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薇,開門。」陶世桓敲了敲門,壓抑著胸口激蕩的情緒,努力緩下語氣。
「滾!我不要見到你。」鐘曉薇沙啞的怒吼自門的另一邊傳了過來,刺痛著陶世桓的心。
「快開門,讓我看看你。」她剛剛走那麼快,不知道會不會讓腳傷加劇。
門內靜默著,沒有任何聲響。
「曉薇,你不開門的話,我——」陶世桓的話還沒說完,鐘曉薇已經打開門,拉著行李箱一拐一拐的走了出來。
「你要去哪里?」陶世桓快速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離開。
「放手!」鐘曉薇冷冷的道。
「你連路都走不穩,這麼晚提著行李想去哪?」他不願意松手。
「只要遠離你,去哪都好。」想到他方才的指控,她的淚水就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你難道不想要拿回遺失的東西了?」他在她臉上看到絕望,心慌地試圖用她渴望的東西留下她。
「那東西本來就該丟了,現在既然遺失了,也沒必要再找回來。」她早該醒了。
「曉薇,我剛剛不是有意的。」他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頭。
「你不是有意的,只是把你內心深處對我的看法表露出來罷了,在你心中,我就是你媽講的狐狸精、人盡可夫的賤女人。」鐘曉薇自嘲的笑笑,「不過話說回來,我現在單身又沒男友,誰也管不了我,就算我喜歡又怎樣?」
「不要這樣說自己。」她這樣眨低自己,比打他罵他更讓他難受。
「一直以來,在心中眨低我的到底是誰?」鐘曉薇心如刀割,咬牙道︰「放手。」她以為他跟他母親是不同的,可在他的潛意識中,或許也早就認可了他母親對她的控訴。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因為忌妒到發狂,所以才會在你替他求饒的時候口不擇言——」
「夠了,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放開我,放手!」她用力的掙扎,試圖月兌離他的鉗制。
「我不會放手的,永遠都不會。」陶世桓痛苦的將她扯進懷里,牢牢的圈在雙臂之中。
「說那什麼鬼話,你早就放手了,陶世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放開行李箱,轉而掄起拳頭,毫不留情的用力捶打著他。
陶世桓也不躲避,即便臉上跟身上都挨了好幾拳,依然緊緊的擁抱著她不松開。
或許是打累了,也或許是發現彼此的力氣懸殊,鐘曉薇突然停止一切掙扎,安靜了下來。
「曉薇……」陶世桓小心翼翼的低頭喚了她一聲。
「放開我,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她平穩的要求,似乎是恢復了平靜。
陶世桓的心一緊,將臉埋入她的頸寓道︰「不,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還在乎我。」否則不會將那個貝殼當成珍寶似的保存著。
「原來如此……」鐘曉薇突然冷笑了起來,揚起長睫望向陶世桓,被水浸潤過的雙眸盈滿了嘲弄與痛楚。
「我求你,不要這樣對待我們。」
他脆弱顫抖的身軀,讓鐘曉薇的心又酸又澀,同時又充滿了不該存在的疼惜,淚水忍不住又爬滿了臉頰。
「當年……」
「不要再提起當年,我不要听!」
「不管你听不听,我都一定要告訴你,從我第一天愛上你之後,就沒有停止過愛你。」他的聲音因為濃烈的感情而沙啞。
「騙人……不要再騙我了!」鐘曉薇舉起雙手搗住耳朵,害怕听到自己逐漸沉淪的墜落聲。
「我沒騙你。」他扯下她的手,帶著激動的聲調,「你知道當年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強迫自己離開你,假裝自己沒有你也可以快樂,為的就是不想妨礙你成為影後的夢想。」
「我不懂,這有什麼關聯?」她眨著淚眼,既挫敗又困惑。
「我答應了我媽……」那是段他跟母親之間的秘密,他不希望她知道事實而自責,「相信我,曉薇,我從沒有停止愛過你。」
「不對……這是戲……這都是戲……」是真的嗎?他真的一直愛著她?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如果這是戲,那就是一輩子都不會閉幕的戲。」陶世桓抬起鐘曉薇的下巴,俊眸中閃爍著她幾乎沒見過的水光。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這樣跟我說,你到底想要我怎樣?為什麼當初要自以為是的答應了你媽媽而放棄我?既然答應了,為什麼現在又要出現?」鐘曉薇再也承受不了兩股情感的拉扯,朝著他哭喊。
她美麗臉龐上的痛苦牽扯著他的心,讓他也跟著難受的扭曲著臉,捧起她的臉蛋嘶吼道︰「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你!」
鐘曉薇愣愣的看著他,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成串落下。
「當年我還小,只能用那種方式保護你,但現在不同了,我再也不會愚蠢到用放棄來成全你,曉薇,我或許做錯,但錯只錯在我太愛你,不願意你為了我改變你的人生。」他的聲音帶著哽咽,捧著她臉頰的手輕輕顫動著。
「別說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答案,讓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你什麼都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我愛你。我愛你,鐘曉薇……」陶世桓深深凝視著她,眸中盈滿了幾乎無法承載的深情。
他的目光如此灼熱,他的聲音如此低沉,像一道道魔咒,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他密密的情網之中,再也無力抗拒。
……
「醒了?」
溫柔又帶著些微沙啞的粗嘎聲自背後傳來。
「你……我……」她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愛你。」他的雙臂微微收緊,將她往懷中拉近,低沉的聲音,帶著魅惑鑽入耳中,「說這句就夠了。」
「你走吧。」她壓抑住胸口如波濤翻滾的情緒,淡淡的道。
「曉薇,不要再逃避了好嗎?」陶世桓發現她又想將自己退回保護殼中,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深深的瞅著她懇求。
「我……」她咬緊下唇,眼眶迅速紅了起來。
「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就讓我用下半輩子好好彌補好嗎?我發誓絕對會好好珍惜你,就像你珍惜我送你的貝殼一樣。」他幽黑的俊眸中帶著點忐忑。
「果然是你拿走的。」鐘曉薇慌亂的低垂下眼,心跳不已。
「是我。」陶世桓微微扯唇,忍不住低頭親吻了下她的額頭,「否則你以為我怎麼敢答應讓你離開?我賭的就是你會舍不得它而留下。」
「你真詐。」她是有猜到是這樣,但真正听到,還是忍不住罵了聲。
「只要能留住你,要我出賣生命我也願意。」陶世桓抬起她的下巴,柔聲道。
鐘曉薇凝望著他那張飽含深情的英俊臉龐,水氣逐漸在眸底聚集,模糊了視線,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掄起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膛。
「你可惡,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她的話因為哭泣而含糊不清,但卻不再是以往帶著怨恨的咒罵,而是某種懊惱的嗔怒。
她的心,早就在他不斷的柔情攻勢下再度沉淪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可惡,我該打。」他舉起手,跟著往自己的臉上摑掌。
「你干麼?快住手!」鐘曉薇猛的一驚,原本捶打著他的雙手轉而扯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動作。
「你心疼?」他的臉頰洛上了明顯的指印,看得出並沒有手下留情。
「我、我才沒有,誰理你。」她羞窘的松開手,卻反而被他給緊緊的握住。
「你不理我,我會很傷心。」他深情凝視著她。
「那麼多鶯鶯燕燕倒貼你,你還怕沒人理你?」連她自己都听得出這話中的醋意,說完就後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誰說的?我身邊的女人只有你一個。」看樣子她其實也是很在意他的狀況嘛。
「婷婷都告訴我了,你還想騙我?」他的否認讓她有點氣惱,該不會是想偷偷干麼吧?
「那些女人在我眼中就跟男人一樣。」她氣呼呼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讓陶世桓忍不住咧開了唇,柔聲道︰「我的心中一直以來就只有一個女人,她叫做鐘曉薇。」
「哼,我看你唯一沒變的就是滿嘴甜言蜜語。」她佯嗔的哼了聲,卻沒有再將手抽回。
「我只對你這樣。」她的軟化讓陶世桓一直緊繃的心緒終于緩緩松開,試探的將她擁入懷中,確定她沒有反抗的意思,才發出喟嘆,緊緊的圈住了她。
鐘曉薇將臉頰貼上他的胸口,傾听著他略微快速的心跳聲,內心從未有過如此平靜的時刻,也只有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懷念他的懷抱,只有他能給她想要的安全感。
「老天。」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發絲,感謝老天爺對他的憐憫,終于讓她重新回到了他的懷抱,若是能在這一刻死去,他也覺得毫無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