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周休二日就是拿來墮落用的!
午餐剛磕了半個比薩的冬妍芬,此刻正以貴妃之姿的側躺在小套房的地板上,一邊看著租來的喜劇電影,一邊抓著網購買來的人氣爆米花往嘴里塞,不遠處還擺著一大杯透心涼的冬瓜茶。
她半看半睡,悠悠哉哉的,什麼劈腿李達夫、橫刀奪愛林美麗、歇斯底里陳小香,還有那個世紀大魔頭、偽好人、變臉高手康曉東--通通給她閃邊去,她要盡情享受她的周休假期。
焦糖口味的香氣特別迷人,令她欲罷不能,電影才剛開演不久,一大桶的爆來花轉眼間只剩不到一半。
此時電話鈴聲驀然響起。
迷糊中,冬妍芬被嚇了一跳,托著腦袋的手跟著一滑,差點打翻爆米花,她沒好氣的坐起身,撈來電話。
「喂,哪位?」嘴巴塞滿爆米花的她,口齒不清的問。
「那個……是我啦。」
听見李達夫的聲音,她瞠大眼,嘴里的爆米花頓時卡在喉嚨,一時間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血液在血管里爆沖,以為已經遺忘的心痛再度卷土重來,冬妍芬抓來冬瓜茶狠灌了一大口,將卡住的爆米花吞下肚子里後,僵著聲音冷冷問;「有事嗎?」她努力讓自己表現出乎靜、冷靜。
「冬妍芬,你心情還沒整理好喔,唉,你也不要想太多,畢竟相識一場,就算當不成情人,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當朋友啊!」他放低身段的釋出善意。
哼,誰想要跟你當朋友?她暗自月復誹,不想听他虛假造作的花言巧語,「說完了?再見--」
「唉唉唉,等一下啦……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李達夫急忙大叫的阻止。
「說。」她連多吐出一個字都不願意。
躊躇須臾,他開口,「你可不可以把我送你的那台無扇葉的風扇還給我?」
冬妍芬頓時覺得腦門像是被什麼東西巴了一下。
良心這種東西,果然是不存在李達夫的身上,她感到無限悲哀的同時,胸口更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抱歉,電風扇是我買的。」根本不是他送的。
「是我買的,你只是跟著我去了趟百貨公司,你忘了嗎?你說原本的電風扇壞了,房間很熱,非纏著我親自帶你去百貨公司不可。」李達夫理直氣壯的說道。
她沒忘,但打開錢包的人是她。「是我刷卡買的。」她冷冷的提醒。
「是用我辦給你的附卡刷卡買的。」他不甘示弱。
「但是,所有卡費都是我、繳、的!」包括正卡!她態度難得強硬起來。
李達夫雖然是信用卡持卡人,但從來不繳卡費,還常常把卡刷爆,剛開始她擔心會影響他的信用,總會急急忙忙的幫他繳清款項,後來發現他根本是吃定她了,她不想再繼續縱容他,于是拒絕幫他繳卡費,他最後才不得不剪掉那張萬惡的信用卡。
不只如此,他很多吃喝玩樂的費用,也都是她幫他買單的,別說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就連他劈腿背叛她至今,她也沒向他討過一毛錢。
明明是他對不起她在先,現在居然還有臉來跟她索討電風扇,真的是……真的是……欺人太甚!
李達夫一時氣弱。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何況他自認口才很好,怎麼可能講輸冬妍芬。
他厚著臉皮繼續說;「但是如果沒有我,你哪知道什麼無扇葉電風扇?所以是因為我,你才有那台電風扇的。」
冬妍芬氣到不行。就算她每天只知道像個傻瓜一樣上班賺錢,三天兩頭幫他支付卡費、姐樂費,對于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乃至于現在最新鮮、最夯的商品,也一點概念都沒有,但那又怎樣?知道不代表消費得起,她也知道豪宅帝寶啊,她買得起嗎?
「好了啦妍芬,不要鬧脾氣了,你房間又不是沒冷氣,剛好我的電風扇壞了、你就干脆一點,把它還給我。」突地想起什麼,李達夫故作驚詫,「你該不會是還想留著電風扇緬懷我們的感情吧?唉,一定是,我就知道是這樣。妍芬,你就想開一點嘛,我們……真的回不去了。」他以一種「謝謝你愛我,可是我不愛你」的無奈口吻道。
饒是冬妍芬脾氣再好,听到這話也要發狂。
見鬼啦!說的是什麼可惡的鬼話!最好她會想要緬懷他這個沒天良的劈腿男!她氣壞了,渾身不住的發抖。
而李達夫還在電話那頭巴拉巴拉的說個沒完沒了。
搖搖頭,她閉上眼楮,又睜開眼楮,一股濃烈的悲哀涌上,不懂愛情的終點怎麼會這般丑陋。
冬妍芬深深的吸了口氣,堅定的說;「夠了,電風扇我可以給你,但是以後絕對永遠都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李達夫心喜,「那我現在就……」
她立刻搶白,「我會叫快遞送去給你,快遞費你自己付。」說完,不再讓他開口茶毒她的听力,她用力的掛掉電話。
她的身子還是在發抖,因為太生氣了,又或者是覺得太可悲了……
快!快吃點東西,吃東西就會覺得好過多了!她抓起爆米花不斷的往嘴巴塞。
電話又再度響起,她不想接,不想再被李達夫的厚顏無恥氣到吐血。
「都說會快遞送過去給你了,是有那麼急嗎?難不成連那一丁點的快遞費也想要討價還價?」冬妍芬氣得便咽。
不接,她就是不接。她鐵了心腸的不接電話,但是因為太吵了,她索性把手機關機,把室內電話線拔掉。
瞧,這不是寧靜了嗎?天下太平。
正要躺回去繼續當她的貴妃,但這回換門鈴響起來了。
冬妍芬抓過抱枕努力壓住自己的耳朵,卻擋不住那鍥而不舍的魔音,怒極了,她丟掉抱枕,火著一張忍無可忍的臉,唰的打開太門,隔著鐵門怒吼,「李達夫,你有完沒完,我都說會叫快……」當場噎住。
站在門外的哪里是什麼李達夫,是、是、是……總監大人啊!
昨天夜里沒睡好,像被困在夢境里無法掙月兌,迷迷糊糊得厲害,可盡避迷糊,有一張臉孔卻清晰且執拗的盤旋不去。
是冬妍芬。夢里的她,眼眶泛紅,近乎泄恨似的吃著色拉,模樣很是委屈,烏黑圓亮的眼楮每每瞅著他,就像是一次對他的無聲控訴。
一股煩躁感迫使他醒來,盡避渾身疲累不堪,卻也不想再睡。
康曉東討厭賴床,討厭無所事事浪費生命,更討厭發呆,因為那會讓他的腦袋又不自覺的想起……冬妍芬,然後搞得自己越來越煩躁。所以,他決定去健身房報到,反正又沒人規定昨天去了,今天就不能去。
他熱愛運動,除了可以維持健康體態,他認為運動也可以沉澱紛亂的思緒,鍛煉一個人的心智與耐力。
他總是下班後過來,一個禮拜來個三、四次是常有的,假日若沒有其他計劃,在這里磨上一整天也不是不可能,痛快淋灕的流汗,會讓他更有精神。
換上了運動服,康曉東拎著毛巾和水壺,帥氣地走向一台無人的跑步機,從一開始的慢走,接著快走,感覺身子暖了起來後,他又調整速度,先是慢跑,接著加快速度,想象自己正迎著風自由的奔馳在翁郁的森林里,跑得健步如飛。
心無旁騖的奔跑,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連思緒也跟著一起放松。
然而興許是太放松了,驀然,冬妍芬眼眠泛紅,近乎泄恨似的吃著色拉的委屈模樣又一次無預警的從腦海中跳了出來,令康曉東心口一緊,像是突然被人用力一把掐住似的疼了起來,逼得他忍不住想--
對待感情遭受背叛的她,他的手段是否太嚴苛了?但是,心軟放縱就是對她好嗎?
一瞬間的失神,讓他沒能跟上機器的速度,步伐一個踉蹌,差點從跑步機上摔下,多虧平日鍛煉有素,反射神經尚你靈敏,他及時穩住身子,並調降跑步機的速度恢復慢走,直到緩下呼吸後,也沒了繼續運動的興致,索性離開。
簡單沖澡後,康曉東換上干淨的衣服,離去前恰巧遇到也來運動的雷斯蔚,便相約一起到樓下的美食餐廳享用早午餐。
「你該不會真要轉行當運動員了吧?」雷斯蔚調侃著他對運動的熱中,「要我說嘛,這應該就是單身男子的後遺癥,听我的話,趕快去交個女朋友,兩個人一起幸福了,就沒那閑工夫泡在健身房啦!」說得一語雙關,自己也很樂。
「還真是感謝。」康曉東嘴角微微一抽,沒好氣的說。
看了看餐廳四周,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跟冬妍芬也是坐在這個位置,下一秒,攪亂他心情的畫面跟著又跳出腦海,令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你的新助理怎樣?」趁著等待餐點的時候,雷斯蔚將手肘撐在桌上,身子略微前傾,一臉興味盎然的問。
康曉東魅起眼楮,淡淡的橫了他一眼,道︰「我怎麼覺得你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他義正詞嚴的反駁,「呃,我是那種壞心的人嗎?我是關心你,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自己人。」不忘擠出假笑攀交情。
看著雷斯蔚的模樣,康曉東直覺想起在那頓相親宴上,陳秘書說過的話--
會嚷著「我是那種佔女朋友便宜的人嗎」的男人,十個有十一個就是那種會佔女朋友便宜的人。
頓時覺得一陣莞爾,他揉揉鼻子,別過頭去不看雷斯蔚,免得自己笑出來。
餐點上桌,他拿著餐具默默的進食,腦中卻不住想,不知道冬妍芬今天在做什麼?該不會又窩在自己的巢穴里,恣意放縱自己吧?
突然,一股想要把她揪出巢穴的沖動,滿滿的充塞住他的胸口……
「那個新的韓食品牌弄得怎樣了?」雷斯蔚忽然換個話題。
康曉東收斂心神,淡定回答,「一切都按照進度執行。下午我會去拜訪張董,也許可以談談是不是把進貨價格再降一些。」他一直對原物料的進貨價格不是很滿意,總覺得還有調降的空間。
「需要我一起去嗎?反正我下午沒事。」雷斯蔚無聊得發慌,寶貝女友在法國進修甜點課程,落單的他就像是無主孤魂。
他的提議,讓康曉東腦中霎時閃過一個主意。
在生意場上,張董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但眾所皆知,他是個超疼愛妻子的好丈夫,他曾見過張夫人幾次,她是個極為傳統婉約的婦人,听說當年為了幫張董生下一個繼承人,意外傷了身子,之後便一直無法再受孕,這讓一直渴望有個女兒的張夫人很是失落。
冬妍芬也許不夠聰明機伶,但她身上有種別人所沒有的質樸氣質,他有預感張夫人定會喜歡她那樣的女孩,帶她去,肯定可以贏得好感,增加價格調降的談判勝算。
而他,也賺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我冬妍芬!
揚起笑容,康曉東直接拒絕,「就不勞煩雷總裁了,這種小事有個人比你更適合。麻煩你幫我查一下我助理家住何方。」他想直接上門逮人,殺她個措手不及。
想到她可能會被嚇得目瞪口呆,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我?我怎麼查?你當我是管區警察啊!」雷斯蔚覺得荒謬。
「拿起你的電話,聯絡人力資源部主管,我想他會很樂意為雷大總裁解答。」康曉東好心提醒。
「我為什麼要幫你?」求他,快點求他,他好想見識曉東求人的樣子。
「現在是我幫你,不是你幫我,別忘了,這可是關系到我們集團原物料進貨價格的談判空間。」康曉東得意的挑眉。
「最好我會比不上你那個菜頭菜腦的小助理啦!嘖嘖嘖!我看你是想假公濟私吧?」他不服氣的吐槽。
康曉東不以為意,一派從容的將雙手盤在胸前,用一種漫不經心、似是隨口提起的口吻說;「其實,前些天我剛好也在電話里跟曉陽聊了一下,我覺得反正她都到法國進修了,如果那里有不錯的機會,是可以考慮留在那邊,不用急著回--」來。
最後一個字。淹沒于雷斯蔚的抗議聲中。
「夠了吧!你就非得這樣陰我嗎?我又沒有說不幫你問。」惡狠狠的瞪了狡猾的好友一眼,他很識時務的趕緊打電話給人力資源部的主管。
不到兩分鐘,冬妍芬的住址果然就如願到手,留下賬單給雷斯蔚後,康曉東彎著嘴唇,感謝的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逮人去。
真的不是他特別神通廣大,他只是知道該挑哪顆軟柿子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