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妻到處放電 第6章(1)

站在訂婚場地內,龔司浚擰眉看著何樂霏。

她是怎麼了?打從訂婚儀式開始沒多久就開始呈現走神狀態,完全不在狀況內。

她那顆小得不知道是否有腦漿存在的小腦袋瓜也不知在天馬行空想些什麼,畫著精致果妝的臉部表情瞬息萬變,一下子悵然若失,活像失戀吃了香蕉皮,一下子秀眉打了好幾個死結,只怕不長眼的蚊子聞入肯定小命休矣,又一下子情緒急轉直下,總是透著孩子般無辜氣質的黑眸居然迸射出殺氣,狠厲得像是要把人拆吃入月復似的。

而現在他正往她手指套戒指,身為當事人的她亦渾然未覺。

好好好,她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了,敢情她當他是空氣?

「何樂霏?何樂霏?換你了,你在給我發什麼呆?」

熟悉的男嗓壓抑而慍怒的在她耳邊響起,何樂霏循聲抬起頭,發現龔司浚正蹙緊雙眉瞪著自己。

報司浚不爽的低聲提醒。「輪到你幫我戴戒指了。」

身為天之驕子難免會有種優越感,偏偏何樂霏總是無視于他的存在,現在居然還公然在訂婚儀式進行的當下逕自恍神神游外太空,這讓習慣被簇擁包圍的龔司浚很不爽,只見兩條眉毛頓時皺得像是兩尾扭曲的毛毛蟲。

「喔。」何樂霏皤然醒悟。

原來時間已經不是一個禮拜前的深夜,而是一個禮拜後的訂婚派對,儀式正在進行中,而她居然大膽的公然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慷慨激昂的情緒里。

不想成為史上第一個被眉間皺折夾死的受害者,穿著一襲湖水綠的雪紡紗禮服、縴細的手腕上戴著鮮花編成的俏麗花環、被打扮得宛若春神下凡的何樂霏,趕緊拿起白金男戒,二話不說就往龔司浚修長的手指上套。

等她意識過來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她听見他明顯倒抽口氣,畢竟兩人站得那麼近。她一抬起頭,就看見他眸底燃起兩簇小火苗……

報司浚森冷的瞪向眼前的何樂霏。

她居然將戒指一舉戴到底?

是怎樣,她是打算把他「壓落底」嗎?

雖然這場訂婚派對充其量只是用來安撫母親的權宜之計,但對于其他觀禮的親朋好友來說,這就是一場真正的訂婚派對。

之前明明跟她說好了戴戒指時要給雙方一點尊重,不可以把戒指強套到底,沒想到她居然還這樣做,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場訂婚派對並沒有對外公開廣邀各方,來的都是龔家的至親好友,而問題就出在這里--正因為是至親好友,嘴巴格外具有批判精神,關于「壓落底」的戲譴對話果不其然滿場飛。

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好事,何樂霏一開始還小小挫了一下。

可不對啊,她干嘛怕?喜歡一個人才不是把自己壓得低低的,低到塵埃去,那樣根本開不出花來,只會變成一坨廢土!

何樂霏認為堅持對他的愛意的同時,也該維護住自己的尊嚴才是。

她佯裝鎮定的迎上他的目光,忽略禮服下那正不住打顫的雙腳……

而他則是自高挺的鼻間擠出冷哼,當作對她的回應。

雖然心里很惱火,但為表現恩愛,還是得禮貌親吻一下彼此。

趁著把唇貼向她臉頰,利用借位掩人耳目的時候,龔司浚把握機會陰狠的警告道︰「派對結束後再跟你算帳!」

倏地,何樂霏後頸的寒毛全站了起來,心驚膽顫的偷瞄他一眼後,趕緊閃開那雙媲美宇宙黑洞的眼眸,免得整個人都被他吸進無底深淵。

被數落連幼稚園等級都不到的吻顯然無法滿足廣大親友的眼楮,現場響起了聲嘶力竭的鼓噪--

「喇舌、喇舌、喇舌!」

報司浚額上青筋冒了出來,因為那個帶頭作亂的家伙不是別人,正是家族里最令龔司浚頭痛的表弟。

正想端出表哥的架子要對方住嘴,驀然,何樂霏帶著花環的小手無預警揪住他胸口的領帶,下一秒,強力的拉扯讓猝不及防的他整個人從脖子以上都歪了過去,然後--他、被、強、吻、了!

還以一種令人汗顏的拙劣吻技。

苞第一次一樣,除了兩張嘴巴互相擠壓的蠻力,龔司浚完全感受不到親吻時該有的怦然心動。

他忍無可忍,一把拉開膽大包天的始作俑者森冷的瞪住她,以著僅有彼此听得到的音量咬牙切齒開口,「我有準你吻我了嗎?要也是我吻你!傍我好好學著點--」

話落,他大掌穩住她的後腦,欺身逼近的同時,無敵俊容在何樂霏眼前放大,薄唇旋即霸道且嚴實的封住她粉潤的小嘴。

吮吻的力道讓唇瓣糾纏不休,恰到好處的間隙讓他得以強勢的探入她柔軟的口中,勾攪著那稚女敕的舌極力誘引,繼而盡情品嘗。

一個多情而縫蜷的吻在兩人間吸吮逗弄,綿密交纏……

這才是吻,要熱辣辣、滾燙燙,還要竭盡所能的纏綿,要融洽得像是雙人舞,進退有度,而不是蠻力胡亂擠壓,又不是吸盤!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那麼親密而醉人……

何樂霏感覺一股陌生而奇特的熱流自小骯深處竄起,腦袋昏沉沉的,身體酥麻,好像漂浮在一個異次元的空間里。

他的氣味毫無保留的充斥她的口中、她的呼吸強烈證實他的存在。

原本只想示範教學,然而她生澀的回應竟讓龔司浚產生前所未有的快意,欲罷不能……

情生意動,心癢難耐,屬于她的嬌哼與他的喘息煽情的在耳邊漫開,直到他們各自擠空肺葉里的氧氣瀕臨缺氧之際,他才意猶末盡的拉開彼此。

有好長一段時間周身的空氣都凝結了,直到如雷的掌聲劃破寧靜--

報司浚回過神來,看見眼前的龐大觀眾群揶揄的笑容,想到自己的忘情投入,總是驕傲從容的臉龐破天荒漫起失算的赧意。

懊死!他居然忘記這里並不是只有她和他,還有一大堆名為親朋好友的閑雜人等。這下好了,白白讓這些人免費看了場好戲。

他轉回頭看向身邊的她,被吻得艷紅的小嘴不住輕喘,眼波流轉著柔媚,那滿臉羞答答的模樣惹得人心忍不住騷動起來。

驀然,一股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強烈佔有欲翻涌而上,龔司浚不假思索的攬過她,將這張漾著春情的小臉往懷里壓,緊緊將她藏住,斷不讓她這模樣被他以外的人看見,哪怕是女人也不行!

雖然不解他此刻的舉動所為何來,但她沒有抗拒,溫順的把臉埋進他胸前,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氣味,假裝沒看見那些關切的視線,假裝兩人此刻的依偎是因為有愛。

她想,喜歡一個人多少是瘋狂的,明知道他的世界跟自已不同,還是會克制不住想一腳踩進去,哪怕是偷一點甜蜜也開心。

望著懷中溫馴的女人,龔司浚心中五味雜陳,表情怔忡不安……

他是怎麼了,不過就是一個吻,為什麼會對她產生這樣陌生而強烈的感覺?他是不是把這場訂婚派對當真了?

不對,這只是一場完美的演出,並不是真的,他只是氣壞了,被她強吻的舉動給氣壞了,以至于暫時失去了理智。

他刻意忽視左邊胸口那令他不安煩躁的古怪異狀,滿腦子都在想待會得馬上聯絡秘書,務必要他把最近一個月內即將舉行的派對、宴會時程整理出來,火速送到他面前,他得盡快幫何樂霏找到一個好對像才行。

相信只要她有了心上人,屆時她和他就可以一起終結這荒謬的婚事。

至于現在……

他抱緊她純粹是希望順利演完今天這場戲。

只是這樣。就只是這樣。

報司浚再三在內心強調,不容許自己有一絲懷疑。

被一雙熾熱的眼神注視,龔司浚感到心跳加速。

「干嘛?」他故作淡漠的問。

「給你吃。」她歪著頭,沖著他直笑。

她是何樂霏,他的準新娘,這樣的場景打從他們訂婚之後每天總要來上一回,不管他怎麼拒絕,她似乎對這樣的戲碼樂此不疲,就算他加班晚歸也別想逃。

有沒有這麼開心?笑得兩只眼楮都成了彎月,嘴角也跟著揚起。

「我不吃甜食。」他冷冷推開面前的甜點。

「這是我今天新創作的甜點,你是第一個品嘗的人,我需要你的意見。」她用一貫的說法將甜點推了回來。

「第一個」這詞匯確實令龔司浚有點得意,但不至于理智淪陷。倒是那雙眼楮……

她瞅著他的雙眸異常明亮,眸底蘊藏著無法詳述的迷人情緒,令人一度有窒息的感覺。

「你怎麼每天都有新創作?我不是說過了,我不喜歡這種甜滋滋會招來螞蟻的食物。」他強壓下胸口的騷動,故作平淡的回道。

「我要籌備我的第一家甜點屋,正在發想幾款合適的甜點,好當作店里的招牌。」

「那你找錯人了。」身為甜點的反抗軍,他這輩子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踏進那種地方,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則是不小心誤闖,問他的意見不等于問道于盲嗎?

「如果連你這種不愛甜點的人都覺得好吃,那樣才是真的成功。」她一張小臉寫滿堅毅。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害怕被拒絕,一顆心像是站在懸崖,隨時都可能墜落,卻無法停止喜歡他的行動。

她沒有什麼可以奉獻的,有的就是這身做甜點的本事,盡避他不愛,她還是渴望看他吃下她的心意。

「你很盧啊!」

她不再多說,拿起叉子切挖出一小塊甜點,殷勤的送到他嘴邊,「啊,嘴巴打開。」

報司浚臉上滑下三條黑線。敢情現在是把他當三歲小孩?

抬手正想推開,耳尖的他听見疑似母親大人的腳步聲正緩緩朝這方向移動,他馬上改變主意,抓住她握著叉子的手,把那口甜點送到自己嘴里。

「好不好吃?」看著他吃下去她好不得意,卻仍強壓下嘴角的微揚。

「……好吃。」他硬是擠出一抹自己看了都會直打哆嗦的幸福淺笑。

撇開喜好不說,她的甜點是真的不錯,沒有他想像中的人工死甜,那豐富的滋味絕大多數來自上頭點綴的新鮮水果,自然而爽口。

但他還是不愛甜食啊!這是一種內心根深柢固的反抗。

「躲在這里吃什麼好料的?是不是霏霏又有新點子啦?」張洵美笑問。

「阿姨……呃,不對,是媽。媽,我做了新款的甜點,有你和爸爸的喔,我拿給你嘗嘗。」她被糾正了好幾次,每次總是先喊了阿姨才又趕緊改口。

「呵呵,我自己來吧,你們小倆口繼續。」張洵美熟門熟路的找到新鮮現作的甜點,忽地,她想到一件事情非跟兒子說不可。

「司浚,有件事情你得幫媽說說話,媽想要拿五百萬投資霏霏的甜點屋,可她怎麼也不肯接受。她一個人創業那麼辛苦,如果有多一點資金可以運用,這樣不是比較好嗎?」

準媳婦的拒絕讓她覺得很見外,脆弱的心覺得小小受傷。

「媽,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一口氣就投下那麼多資金確實不好,我想先試試水溫,等生意穩定了,有能力再開第二家、第三家時,到時候再請媽媽當我的股東。」何樂霏撒嬌說。

「對啊,媽,就先讓她一個人試試,五百萬你備而不用,萬一搞砸,你再跳出來救她也不遲。再說,要投資也是我這個未來老公先投資,你別搶我表現的機會。」龔司浚故意把話說得很甜。

看小倆口這樣濃情蜜意,張洵美眉開眼笑,想必孫子誕生的日子不遠了。

「好吧,既然司浚都這麼說了,這次媽就留給你表現。」

在張洵美的眼皮下,他們兩個人極其所能的大放閃光,甜得連呼吸都令人牙齒發軟,可等張洵美一走,龔司浚立時斂起笑容嚴肅問她--「店面找好了?地點在哪里?」

回答的同時,何樂霏又送了一口甜點到他面前,毫無意外的他避開了,何樂霏也不在意,索性往回送進自己嘴里,小舌一卷,便把甜點卷進口中。

他總是這樣,有第三者在的時候他就表現得溫柔且熱情,可只要單獨面對她,就端著一張撲克牌臉,截然不同的表現活像是「二十四個比利」上身。

之前不會這樣的,以往他們常是抬杠吵嘴什麼都來,可自從訂婚派對之後,她就清楚感覺到他在刻意疏遠她,在他們之間架上藩籬。

何樂霏有點悶,但沒想過要退縮。

他可以拒絕她的愛意,卻不可以夭折它。

渾然不覺她的心思,龔司浚兩只眼楮被她吃著甜點的模樣給攫住,尤其目睹那小舌靈巧翻卷的姿態,讓他不由自主想像著訂婚派對上與之唇舌交纏的感覺,血脈僨張,一股熱流隱隱在小骯間流動……

可惡,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只是在吃東西啊!

他逼自己冷靜下來,務必拿出商人本色。

「咳、咳,你手邊準備了多少資金?」他發出幾聲輕咳,清清喉嚨問。

「目前就你給我的一百萬。」她一只小手托著腮幫子,黑眸斜睨著他。

「噓!你講話小心一點,萬一讓我媽听到怎麼辦?」他低聲警告。

「就你給我的一百萬。」她很淘氣的用氣音再說一次。

「一百萬夠嗎?撤除店租不算,你還得找人裝潢、采買設備、還得請人什麼的,更別說台北的店租都不便宜,只有一百萬肯定不夠。明天我讓汪秘書踉你聯絡,直接去店里幫你估價,設計裝潢的部分不用另外找人,公司有配合的設計師和木工團隊……」

報司浚忽視她的俏皮,果斷的對她下達指令。

對對對,這樣搞下來,那已經不是她何樂霏的甜點屋,而是遠美集團的轉投資,可以想像到時候開幕會是怎樣一間華麗醒目的甜點屋,但,不是她的。

「我沒打算找設計師大張旗鼓的裝潢,空間會盡可能維持原狀,我打算自己動手油漆,買一些二手家具和必要的器皿設備,甜點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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