因為神秘感而增加一些情趣的。
「這位先生,你真過分耶……」
「我說的是實話啊,你……」
這兩個男人從小吵到大,現在還是一樣。
余成衛的妻子笑著搖搖頭後,突然握住葉昀清的手,她古怪地盯著葉昀清隆起的肚子,「我說昀清啊,你這麼快就懷孕,是不是‘玉女心經’教了些什麼?」
想她啊,想幫余成衛生個一兒半女,偏偏生不出來,所以後來余成衛才會領養了澤亞和裴亞、欣亞。
為此,她和余成衛還去做了身體檢查。但報告出來,明明她的身體正常,余成衛的也沒問題,那沒道理她沒辦法懷孕啊!
還在和余欣亞斗嘴的余澤亞可是耳尖得很,他馬上對著養母說︰「老媽,昀清听不懂那個啦,你別教壞她!」
「哦……听不懂啊?!」余成衛的妻子楞了楞,才又喊道︰「那我說澤亞啊,你是不是都用‘玉女心經’那招來對付昀清?」
「姊姊,‘玉女心經’是什麼?」葉昀希的稚音也加入。
「那是神雕俠侶的小龍女,她所使用的一種武功。」葉昀清沒看過那光碟內容,至今仍以為內容是神雕俠侶的劇情。
「噗!」余欣亞聞言,忘了繼續斗嘴,他縱聲大笑著,興味地看著余澤亞。「啊炳哈哈……請問你在‘對付’嫂子時,是扮演楊過還是那只雕?」
余澤亞聞言,突然垮下肩。
他、他他、他他他真的好後悔啊,早知道就直接招出那是三級片就好,弄到現在這樣被輪流調侃,真悶啊!
夜里,他演楊過還是演那只雕,有那麼重要嗎?
葉昀清在一旁看著被兄弟逗得哭笑不得的男人,她突然想起自己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愛情,是包了蜜的毒藥。
那時的他,是這麼回答她的︰「我是醫生,理該回答你我有解藥,可是我卻不想這麼說。我能說的是,我只想靜靜陪著你……」
憶起他的話,她望著他的目光變得繾綣深情,唇畔悄悄勾起一道彎弧,像滑行在幸福海洋上的一彎小船。
後來,她在她的日記本里寫下這麼一段︰
我以為愛情走到後來,終究都要枯死掉
你對我的好,卻讓我無處可逃
如果你的愛是監牢、溫柔是手銬
我無法不往里面跳
原來,愛是種依靠,誰都不是誰的解藥
只求能夠靜靜相陪到老,這樣就好,就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