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水化丑郎 第六章

「我……我……」甘劭之害羞的難以啟齒。

很久沒見到容易臉紅的容顏,他們甚是懷念,三人皆目不轉楮的直盯著。

「我牢記著大師兄對我的第一次忠告。」

「那是什麼?」白遼士和舒伯特同時看向大師兄。

蕭邦回視二位師弟,滿月復疑惑的想知道答案。

「就是……和那個人一輩子在一起,永永遠遠不能分開……」好羞人呀!

「哪個人呀?」蕭邦挖空心思也想不起來自己曾說過什麼。

「我記得很清楚。」甘劭之板正臉孔,模仿小時候初見到蕭邦的模樣說︰「記得喔,不可以讓人瞧見你沒穿衣服的樣子,一旦被瞧見,就表示你得和那個人在一起一輩子,永遠永遠不能分開,因為你和我們不一樣喔!大師兄是這麼警告我的,我一直牢記于心,不曾忘掉。」

「什麼?」

三位師兄一陣錯愕,尤其是蕭邦,簡直承受不了兩位師弟撻伐的目光,被抓出來認罪。

「水兒……我當初並不是這個意思。」

蕭邦終于想起自己曾說過的話語,只有悔不當初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不然是什麼意思?」甘劭之納悶的問道。

「就是、就是……」

三位師兄一陣拉扯,蕭邦實在拉不下臉在眾人而前承認錯誤。

「等等,別急著想出去找那個人嘛!你說他對你……做了什麼?害你……」

「就是……人家說不出口。」甘劭之赧紅的低下頭。

「天啊!」甘劭之這一番話讓三位師兄,應聲自穩穩當當的椅子上跌落。

他們最贊貝的七師弟被那不知打哪兒殺出來的程咬金搶走了!還將他……

鎊式各樣的想象在三個人的腦海中浮現,三人羞得滿臉窘紅,噢!這時候身為兄長的該勸什麼?該說什麼?

三人的腦子里此刻是一團紊亂。

「請三位師兄轉告師父他老人家,恕徒兒不孝,沒法待在他身邊服侍;等穩定下來後,我會帶他回去,讓師父見見他。」甘劭之嚴正的聲明

「穩定下來?」白遼士納悶的自語著。

「帶他回去?」舒伯特驚訝的說著。

「萬萬不可!」蕭邦嚴肅地斥喝。

三位師兄接力似的各自發話,讓甘劭之覺得訝異又新奇。

「師兄,才三個月不見,你們變得好好玩喔!好象應聲蟲,一句接一句的說話,嘻嘻!」

「水兒,小時候,那時……那時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並不知道……」蕭邦不由得結巴起來。

「我們?」兩位師弟質疑。

「對,我們。」蕭邦阻止二位師弟的抗議,「你那時長得又小又可愛,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們就以為……以為……」蕭邦把我們兩個字特別加上重音。

「以為?」甘劭之眨著大眼,等待下文。

「以為你是女孩子。」

「哼!」他最討厭被說像女孩子了,大師兄故意犯他的忌諱,真是可惡!

「別氣別氣,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久到連我自己都忘了,想不到……」

「想不到我還記著,是不是?可是那句話和我像不像女孩子有什麼關系?」

「就是女孩子我才會對你特別的叮囑得一輩子在一起。不過,現在才訂正這個錯誤,會不會太遲了?」蕭邦後半段的聲音細若蚊鳴,他實在難以啟齒。

「喔,是這樣啊!」甘劭之還是不認為這和他留下來陪伴陀羅有何相關。

「喔?」舒伯特頓悟的點著頭。

「這樣喔?」白遼士恍然大悟的自語著。

「就是這樣。」蕭邦愧疚的道。

「嗯。」甘劭之縱使明白那段久遠的話是一場誤會,卻也不動搖初衷。

看來事情已經演變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三個師兄抱頭苦思,不知該如何說服小師弟離開那個壞男人?

「走吧,我為你們介紹陀羅。」

又是那個男人!

可是卻找不著早已不見蹤影的陀羅,甘劭之帶著三位師兄亂闖,再次展現他「絕佳「的方向感——絕對會迷路的下場。

***

不知該佩服抑或是搖頭大嘆,甘劭之像是母雞帶小雞,領著三位亦步亦趨的師兄們一陣亂闖,竟讓他闖出山林,來到離鬼山最近的一處市集,抱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無奈心態,逛著這些他沒瞧過的攤位。

笆劭之挖空心思,想變出更多樣化的菜色,無奈山里的食材有限,這下終于可以好好的采買一番。

「公子,這肉很新鮮哦!今天剛宰的。」

「公子,這魚才新鮮呢!今早剛捕上岸的「

兩個臨近他的攤位老板熱情有余,極力想招呼路過且面露興味的甘劭之,他被拉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別理肉鋪阿三。我看你年紀輕輕就扛起家計,我中意你,算你便宜點。」

「公子,才別理魚鋪阿九,我看你的模樣清秀,看不出是會下廚的人,令在下好生佩服,君子不遠庖廚,我算你便宜些。」

「不會用就不要亂用古語,是君子遠庖廚,不過干啥當君子,多累人,沒老婆的君子豈不是要活活餓死?我阿三就不信那一套,我可是燒得一手好菜。公子,我還可以教你兩招,免費附贈。」

「公子,我的手藝可是比阿三不入流的技藝要好得多了,我教你。」

兩人拉來扯去的,就是不肯放過一臉無辜的甘劭之,他的三位師兄則苦著一張臉各自陷入思緒中。

「公子,您需要什麼?」

「唔……什麼樣的菜才能讓人不再愁眉不展,能開開心心的?」

兩張喋喋不休的嘴突然停住,相互瞪視。

如果他的菜能好吃到讓陀羅眉開眼笑,即使這笑僅是短暫易逝,但只要能讓他快樂,他都想嘗試。

「噢……公子,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方面的困擾,嘿嘿!」

兩人笑得曖昧不已,遇到這攸關切身的問題,他們難得摒除己見,一同將甘劭之拉到店鋪內側,避開人潮。

耶?三位師兄見老板笑得曖昧,才驚覺到他們的小師弟竟為了那個男的,而同人討教該如何改善身為男人最敏感的功能……他們不禁冷汗直流。

「吃這個保證有效。」

「這個也是。」

阿三和阿九極力地推薦一堆東西,見他們說得篤定,易相信人的甘劭之提著滿滿的東西,要付帳時卻發現未帶銀兩。

蕭邦見狀為他付帳,瞥見他手里的豐碩成果,心里不斷地哀號,他的小師弟竟為了一個男人買這些東西?而且竟還得替他付錢?噢,真是不堪呀!

勸不回小師弟的他們,看來只好先回師門報告,先行稟告師父詳情。

不知眾師兄心中的百轉千折,話別後,甘劭之踏上歸途,一心只想著加緊腳步趕回去做飯,以便讓陀羅今晚能吃到。

***

他不在,真的不在了……

松了一口氣,終于回歸平靜了,可以一個人享受孤獨……這不是他一直想重回的往日嗎?

在外頭閑晃許久,不知不覺間踱回屋內竟發現空無一人,他四處走探查看,仍是不見他的蹤跡,他獨自坐在椅子上,沉默許久。

日已西斜,已是倦鳥歸巢的時候,大地換上和白日全然不同的面貌,被上黑藍的薄紗,充分展現出神秘的魅力。而他仍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毫無知覺的呆坐在椅子上。

「陀羅,你在家怎麼不點燭火?」

笆劭之清楚屋內所有物品的擺放位置,他很快地找到蠟燭點上,光明乍現,讓陀羅呆滯的眼睜了開來。

「怎麼,心情不好?對不起,我知道你愛安靜,師兄們卻吵到你了,我為我的師兄們向你道歉,如果他們再來叨擾,我會請他們到附近閑逛,不會進屋的……咦?陀羅,你有沒有在听?」

陀羅擒住笆劭之在他眼前晃動的手,那雙為了他而變得粗糙的手,頓時一股暖流自掌心傳到他早已冷了的心房。

「陀羅,怎麼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笆劭之抽不回自己的手,焦急地以另一雙手為他探探溫度,測測脈搏,以及檢查他手臂上的傷口;但對醫術只懂得皮毛的他,哪看得出任何端倪。

「夠了。」

雷鳴乍響,陀羅吼得甘劭之一頭霧水。但他只是歸論是晌午時分師兄們的得罪惹得他不快。

「你怎麼不和你師兄們一起回去?又跑回來我這兒作啥?我這里什麼都沒有,你撈不到任何好處的。」

「這兒有你啊。而且我哪要什麼好處?」甘劭之拿起方才被他隨意擺在地上的物品,有的是要擺在這兒;其余的則是要拿進廚房里,他理所當然地霸佔著屬于陀羅的私密空間。

笆劭之走入廚房,身後跟上另一個人,那個帶給他巨大壓力的陀羅。

他開始料埋食物,而在打翻所有的東西、煮焦剛采買的貨,他拿著菜刀剁著切著,終于忍不住地下令趕人。

「陀羅,請你以後不要到廚房好嗎?」

「為何?」專注銳利的眼眸緊盯著甘劭之。

「還間我為什麼?明知故問。」甘劭之指著滿室的慘狀,「如果你不想再吃煮焦的東西,請你以後別再站在廚房門口了。」

「我又不介意,而且也不難吃。」自己能輕易地影響一個人,如此有趣的現象,不看可惜。

不難吃。陀羅在稱贊他耶!

「啊!」甘劭之一高興便忘了自己手邊的事,在剁菜的同時順道切到自己的手指,頓時鮮血直流,而且傷到的並非左手而是持刀的右手小指。

「怎麼了?我看看。」站在門口的陀羅總算步入,他直覺地將甘劭之流著鮮血的手指送入自己的嘴里。.

「啊!」

這叫聲並非是因為疼痛,甘劭之的臉頰倏地又緋紅了。

「疼嗎?說你笨你還不相信,一開始的菜色不佳,在歷經數月之後才稍有進步,但配色和美感總瘩不上邊,而且切的形狀隨便就好,用不著刻意的雕琢,現在也只不過要你切個菜而已,竟笨到切到自己的手指頭。你這個粗心的笨蛋,我罰你傷好前不準再踏入廚房。」

笆劭之大大的眼眸里滿是委屈之色,他不斷地向陀羅眨著無辜的眼眸。

「還不快進屋去,不準再待在廚房里。」

笆劭之低著頭,沮喪不已的讓出廚房的使用權,回屋內敷藥。

***

結果,陀羅下廚展現廚藝嗎?

當然不可能。

陀羅將現有的東西湊合著,多虧甘劭之買的多半是現成的食物,所以他們今日的晚餐仍屬豐盛,他將好吃的菜擺了滿桌。

笆劭之走到桌旁,想坐下又不好意思,猶豫不決。

「怎麼?你的吃相還沒過關,就想和我一起用餐?」

陀羅揶揄著水兒,他確實不太希望當他吃飯的同時,身旁有個不停地嘖嘖出聲、狼吞虎咽之人,而且通常都是他還沒吃到一半時,那人就已囫圇吞棗地吃了三碗飯,這般的吃相只會影響他的食欲。

「不是啦,我、我……是啦……」說不出違心之論的廿劭之只得據實回答,被陀羅直盯著瞧的雙頰又染紅了。

「真怕有一天會想先吃你……」

「什麼?」

「沒什麼。」陀羅敷衍著。

「今天的食物是山下的阿三哥及阿九哥大力推薦的,快嘗嘗。」傷了一恨手指頭的甘劭之,笨手笨腳地殷勤的盛妥飯後,為陀羅夾了一堆小山似的菜肴。

接過飯碗端在手里的陀羅,一時間不知該自哪個缺口開始吃這座小山,才不至于讓它崩塌。

「阿三哥、阿九哥?」陀羅口氣酸得很。

「就是山下賣很多東西的店鋪老板,他們說只要吃了這些,保證讓你活蹦亂跳,精神百倍,眉飛色舞,心情大好。」

「這麼神奇?」陀羅壓根兒不信,那兩個什麼阿三、阿九的肯定是為了讓甘劭之這個笨蛋多買一點,才說盡好話,夸大其詞的,也只有甘劭之這笨呆子會相信。

「喝喝看!阿九哥說喝了之後馬上會生龍活虎,神氣活現。」甘劭之手不靈活的倒著酒。

「喔。」陀羅注意到甘劭之倒酒時,因為右手小指包裹得太大,所以灑了一點酒在傷口上,陀羅想為他做些事又止住,連忙喝酒掩飾心思。

「好不好喝?」

「嗯。」

沒說難喝就表示好喝?甘劭之喜孜孜的再添酒。

「菜好不好吃?會太咸?太淡?夠不夠味?合不合胃口?配色……」不對,今天又不是他裝盤的。

「別一直問個不停,想知道的話不會自己吃吃看。」

這句話的意思是……

笆劭之興高采烈的往覬覦多時的木椅上一坐,拿起碗添飯,光是撿拾散落桌面的米粒,便已讓他月復蟲鳴響若雷;再來是撿菜,咚的一聲,濺了陀羅一臉的菜湯。見他扒飯,卻教人懷疑他是吃進去的多還是黏在臉上的多。

陀羅一忍再忍。」拿來。」

「什麼?」甘劭之忙將碗遞給陀羅,嘴里咬著筷子。

「還有。」

連筷子也要?

「下巴歪啦!嘴巴不會張開嗎?」陀羅喝道。

「喔。」

笆劭之乖乖的張開嘴巴,直到嘴里被塞進東西,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陀羅見他手不方便,喂他吃飯,嘻嘻!

「不會嚼一嚼嗎?我先聲明,今晚若非是你受傷像個殘廢似的,我是不會這麼做的,知道嗎?還有,這也不代表以後你就可以和我同桌用飯。瞧瞧你,過了這麼多天,飯粒還是會黏在臉上。」

「我的手不方便……」

「吃飯時不許說話。」

「好……」

「二十下嚼完了沒?」

笆劭之努力地嚼著,再用力的吞下,他太過心急,卻梗住了。

「真讓人懷疑你會有達到我標準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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