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帶種逃 第7章(1)

「你去哪了?整個晚上都沒回家還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韓凱一踏進韓宅,一道威嚴十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爸,找我有事?」韓凱面帶倦容在父親面前坐下。

「你不是知道嗎?」韓父有著跟韓凱一樣俊俏的容貌,只是歲月跟歷練讓他顯得更加嚴肅,「你害小溱傷心過度昏倒,連去都不去看人家一眼,這樣是一個未婚夫該有的行為嗎?」

「我說了,我不會娶她。」韓凱直截了當的表明自己的意思。

「這件事由不得你作主。」韓父板著臉道。

「爸,我自己的婚姻除了我之外,沒人可以替我安排。」韓凱的態度也一樣強硬。

「你以為自己翅膀長硬了嗎?身為永緣集團繼承人,你的一切都必須以集團跟家族利益為優先,沒有什麼是你可以自己決定的!」韓父疾言厲色道。

「爸,如果為了家族跟集團必須娶一個我厭惡的女人,那我甘願放棄一切。」韓凱毫不妥協。

「臭小子,你以為你能過這麼優渥的生活,這般狂傲自大,憑的是什麼?沒有家族跟集團,你什麼都不是。」韓父被韓凱的一席話氣得渾身發抖。

「好了好了,你們父子倆有話好好講,干麼搞得像仇人見面一樣?」韓母趕緊跳出來打圓場,試圖緩和氣氛,「凱,還不快跟爸爸道歉。」

「不用了,我承受不起。」韓父鐵青著臉道。

韓凱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繃著僵硬的表情一聲不吭。

「你跟自己的兒子置什麼氣?兒子大了本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好好勸他就是了。」韓母無奈的朝丈夫使了個眼色,這個兒子從小就吃軟不吃硬,跟他硬踫硬只會兩敗俱傷。

「勸他?我們以前可不敢這樣對長輩說話,我們的婚姻不也是父母的一句話決定的,難道現在有不幸福嗎?」韓父怒氣未消的道。

「爸,那是因為媽是個好女人,賢慧大度,但王溱一向嬌生慣養、驕縱任性,你真的覺得她夠資格當我們韓家的媳婦嗎?」

韓父遲疑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道︰「千金大小姐難免會有點脾氣,不過人總是會改變的,听你媽說她最近不就為了你改了很多?」

「是啊,凱,小溱是真的很有心,你該給她個機會,女人結婚生子後自然就會長大懂事的。」韓母跟著游說。

「她會不會長大懂事跟我無關,媽,我心中早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非她莫娶。」韓凱神色認真的道。

「胡說什麼?還不快住口。」韓母瞥了韓凱一眼,示意他不要提起。

「等等,你讓他說,你喜歡的女人是誰?」韓父皺起眉頭,等著兒子開口。

「是舒亦帆。」韓凱毫不猶豫的回答。

「舒亦帆?好耳熟的名字……」韓父沉吟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暴怒道︰「這女的不就是以前你們學校假裝富家千金的那個騙子嗎?好啊你,什麼人不喜歡偏偏喜歡一個愛慕虛榮的騙子!」

「她不是騙子,她所有的一切我早就知道,她是我見過最努力過生活的女人。」韓凱擰起眉頭反駁。

「你只是被愛情沖昏頭才會把一切想得這麼簡單美好,婚姻跟戀愛不同,你若真想談戀愛,婚後要交幾個隨便你,只要不要被你老婆發現就好。」韓父退而求其次的道。

「爸,難道你會這樣對媽嗎?」韓凱反問。

韓父一臉尷尬,沉下臉道︰「你能拿你媽跟那個騙子比嗎?」

「她對我的重要性就跟媽對你一樣,爸,請你不要再污辱她。」韓凱同樣寒著臉。

「你——」韓父氣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指著韓凱正要罵時,突然收回手將手按在胸口喘著氣。

「老公?!」韓母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攙扶著丈夫。

「爸,您沒事吧?」韓凱也趕緊起身幫忙母親,將父親扶坐在沙發上。

韓父搖頭,一張臉因為痛楚而扭曲著,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送您去醫院。」韓凱神色凝重,想要將父親背起。

「等——我……沒事……」韓父擠出話來,大口喘著氣。

「來,把藥吃了。」韓母早已沖回房間拿藥,端了杯水回丈夫身邊,擔心的催促。

韓父拿起藥放進嘴中,又喝了口水將藥吞入喉嚨,閉起眼靜待藥效發作。

「媽,爸在吃什麼藥?為什麼我不知道?」韓凱看著母親憂心忡忡的模樣,感覺不吐不快似乎不單純。

「沒什麼,你只要不要惹我生氣,我就不會有事。」韓父阻止韓母開口,粗聲道。

「凱,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以後再說。」韓母朝兒子示意的看了眼。

「沒什麼好說的,你給我回去冷靜冷靜,想清楚身為永緣集團繼承人該盡的責任跟義務!」韓父擺擺手趕人。

「快走吧。」韓母怕兒子的拗脾氣又發作,趕緊將他往外推。

韓凱看了父親一眼,第一次發現他臉上的皺紋在不知不覺中竟已深深的刻出了痕跡,原本強壯的大樹此刻顯得蒼老瘦小,他心頭不由得發酸,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你不是不知道兒子脾氣,何必現在跟他硬踫硬?」韓母一等兒子離開,邊輕拍著丈夫的胸口邊說著。

「不一次讓他死心,以後更麻煩。」韓父閉著眼楮,滿臉疲憊。

「可是我看兒子是認真的……」韓母滿臉憂心,心疼兒子,但也知道丈夫為難之處,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他生在韓家,不可能永遠只享受而不付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永緣集團毀在我手上。」韓父無奈的長嘆口氣。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韓母一凜,神情跟著沉重了起來。

「他手上握有永緣違法政治獻金的證據,一旦爆開,對永緣是致命的一擊。」

雖然韓王兩家表面是多代世交,但早在上一代私底下就開始暗潮洶涌了。

「可是那是上一代的事情了,就算要算帳也算不到你跟凱的頭上,況且王家也有永緣的股票,他們難道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利益受損?」這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啊。

「你懂什麼?事情如果能切割得這麼清楚就好,他們等的就是永緣出事才好趁機奪取經營權。」韓父睇了韓母一眼,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總之你好好管管兒子,跟王溱的婚事不許出錯。」

韓母垂下眼瞼,溫順的道︰「知道了。」可就不知道兒子願不願意被束縛啊……

當韓凱一臉疲憊的回到家門前時,李毓已經等在門前,看得出似乎也是一夜未眠,眼楮下方浮現了兩團青影。

韓凱看了眼李毓,苦笑的搖搖頭打開門讓他進屋,自己走到吧台後倒了兩杯Whisky,又走回客廳將酒杯遞向癱坐在沙發上的李毓,然後自己也倒進沙發中喝著悶酒。

靜默的空氣中沒有人開口講話,多年的友誼讓他們彼此知道,現在的他們只需要陪伴對方,卻不想要任何人的打擾。

李毓將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一口飲盡,透過杯子看著韓凱的側臉,黑眸黯了黯,復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滾著。

他一方面渴望著韓凱的友情,一方面又想摧毀他擁有的自信,羨慕跟嫉妒在心中交織拉扯,再加上他們愛上的是同個女人,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份情誼,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干麼這樣看著我?別告訴我你愛上我了。」韓凱發現他的注視,苦中作樂的打趣著。

「這句話你以前就說過了。」李毓收回視線,垂下眼瞼掩飾自己的矛盾心緒。

「是嗎?」想起了李毓當年的回應,將酒飲盡,自嘲道︰「要是真如你當年說的就好了。」

李毓挑起眉梢,整理好心情重新看向韓凱,等他的下文。

韓凱站起身接過李毓手中的杯子,又走到客廳旁的吧台後拿出酒瓶來倒酒,緩緩開口道︰「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我要娶亦帆。」

李毓的心頭抽了下,佯裝平靜的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在我的字典中沒有不可能,只有想不想。」韓凱牽了牽唇瓣。

就是這樣仿佛全天下都在他掌握中的表情,讓李毓無法克制的厭惡,「就怕這次無法如你所願。」他淡淡的道。

韓凱瞅了他一眼,走回原位將倒滿酒的杯子放在他桌上,徑自坐下道︰「我沒想到你對我這麼沒信心。」

「我只是不希望你走錯路。」李毓拿起酒杯猛灌,又是一口干,不小心嗆到猛咳了起來。

韓凱起身將他的杯子拿走,困惑的看著他,「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只能想到李毓的異常跟家人有關。

「老頭快不行了。」李毓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順著韓凱的猜測回答。

韓凱移至他身旁坐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自己還沒喝的那杯酒也給了他,「那的確是該多喝幾杯。」

李毓接過酒,嘲諷的笑笑,又爽快的一飲而盡,沙啞著聲音道︰「慶祝嗎?」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他知道李毓一直對自己私生子的身分很在意,而同父異母的哥哥從小就對他諸多欺凌與打壓,即便他也在自家集團任職,卻被分派到最不起眼的部門,一旦他父親死了,李毓在李家就更難生存了。

「他們真以為我是吃素的?」李毓的表情突然陰冷了起來,露出了韓凱從未見過的毒辣神色。

韓凱有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雖然有點訝異卻能理解李毓想要反擊的心情。

「需要幫忙告訴我一聲,兄弟永遠支持你。」韓凱能為他做的就只有這樣了。

李毓看向他,愛與妒在心中又難受的交戰了起來,只能化為輕輕的一個頷首,「謝啦。」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個謝字嗎?」韓凱拍了下他的肩膀,試圖用輕松的口吻化解他的抑郁。

李毓沉默的扯扯唇沒有回答,而韓凱手機響起的音樂鈴聲也適時的掩蓋了他的罪惡感。

「該死!」韓凱看了看手機,臉色難看的按下拒接。

「王溱?」其實不用問,李毓也可以猜到讓韓凱這麼厭惡的人是誰。

「這女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話?煩死了。」韓凱將手機丟到桌上,完全不隱藏對王湊的不耐。

「她對你是真心的。」李毓常常忍不住覺得,王溱在感情上其實就是另一個他。

「單方面的愛只會是負擔。」韓凱何嘗不知道王溱的心意,但他一點都不稀罕。

「既然你知道,何必把這負擔加諸在亦帆身上?」他語帶嘲諷。

韓凱的神色微微僵了僵,粗聲道︰「不一樣,她會愛我的。」

「他愛的是孩子的爸爸。」李毓故意誤導他,但自己也因為這句話而心痛。

「我查清楚了,她沒有結婚,那個男人根本沒盡到照顧他們母子的責任,他不配擁有他們。」韓凱哪知道他罵的是自己,只把「那個男人」當成了假想敵。

「是呀……的確不配。」沒錯,這麼多年來照顧他們母子的都是他,憑什麼韓凱可以坐享其成?

「昨晚亦帆燒了一夜,若不是安信打電話給我,誰能照顧他們,帶亦帆去看病?」經過昨晚,讓他更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們納入自己的保護網下,不再讓他們孤單無助。

「她生病了?」李毓忍不住揚高了聲音。

韓凱點點頭,「我陪了她一晚,現在已經好多了,找機會帶你去見見她,她看到老友應該會很高興。」

李毓的表情僵硬得連扯出抹笑都顯得困難,心中妒火狂烈的熊熊燃燒成團,有一瞬間甚至想要朝著他大吼,要他離舒亦帆遠一點,她是他的女人!

「不管怎樣,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就算我爸媽再反對,這次也絕對不會再放手了。」韓凱沒發現李毓的異狀,自顧自的道。

「那永緣集團呢?你該負起的責任呢?」該死的絕不放手,他為什麼就是要當破壞他跟亦帆感情的第三者?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我不相信我不娶王溱,永緣集團就會受到影響。」

韓凱不以為然的撇撇唇,隨即又彎起唇將手搭在李毓肩上道︰「況且,我還有你這個好兄弟,怕什麼?」

韓凱的信任仿佛千斤重似的壓在李毓胸口,讓他不由自主的撥開他,仿佛那只手臂是條毒蛇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怎麼了?」韓凱納悶的仰頭看著突然站起身的李毓。

「我該回去了。」李毓找了個借口塘塞,沒等韓凱回應,慌張的逃離了他詢問的視線。

「毓?」韓凱朝他的背影喊了聲,偏偏手機又響了起來,讓他只好放棄追上前問清楚的打算,轉頭拿起桌上的手機。

本來認定應該又是王溱的奪命連環Call,可在看到來電顯示時又輕輕蹙起了眉頭。

那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韓凱思索了片刻,按下了通話鍵將手機靠近耳朵,聲音疏離的開口,「喂。」

午後的國小前,一輛輛汽車與機車佔住了大半的馬路,走出校門口的小朋友們,個個神色欣喜的飛奔到已在一旁等待的父親或母親懷中。

這樣的情景,舒安信從上幼稚園開始已經看了四年,之前阿姨還沒到外地上班時會替母親來接他,再來就是外公外婆沒遠行時會接手這個任務,偶爾母親也會出現給他個驚喜,但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乖乖坐校車上下學。

「安信,校車要開了,你怎麼還不去搭車?」年輕的女導師發現站在門口的舒安信,趕緊上前詢問。

「老師,安信說今天他把拔會來接他。」幾個圍在舒安信身邊的男同學異口同聲的回答老師。

「把拔?」女導師訝異的微微瞪圓了眼,隨即帶著點嚴肅的道︰「安信,不可以說謊喔。」

舒安信板著小臉,沒有吭聲。

「對啊,安信明明就沒有把拔,還騙大家說今天會有人來接他。」其中一個小男孩嘲笑的道。

「小武,每個人都是有把拔馬麻,只是不一定會陪在身邊,我們不能嘲笑別人沒把拔。」女導師換糾正小男孩道。

「可是他把拔從來沒有出現過啊,他就是沒有把拔的孩子,媽咪說不能跟沒把拔的孩子玩會被帶壞。」小男孩說得理直氣壯。

「對啊對啊,安信是沒把拔的孩子。」

「安信的把拔一定在坐牢,所以才不能陪安信。」

另一個小男生也跟著起哄,把從大人那邊的閑言閑語都說了出來。

他們早就看不慣班上女同學都喜歡舒安信了,逮到機會不趁機欺負他才怪。

「你們……同學要相親相愛,不準這樣說安信,否則老師要生氣了。」女導師板起臉,加重語氣道。

小男生們扁了扁嘴,委屈的想說些什麼時,小武的母親大步的走了過來,朝女導師不滿的道︰「老師,我的孩子又沒做錯事,你怎麼可以這樣指責他們?要是嚇壞他們怎麼辦?」

女導師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位噸位不小的女人,耐著性子解釋,「小武媽媽,小孩子不懂事,我們身為長輩就要教育他們,不能私心偏袒,否則以後只會讓他們越走越偏。」

「現在是怎樣?你是說我不會教孩子嗎?舒安信本來就沒爸爸,我們哪一句話說錯了?」小武媽媽雙手叉腰,聲音大到引起圍觀。

原本跟在小武身邊的幾個男孩則被自己的媽媽給拉到了一旁,不想參與這場糾紛。

「對啊對啊,媽咪,他明明每天都坐校車上下學,還誆大家說今天他把拔會來接他回家,他是大騙子。」小武得到母親的支持也跟著又囂張了起來。

「這麼小就不學好的說謊,這種小孩本來就不該跟他玩在一起。」小武媽媽不屑的看了眼舒安信,將小武攬在懷中,得意的道︰「我們小武的把拔可是永緣集團的業務部經理,這種把拔在坐牢的孩子,怎麼能跟他相提並論。」

「小武媽媽,你——」女導師面對這種恐龍家長,真的是又氣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憐憫的看著一直低垂著頭的舒安信,想著等等該怎麼安撫他受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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