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線被隔絕在淺藍色的窗簾外,房間內少年依然睡得酣甜。
垂落的劉海覆蓋在少年閉合的眼瞼上,不知足做了惡夢還是受到干擾,他緊望著細致的月眉。
吵死了啦!睡眼惺忪的少年在心中喃喃抱怨。
擾人清夢的嘈雜聲仍然持續著,陣陣劈哩啪啦的聲響由遠而近傳人少年的耳朵。
他煩躁地翻身緊緊抱住頭下的睡枕覆蓋住耳朵,試圖隔絕這惱人的聲響。
「烈,烈——」
「我的天啊!扮,你還在睡呀,快起來啦!」
斑分貝的叫嚷聲回蕩在不算大的房間內,整張床忽然間搖晃了一下,迷迷糊糊的野羽烈也搞不清楚,床究竟是被野羽雅奈那大嗓門的聲音給震了,還是被她踢到的關系?
不過,他很想再多睡一下,真的很困、好困喔!
眼見野羽烈還賴在床上動也不動,她索性走到窗邊拉開簾子。
強烈的陽光隨即照射進來,刺眼的不適感讓他不情願地微張開眼,揉揉乾澀的眼楮他又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
隨意瞥了眼床頭櫃上的時鐘,硬被吵起來,他的口氣非常不好。「你到底要干嘛?今天是假日你讓我多睡一下會死喔?一大早就吵吵吵,很煩耶!」
「早?還早咧?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你再不起來,下星期你就等著餓肚子吧!」費力地拉起還黏在床上不想起來的人,她接著下令道︰「待會兒我要去超級市場買東西,你陪我去。」
「你不會自己去,我要睡覺,別煩啦!」
竟為了這種事叫他起來!平常假日他沒睡到午後是不會起來的,一星期中只有這一天可以補眠,昨天星期六又練球、又跑步的真是累人,若不好好補眠,他就真的太對不起自己。
原本到超級市場采購東西這類差事都是由野羽家的女主人一手包辦,然而昨天傍晚,心血來潮的野羽父、野羽母突然向公司請了為期五天的假,毫無預警地連交代一聲都沒有就這麼消失了。
等野羽烈參加完社團活動回到家後,才發現出外遠游的雙親留在冰箱上的紙條。
都長這麼大了,就算父母親不在家他當然可以好好照顧自己,可是心里就是有那麼一點不爽。
他們出門前起碼也該說一聲嘛!老是上演這種失蹤戲碼,想嚇死誰啊!
砰!
飛過來的慕絲落在野羽烈的頭上。
「喂,很痛耶!」
瞪向一臉不悅的元凶,野羽烈覺得真正該生氣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眼前這個打人的家伙。
揉揉被砸痛的頭,剛睡醒的他精神狀態還不是挺好的,實在懶得和她生這種沒意義的氣。
「烈,你這個人真的非常差勁耶,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哥哥?」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野羽烈應了聲。
瞧瞧她大小姐現在這副凶巴巴的模樣,明明打人的人是她,非但沒一點愧色,還理直氣壯反過來指責他的不是,真是夠了!
「瞪什麼啦,你有沒有搞錯,被打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簡直是莫名其妙!難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像她這麼難相處?
他真想讓籃球隊那些家伙看看他們所謂「可愛的妹妹」是哪里可愛了。
翻個白眼,野羽雅奈覺得他這個哥哥的腦袋根本只是擺著好看而已。
「誰跟你說這個了,你也不想想,超級市場離我們家多遠,讓一個柔弱的女生提那麼多東西、走那麼遠的路回來,你不覺得很殘忍嗎?你這個做哥哥的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妹妹,連這種小事都不願伸出援手幫忙,真是過分!」
是唷!也只有在要他幫忙時她才記得他是哥哥,平日怎麼不記得?
「你這凶悍的模樣叫柔弱?」
「怎麼,你有意見嗎?」拿起鬧鐘,她威嚇意味十分濃厚地說。
「知道啦,我陪你去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野羽雅奈自床鋪起身,準備出門大血拼。
有人幫忙提東西,她就可以放心采購,買再多也不會提到手酸。
走到門邊突地想起很重要的事,她轉頭叮嚀道︰「我們十分鐘後出發,你不要又關在浴室里弄頭發了,否則會拖得太晚。」
她差點就忘了交代,要是讓他照平常的速度東模模西模模,只怕他們出門時已經下午,一定趕不上采買那家人潮洶涌的蛋糕店里的招牌點心。
懶洋洋地起身,他換掉身上的睡衣後開始梳洗,盡避三不五時耳邊還是會傳來野羽雅奈的催促聲,他的動作仍舊沒快到哪里去,還是慢吞吞的。
不曉得是不是血壓低的關系,每次起床時,他總得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才起得來。
懶洋洋的野羽烈邊刷牙邊埋怨,實在不覺得有陪野羽雅奈出門的必要,他不是不關心自家的妹于、不擔心她會在路上遇到麻煩,而是說到野羽雅奈那過人的力氣用「孔武有力」來形容還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別看她是個女孩子就以為她好欺負,「柔弱」這個詞完全沒辦法套用到她身上。
絕不是他故意造謠生事、胡說八道,和學過空手道的她對打,別說要贏一招半式,只要不丟臉就很好了。
野羽雅東小時候常住在空手道比賽冠軍的外公家,也不知是受到外公的影響還是怎樣,競獨自跑去學空手道。
幾年下來,頗有天分的她現在不但是柔道、跆拳道的高手,更以空手道的擒拿術勇奪冠軍金牌,敢惹她就必須抱著不怕死的精神才行。
這麼可怕的女人還需要被他保護嗎?
迎面而來的微風稍微吹走些微熱意,卻吹不走眼前麻煩的事與人。
野羽烈想不通他今天是犯了桃花煞還是怎樣,這一路上老是遇到前來搭訕的無聊男子,最令他光火且百思不解的是,他們的目標竟然不是野羽雅奈而是他!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男生,男生耶,貨真價實的男人!
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交過女朋友,但是,第一他喜歡的對象是女生,第二他也不是同性戀,所以那些變態是怎麼想的啊?
眼楮全瞎啦?
其中最最最不長眼楮的就屬半個鐘頭前突然冒出來的混蛋。
那時他提著野羽雅奈強塞給他十幾袋裝有衣服、包包和鞋子的紙袋時,沒注意到前方的人就撞了上去,東西自然也散落一地還砸到人。
本以為會被罵到臭頭,他很意外對方非但沒生氣,還主動幫他收拾東西。
他還一度認為對方是個好人,豈知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他沒听錯吧?
「要不要我幫你拿?」陌生男子笑得十分親切。
不,應該不是在對他說才是,雖然陌生男子是看著他,但詢問的對象說不定是他妹妹而非他。
「你們是姐妹嗎?雖然長得不太像,卻都是大美女。」陌生男子說著。
「謝謝。」無視于自家哥哥一臉難看,野羽雅奈接過陌生男子遞來的紙袋,笑說著。
「你們住得很遠嗎?要我送你們回去嗎?」
「這……」
「不用了。」野羽烈打斷野羽雅奈的話月絕對方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並沒有惡意,你們別誤會。」陌生男子無辜地解釋,他只是好心想要幫忙,並非有什麼不良企圖。
「嗯,我知道。」尷尬的朝對方一笑,她知道野羽烈為什麼那麼生氣,但一時之間她也無法解釋。
「烈,你走慢一點,我快跟不上了。」野羽雅奈氣急敗壞地在後頭嚷嚷著,「你倒底听到沒有?烈。」
聞言,野羽烈總算肯放慢腳步停下來等她。
一會兒,氣喘吁吁的野羽雅親總算追趕上他,一把拉住他的衣擺,她劈頭就咒罵他︰「你走這麼快要做什麼?沒看到我提那麼多東西嗎?還讓我一直在後面追著你跑,你很——」
突地,野羽雅奈高分貝的咒罵聲消失了。
野羽烈正感到納悶時,就發現數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來者不善。
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接二連三遇到這等倒霉的事,這是什麼世界啊!
拖著疲憊身軀、踩著沉重步伐,野羽烈沒想到在趕回家的路上會踫到擋路的凶神惡煞。
野羽烈不知道眼前這些王八蛋到底想干什麼,但他的心情卻已糟透。
煩悶不悅的情緒揮之不去,他放下手上的東西警戒地瞪視對方,整個場面像是火山就快要爆發。
「哥,都怪你啦,現在怎麼辦?」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說要抄小路比較快,哪會遇到這種事!」
「我……」
「你們在那邊商量什麼?要不要我們幫你們拿個主意啊?」一臉痞子樣的男子不怎麼有誠意地說。
「不必,我們不需要。」
「噴,你這樣說就顯得太不通人情了,小姐。」
「雅奈,我們走。」
對方人多勢眾,相形之下,人單勢薄的他們就算和他們打起來勝算也不大,盡避她再厲害畢竟還是個女孩子,他們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喂,這麼急著走,太不給面子了吧!」一個看起來像是老大的人以眼神暗示其他人繞到他們兄妹倆的後方擋住他們的退路。
「如何?陪我們出去玩玩散心解悶,我們知道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讓開!」野羽烈心煩的吼著。
面對接踵而來的麻煩與誤解,他真的受夠了。
他雖是比一般男生漂亮,但自認渾身上下沒半點屬于女性的特質。
他的身高雖不算高,但看胸部也該知道他是個男人,他是愛打扮了點那又如何?誰規定只有女人才可以愛漂亮!
「喲,這位小姐還挺凶的,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啊?」
耳邊傳來陣陣讓他火大的譏笑聲,野羽烈此時的心情早已惡劣到極點。
哇!這下就算他的勝算不大,他也要回敬那些人一拳不可,簡直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
身高與勢力他雖然居于下風,但比速度他可不會輸任何人。在籃球隊里他的速度與反射神經可是一等一的,只要能將這點善加利用,他們要全身而退應該不難。
「放開我!」
听到野羽雅奈的呼叫聲,一轉身,他就看到一個流里流氣的混蛋正纏上她,並一把抓住她亟欲掙月兌的縴細手腕。
這時他才驚覺自己實在太大意,沒注意到他們已經被包圍住,甚至連敵人靠上前來都沒及時發現。
「雅奈……」野羽烈驚慌的叫了一聲。
這丫頭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還是空手道的高手耶,怎麼在這緊要關頭反而幫了倒忙!
「可惡!你們想做什麼?快放開她!」野羽烈放聲怒吼,想也不想地沖上前去,卻被身旁的混混鉗制住,根本無法向前。
「去死!」怒不可抑地舉起另一只能自由活動的左手,他狠狠地向對方的鼻梁揮拳。
眼見拳頭就要命中目標,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被對方接個正著,野羽烈氣得簡直快吐血。
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松化解野羽烈的攻擊,對方得寸進尺地強將他往後一拖,順勢把他抱入懷中。
「想不到你外表縴細,力氣倒是不小,不過我就是喜歡像你這麼具有攻擊性的女生,要是你肯當我的馬子,我就放你們走,如何?」
「當你的大頭鬼!快放開我,否則別怪我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
「真的,那我是不是要說一聲我很怕,才不會害你很沒面子咧?」
男子戲譫的玩笑話一出口,立即引來一連串狂笑聲,在場的不良份子個個笑得人仰馬翻,久久無法停止。
冷不防地,某種不明物體飛快掠過一干人等,神準無比的削去壞蛋頂上的頭發,讓他蓄起地中海型的發型。
忍受著莫大的恥辱,狼狽不堪的壞蛋向天咆哮︰「是誰那麼不長眼楮敢多管閑事?有種就給我出來,不要貪生怕死的躲在暗處用暗劍傷人。」
他話才剛說完,某種東西突然襲擊向他。
「哎啊!痛……」
搗住慘遭暗算痛得幾乎睜不開的右眼,疑心生暗鬼的壞蛋強忍住畏懼,單手挾持野羽烈,並把他當自己的護身符。
「不管你是人、還是鬼,我警告你千萬別輕舉妄動,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啊……」這次換成他的左眼受到攻擊。
昏暗的路燈下,出現兩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你要救他們嗎?」
「不,這苦差事還是留給閻王吧!」少年輕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