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軟軟的唇瓣就像是棉花糖似的,威士忌的香醇化在嘴里分外的甜,他先是一愣,繼而情不自禁的吮了一口這滋味,未料,卻勾引出更多渴望。
電流似的一股顫栗竄過他全身,驀然,手中的鑰匙松落發出一記脆響,敲響了理智的鐘,畢飛宇背脊猛地彈抵在牆上,雙手火速將傅雅妍推開至一個手臂長的距離,兩人目光紛亂的注視著彼此。
他們不是沒有一起喝得酩酊大醉過,可是,每次狂歡後總能謹守分際相安無事,翌日醒來,酒精退去的兩人除了可以毫無芥蒂的嘲笑對方酒量差外,生活依舊一如既往的繼續前進著。
他們之間橫著一條彼此都不敢跨越的界線,也正是因為這條界線的存在,他們才可以這樣走過許多年,不是嗎?
可,為什麼今天卻感覺不一樣了?
凝視彼此的目光躲藏著很深的渴望,還有極度不安的抗拒。
「雅妍,我……」酒醒了大半,畢飛宇想要說點什麼,卻吐不出恰當的字眼。
他明明回應了,為什麼突然又推開她?傅雅妍感到被拒絕的錯愕,努力睜大的眼楮看來泫然欲泣。
不,別這樣望著他,他們都醉了,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更要冷靜。
雖然她的眸光叫人憐愛不舍,雖然她的唇嘗來滋味叫人驚艷,雖然她早已在心里佔據著不容撼動的地位,他也不願意隨便的輕薄了她。
他想要抹去她眼中的錯愕,可是,卻害怕踫觸了她又會引起更可怕的浪潮。
「你怕我?」她訥訥的問,語氣受傷。
「……」他猶豫著該如何回答。
他知道自己得冷靜,要不,這一晚就會萬劫不復。
偏偏他的猶豫鼓舞了傅雅妍的主動。
她踮起腳尖攀住他的肩膀,目光堅定的凝望著他──
幽香撲鼻而來,騷亂了畢飛宇的理智,他閉上眼楮,喉嚨發出壓抑的低吟,「雅妍,告訴我,你是清醒的嗎?」他痛苦掙扎的問。
暗雅妍沒有回答,她手指撫上他的鬢,目光瞅著他,似怨似戀……
驀然,他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失控的力道幾乎要擰斷她的手,傅雅妍糾起眉,幽怨不解的望著他。
「別再這樣挑戰我,你該知道,這將會引起什麼可怕的事情!」
「可怕嗎?」她語氣低微的問。
「雅妍──」她究竟懂不懂他的心?
「吻我,就算再可怕,我也要你真實的吻我一回,就一回!」她卑微的請求。
她的話就像一枚炸彈,炸開了畢飛宇用來掩飾自己真心的城牆,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目光對峙拉鋸,一會兒,他宣布棄守。
他托住她的臉龐,俯下頭,深深的吻入她的唇舌之間,濃烈的交纏搗亂了兩人的呼吸,引燃體內澎湃的欲火。
原來真實的情況超乎她可以承受,在傅雅妍心慌的想要躲藏的時候,畢飛宇已經無法克制,只得往前追去。
跌跌撞撞之間,他們雙雙倒向了柔軟的床,她仰望身前的他,又慌又羞的無處躲藏;他看著身下的她,頓了下,忍著身體里的燒灼說︰「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可以選擇逃開……」
暗雅妍力求平靜的望著他,時間在這一瞬間仿佛靜止了。
好半晌,她像下了重大決定,深情而堅定的開口,「如果我不逃呢?」
「天……」他無可自拔的嘆息。
他的手撫過誘人的唇,她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充滿誘惑的氣息更加引發他的沉淪。
暗雅妍閉起眼楮,伸手解開第一顆扣子,旋即,畢飛宇用親吻宣示接手了一叨。
「天殺的你和我,這一晚該不會就是地獄的開始吧?」他沙啞的呢喃。
她嘆息的擁抱他,欣然渴望這地獄的開始。
扣子一顆顆迅速迸開,褪去彼此束縛的速度超乎他們的想像,畢飛宇柔撫著她軀體的美好軟女敕,綿密的吻落滿了雪白的身子。
她的呼吸益發急促,羞怯的以手覆住身子。
他緊緊扣住她的雙手,不讓她遮掩自己的美麗,如果這是地獄,那麼就讓兩人萬劫不復吧……
當他傲然闖入的那一剎那,她倒抽了一口氣,仿佛靈魂都要隨之瘋狂。
他停止不了,停止不了這一場天翻地覆,逐漸失速的狂癲,讓彼此都暈眩、沉迷……
***
翌日,沒了酒精作祟,兩個清醒的人迫不及待的找著躲藏的面具。
暗雅妍啃咬著自己的手指,躊躇不安的等待畢飛宇開口。
他則陰郁嚴肅的望向窗外,好像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徒。
「如果你想抽根煙,請便。」她咬著唇,把臉朝下故作輕松的說。
「你什麼時候看過我抽煙?」許久,他回過頭瞥了她一眼,「雅妍……」
「嗯,什麼事?」好緊張,她好怕他會說出什麼叫她羞愧難當的話來。
也許,她早該在他醒來的前一刻,先將自己徹底的躲藏起來,好避開這眼下的尷尬。
「我們結婚吧!」
她的眸子有一瞬間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就像是被畫開的火柴那樣燦爛耀眼,然而,觸及他的嚴肅,火花轉瞬即逝。
「為什麼?」她不安且尖銳的問。
「昨晚是你的初夜吧?難道你認為我該就這樣轉身離開?」
「所以呢?你要我嫁給你,因為我昨晚失去的童貞?」
「讓我來對這一切負責,不好嗎?」
對于他說出的話是那麼不可置信,傅雅妍愣了許久,錯愕得不知如何回應。
許久,激動的嗚咽再也壓抑不住的從她口中傳出,她哭吼,「走開,你走開!」
「雅妍……」他慌了。
「誰要你負責,我才不要你負責,我不要,我可以一個人的,我不要婚禮,不需要!」她抓起一旁所有的一切東西,發了瘋似的砸向畢飛宇,「這充其量就只是一夜,沒有人會愚蠢的對一夜的對象立下一生的誓約,沒有!」
「雅妍!」他們才不是一夜,她怎麼會把自己說得這麼隨便,「這不只是一夜歡愉,而且或許會有個小生命被創造!」昨晚,他們什麼都沒預防。
「然後呢?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我們必須結婚?」
呵,這是什麼荒謬的說法,倘若只是為了這樣,那麼全世界一天會有多少對男女是因為這樣而結婚。
她苦笑一記,憤怒的大喊,「畢飛宇,不會有什麼小生命,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慈悲的話,就請你離開,馬上離開!」丟擲的動作益發劇烈。
「雅妍,你听我說,冷靜的听我說。」怎麼會這樣?他到底說錯了什麼?還是,她已經後悔了?
「我不要听。」傅雅妍哭泣的推趕他,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驅逐出視線範圍,「出去,出去!」
「雅妍……」
「出去!」她失控大吼。
畢飛宇無奈、包容的望著她,「我給你時間,晚上過來接你出去吃飯,我們到時候再好好的談談,好嗎?」
暗雅妍沒有應允什麼,持續強推他離開。
當她成功的趕走了畢飛宇,關門聲響起,那雙哀傷的眼楮頓時失去了生命力,「為什麼要說我是你的責任,只要說你愛的人是我,這樣,不行嗎?」
難道,這一局,她賭錯了嗎?
消失吧,她選擇逃開這里,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消失在倫敦。
短時間內,她沒辦法和畢飛宇再面對面了。
***
風涼日暖的春夏交替時節,身為發藝設計師的畢飛平狼狽的曲坐在台階上,昔日那酷帥有型的頭發凌亂未整,滿臉胡碴讓他看來活像是個街頭流浪漢,腳邊的煙積得像座小山,然而除了投以好奇打量的眼光,接著加快腳步離開,往來的行人誰也沒有勇氣上前關切。
畢飛平瞪著手中的單據,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種倒楣事竟然會降臨在他身上!
除了滿肚子的惱火,陰郁的臉龐還透露著對眼前一切不順遂的怨懟。
一個多月前他拿出日日省吃儉用辛苦攬的一百萬,加上向銀行創業貸款的五十萬,正準備和友人雄心壯志的要開創自己的路──
誰知,一夕之間百萬資金竟然就只剩下這張意味著失敗的單據,歡天喜地規劃的新店面沒有了,可貴的友情遭到殘忍的背叛,他甚至還成了窮途末路的負債者,每每思及此,畢飛平眉心便皺得不能再緊。
就在他心痛到想要掄牆泄恨的時候,意外闖入的皓白手腕凌空抽過他手中的單據──
被激怒的畢飛平狠狠的別過頭去,嘴里的辱罵還來不及月兌口而出,他已經讓面前這張久違的臉孔徹底駭住。
「傅、傅雅妍?!」瞠目結舌的瞧著她。
「你挺會躲的嘛,害我差點找不到你。」美眸從手中的單據挪開,淡淡落向畢飛平,「干麼,瞧你驚訝的,見鬼了不成?」收回視線,神情自若的估算著損失金額。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震愕之余,他踉蹌的站起身來。
暗雅妍微眯起眼,口吻憐憫的說︰「畢飛平,你該不會是受到打擊所以口吃了吧?才區區百來萬,這種夸張的委靡不振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點?」對于他的落魄十分不以為然。
什麼,才區區百來萬?那可是他日日忍著酒蟲煙癮作祟、省吃儉用攬下的積蓄欸,傅雅妍這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富家千金竟然有臉在他面前說他小題大做?
畢飛平怒不可遏,搶過單據,氣得轉身就要離開。
「欸,等等,畢飛平,我話還沒說完。」
「我沒那美國時間陪你這個千金大小姐閑磕牙。」
「你不打算還錢了嗎?」
「不干你的事。」在他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少跟他鬼叫還錢!
「你該不會是想要找你大哥畢飛宇幫你吧?」
畢飛宇?听到這名字,畢飛平的心像是狠狠的被捅了一刀般刺痛,頓下腳步,他體內的火氣瞬間被推擠到最高點。
他媽的,早八百年前他就和畢飛宇那個資優生撕破臉了,倘若不幸狹路相逢,沒殺個你死我活已經很客氣了,他怎麼可能還自投羅網去請求畢飛宇幫忙,好讓那家伙有機會嘲笑他?
這傅雅妍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畢飛平就算是餓死在路邊,也絕對不會去請求他那個機車大哥幫忙,更何況,他根本不承認畢飛宇是他大哥。
「放屁,我才不會找他幫忙!」他咬牙切齒的警告傅雅妍,「听著,他,不是我大哥,我不承認,死都不會!」
唷,死都不會,這麼決裂呀?
暗雅妍望著面前這張盛怒的臉,百思不得其解。
有必要這樣嗎?明明是親兄弟,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他還像畢飛宇了,干麼為了一點小情緒就搞得老死不相往來。
「那你怎麼還錢?工作沒了吧?房租到期了吧?銀行應該急著要債了吧?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她滔滔不絕的細數他的窘境。
「閉嘴,你給我閉嘴,你如果是想要說服我去向畢飛宇低頭,我寧可去死。」他霍地轉身離開。
「誰要你跟他低頭了?畢飛平,你絕對不可以找他幫忙!」傅雅妍淡淡的嗓音透著堅決,清晰的自畢飛平身後響起。
愕然回頭,他不解的望著她。
眼前的女人是傅雅妍沒錯吧?她是不是吃錯藥了?以前她那張嘴巴除了會不定期宣揚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死都要他和畢飛宇和平相處的鬼話之外,絕對不會有任何違逆畢飛宇立場的字眼,怎麼才幾年不見,她竟然也學會跟畢飛宇作對了?
「你真的是傅雅妍吧?你不會是卡到陰,所以腦袋不正常吧?」他嚴重懷疑她被附身。
暗雅妍無奈的翻了記白眼,「爽快一點,這點小錢我幫你還。」
這女人不是什麼善良人士,她不把別人的人生搞得天翻地覆就祖宗有靈了,怎麼會突然善心大發的要幫他還錢?等等,她該不會是畢飛宇派來的奸細吧?
戒備,「傅雅妍,我知道你家錢多得數不清,但是你干麼幫我還錢?」質疑。
「飛平,跟我結婚吧!」她一副輕松自若的模樣,活似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畢飛平頓時瞠目結舌,「啥,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跟我結婚。」口吻篤定,是命令,不是請求。
他嚴重質疑,「媽的,這該不會是你跟畢飛宇想出來要惡整我的詭計吧?我勸你們省省,要結婚你找畢飛宇去,少跟我開玩笑,就算要為你肚子里的孩子找爸爸,我敢說,十之八九是畢飛宇的責任。」毫不猶豫,畢飛平馬上轉身。
責任,又是責任,這些男人嘴里除了責任,還會有什麼話可以吐出來?
不假思索,傅雅妍抓起手中的春季名牌包往畢飛平後腦勺扔去──
「喂!死大肚婆,你干麼打我?」頓下腳步,他惡狠狠的瞪她。
「我沒懷孕!而且,誰說我跟你開玩笑的,听著,我是認真的。」
「你若不是開玩笑,百分之九十九也是故意捉弄我。」
「我才不捉弄你,要也是捉弄畢飛宇。」捉弄笨蛋有什麼好玩的?傅雅妍在心里嘀咕。
「你要捉弄畢飛宇?」嘿嘿,他有點興趣了。
「沒錯!錢就當作是你幫忙我的工資,我的目標是畢飛宇。」
他微眯起眼楮,「你玩真的?」
「當然。」仰起下顎。她可是舍棄了莎士比亞才回來的。
這下畢飛平毫不猶豫的往回走向傅雅妍,伸出手。
暗雅妍望著他,柔美的唇勾起了彎月般的弧度,堅毅的目光透著驚人的信念,「合作愉快!」
***
鐵灰色的流線外型,渴望殺出重圍的態勢,迫使它不得不以有別于其他車輛的驚人速度,在擁擠的車陣中極為俐落且密集的切換車道。
在引擎的帶領下,原廠的鋁合金鋼圈輪胎把實際效能發揮得淋灕盡致,絕佳的抓地力讓疾速中的車身以著穩固的姿態馳騁在繁忙的台北街道,超凡的模樣宛若一只奔騰的花豹。
盡避所到之處並沒有響起震耳欲聾的引擎噪音,然而看似低調卻又華麗的姿態早已緊緊攫住每個人的目光。
昂責主導這一切的畢飛宇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扣著方向盤,銳利的目光中透著幾乎要竄出火苗的焦躁。
好不容易擺月兌壅塞,畢飛宇將車子飛快的駛上回轉車道,不久後一個緊急煞車,神情俊凜的他踏出駕駛座,將手中的鑰匙扔給飯店大門口負責泊車的人員,旋即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進飯店那扇金色鏤花大門。
「畢醫生您好!」迎面,飯店的服務人員紛紛對他鞠躬問好。
若是以往,即便再倉卒,畢飛宇還是會禮貌的回以微笑,但是,今天的他說什麼也扯不出丁點笑容來,只見神色凝重的他快步往飯店的中庭花園走去。
半個小時前,他剛從不見天日的外科手術室里出來,耗盡精神的他還來不及喘氣,護士余琬馨便帶著詭異的笑容迎上前──
「畢醫生,你弟弟剛剛打電話來通知,他今天中午要結婚了,請你務必出席。喏,這是婚禮舉行的地址,恭喜嘍!」
「我弟弟?」畢飛宇顯然一時無法意會。
「他說他叫畢飛平,如果你不能確定,要不要打電話問問院長?」
結婚的訊息就像是一顆手榴彈,把措手不及的畢飛宇炸得腦袋一片空白,茫然接過余琬馨遞來的紙條,他無暇顧及其他護士們的好奇目光,匆匆換下手術衣駕車離開醫院,一路上,盤旋霸佔他全部思緒的是想要掐死畢飛平的可怕念頭。
到底幾年了?打從那個大雨的夜晚叛逆離家開始,畢飛平就像是自這世界徹底消失了似的,連通報平安的電話都不曾打回家,他的無情不但傷了爸媽的心,也把整個家搞得烏煙瘴氣。
「好,你有骨氣就一輩子不要回來!」當時的畢飛宇把弟弟痛扁一頓,並撂下這話。
「太好了,我本來就不打算回去。」倔強的畢飛平果然自此不曾踏回家門。
痛心疾首的他是打定主意當作沒那個弟弟了,可沒想到數年後的今天,飛平竟然會主動出現,而且還帶來婚禮的消息!
爸媽前天才出發前往歐洲旅行,如果他們知道飛平是這樣草率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如果他們知道畢家上下連個出席觀禮的人都沒有,可想而知他們會是如何失落。
實在不忍心爸媽再次受到傷害,即便百般不願,身為大哥的畢飛宇還是匆匆趕來現場。
看看手腕上的迫切時間,他推開婚禮會場的大門──
一襲正式的鐵灰色燕尾服,紅毯前方的畢飛平神采奕奕的等候著婚禮開始,幾年不見,盡避他不再像個毛頭小子了,可做事的方法還是一樣瞻前不顧後。
畢飛宇很想要上前訓斥弟弟幾句,然而結婚進行曲卻在這時候激昂響起,滿堂賓客聚精會神的看向紅毯彼端,畢飛宇只好暫時忍住積壓在胸口的話,趕緊為自己覓得一處座位。
畢飛平一眼就看見了大哥畢飛宇,因為那卓爾不凡的氣勢實在叫人很難忽視,再者,他可是今天婚禮的首要目標!錯過他,事情還有什麼搞頭?
他不管傅雅妍和大哥之間的恩怨,總之,只要能整到畢飛宇,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有別于畢飛宇的嚴肅,身為新郎的畢飛平主動咧開笑容朝多年不見的畢飛宇招手,並做了個手勢,熱絡興奮的非要畢飛宇坐到特地為他保留的觀禮座位不可。
他的熱情主動激起了內心異樣情緒,畢飛宇驚訝之余,順從了弟弟的意思,起身前往他所指定的位子落坐。
他看得出身為新郎官的飛平今天心情極好,瞧他眉開眼笑的模樣,當初兄弟間火爆的爭執仿佛不曾存在似的,只見飛平透過目光,對于他的出席不住的傳達出感激之意。
「大哥,謝謝你。」透過唇形,畢飛平無聲的道謝。
突然,胸口一軟,畢飛宇頓覺五味雜陳。
他以為自己和弟弟再沒有和平相處的一天,沒想到他的出席竟會換來飛平這麼強烈的感激,原來,親人的支持對飛平不是全然沒有影響的,有點感慨、有點感動,掙扎了一會兒──
畢飛宇啞然低笑。唉,再怎麼樣終究是兄弟一場,盡避剛听到消息時很難接受,盡避他還是不能認同當初弟弟過于決裂的做法,然而不可否認的,他心里還是很高興見到弟弟有了人生的伴侶,自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他望著畢飛平,出于本能的握拳朝自己左胸輕捶了兩下,見狀,畢飛平馬上也回應這個舉動,就像小時候的默契那樣,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結婚進行曲把現場的氣氛炒得熱絡,典雅高貴的白紗身影捧著嬌美的花束款款走向前,畢飛宇滿心好奇會是怎樣的女孩擄獲了弟弟不羈的靈魂,他帶著笑容用祝福的目光看向逐漸走來的新娘。
驀然──
頭紗下的嬌羞容貌是畢飛宇這輩子想都不曾想過的,剛開始他還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然而隨著臉孔逐漸清晰,笑容瞬間自畢飛宇臉上褪去,他的心,仿佛被百來輛的重裝坦克車狠狠輾過,支離破碎。
「雅妍……」畢飛宇顫抖的喚出名字。
置若罔聞,披著婚紗的傅雅妍無視于他的錯愕,一臉嬌羞喜悅的走向了畢飛平。
冰冷從腳底板猛地竄上,畢飛宇全然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的。
怎麼會這樣?傅雅妍怎麼會是飛平的新娘?他愣在位子上久久無法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