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我忘了,差點把林彰宏氣得吐出一口血來,發現自己似乎反應過大,他連忙收斂情緒,緩了緩口吻,「夏映,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你再努力想想看。」
「姐夫,你也知道我實在不大聰明,老是忘東忘西的,突然要我去想以前的事情,我一時還真的想不起來,不過……」嚴夏映再度扔出空餌,去吊他的胃口。
「不過什麼?」他果然又上鉤了。
「趁著我回美國處理房子時,把養父的日記找出來翻一翻,即便我想不起來,也許里頭會有紀錄也說不定。」
兩簇貪婪的火苗在林彰宏眼眸里興奮閃爍。「你養父的日記?」
他的模樣,讓嚴夏映想起《小紅帽》故事里那只貪婪的大野狼,不過可惜,她是一個壞心的小紅帽,才不會傻傻的任人拆吃入月復。
「嗯,養父每天晚上最喜歡坐在書房里寫寫東西,我有預感,日記里頭一定有記錄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姐夫,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那就辛苦你了。我看你下午就先回去整理行李,美國天冷,別忘了多帶點保暖的衣物。等你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後,早點回台灣。」
「我會的。姐夫,說真的,我真的已經愛上台灣的生活了!」她像個小女孩似的,說得真誠又嬌憨,「姐夫對我這麼好,我一定會記得買禮物回來給你。姐夫,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先出去嘍。」她揮揮小手,愉悅地翩然離去。
辦公室的門一關,林彰宏的表情馬上變得陰沉,果然不出他所料,嚴華還是留了好東西給這個小女兒,就不知道他到底留給她多少,無論如何,他絕對要通通拿到手!別說是一塊錢,哪怕只是一毛,他也不想便宜了她這個笨丫頭。
林彰宏迅速拿起手機,撥下一組號碼,待對方一接通,他馬上吩咐道︰「是我,嚴夏映這幾天要回美國一趟,給我找人盯著她。還有,那丫頭的養父有寫日記的習慣,想辦法務必把日記給我弄到手。」
兩天後,映出發前往機場時,林彰宏紆尊降貴的立在門口親送,他那一臉擋都擋不住的期待和得意,看得她的心情就像喝了一桶肥皂水那樣惡心至極,讓她更想藉由德肯藥廠的收購案,狠狠打他的臉。
偏偏她的戰友根本是蚌殼精投胎,不管她如何追問收購案的進展、達菲爾集團究竟有幾成把握等相關問題,戚凡凌不說就是不說,逼得束手無策的她最後只好撂下狠話——
「我丑話說在前頭,要是你搞砸了德肯的案子,我、我……」
「你怎樣?」戚凡凌好笑的瞅著她,不知道有沒有人跟她說過,她撂狠話的樣子其實很孩子氣。
「我會把你的腦袋剁下來當球踢,不然我就是豬!」
「好啊,若是失敗了,我的頭就給你當球踢。但若是我贏了呢?」他神情玩味地反問她。
「你想怎樣?」
「等一下,我們先把細節討論清楚,免得事後因為雙方認知不同,引發紛爭。你這樣問話,我是否可以解讀為,我想怎樣都行?」
「沒錯,只要能讓林彰宏吃敗仗,你想怎樣都行。」嚴夏映說得相當豪氣。
她都可以不把嚴氏集團龐大資產放在眼里,還有什麼割舍不了的呢?只要戚凡凌敢要,她沒有什麼不能給的,別忘了,什麼都不要的人,最大。
「好,一言為定至于我想怎樣或者想要什麼,等我想到再說。」戚凡凌抹開別有意味的笑,眸底盡是狡猾。
達成協議後,她緊接著又想到一個不放心的問題,壓低嗓音問道︰「你確定我們可以甩開林彰宏的人?!」
因為擔心她和戚凡凌同行赴美的消息傳到林彰宏的耳里,會對之後的反擊產生打草驚蛇的不良效果,所以她把那日她和林彰宏在辦公室的談話告訴了戚凡凌,包括她有預感林彰宏會趁她返美這段時間有所動作,讓戚凡凌早做提防。
他的俊眸懶懶一睞。「早就已經甩開了,要不然你以為我干麼突然換班機時間,還安排轉機?」
「那就好……」她大大松了一口氣。
她這副模樣,對身為大男人的戚凡凌來說,卻是尊嚴與能力的雙重打擊,他不以為然的立刻皺起兩道好看的黑眉,抗議道︰「我發現不是只有我會從門縫里看人,你也不遑多讓。下次不要再在我面前做出這種表情,你需要好好學習如何信任伙伴。」這種不被信任、依賴的感覺,真差。
「抱歉,本人生性純良,造假我不會,掩飾我不行。」
「這麼說,我們只能來真的了。」
嚴夏映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緊緊摟住,即便隔著厚外套,她仍能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陽剛力量和溫暖體溫,心髒不受控制的跳了好用力一下,小臉也不爭氣的紅了,她心慌地急道︰「喂,你干麼摟摟抱抱的,快放開我!」
戚凡凌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錯什麼藥了,膽子越來越肥,動不動就對她動手動腳,每次都害她的心跳急得活像隨時都要從嘴巴里跳出來。
「不是你說造假不行的嗎,我只好勉為其難的配合你了。」
「你——」
她不是沒想過掙扎,偏偏他的手臂就像是螃蟹的大螯,堅固異常,她根本無法動彈。
就在嚴夏映第N次嘗試抵抗時,他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語,「別亂動,乖乖的,接我們的人到了。」
以為他是眶她的,嚴夏映一別過頭,果然看見面前站著兩名衣黑衣亞裔男子,對著戚凡凌齊齊鞠躬,並且恭敬地喊,「大少爺。」
戚凡凌輕輕點頭,清冷的目光威儀貴氣,十足大財閥家的少爺樣,他完全不用多說一句話,接機的人立刻一前一後地上前接手所有的行李。
「大少爺,請往這邊走。」
一行人剛走出機場大廳,迎面而來的冷意讓嚴夏映不禁打了個哆嗦,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記秀氣又可愛的噴嚏聲,她有些吃不消的揉揉鼻子。
「你不是打小在美國紐約長大,怎麼這麼不禁冷?」戚凡凌說話的同時,「大螯」不忘又將她摟得更緊些,一副恨不得把她揉進他身體里去似的。
嗯哼,看來他找人調查她喔,還知道他打小在美國生活長大。
「你不知道嗎,喜歡吃肥肉的未必是胖子。」同理可證,紐約住久了也未必不怕大風雪。
不過,說真的,幸好有他摟著她,有了優勢的身材保護,又有他火爐般的體溫阻隔低溫的侵襲,她總算勉強能從這逼死人的寒冷里苟延殘喘直到上車。
隨著車子平穩離開機場,車上暖氣發揮了效用,嚴夏映總算覺得好多了,忽地,她眉一皺。
見狀,戚凡凌好笑的問︰「問題兒童又有什麼問題了?」
怕秘密被偷听,她仰著臉龐,朝他耳邊挨過去,小聲地問︰「你還沒跟我說,你們家里都有哪些人,不讓我及早做準備,是想看我穿幫嗎?!」
滿腦子只在乎自己要問的問題,嚴夏映渾然不知道,她這樣的動作看在外人眼里有多撒嬌,偏偏戚凡凌就喜歡她的不知道。
扳了扳手指,他學她咬耳朵,低聲說︰「不多,除了我爸媽和我,還有五個小媽,十二個弟弟和妹妹。」
「什麼?!」嚴夏映根本無暇顧及形象,目瞪口呆,當下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她可以主動要求原班機遣返嗎?她原以為要面對的人只有他的父母,沒想到人數居然暴增數倍之多,媽呀,是想逼死誰啊,饒是她有三頭六臂,也沒把握自己可以一口氣同時搞定這麼多人,萬一穿幫了怎麼辦呀?
「不錯,這表情很好,總算有丑媳婦見公婆的緊張感了。」
她正要發難,戚凡凌突然湊上前,親昵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
她愕然閉嘴,用沉默掩飾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他是怎麼了,怎麼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她試著解釋他的行為,猜想他也許是想要扮演好他們是交往中的戀人,完美取信他的家人,可是她卻無法解釋自己開始偏離軌道、越來越慌亂的心緒,無法解釋那股沒來由的渴望與悸動是所為何來。
為什麼每每他靠近的時候,她也想靠近?
倘若超越了合作的伙伴關系,他們又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