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韓乙茉牽著解放過後的小人兒回到客廳,目光一對上高賦率,小臉馬上又熱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高賦率起身迎了上去,很自然地順了順她頰旁的發,柔聲道。
她笑咪咪的睞他一眼,無比嬌羞的道了聲晚安,這才牽著小人兒回房睡。
小人兒一沾床,呼呼大睡也,韓乙茉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甜蜜心緒脹得胸口滿滿的。
和他分離後,曾經以為她的人生就像是一條黑暗的隧道,她很高興自己終能走出隧道看見陽光,高賦率就是她心中的那顆太陽。
棒天一早,韓乙茉是被窗外的鳥啼給叫醒的,盡避她才睡不到幾個小時,卻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全然沒有半點睡眠不足的後遺癥。
她伸展著四肢,自在的在床上蠕動、翻滾。好舒服呀……
想起昨晚,她害羞的將臉埋進被子里,抑不住心情喜悅的笑了起來,露在被子外的雙腳,更是孩子氣十足的踢來蹬去。
這是六年來她第一次帶著微笑入夢、帶著喜悅醒來。
自小住邊豪宅美寓、早把自己視為高貴美國人的韓薇玲,望著車窗外擁擠的巷弄,嫌惡得直皺眉。
「確定是這里沒錯?」就連在車里也戴著大墨鏡的韓夫人,高傲的問著正在開車的李正青。
李正青是韓夫人遠房表姐的兒子,目前在韓氏集團台灣分公司擔任小職員,韓夫人每次回台灣,都是他負責接送。
「確定確定,征信社給的地址千真萬確就是在這里。」他十分篤定。
闖過重重阻礙,氣派的黑色房車終于在一棟不起眼的老公寓前停下。李正青機敏的跳下車,殷勤的幫忙打開車門,好讓韓氏母女下車。
恰巧有人從公寓里出來,李正青趕緊上前頂住門,恭請韓氏母女入內。
「電梯呢?怎麼沒看到電梯?」韓薇玲問。
「這種五層樓的老公寓是沒電梯的。」李正青唯唯諾諾的解釋。
「什麼?!」韓薇玲花容失色大叫,「沒電梯?萬一把我新買的高跟鞋鞋跟踩壞了怎麼辦?」
「幾樓?」韓夫人不悅地問。
「三樓。」李正青答。
寒著一張臉的韓夫人率先邁出步伐,韓薇玲沒轍,只好跟著上樓,一邊恨恨的踩著樓梯,一邊在心里痛罵韓乙茉那個忘恩負義的家伙。
到底是身嬌肉貴的夫人小姐,才爬到三樓,母女倆已經香汗淋灕,好不容易順了順呼吸,這才用眼神示意李正青按門鈴。
幾秒鐘後,屋里由遠而近傳來腳步聲,里頭的人連開了兩道門鎖,大門才剛露出一條縫隙,熟悉的女嗓已經先一步順著門縫鑽出,「來嘍來嘍,先通知你們一聲,待會進門可別被我擦得亮晶晶的地板……」
原本揉著笑意的說話聲,在看清楚門外站著的人後戛然而止。
韓乙茉怔怔的望著大媽和姐姐,笑容凝結,一臉驚駭,宛若見鬼,原本飛揚的心情頓時像跌落萬丈深淵。
她們怎麼會找到這里來?她們怎麼會知道阿率住在哪里?
經歷了六年的空白,她不過才和阿率一起生活了多久,他們甚至才剛剛和好,更別說睿睿難得這麼喜歡一個人、喜歡這個地方,為什麼那些討厭的人事物又要來騷擾她、騷擾睿睿、騷擾阿率?
難道,真如大家所說的,最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一股寒意森凜凜的爬上身體,韓乙茉握了握冰涼的手指,老半晌才找回聲音,輕顫問道︰「你、你們怎麼會找到這里的?」
「有一種東西叫征信社呀,傻傻的你。」
韓乙茉臉上的錯愕徹底取悅了韓薇玲,她心里既得意又痛快,突然覺得,能夠看到這樣的韓乙茉,方才那三層樓爬得真是值得。
「韓家的規矩什麼時候開始可以連出門都不用告訴我一聲了?」摘下墨鏡,韓夫人高傲的瞟她一眼,「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韓乙茉穩住心緒婉拒,「對不起,我不是屋主,不方便招待大媽。」口吻客氣卻不失強硬。
這是阿率的家,這是有愛又有溫暖的地方,是阿率給她和睿睿的避風港,她才不要這麼一個美好的地方,被大媽和姐姐褻瀆破壞。
韓夫人最討厭有人不服從她、挑戰她的權威,尤其是丈夫外遇的私生女,她沒撕爛她的嘴已經是恩賜。
「讓開。」說完,她作勢就要進屋。
「這里不是韓家,並非每個人都要听你發號施令,大媽再怎麼想登門作客,也應該要等主人邀請,不應該如此野蠻。」韓乙茉擋在前方,說什麼都不放行。
「我媽叫你讓開你就讓開,敢頂嘴,想找死嗎?」韓薇玲氣焰高張地開罵。
韓乙茉堅決不退讓,不惜正面迎戰。
「反了!反了!」
一陣推搡,盛怒的韓夫人使盡力氣的揚手甩下。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韓乙茉臉上,當場打得她眼冒金星,跌坐在地,韓夫人手上的戒指還在她臉上刮出一道細長的血痕。
「誰教你不自量力,活該被打!」韓薇玲不屑的睥睨著她,挽著母親的手,鞋也不月兌,直接踩上韓乙茉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擦得亮晶晶的地板。
韓夫人一坐在沙發上,韓薇玲則極其無禮的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嘖嘖嘖,媽,你看,這戶人家的品味也太糟了吧!住在這麼擁擠的地方也不怕會得憂郁癥,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窮酸電視機?」
看著干淨的地板被踩出鞋印,听著韓薇玲肆無忌憚的輕蔑批評,總是處處忍讓的韓乙茉被激怒了,她怒聲質問︰「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你跟張董結婚的日子已經訂好了,去收拾你和睿睿的東西,馬上跟我回美國。」
韓乙茉真不敢相信,人心竟能自私到這種地步!
「我不會跟你回美國,更不會嫁給張董——」她叛逆嘶吼,滿臉桀驁不馴的瞪著自私的大媽。
她不是笨蛋,她從趙大偉口中得知,韓薇玲因為不懂決策經營,搞砸了一個重要的案子,造成集團損失慘重,父親揚言要取消她的繼承權,大媽找張董美其名是合作,其實是要張董拿錢幫韓薇玲度過這次危機,好保住她的繼承權。
而她,從頭到尾不是既得利益者,也不是出紕漏的禍首,憑什麼要她犧牲自己的婚姻?
「你敢不听話?也不想想這些年你跟你媽花韓家多少錢,有種你還錢!」韓薇玲霸道嬌嚷。
韓乙茉怒極冷笑,「我為什麼要還錢?論花錢,只怕韓家用在我身上的還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爸敢花心外遇、敢接我回韓家,那些錢我就花得心安理得,至少,我沒給韓家出紕漏,至少我不像你這麼卑鄙,需要拿別人的婚姻去換錢,有本事,你自己去嫁給張董,讓張董為你花一輩子的錢!」
「你!」被睬中痛處的韓薇玲面子掛不住,隨手抓起某樣東西作勢就要往韓乙茉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