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知道她不是那種女人,為什麼會這樣口不擇言地傷害她?
袁慶天懊惱地猛抽煙,頭一次這樣厭惡自己。
在看到她被陌生男人送回來時,異樣的不爽就開始在心頭盤踞。直到打開門,看到她竟然喝醉到吐,那股不爽更加化為熊熊的怒火,將他燒得失去理智。
為什麼會在意她跟其他男人出去?
這輩子他還沒有過這種感覺,就像在胸口打翻一缸子醋似的,酸得叫他想狠狠把那個灌醉她的男人痛扁一頓。
還有,這女人也未免太沒眼光了,他可是堂堂「U.T.集團」的總經理,也是總裁的兒子,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其他男人?
為什麼她對別人就笑得這麼燦爛,對他卻總是沒什麼好臉色,而且還避之唯恐不及?
不——不對,他在干嗎啊?竟然會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把自己一向最不願意提起的「家世背景」給用上了?
真是太遜了!袁慶天,你簡直就像是個爭風吃醋的沒用紈褲子弟,遜斃了。
等等……爭風吃醋?又是另一個讓他自己震驚的形容。
懊死,什麼爭風吃醋,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女人爭風吃醋?真是太荒謬了!
一切都是因為好勝罷了。
沒錯,從來沒有女人這樣無視他的存在,所以他才會覺得特別有意思,想要征服她,如此而已。
袁慶天替自己的心情找到了台階,但內心深處卻有種相反的聲音,似乎在告訴他。
他分明只是自欺欺人。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直覺感到自己不會喜歡不斷挖掘內心後所得到的答案。
雖說如此,他的腦袋卻好像有自己意識似的,總是不听使喚地老繞著孫悅容打轉,直到門外的敲門聲響起,才讓他回神。
「進來。」他朝門外喊了聲。
「報告總經理,吳小姐說她跟你約好了兩點見面。」進來的是面無表情的孫悅容。
從那晚的沖突之後,她雖然沒有趕走他。
但對他開始采取不理不睬政策,除了上班必要的交談之外,完全把他當空氣。
袁慶天看著她上班的裝扮——頭發盤起成髻,穿著中規中矩的套裝,還有架在鼻粱的平光眼鏡,突然讓他懷念起她多變的神情,即使是對他破口大罵也好。
他已經受不了她對他的冷淡了!
「還在生氣?」他清清喉嚨,不熟悉地做著這輩子從來沒做過的事情——對女人低頭示好。
她職業性的回答依然沒有溫度。「對不起,我不懂總經理的意思。」
「我知道那天我的話說得太過分了,我向你道歉。」這樣認真地向女人道歉,也是第一次。
袁慶天從沒有這樣緊張過,可孫悅容卻還是一貫的冷淡與疏離,好像沒有听到他說這些話似的,再度將話題導回公事上,「吳小姐已經在外頭等了,請問要請她進來了嗎?」
看來她沒有和解的打算?
懊死!他都已經低聲下氣求和了,她還想怎樣?
眯了眯黑眸,袁慶天也惱了,抓起西裝外套冷聲交代,「不用了,替我取消接下來的所有行程。」
「取消所有行程?」她的語氣總算有點起伏了。
他冷哼,「我剛剛沒說清楚嗎?還是你氣得連耳朵都關上了?」
被這麼一挖苦,孫悅容即使內心惱怒,還是佯裝平靜地點頭。「我知道了,總經理慢走。」
袁慶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講話,轉頭走了出去。
一等他離開後,掛在孫悅容臉上的面具馬上撤了下來,美麗的臉龐浮上一層陰郁。
什麼嘛!還敢指責她跟男人喝酒,他自己不是也在上班時間跟別的女人跑出去廝混,甚至還為了那個女人取消今天所有的行程?以前他雖然很多約會,卻從來不會像今天一樣耽誤到公事的。
難道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孫悅容在腦海中搜尋那個吳麗容的印象——短發干練,五官清秀,身材縴細。
苞以往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像是個讓人一定要認真對待的對象,不是那種玩玩就甩開的短暫幽會。
難道他因為家里的壓力,真的打算定下來了?
一種奇怪的酸澀感莫名其妙地爬上心頭,讓她的眉頭緊緊皺起。
敝了,她干嗎管他跟怎樣的女人交往,或者想不想定下來?這些關她屁事啊?
那種男人,最好是趕快離開她的生活圈,免得她的情緒老是被他搞得起起伏伏的。
懊惱地咬咬下唇,孫悅容正準備走出辦公室,門卻先被打了開,走進一位白發的威嚴老者。
老者皺皺眉,看了眼空蕩蕩的總經理座位,轉向孫悅容詢問︰「你是誰?總經理呢?」
「總裁,我是總經理秘書,我叫孫悅容,總經理有事外出,今天應該不會回公司。」
天,總裁怎麼會突然跑來?嚇了她一跳!
「有事?有什麼事?」袁亞夫微微眯起眼楮,銳利的視線讓孫悅容有點喘不過氣來。
「呃——這……他出去談公事了。」她直覺地幫他掩飾。
袁亞夫懷疑地挑高眉。「是嗎?」
「是的。請問總裁有急事要找總經理嗎?需要我打他手機請他回公司嗎?」孫悅容努力維持冷靜回答。
「不用了,我會再來找他。」袁亞夫搖搖頭,轉過身的那一刻又頓了頓腳步,回頭,「你說你叫孫悅容是嗎?」
孫悅容恭敬地站直身子。「是的,總裁。」
「我听說了,是總經理指定你當他的秘書,對嗎?」袁亞夫的黑眸閃過一抹精光。
「呃——我不清楚。」她佯裝不知。
袁亞夫像是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想到什麼似的緩緩開口,「總經理回來告訴他,這個星期六下午兩點的約一定要出席,否則,你就被開除了。」
「什麼?」他出不出席跟她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要開除她?
「我說的很清楚了,記得告訴他。」袁亞夫不給她發問的機會,轉頭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孫悅容,感覺莫名其妙。
她是不是跟姓袁的相克,怎麼連他爸爸都來湊一腳找她麻煩啊?
真是倒霉透頂了!
「怎麼了?第一次看你喝悶酒。」阿虎好奇地打量好友。
袁慶天白了他一眼,將空酒杯遞給他,「再來一杯。」
「可以,不過先告訴我,你在郁悶什麼?」他真的很好奇,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可以讓這天之驕子心煩的。
「那個女人。」他咬咬牙道。
「哪個女人?」阿虎愣了愣,隨即霍地想起,「你是說你的新玩具嗎?怎樣?她被你征服了嗎?」
袁慶天臉色更加陰郁,沒有吭聲。
阿虎訝異地張大眼,「不會吧。你還沒搞定喔?看來,這次你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我只是不想太快結束游戲而已!」他嘴硬反駁。
「那你干嗎在這邊喝悶酒?」這家伙,該不會真的認真了吧?
袁慶天忽然瞅著阿虎問︰「我問你,我的條件有很差嗎?」
「呃——怎麼會,天,你發燒了嗎?」一向信心十足的男人,竟然會問他這種怪胎才會問的問題?真的是讓他太震驚了。
袁慶天沒有發現他的驚訝,自顧沉浸在憤懣中。「那女人,為什麼對別的男人就笑得這麼燦爛,還跟人家喝得醉成那樣,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我只是說了她幾句,她就跟我冷戰,難道對她來講,我就這樣毫無價值嗎?」想到她冷淡的表情,他就覺得快窒息了。
「慶天……」阿虎的表情整個僵住了。
「那麼晚才回家,還喝到吐,叫人看了怎麼會不生氣?她以為每個男人都是好人嗎?要是那男的趁機佔她便宜怎麼辦?」該死,如果那男的敢踫她一根寒毛,他一定會殺了他!
「等等,你先不要說話。」阿虎制止他喃喃自語似的叨念,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隨即大笑起辨。
「你笑什麼?」袁慶天白了他一眼。
真是旁觀者清。「你都沒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就是個醋勁大發的男人嗎?」
「你亂說什麼!」吃醋?他袁慶天只會讓女人為他爭風吃醋,自己可從來不吃這一味。
「我看你根本就是陷下去了都還不知道。」阿虎信心十足地斷言,「這次你栽了個大跟頭了。」
「陷下去?是地板有破洞還是土太軟?」袁慶天故意裝不懂。
「還裝?我說你是喜歡上她了啦!」阿虎的臉上淨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你也有這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