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帶種逃 第8章(1)

難道真是父子天性?這個晚餐在韓凱的陪伴下,舒安信不但多吃了好幾碗飯,還拉著韓凱進房間給他看自己收藏的汽車模型,興高采烈的聊著男生之間的話題,把她一個人了在客廳,舒亦帆這個做母親的反而被排擠了似的有點不是滋味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暖與滿足,傾听著兒子跟韓凱不時飄出來的笑聲,連她的唇角都忍不住微微的上揚。

這才像一個家啊……

她一直說服自己,即便只有媽媽還是可以給孩子一個健全的成長環境,但今天卻徹底的擊碎了她的自以為是,她再怎麼努力始終還是無法取代父親的角色。

看了看時鐘,已經十點半了,其實早過了兒子該睡覺的時間,但她卻不忍心破壞他們難得的親子相處時光。

就放縱這一次吧……

舒亦帆窩在沙發上,拿著素描本打算趁這段被「冷落」的時間創作新素材,手上的色鉛筆在圖畫紙上畫啊畫的,耳邊偶爾傳來的笑聲逐漸停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她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素描本上畫了韓凱的臉。

懊死,她瘋了不成?看著那張扯起唇瓣露出壞壞笑容的英俊臉龐,舒亦帆羞窘的想要湮滅證據,素描本卻被一旁突然伸過來的大掌給抽了過去。

「韓凱?!」她愕然的看著不知道何時站在身邊的韓凱,臉蛋瞬間燙紅了起來,起身試圖想搶回素描本,「快還我。」

「這是你眼中的我?」韓凱將本子高高舉起,任由舒亦帆怎麼跳都構不到本子的邊。

「還我啦。」可惡,他沒事長這麼高干麼?舒亦帆咬緊牙關猛地用力撲跳,卻沒站穩整個往韓凱的懷中倒去。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跟跌進他懷中的重量,讓韓凱沒有防備的失去平衡,兩個人瞬間迭躺在地上。

韓凱緊緊的抱著舒亦帆,把自己當人肉墊子讓舒亦帆壓在他胸口上。

他可以感受到身體上那份緊貼著自己的柔軟,如棉花糖一般香甜又如羽毛般輕盈,讓他擁著她的雙臂不由得收緊了,就怕她消失在空氣中。

時間似乎在他們周遭靜止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彼此怦怦作響的心跳聲,與粗淺不一的呼吸聲,誰都沒有打破此刻流淌在空氣中的靜謐,即便舒亦帆明知該跳離他,卻舍不得他總是能帶給她安全感的懷抱,如大港庇護著小船,就像當年參加學妹生日宴,被王溱戳破了真實身分時一樣。

她還記得那時大家是怎樣由仰慕的眼神轉為不屑,怎樣的嘲弄奚落她,甚至朝她潑灑雞尾酒,但都是這寬厚的胸膛替她擋了下來。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更強烈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無法橫跨的貧富差距,就像有部男女主角處于上下顛倒的不同世界的影片一樣,在上面的人無法生存于下界,而在下面的人也無法生活在上界,即便再相愛也克服不了重重的阻礙,理由很簡單,只因他們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更別說她與韓凱之間從沒有說過一個愛字了。

當年的最後,她選擇在他出國前把自己給了他,貪心的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感覺彼此曾經真正的屬于對方,而安信則是這個小貪心中最大的收獲,讓她真正的擁有了他的一部分。

這樣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奢侈的索求了。

雖然對不起安信,但她不能要求更多。

舒亦帆咬緊下唇,趁他不注意之際迅速奪走了他手中的素描本,狼狽的站直身子,撥了撥頭發道︰「你該回去了。」

他明明感覺到方才兩個人的心曾那麼靠近過,可剎那間又變成現在的冷淡疏離。

韓凱舉起手放在額頭半晌,平復心中濃濃的失落感,才緩緩起身道︰「安信睡了,你等等記得吃完藥後早點休息。」慢慢來,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奪得她的心。

舒亦帆低垂下眼瞼,不讓他看到自己眸底復雜的情緒,輕輕頷首,「不管怎樣,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可以跟你要個獎賞嗎?」韓凱深深瞅著她,努力克制那股重新將她拉入懷中的。

「什麼?」舒亦帆瞬間警戒。

「放心,我只想要你畫的那張素描。」韓凱指了指她抱在手中的素描本。

舒亦帆抿抿唇,掙扎了半晌,還是把素描本打開撕下了韓凱的畫像給他,「只是隨便畫畫而已,不像不管。」

「只要你畫的,我就喜歡。」他如獲至寶,將畫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

「不要被別人看到,衍生不必要的誤會就好。」她其實並不想讓自己顯得這麼討人厭的,可嘴巴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就是要酸他一下。

「如果你指的是王溱,她從來就沒有干涉我的資格。」韓凱攏了攏眉心,感覺這件事不說清楚不行。

「算了,不關我事。」舒亦帆咬咬下唇,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干麼說這種小女生才會說的話?

「亦帆,我從來沒喜歡過王溱,以前如此,以後也不會改變。」韓凱不打算再讓她把話題帶過去。

舒亦帆楞了楞,隨即沉下臉道︰「我不想知道你們有錢人的婚姻觀是怎樣,不過我不是那種喜歡玩游戲的女人。」

韓凱的澄清听在舒亦帆的耳中,反而只是印證了李毓的那番話,他就只是想在婚姻之外,找她當宣泄情感的出口罷了。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想玩你——」

「對,我們之前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不過現在不一樣,我不想跟快結婚的男人牽扯不清,以後除了公事上的往來,我不希望你再介入我的生活。」她板著臉打斷他,走了出去,越過店面將大門打開道︰「你快走吧。」

「舒亦帆!」韓凱再也無法忍受的低吼,將畫像放在一旁桌上,大步上前將舒亦帆摟入懷中,好像要將她揉入自己身體內似的用力箍住她。

「韓凱——」舒亦帆感覺空氣被擠壓出胸腔,難受得幾乎無法喘息,揄起拳頭朝他胡亂的捶打。

像是要讓她也感受到自己的痛苦似的,他延遲了幾秒才松開手,然後低頭覆住了她的唇瓣。

舒亦帆瑟縮了一下,還沒愈合的唇瓣傷口在他重重的吸吮下又重新裂開,讓彼此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那是種混和著疼痛和快感的復雜感覺,讓她悸動,也讓她心痛。

他頓了頓,舌頭輕輕的舐過她的傷處,抬起她的臉,用手指代替方才還停駐在她唇瓣的舌頭輕撫著她紅腫之處。

「痛嗎?」他嗄聲問。

舒亦帆撇開臉,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迷亂。

「但是比不上我這里痛。」韓凱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隨即勾起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你——」

「你閉嘴听我講完!」他用手揭住了她的唇,深深瞅著她道︰「听好了,不管我跟王溱雙方家族怎麼決定,抑或王溱自己怎麼想,我從來就沒有打算娶王溱,以前如此,以後更是如此,所以我不準你再把我推向她。」

「我……」舒亦帆錯愕的楞了楞,試圖想要開口,可聲音卻掩沒在他的大掌中。

「舒亦帆,我……」韓凱抿抿唇,一向狂傲的俊帥臉龐浮上了抹尷尬,聲音略顯生澀僵硬的道︰「我喜歡你,我愛你,你听到沒有?」

舒亦帆的眼楮隨著他的每句話而逐漸瞪圓,眸子中盈滿了濃濃的不可置信,逐漸蓄起了霧氣。

「你別只是傻傻的看著我,說點什麼吧。」他這輩子可是第一次跟女人告白,該死的太不浪漫了。

舒亦帆緩緩舉起手比了比被他搗住的嘴巴,韓凱這才慌亂的松開手,一抹異樣的紅暈爬上了他古銅色的臉頰,一路蔓延到耳根子。

這樣窘迫無措的韓凱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忍不住想笑,但又莫名的想哭,只能緊抿著唇努力克制激動的情緒。

「算了,你還是不要講好了。」見舒亦帆遲遲沒開口,韓凱鴕鳥心態的怕听到不好的消息,索性又阻止她開口,有點挫敗的道︰「該死,這根本不像我!」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韓凱,可卻這麼害怕听到她的拒絕,以至于寧願當鴕鳥。

「‘我是永緣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難道你忘記這些話了?」她噙著淚,輕聲問著。當年,她可是親耳听到他對李毓說過這句話。

韓凱楞了楞,錯愕的看著舒亦帆,「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你說過這些話?」舒亦帆苦笑的扯扯唇,「因為那時我也在場。」

「怎麼會……」他根本沒把當年嘴硬亂說的話記在腦海,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被舒亦帆听見了。

「當時我坐在廊下草地看書,你沒發現我,所以對李毓說出了真心話。」也因為那些話,讓她無法自欺欺人的繼續抓著他當年對王溱說的那些話不放——我愛舒亦帆是愛她這個人,跟任何條件無關,或許有可能不僅僅是演戲罷了。

所以,即便她依然沒用的愛上他卻也做足了離開的準備,從來沒想過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情感。

「不是——該死,我不是那個意思……」韓凱懊惱的抓亂了頭發,緊張又急切的抓住舒亦帆的肩膀道︰「你听我解釋好嗎?」

舒亦帆看著韓凱那張布滿懇求的臉龐,就像兒子每次哀求她時的神態,整顆心早就柔軟得要快化成了一灘水,只是臉上卻依然掛著逞強的平靜。

「我承認自己是個愛面子的驕傲男人,面對你徑渭分明的態度是我害怕被拒絕,害怕丟臉所以先聲奪人,在毓的面前用自己的身分當成盾牌,好像這樣就不會被傷害。」韓凱自嘲的嗤了聲,深深的瞅著舒亦帆道︰「你听到的不是真心話,是謊言。」

舒亦帆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一直希冀的真實情感,胸口瞬間好像被什麼填滿溢出,化成了淚水不斷由臉頰落下。

「天。」看著她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串串滑落,韓凱的心也緊緊的揪了起來,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別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

他的溫柔安撫反而讓她的淚水更加無法控制的涌出眼眶,將他的胸口染濕了一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亦帆才將臉自他的懷中抬起,看著被自己弄婬的衣衫,尷尬的道︰「我去拿毛巾。」她真是太失態了。

「亦帆。」韓凱抓住了她的手,堅定的道︰「這麼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次,就算你再厭惡我,我也絕對不會再松手了,你听清楚了嗎?」

好像被他深情的目光給催眠似的,舒亦帆感覺自己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他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只能輕輕的低垂下頭。

她的沉默讓韓凱的眸子黯了黯,不過,至少她沒有拒絕不是嗎?對他來說這是個好的開始。

「你乖乖休息吧,一切有我,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們母子倆。」韓凱舉起手揉了揉舒亦帆的腦袋,聲音溫柔得讓舒亦帆的心霎時又酸又甜,眼淚幾乎又要落下。

他收回了手,再次深深看了舒亦帆一眼,隨即轉身跨步。

「韓凱!」舒亦帆再也忍不住開口喊住了他。

那抹高大的身影頓了頓,帶著點忐忑跟期待的回首,瞳眸在夜色下顯得更加幽深。

「其實我……我……」等等,她能跟他說什麼?難道她可以告訴他,其實她也早就深深愛著他嗎?他依然是集團少東,而她依然只是個nobody,即便現在她已有自己的手創事業,但那差距依然是天壤之別,她有什麼資格跟籌碼去跟王溱爭奪?

舒亦帆突然又遲疑了,變回當年那個自卑的窮女孩,硬是把心中濃烈的情感給壓了回去。

「路上小心。」她最終選擇了平凡的叮囑。

一抹失落掠過韓凱的眸底,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勾起了抹笑。

雖然她沒有給他正面的答案,但至少也沒有直接拒絕他,算是好消息吧。

「我知道,你快進去屋里吧,記得吃藥。」他點點頭,朝她擺了擺手。

舒亦帆掩飾中的不舍與掙扎,沉默的將門給帶上,腦中浮現了他方才告白時的羞窘跟認真,那是她這輩子都不敢奢望的美夢。

老天,這是真的嗎?他真的說了喜歡她、愛她?

舒亦帆從未感覺到心跳得如此快速,也從沒感受過這種幸福的甜蜜,一切來得太快速,讓她有種飄飄然的不真實感,腦子一團混亂無法思考接下來該怎麼面對韓凱。

叮咚——叮咚——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鈴聲響起,讓舒亦帆猛地嚇了一跳,心髒漏跳了好幾拍,腦中想的只有韓凱去而復返的可能,來不及多想,手已經反射性的快速打開了大門。

門才半敞,一只略顯削瘦的手臂已經伸了進來,緊緊的攢住了她的手腕。

「李毓?!」舒亦帆感覺手一陣劇痛,整個人已經被他往屋里推,大門也跟著被帶上。「放開我,你瘋了嗎?」她懊惱的掙扎著。

「當我看到他吻你的時候,我的確是快瘋了。」李毓神色陰鷙的盯著舒亦帆唇上的紅腫,嫉妒如烈焰在胸口焚燒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李毓,別這樣。」舒亦帆緊擰著眉頭,不斷的扭動著手試圖抽離他的鉗制。

「你這笨蛋,他說幾句甜言蜜語你就相信了嗎?你以為他真的會為了你解除跟王溱的婚約嗎?就算他想,他爸也絕對不會答應的。」李毓加重了手勁,讓舒亦帆再也無法動彈。

雖然沒听到他們的對話,但他可想而知韓凱會說出什麼話。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舒亦帆平靜的回答,決定先冷靜下來。

「亦帆,我太了解這些上流社會的人的想法,他們的婚姻不是這麼簡單的,再多的愛情承諾對他們來講都只是個屁,等他們玩膩了你之後,你除了擁有心碎跟破敗的身子之外,別想要從他們那邊得到些什麼。」李毓咬牙切齒的道,腦中浮現的是母親最後輾轉病榻間,苦苦哀求再見「老公」一面卻不可得的悲涼下場。

「李毓,夠了,你到底要讓自己被上一輩的恩怨綁住多久?你說你喜歡我,其實不是的,你只是把你媽媽的身影投射在我身上,才會誤以為你喜歡的是我,其實你想保護、想要照顧的不是我,是你媽媽。」舒亦帆忍著手腕的疼痛,努力想要讓李毓了解自己內心真正的情感。

「不——不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李毓猛地搖頭,不願意承認舒亦帆的話的確動搖了他的心。

「你認真想想,當你小的時候看到媽媽被欺凌羞辱,爸爸卻冷眼旁觀,你又沒能力保護她對抗父親元配那方的勢力,所以現在才會對我這麼執著,以為把我從韓凱身邊帶離就可以挽救你媽媽一樣。」舒亦帆不顧李毓的否認,繼續戳著他的痛處。

「住口住口——你住口!」李毓有種被看透的狼狽,憤怒的低頭封住了她的唇瓣,宣泄似的狠狠吻著她。

舒亦帆避無可避也自知反抗不了,只能毫無反應的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發泄,將靈魂自身體抽離開。

察覺到她冰涼的唇瓣溫度、如洋女圭女圭般沒有生命的軀殼,李毓懊惱的更加重了吻,直到血腥味充斥在鼻息之間,他才挫敗的松開了她。

舒亦帆冷冷的看著他,好像看著的只是個陌生人。

「亦帆……我……我不是有意的。」他後悔不已,試圖想要踫觸她的唇瓣,那原本就裂開的小傷口,此刻裂得更大一片了。

「如果你可以回到以前那個李毓,我們就把這一切當成沒發生過,不要再提起。」舒亦帆閃開了他的手,臉上依然沒太多表情。

李毓俊美的臉上布滿了受傷的神色,黑眸如打翻的墨般,除了黑之外窺不見其他色彩,「不可能,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都不會把你讓給韓凱,你等著,我會超越他,讓你知道誰才是你正確的選擇。」

舒亦帆因他話中的堅持而忍不住凜了凜,淡淡道︰「你快走吧,我不想吵醒安信。」雖然兒子一睡著就算敲鑼打鼓也很難吵醒,她還是不希望有讓他看到這種場面的機會。

李毓深深瞅了她一眼,轉過身腳步凌亂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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