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星曲 第十章

「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你突如其來的宣布呢?」風間翼摟著安瑋亞做在後座,嘴邊的笑窩隱隱浮現,畢竟他期待她公開承認兩人戀情已經許久。

「心血來潮。」她半靠在他身上,有些懶洋洋地答著,心卻忽然記掛起方才同事們的談話——遠藤愛開記者會宣布即將和風間翼訂婚。

風間翼皺起了眉,捉住了他的手,扳正了她的身子,「又是這種答案!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這麼難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仍是盯著他瞧。他為什麼不把遠藤愛的事告訴她?就像他也從未向誰公開過他們的戀情一般。真是為了顧及她嗎?還是他壓根兒就不打算……

「小亞!」他晃動了一下她的肩頭。

「我當然可以認真地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會宣布我們的事,是因為我覺得不該再折磨你了,而且我也想知道別人對于兩個背景懸殊的人在一起,會有什麼看法?」

「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會因為別人不看好而放棄我嗎?」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吻了一下她蹙起來的眉心。

「不會。」安瑋亞老實地搖搖頭,雙臂一張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前,用悶悶的聲音說道︰「可是我也不喜歡我的私生活曝光啊!以你的知名度,我想求個清靜,恐怕很難吧!」

他嘆了口氣,撫模著她的短發,「你要我放棄明星這個身份嗎?」他並不眷戀舞台,提前退休不是件壞事,他也不想日後自己的家庭受到媒體過度騷擾。至于熱愛的音樂,他可以隱身幕後制作。放棄明星身份對他而言並不是難事。

風間翼的話讓她猛然抬起頭來看著他,推開他至一個手臂長度,驚訝地低喊著,「我沒有那個意思!」她用力地甩著頭否認。

「不用那麼激動,我沒有責問的意思。」他安撫地拉回她靠近自己,「我曾經想過,如果我有了妻子、小孩,我會從幕前走到幕後。我自己知道一舉一動被追逐的難受,我不想我的家人忍受這些。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只有一個……」

「哪一個?」她愣愣地回望著他,不懂他的表情為什麼似笑非笑。

風間翼笑了,笑聲中竟有些微的緊張,他親吻了一下她的右手,雙手包裹住她的手掌,很慎重地開口︰「嫁給我。」

安瑋亞捂住自己驚呼出聲口,用力地眨著眼想確定他開口說的話是她腦中所想像的那一句︰「嫁給你?!你是什麼意思?」

他瞪了她一眼,發現安瑋亞平常善辯的口才今日完全沒用上,「嫁給我,就是和我共組家庭,生一個孩子走完這一生。回答我!」沒見過被求婚的女人這麼不喜形于色的,她的表現讓他泄氣。

安瑋亞呆呆地看了他幾秒,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那遠藤愛怎麼辦?」

這回換風間翼張大了口,「關遠藤愛什麼事?」現在是他搞不清狀況還是她?

「他們說遠藤愛開記者會宣布和你訂婚。」她的口氣有點質疑。

「哦,這件事啊!」風間翼表示明白地點了下頭,松了口氣。他險些以為遠藤愛那個女人找上門了。

「你知道這件事。」她的口氣開始有些不友善了,反手拍掉了他抱著自己的手,往旁邊移動一子,膩在別人身上罵人總嫌氣勢不夠。「還說我什麼事都是先斬後奏,你自己還不是什麼都不說?不跟大家宣布我們的事,不跟我說明你和遠藤愛之間的事。」

「不跟大家宣布是因為你根本就不願承認我們在談戀愛,不跟你說遠藤愛的事,是因為根本不把她當成一回事。懂了嗎?」風間翼的嗓音也大了起來,十足跋扈地又把她拉回自己身邊,「懂了嗎?」

「我們兩人缺乏溝通。」她努努嘴,不大高興。

「你什麼都不說,我們怎麼溝通。」他也臭著一張臉。

突然,安瑋亞伸手拉了下風間翼的臉頰兩側,把他的臉部肌肉向兩旁延伸。「我就是這樣,不然你想怎樣?」

她知道自己有些孩子氣,希望風間翼把重心都放在她身上,希望風間翼只愛著她,希望風間翼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所以她一逕接受著他付出的愛,卻忘了讓他明了她的心意。明明心中清楚他是愛自己的,卻還是很小家子氣地指控他不把話說明,其實,他對她的心她根本毋需懷疑啊!只是和他耍賴慣了,她還是喜歡和他斗斗嘴。何況,她剛才在會議室時已經向他道歉了。

「會痛啊!女人。」風間翼扯開她的手,也捏了回去,卻不忍心將她的臉擰得太紅。

安瑋亞嘟起了嘴,作勢卷起袖子,舉拳向上,「要不要打一架決勝負?」

風間翼舉起手作投降狀,低下頭吻了她的唇,「不用打架,我宣布你贏了。現在只要回答我,你願意和我共組家庭,生一群孩子,走完這一生嗎?」

「願意,不願意,願意。」她一長串地說出。

「你這是什麼答案?」風間翼不客氣地咬了下她的唇,這個女人的腦袋在想些什麼啊!「正經點回答。」

「我很願意和你一起啦!可是……我不想生孩子,而我又想和你走完這一生啊!所以才給了你三個答案。」她推開他過分貼近讓人無法呼吸的氣息,皺了皺鼻子很老實地回答。

「為什麼不想有小孩?」她不是沒事老愛買那些女圭女圭照片當書簽嗎?

「笨!生孩子要進醫院。我對醫院、醫生、消毒藥水味過敏,我不要有小孩。」她嘀嘀咕咕地說著,閉上嘴後又忍不住本噥了句,「我老爸說生孩子很痛。我媽當初生我的時候足足痛了兩天,才把我生下來,所以女人生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

「閉嘴。」他捂住了她要說的話,盯著她左右轉動的眼珠,「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除非緊張,否則她不會開口和他扯這麼多。

「我不能放我爸一個人在台灣。」她可憐兮兮地眨了眨眼,「他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如果再嫁到日本,那他一個人怎麼辦?」

「請爸爸一塊到日本啊!」他自然地改了稱謂,不覺得這件事有何困難之處。

「他不會去的。如果真的去了,你就會在日本國會前看到一個男人穿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裝,手舉黨旗,大唱抗日歌曲。行不通啦!我爸民族意識太強了。」她不勝其擾地絞著手指頭。

「那你就常回台灣啊!日本到台灣很近的。你現在不也一個月才回南部一趟嗎?」

風間翼又提出意見。

「是沒錯啦!可是……」安瑋亞絞盡腦汁想理由,就是不願意離開台灣。陌生的環境,加上風間翼特殊的身份,還是讓她有些卻步不前。

「風間先生,飯店到了。」司機的聲音從車內對講機中傳來。

「別可是了,你只能嫁給我。」不由分說地,風間翼拉著她下了車,強制地摟住她的腰迫她向前。「你只能決定要在台灣舉行婚禮還是在日本。」

「我要先試婚。」安瑋亞一路被拖進飯店的套房,口中大聲地宣告著。

「什麼?」風間翼站在套房門口瞪著她,火氣燃在眉頭,以過度的力道緊摟住她的身子。「你再說一次!」

「我要試婚。」她大聲說話的同時,不忘用手肘撞著他箝制的鐵臂。她怎麼從沒發現他這麼霸道。

風間翼無視于她的掙扎,把她夾在身側,才打開了門,就立即把她的身子反壓在門板上。無論如何他都不打算讓她離開自己,因此他不許她有任何試探的念頭。試婚對他來說,只是種逃避的方法。「不準。」

「不讓我試婚,我就不嫁。」她很堅持。「我希望在正式的婚約前,有段讓我們更了解彼此的時間,讓我真正地熔入你的生活,以便讓我決定能否適應婚姻生活,何況在這個年代試婚是很普遍的,不是嗎?」

他管她什麼年代,反正「試婚」這詞就是不該出自她口中。「懷孕了怎麼辦?」他可不能保證和她朝夕相處,他能把持住多久?

「你先放開我,一個小時後給你答案,我回去拿個東西。」安瑋亞忽然雙眼發亮地看著他。

「小亞,你的情緒變化未免太大了吧?!」風間翼不知道該擺臉色給她看,還是該對她這種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個性一笑置之。

「女人有善變的權利。」她一反方才的掙扎,開始攀著他的手臂撒嬌。「好啦!一個鐘頭就好了。」

風間翼只能無奈地長嘆,還是拿她沒轍,每次到重要關頭她就出狀況偏偏他對她又發不了脾氣,看來這輩子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那我走了。要等我哦!」給了他一記響吻,她的臉泛著粉紅色的光澤,像只快樂的小麻雀一樣跑了出去。

安瑋亞臉紅了!風間翼張了嘴瞪著她離去的那扇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為什麼臉紅?說要試婚的是她啊!而且她好象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怪了?!

他伸了個懶腰,走到套房的辦公桌前,利用等待的時間開始處理公事。風間翼心有所思地盯著桌上的公文——該回日本一趟了。

七、八月原本就是「羽山」召開年度全區會議的時期,這回因他到台灣已經延遲了幾個禮拜。雖說事務所的一切事務都已經步上軌道,但原有的制度還是要維持,規矩是絕對不能壞的。全區會議要召開,而身為社長的他也定要出席。因此不管如何他都得回去——帶著她一塊回去!

回去一個星期處理事務,再趕回來參加「全影」的舞台劇公演,時間上應該足夠,之後等他淡出影劇圈,他就有足夠的時間陪她了。這些日子跟著他跑來跑去,也夠她累了。

邊審視「羽山」的業務報告,邊敲著鍵盤在手提電腦中輸入他的看法與最後決定。

半小時後,他轉動一下硬直的頸項,身子一癱沉入皮制辦公椅中。

伸了個懶腰,風間翼自椅中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的確感到有些倦了,但臉上卻是不自主地泛起笑。「小亞。」輕輕地從口中吐出她的名字,帶些深情,帶些存戀,帶些寵溺。原來交心之後,想到對方的名字竟也是甜美的。

他不認為男人在愛情方面的付出一定要比女人內斂,既然愛上了,表現出來也是正常的。他,真的很在乎瑋亞。

自小到大,想和他接近的人很多,想深入進駐他心中的人也不少。他常想也許是那些人對他過分在意了,才會造成他在他們面前總是不自然。伴隨著那些人可以的行為與討好而來的常常是對他更多的要求,即忘了在感情的天平上,付出與收獲並沒有絕對的等份。

因此,一直到遇見了瑋亞,對于所謂的真心和付出,他是漫不經心的,甚至有些逃避。這樣的他,卻遇見了她!

初次見她,她就是那樣自然,對他或許有特別的注目,卻沒有太在乎。這樣的關系讓他沒有壓力,讓他真正地在她面前放松,不需要擔心她回籍此相處而要求什麼永遠的承諾。所以,他愛上了她,愛上了她的天真和率性。

不想說話時,可以不開口;有心事,可以不吐露。小亞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也許知道她心里在逃避「某些事物」,但卻不一定能從她口中知道「某些事物」是什麼,除非她願意開口。她的這一點和他相同,只是他戴了世俗的面具來掩飾,而她在臉上流露出痕跡罷了。

風間翼傾身向前,自在地環抱雙臂,身子放松地倚向玻璃窗,然而耳朵卻靈敏地豎了起來,聆听著門被悄悄推開及來人踮著腳尖踏過地毯的沙沙聲音。不必自鏡中看到她的倒影,就知道是她來了。

「魔鬼來了!」安瑋亞大叫一聲,從他的背後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幾歲了還玩這種游戲?」他回過了身,抱著她的腰與她相對。

她吐了吐舌頭,敲了下他的眉,「你就不會假裝下嗎?」

「去哪兒?」

「回我住的地方去思考我們之間的溝通差異啊!」她環住他的腰,身子微往後仰,認真地看著他。

「結果呢?」風間翼長手一撈抱起了她,讓兩人一起滑入辦公桌前的沙發中。

她捧起了他的臉,很用力地親吻一下他的唇,「我愛你。」

在她的話音未消失前,風間翼反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加深了吻。靈活的舌尖撩撥起她感官的興奮,滑過敏感的頸子引起她的申吟。手掌則以強烈的姿態、極盡纏綿地佔領她的身軀。

他的手滑入衣襟之間,挑開了她貼身的內衣,挑過她微顫的酥胸,「停……」

安瑋亞趁著他的唇尚未再度落下,微喘地推著他的胸膛。「我……拿個東西……」

風間翼不敢置信地盯著她,雙手仍撫著她一身柔軟的肌膚。「你這時候要拿什麼東西?」

安瑋亞有點尷尬地從口袋中掏出數個包裝完好的。

他圓睜了眼,表情有點怪異地盯著她瞧,「你哪里來這個東西?」

「我回家拿的啊!上次買的還剩下幾個。」她完全據實以告。

「上次買的!」他怒不可遏地吼出聲,伸出手把她手中的一古腦兒撥到地上。

一個單身女子的房間,竟然有這種東西?其中所代表的意思,根本就不需說明了。

他不曾詢問過安瑋亞在他之後是否交過任何男友,因為那樣的問題對她來說並不公平,畢竟她因為他不會回來台灣了。可是,風間翼無法控制自己發火的臉龐瞪著那散落一地的證據,讓他看到代表她曾經和其他男人發生親密關系的東西,他還是有揍人的沖動。

風間翼現在肯定不是什麼狗屁男女平等的信徒,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義者。

「喂!」安瑋亞隨著他的視線望向地上那些,然後抬頭看了看他的臭臉,她拉了拉他的手臂,「你生氣了?」她不知道太主動會引起他的反感,她以為他不是個古板的人。

「生氣?!哼。」他憤恨地踢開了腳邊的那些東西,很想把她捉起來搖晃一頓。她怎能這麼若無其事地讓他知道她曾經和別人發生過親密行為。

「我只是怕哪一天情況忽然不可收拾了,所以才買來預防萬一的。」她努力地想解釋,不過表情卻沒什麼愧疚,反而閃著一絲好奇,從來沒看過他這麼生氣,虧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個脾氣再好不過的男人哩。

「情況一發不可收拾!」她不解釋還好,解釋之後他更火大了。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吃醋,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要說了,我不想听到你提起其他男人。」

「男人?」她重復一遍他的語尾,感到有些胡涂。

「就是那個你為他準備的男人!」他口氣凶惡地說完話,緊握住拳頭,逕子轉身背對著她。

「那個男人就是你啊!」她嘀咕一句,覺得他很莫名其妙,更覺得自己很委屈。于是也學他背過了身,但卻是朝門口走去。他今天為什麼一直想跟她吵架?

待風間翼轉過身看向她的背影,腦筋接收到她說出口的訊息時,安瑋亞已經走到門口了。他飛快地閃身擋在她的面前,握住她正拉開門閂的手。「你說你為了我才買?!」

安瑋亞偏過頭,不悅地嘟起嘴來,生氣之余也顧不得好不好意思了。「我要不是怕哪天我們突然失控發生關系,沒事擺盒在家干麼、要擺我不會擺保險絲啊!起碼停電時還可以用,你這王八蛋!」

她的答案讓他笑咧了嘴,被罵得很高興。他開心地攔腰抱起她旋轉,「我是個亂吃醋的笨蛋。」

被抱起在空中快速轉了幾圈,她開始頭重腳輕起來,遂摟著他的脖子大叫︰「放我下來!亂吃醋的笨蛋。」

他完全合作地把她放到地面上,低頭就想擁吻她,不料卻被她踢了腳。

「你說你是個亂吃醋的笨蛋是怎麼回事?!」她語帶嚴重的威脅成分,晶亮的雙眼指控著他,「你以為我買是為了其他男人?你以為我是那種亂搞男女關系的人?」

「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說什麼‘上次買的還剩下幾個’這種話,我才誤會的啊!」

他自我防衛起來,答話的同時又發現一個問題,「剩下幾個?那其他幾個你用來做什麼?」

這下換她心虛起來了,耍賴地拉住了他的手晃來晃去,就是不肯說話。

「小亞,為什麼?我白白吃醋吃了那麼久,你也該說明一下補償我吧!」他反手拉住了她的手掌,稍一使勁把她帶到自己懷中。

她玩著手指,考慮了半天,忽然笑得很燦爛地仰起臉龐注視著他,「你剛才那麼生氣,真的在吃醋啊?」風間翼為她吃醋那!挺有成就感的。

「很得意吧!我很少情緒失控的。」想到方才的發火,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她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脖子,很甜蜜地吻了他一下,「不但不生氣,而且還很高興。

以後我們一有事就說出來,好不好?免得我們又誤會多多。」

「沒問題。」風間翼靠近她柔軟的唇,笑得有些使壞地問︰「那趕快告訴我你把那幾個拿來做什麼?」

安瑋亞嘴巴張開成O型,然後閉上,三秒鐘後,才張開說了兩個字。「吹氣。」

「吹氣!」他把她推開了點,以便盯著她瞧,而他嘴邊的笑窩早就不受控制地浮現唇邊。「老天爺,你拿吹氣做什麼?」

她別扭地看著地板,望望天花板,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

「剛才是誰說要坦白的啊!」他開心地逗弄著她。

「說就說!」她倏地把頭埋到他胸前,耳朵發熱地說︰「我只是想看看吹起來有多大,延展性好不好啊!我好奇啊!好奇乃發明之本,你難道不曉得嗎?牛頓如果不好奇,就不會發現地心引力,富蘭克林如果不好奇,就不會……」

風間翼用親吻堵住了她的長篇大論。知道有她相伴的這一生,歡樂與笑聲將會充滿他們的未來。

風間翼在東京九華飯店舉行「婚約會見」記者會。

「你和你的未婚妻認識多久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對于遠藤愛小姐昨天召開記者會,說你始亂終棄一事,你的看法如何?」

「她是個神經病兼花痴!」安瑋亞開口大聲說道。

當然,此刻她並不坐在記者會現場,而是坐在相隔一牆的休息廳,听著隔壁傳來的紛雜聲音。

風間翼今天召開記者會公開宣布他們的訂婚消息。而被安排在大廳,等候適時出場的她,現在只能呆坐著听外頭接連不斷的發問。可憐的風間翼!

她到日本一個月了,從風間翼摟著她下飛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另一種新生活的開始。

閃光燈的明滅媒體車輛的追逐、歌迷尖叫的擁擠,她在日本更是親身感受。畢竟風間翼在日本的知名度比在台灣還高。

人是習慣的動物,從初抵成田機場被接機的數百名「風間翼親衛隊」驚嚇,到現在笑談自己在報紙上的照片美丑與否,她熬過了許多個失眠的夜。真正開始在日本生活,發現日子沒有她想象中悲慘,風間翼把她保護得很好、照顧得無微不至。她曾提出的試婚論在這種情況下,再也沒說出口了。

至于她擔心的老爸,現在除了樂此不疲收集她被登在台灣報紙上的新聞外,還十分滿意她「掠奪」了個日本女人熱愛的男人,因此對她的離去可說甚少有思念愁緒。老爸煩惱的只是日本法律規定——妻子必須冠上丈夫的姓,而他不太甘心讓女兒的名字加上一個日本姓罷了。

這一個月跟著風間翼日本、台灣兩頭跑,她已經不覺得兩地相隔有多遠了。因此,她原先心中的幾塊大石頭放下了,唯一還讓她有些掛心的就是他的身份。不過,這一點在不久的將來,也將順利地解決了。安瑋亞神秘地笑著。

從那天他視若無睹地踩過那些散落一地的,逕自抱她入房纏綿後,他們的關系更親密了些。堅持不用任何避孕措施的他,目前好像以讓她懷孕為最大任務,捉住每一個可以和她親熱的機會。一想到此,她滿臉溫柔地抿起嘴微笑,不自覺地撫了撫肚子,猜測是否有個小生命已在其中生長。

所以,今天的記者會,風間翼除了宣布他們訂婚外,還將當場丟給媒體一顆炸彈—

—年底即將退出歌壇!為了她,也為了他們未來可能有的小寶寶。

見識了那些日本歌迷寄給風間翼的信之後,她開始有了危機意識。她在乎的不是這些熱情歌迷寄來的春光果照、E—CUP的……她害怕的是部分信件中威脅謾罵的字句、惡意附上的刀片、變態的惡作劇物品——她記得當她打開信件,看到一件血跡斑斑的內衣時,那種想嘔吐的沖動。自那之後,她再沒有反對過風間翼退出歌壇。

安瑋亞才低頭順了順身上合宜的白色亞曼尼套裝,休息室的門就被打開了,她直覺抬頭問道︰「廣田,該我出場了嗎?翼!」最後一聲伴隨著她飛撲上前的擁抱。

「你好漂亮。」風間翼親吻了下她粉紅色的唇,驕傲地看著自信愉快的她。

「你今天說第五遍了。」她笑嘻嘻地抱著他的腰。「你怎麼離開會場了?」

「那位偉大的新聞制造者——遠藤小姐——現在到了現場,所以我暫時走開以便讓她有更多表演空間。」他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這樣好嗎?這是你的記者會,而且她一來你就走,不是很不給她面子嗎?」

「我忍了她這麼多年,總該讓我報復一下吧!」他挑了挑眉。

「廣田什麼時候接我出場啊!我等很久了。」她作勢捶肩捏腰以示疲累。

風間翼笑了笑,捧起她的臉頰摯愛地說︰「我要親自帶你出去。你準備好了嗎?」

她肯定地點了點頭,有他在身旁,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卻步的。謝綺的那一套「遠離最愛之人的婚姻論」,或許可以讓人不那麼容易在感情的路上受傷,但卻也會失去與最愛的人共度一生的圓滿。她會記得告訴謝綺這一切的。

安瑋亞偏了偏頭,用所有的感情親吻了下他的唇,「快走吧!我還沒看過遠藤愛本人呢!」

風間翼含笑地拉起了她的手,推開門與她走了出來。

這一季,屬于風間翼、安瑋亞,也屬于任何真心相守的戀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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