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次慶功宴之後,開發部中的氣氛又變得微妙了起來,赫連雪對戴依蓮雖然依然態度親切,但卻少了曖昧親昵,反而常讓人捕捉到他的目光跟隨著孫冬陽而移動。至于孫冬陽,則維持著一貫的不冷不熱,沒有太大的改變,可這樣的氛圍,還是引起不少的竊竊私語與議論。
孫冬陽才走進部長辦公室,整個人就被檀入一堵堅實溫熱的懷抱中,熟悉的氣味鑽入鼻息,才仰頭,唇瓣已經被牢牢的封緘住,直到她感覺全身幾乎要因那股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熱情所燃燒時,赫連雪才緩緩松開她的唇瓣,將她嫣紅的臉蛋壓在胸前,調整著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真是的,這里是公司。」孫冬陽低聲抱怨,可其實她的心跳就跟她耳邊那如鳴鼓般的震動一般,同樣的失去節拍而凌亂著。
「若不是在公司的話,我就不會只親你這麼簡單了。」他的聲音因為濃烈的而粗嗄低沉,雙臂忍不住又微微收緊,仿佛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體內似的。
孫冬陽的臉龐一陣燙紅,胸口好像倒翻了一罐蜜似的,雖然還不是很習慣他這樣大膽的言詞,可依然甜蜜悸動。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陌生,卻讓人沉醉。
「你在想什麼?」發現她的沉默,他低聲問道,大掌輕撫過她柔順的發絲,緩緩勾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情纏綿,讓流淌在孫冬陽心頭上的蜜糖又更加濃稠了些。
這男人真是該死的好看,尤其當他用這種深情款款的目光看人時,應該沒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吧?
難怪戴依蓮會非要他不可了。
「怎麼了?」這小妞八成又在想些有的沒的,否則不會一下子挑眉,一下子又皺眉的。
「公子!」她冷哼一聲,撇開了臉,推開他往一旁的沙發走去。
「天地良心,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愛上我,我也只愛你一個。」他大步追上前,又將她攬回懷中。
他愛她,說得這麼自然懇切,讓孫冬陽方才突然涌上的醋意又馬上煙消雲散。
「厚臉皮,真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會愛上你喔?」她的語氣松動,佯嗔調侃。
「無所謂,我只要你愛我就夠了。」赫連雪瀟灑的扯起唇,反促狹指控,「不像某人,以前老是信誓旦旦的說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喜歡我,簡直沒心沒肺。」
「那個人是誰?真是太沒眼光了。」孫冬陽裝傻不認,唇瓣忍不住微微翹起。
「是啊,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因為本少爺已經愛上你了。」听到她拐個彎認錯,赫連雪的心情大好,幸福的笑意自唇角蔓延到眸底,遮都遮不住,讓那張英俊的臉龐更加的爽朗帥氣。
孫冬陽抿唇笑笑,將臉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傾听著那低沉有力的心跳聲,突然覺得若是時間此停止在此刻該多好啊,可惜,時間從不為任何人停留……莫名的,她又情緒低落了起來。
「我一直不懂,你到底愛我什麼?!」她突然抬起頭,認真的瞅著他。
「我也不懂。」赫連雪假裝納悶的思索著,直到接觸到孫冬陽警告的視線,才笑著回答,「如果我說,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好熟悉,忍不住想親近你,時時刻刻都想跟你在一起,你相信嗎?」
「不相信。」她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會讓人一見鐘情的大美人,也不是那種親和力十足,會讓人想接近的女人。
「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這個風流倜儻的翩翩貴公子,竟然會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愛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赫連雪打趣道,孫冬陽的確是第一個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人。
「你可以後悔沒關系。」她撇撇唇,冷哼了一聲。
「寧死不悔。」赫連雪收起嘻笑,認真的道︰「所以,你也別想抽身。」
孫冬陽心下震了震,垂下眼睫,輕聲道︰「別把話說得這麼滿,或許等你更了解我之後,你就會後悔說過這些話。」
赫連雪皺皺眉,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望向自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要告訴我?」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樣暗示他不夠了解她了,仿佛在她身上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
「我……」孫冬陽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瓣,始終沒把梗在喉頭的話給說出來,「沒什麼。」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秘密。」她的表情可不像她說的「沒什麼」。
「那你先說說看,誰想置你于死地?」孫冬陽可沒忘記這件事。
赫連雪的神色黯了黯,轉移話題道︰「剛剛戴依蓮找你說什麼?」
「別轉移話題!」她可不會這麼傻,再上一次當。
「陽陽,我不希望你卷入那些黑暗腐臭的骯髒事中,你只需要快快樂樂的讓我捧在手心上疼就可以了。」他嘆口氣,深深的瞅著她。
「當我決定跟你在一起時,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不是嗎?!」孫冬陽反問,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道︰「是她嗎?」合理推斷,也只有她會這樣。
赫連雪沒有開口,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頭證實。
「可是大家都知道,總裁夫人最疼的是你,甚至連親生兒子都比不上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能做假到這種地步。
「其實我一直也一直以為是如此,直到我外婆去世前,我在她病房外听到大媽在我外婆面前發狂的宣泄對我跟母親的恨意,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存在一直都是她的心頭刺,所有的一切寵溺跟關愛,全都是想要毀滅我的假象。」赫連雪苦笑,聲音充滿痛苦酸澀。
「雪……」孫冬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舉起雙手,像他擁抱著自己一般環抱住他堅實身軀,表示自己的支持。
「別擔心,我並不怪她,她也是受害者。」即便母親對他不是真心真意,但對他來說,她始終對他有養育之恩,就當是恩怨相抵吧。
「可是如果她不願意就此罷手呢?」恨了這麼久,能這麼容易就雲淡風輕嗎?赫連雪的俊眸深了深,眸底閃過一抹痛楚,但卻又故作輕松的道︰「那我們就逃開,一起去浪跡天涯,什麼都給她好了。」
「不要。」孫冬陽干脆的拒絕。
「你不願意?」他的心一沉,有點受挫。
「我們回我家鄉去就好了,干麼浪跡天涯?!」見他一臉沮喪的神態,孫冬陽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好啊,你也會捉弄人了?」赫連雪胸口一暖,緊擁著她,將臉貼在她耳邊道︰「也是,我也該好好去拜訪伯父,請他把女兒交給我。」他從來沒這麼確定自己想要跟某個人過一輩子,除了她孫冬陽,再無旁人。
這是求婚的意思?!孫冬陽的臉倏地的一熱,佯嗔道︰「你想得美。」
「你怎知我每天都在想你。」
「赫連雪,你這大色鬼!」這男人怎麼總是有辦法把話題扯到這上面?
「你要開心我很正常才對,不然你就要守活寡了。」他用模的不夠,索性扯起她的上衣。
……
「雪?」她雙眼迷蒙,被撩撥的迷亂了理智,困惑的看著他的動作。
「別用這種目光看我,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就在這里佔有你。」她都不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啊……
孫冬陽原本就染上酡色的臉龐更加的燙紅起來,瞬間恢復幾分清明,手忙腳亂的跟著將水藍色的襯衫往亞麻色的窄裙中塞。
看著她似花般嬌艷的臉蛋,赫連雪真恨不得能每天無時無刻跟她膩在一起,可出了這扇門,卻又得跟她裝不熟,忍不住輕嘆一口氣道︰「我真想大聲告訴大家,你是我赫連雪的女人。」
「不行!」孫冬陽反對得很快速,這讓赫連雪很不是滋味,神色瞬間沉了下依蓮辯解。
見孫冬陽不滿的噘起唇,赫連雪輕嘆口氣,不忍心破壞她對友情的憧憬,只能提醒道︰「有時候某些人的愛情是充滿算計的,陽陽,你太單純了……也罷,你就繼續單純吧,反正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不是笨蛋,我自己會照顧我自己。」她佯嗔抗議,胸口卻暖烘烘的,倍感甜蜜。
「頑固。」赫連雪嘟囔了聲,在接觸到孫冬陽投射而來的警告視線時,無奈的改口道︰「好好好,全听你的。」
唉,他有預感,自己以後應該會成為PTT的成員之一了。
昏暗的咖啡廳中,不起眼的角落,兩個女人相對而坐,一人穿著呢絨格紋的套裝,短鬈發精心吹整過,臉上妝容細致,雍容華貴,風韻猶存,另一人全身黑色小洋裝,搭配一條金色南洋珠項鏈,披散在身後的長鬈發將艷麗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白皙精致。
「為什麼一直沒有進展?」不滿的聲音自短鬈發婦人口中傳出。
「我一直沒機會下手。」長發女子慢條斯理的回答。
「沒機會?還是不想下手?」短發婦人微微眯起瞳眸,打量著眼前美麗的女子。
「夫人,您怎麼可以這樣誤解我?」長發女子馬上委屈得泫然欲泣,真正是我見猶憐。
「夠了,戴依蓮,收起你對付男人的招數,我不吃這一套。」短發婦人一臉嫌惡,拿起手帕優雅的拭了拭唇瓣,這種狐狸精一向是她最痛恨的類型。
戴依蓮頓了頓,也不再裝模作樣,收起可憐兮兮的神態,唇瓣冷艷的勾起,「夫人,既然您這麼討厭我,又何必雇用我去扯雪的後腿呢?從高中就找上我,一直培養我到進入公司成為一顆暗棋,您為了對付他,還真是花費不少心力啊。」
「討厭你不代表不能用你,況且,我以為你可以入得了赫連雪的眼,可是我現在開始後悔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花那些錢在你身上。」
沒錯,她在知道他們曾經有一段感情時,就找上她以備不時之需,可沒想到一開始就出師不利,根本沒打擊到赫連雪,還白白讓他順利進入公司。
「誰說我入不了雪的眼?我只是、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王宥禎的話刺中戴依蓮的痛處,美眸中閃過一抹狼狽與陰狠。
「時間?我給你的時間難道還不夠?」王肴禎冷冷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我當初明明叫你勾引他,等我帶著總裁跟公司元老干部撞破你們的好事時,再把罪責全推到赫連雪身上,說是他誘逼你,讓你迫于他的威嚇才不得不從,誰知道你倒是腳底抹油,在我帶人來之前就先溜走了。」
「那要怪孫冬陽壞事,怎麼能怪我?!」戴依蓮冷冷扯唇道。
「你真以為我這麼好糊弄?若你有心照我的話做,多的是應變方式,絕不會是先保住自己,隱瞞住苞赫連雪廝混的事實,戴依蓮,你那點心思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卻瞞不過我,你是看到他這塊大肥肉,忍不住想一口吞下,所以才臨陣倒戈,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成為赫蓮家的二少女乃女乃吧?」
「就算是,那又怎樣?夫人,您也不能怪我這樣決定,雪長得帥又有才干,才進公司就做得有聲有色,比起您那掛著正和大少爺頭餃佔大位卻一事無成的兒子,更討總裁的歡心、更受總裁重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總也得找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走,是吧?」
「你忘記是誰把你從悲慘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嗎?」王宥禎厲聲道。
「少在那邊裝清高,你會幫我為的只是想利用我,我能跳月兌以往的貧困生活,靠的是我自己,是我毫不遲疑的抓住機會,我不需要感謝任何人!」為了擺月兌過去,她連一手養大自己的女乃女乃都可以拋棄,又怎麼會在乎背叛一個想利用自己的女人?
「好好好,果然夠心狠手辣,難怪會獨留自己中風的女乃女乃在租屋處不顧,任由她泡在自己的穢物跟嘔吐物中狼狽的死去。」王宥禎氣極反笑,怒火在心頭燒著,「你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訴雪?」
「如果你想讓他知道你的打算,你就盡管去告訴他吧。」戴依蓮嘲諷的扯扯唇,相較起來,王宥禎應該更害怕自己的丑事被公諸天下,打草驚蛇吧。
「你……」王宥禎懊惱的咬咬牙,後悔自己不該養虎貽患,落下把柄在戴依蓮手上。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畢竟若讓別人看到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實在不太恰當。」戴依蓮將放在桌上的太陽眼鏡戴上,優雅的站起身。
「慢著。」王宥禎冷冷的喊住她。
「還有事嗎?」戴依蓮斜睨著王肴禎,姿態忒是風情萬種。
若是以前,王肴禎會認為自己押對寶,找這樣一個美麗嫵媚的女子去誘惑風流的赫連雪,應該是可以讓他沉淪,可沒想到,不但沒達到目的,還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
王宥禎恨得牙癢癢的,但卻面上不顯,淡淡的道︰「蠢豬。」
「你說什麼?」戴依蓮藏在墨鏡下的瞳眸燃起一簇簇怒火。
「你真以為赫連雪會看上你嗎?你竟然為了一個抓不住的男人跟我撕破臉?這樣不是蠢豬是什麼?」王宥禎嘲諷道。
戴依蓮的手在身側微微握緊,硬是在唇角擠出一抹笑,「沒有男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便是赫連雪。
「這樣吧,好歹我也栽培你這麼久,說沒感情也是假的,你若想回到我這邊,隨時歡迎你戴罪立功,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就跟戴依蓮不擔心她會對赫連雪揭發一切一樣,她也不擔心戴依蓮會把自己供出來,只要還有一點點利用的機會,她都不會放棄的。
戴依蓮猶豫了半晌,推推太陽眼鏡,沒有回答,轉身走開,而坐在原位的王肴禎,拿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了口,唇邊浮起了陰冷的笑容。
夜幕低垂,晚風帶著些許涼意,吹撫過孫冬陽的臉頰,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身體,舉起手揉了揉冰冷的鼻尖。
「冷嗎?」赫連雪將坐在身旁的孫冬陽積入懷中,不滿的看著前方玩溜滑梯玩得不亦樂乎的史諾,皺皺眉道︰「我們難得獨處,干麼還要帶他來公園玩?」
「嘖嘖嘖,你真小氣,難得他一直在我面前幫講你好話,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他像個吃醋的小男生,孫冬陽好笑的打趣。
「是嗎?」赫連雪的眉頭瞬間松開,泛起笑道︰「好吧,其實偶爾到公園坐坐也不錯,挺浪漫的。」
孫冬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看了眼入冬的蕭瑟公園,夜風吹得人直打咳棟,還真不知道哪里浪漫了。
「有你在我身邊就是件浪漫的事。」仿佛看出孫冬陽的想法,赫連雪摟緊了她,將唇瓣湊近她的耳邊低喃。
他磁沉的嗓音掠過她的耳畔,讓她甜蜜悸動,斜睨了他一眼,卻口是心非的佯怒嗔道︰「油嘴滑舌,難怪可以騙到這麼多女人。」
「天地良心,我從來沒用騙的,都是她們自己投懷送抱。」赫連雪舉起手做出發誓狀。
「你很喜歡人家投懷送抱嘛。」孫冬陽的語氣酸溜溜的,連她自己都沒想過自己這麼容易吃醋。
赫連雪滿意的看著她不悅的表情,低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