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笨 第三章

燦爛的太陽映照下,四輛馬車停靠在路邊一字排開,而路邊的草地上則散著石六匹高頭大馬,正悠閑自在地吃著草。

「小姐,我們拿些食物給姑爺吧,他好像還沒有吃東西。」小碧忽然想起。

「他餓了不會自己拿東西吃嗎?」顧辛茹奇怪地說。

小碧很想翻白眼,但又不敢,「小姐,你身為人家的妻子,應該要體諒貼心啊,姑爺他既然沒有吃東西,你就該要為他想一下嘛。」

她想了一下,「要我拿過去嗎?」

「奴婢拿過去啦,不用你動手。」小碧看出她的猶豫,索性自動自發的說。

「算了,還是我拿吧,畢竟我是那麼賢慧和體貼。」顧辛茹從地上爬起來,由籃子里拿出一些糕點和一個裝水的水袋走了過去。

他們已經出來第三天了,這三天里她和他沒有說過幾句話,所以覺得還是有些陌生。「你餓了嗎,我幫你拿雲片糕和酥脆餅來了。」

曹景瀚的身子頓了下,然後緩緩回頭,便看到她要把手中的籃子遞給他。「我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而且我現在不餓。」他淡淡道,沒有太多情緒。

「不餓嗎,那我收回去了。」她也沒有失望或者什麼。

「顧小姐。」他忽然開口,發覺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對,微怔了下。

彼辛茹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曹景瀚,你在我家也會這樣稱呼我嗎?我爹娘一定會很好奇你這樣做的原因。」

他沒有笑,「顧辛茹,我雖然不太喜歡你,但在你的娘家還是會為你保留一些面子,接著幾天你若能這麼安份,我在你父母面前定不會讓你為難。」

她睜大眼楮看著他,「你在跟我和解嗎?」無辜地問。

「你不願意嗎?」他似乎連看她一眼都嫌煩,于是轉頭望向別處。

彼辛茹忽然嬌笑出聲,神情里帶著些許得意,「你不討厭我了吧,是不是發覺我其實也是很好的?」

曹景瀚的眉頭倏地微皺,又轉回頭,「我沒發覺你很好,你怎麼會這樣以為?」

「你怎麼可以不覺得我很好呢?」她瞅他,有些不樂意,「其實我很賢慧又善良的,你跟我相處久後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很想笑,因為她在講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不過他還是很有風度的,「顧辛茹,其實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而且你的賢慧和善良也不關我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們可是夫妻——」

「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彼辛茹立即微惱,「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干嘛要這樣對我,明明人家長得很美,心地很善良的,你卻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拒絕,太不公平了。」

曹景瀚實在很想嘆氣,他每次都覺得跟眼前這個女人講話很頭痛。「算了,我們今天就先講到這可以嗎?」

又是這副下耐煩的模樣!她其實真的很想踢他一腳,但又還沒失去理智到這種地步,「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來慢慢談這件事。」

于是,不歡而散。

往後的幾天,一路上都走得順順利利,終于在七天後到達揚州城內。

「茹兒啊,可想死娘了……」顧夫人一看到剛下馬車的愛女,就立即上前去擁住她,感動得幾乎哽咽。

「茹兒也很想娘。」嗚嗚嗚……爹娘要是知道他們把她嫁給一個看她不順眼的夫婿,一定會難過後悔死。

母女倆在相擁了會兒後,顧夫人才放開女兒,擦著眼淚看向一旁跟老伴談話的女婿,「是景瀚吧,快到府里坐啊,都站在這干什麼。」

曹景瀚立即有禮地朝她點頭,「岳母。」

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約二十四歲左右,五官端正俊氣,身材修長,極有風度,跟茹兒是絕佳相配的一對人兒呢!曹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彼老爺更是開心地直撫胡須,哈哈大笑起來。他沒有看走眼啊,曹家人果真是人中龍鳳,女婿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樣哩!他心里為自己的眼光得意得不得了。

「景瀚,我們顧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許配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別讓她受了什麼委屈難處啊。」顧夫人朝著女婿微笑。

曹景瀚垂眸淡笑,「岳母這話可說得過了,景瀚還沒心思敢這麼做。」

彼老爺也笑呵呵地說︰「我們茹兒可是受不得半分委屈的,你敢讓她傷心難過的話,我們兩個老的就饒不了你。」

他表情沒變,仍是淡淡笑著,「岳父說的極是,景瀚會牢記在心中的,定不會讓茹兒受到一絲委屈和難過。」

哼,睜眼說瞎話。「哎呀爹娘,你們不要這樣講,他才不敢這樣對我,也不想想我是怎麼樣的人,會受委屈的嗎?」

彼老爺和夫人都被她的話弄得笑了起來。「說話真是沒大沒小,也難得景瀚能容得了你的性子。」

「他敢下容嗎?」顧辛茹嬌哼一聲,顯得神氣十足,再度惹得兩老大笑。

晚上的時候,顧辛茹和曹景瀚被安排在她以前的閨房入住。房間打掃得很乾淨,還貼有鮮艷的喜字在門上,床已被換成豪華的婚床,床頭繡著龍鳳等圖案,紗帳也換成了艷紅色,顯得十分喜氣。

彼辛茹一進門就盯著床看,苦惱的想今晚他們兩人該怎麼睡。

「不用想了,你睡床,我睡地板。」曹景瀚一進到房間後,臉色立即變回冷淡。

她回頭望他,突然有些想念剛才那個在廳堂跟爹娘談笑風聲,對她含笑問答的男人。

小碧這時捧著一些小點心和甜湯進來。「姑爺、小姐,這些是夫人讓小碧端過來的。」

「先放著吧。」他道。

「姑爺和小姐準備要休息了嗎?」

彼辛茹低聲吩咐,「小碧,你幫姑爺準備一床被子,他今晚要睡地板。」

小碧只是眨了眨眼,但很聰明的沒有再多問。「我立即就去。」

于是,新婚夫妻就這麼各睡各的,一夜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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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辛茹一直很努力想改善自己和夫婿之間的冷淡關系,她一直知道自己戰斗力很強,絕不輕易放棄任何想要成功的事!

在揚州娘家住上十多天的時間他們就返回山西了,在揚州那半個多月的日子里,她和曹景瀚兩人相安無事,配合得很好。

在爹娘面前,他待她溫柔憐惜,夫妻感情在旁人看來是和睦得不得了,也成功地瞞過了她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她很感謝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肯這樣作戲,至少她沒有丟太多面子。

她從來不嬌氣的,而且持之以恆,對自己想要做的事會以非常大的熱情和努力去完成,不達到目標絕不放棄——有這樣想法的正是被所有人都認為非常嬌氣及任性的曹家少女乃女乃。

不過呢,她有一點還是說得很對的,比如持之以恆這個詞,曹家少女乃女乃的耐心和韌性是曹府上下都深有同感的,尤其是看她對少爺的行為上……

「曹景瀚,你又要出去啊——」嬌滴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正在將查了一半的帳冊收起來的曹景瀚動作一僵,緩緩回頭望向來人。

彼辛茹巧笑倩兮地來到他身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每天都悶在府中好煩哦。」自從揚州娘家省親回來後,她就與他相處甚少,而曹景瀚也找了工作繁忙的藉口一直在陽淮樓里居住,極少有在家的情況。

她一直想找他講明這件事,但前思後量,覺得過于直白地要求不是好辦法,所以她決定要慢慢融化這種冰層,急功近利不得,這也是她要放段來跟他好好相處的原因。

沒想到曹景瀚卻不理她這份好意,因為他一看到她頭就大,「我工作很忙,今天要陪客戶去觀看染坊里的工作進度,你跟去做什麼?」

她嘟著嘴不滿說︰「我是你的妻子,可以跟去幫你的忙啊,你不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嗎?」

他差點噴笑出聲,但還是很平靜地看向她,「不用費心了,我有婢女跟在身邊。」

「可是人家想照顧你。」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顧辛茹面子明顯掛不住,差點忘了自己的初衷而發起脾氣。

曹景瀚一揮手,「你跟著去只會搗亂,我有璃月在身邊伺候就可以了。」毫不留情地拒絕,一心想她識時務的快點離開。

璃月?!這個名字像道閃電般直直劈進了顧辛茹的心中,內心一陣氣憤,差點想大聲質問出來。但她還是忍啊忍的,盡量讓笑臉顯得更甜,「喔,可是侍女總不如妻子的身份給人震撼感啊,你帶我出去一點都不丟臉的。」

暗地握緊拳頭,她心下發誓這下不說服他把自己一起帶出去她誓不罷休!

他心中煩郁,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要再胡鬧了,我是出去做生意又不是游玩,你跟去什麼用也沒有,況且陪同在身邊的那些女人全都是青樓艷妓或者侍妾,你湊什麼熱鬧!」

她終于忍不住了,「原來你只會做這種事,不是包養侍妾,就是跟那些帶青樓女子的人在一起,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必也常做這種事吧。」

「你在胡說什麼,這只是男人的逢場作戲罷了!」他頭疼低喝。他是不參與這種場合的,一般是陪同生意上的伙伴偶爾到青樓去,但身邊都帶著璃月陪同。

「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男人都是這樣的,當然除了我哥哥們以外。」她瞪著他強調,「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帶我出去。」

她這是什麼邏輯!曹景瀚自覺仁至義盡,自己不需再陪她廢話和浪費時間。「你最好在家好好待著,男人的事也少管,因為不是你能管得來的。」懶得再看她一眼,他直接轉身離去。

「等等——」她嬌呼著跟上去,「拜托嘛,我好想出去看看,在家好悶……」泛著水霧的大眼眨呀眨地望著他,臉上帶著哀求的表情。

曹景瀚眉頭緊攏。他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懂事的女人,而很不幸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老天一定是看他不順眼才會把她嫁給他!

「景瀚,人家很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紅唇嘟著,十分孩子氣。

那雙杏眸帶著央求,嬌顏無辜且誠懇,如果她是以之前的嬌恣態度來說話,他連甩都不甩,但現在——

冷哼了句,他硬聲說︰「要去就趕快去準備。不過這種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終于該死的心軟了。雖然自己對她尚是不喜,但作為一個不明就里便嫁來曹家的人,她是無辜且深受牽連的,就算對她如何沒有感情,也不能抹煞她已是他妻子的身份,當然他可以做得更冷情一點,但自己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有些懊惱的發現自己的理由听來頗像是藉口。

「好嘛!」她點頭不已,心中興奮極了。哼哼,這次一定要去陽淮樓查探那個璃月的底細,她才不會把自己的夫婿拱手讓人,誰都一樣,她要捍衛自己的婚姻和地位!

換好衣服梳好妝後,她終于跟在夫婿身後出府了。

出了府中,曹景瀚吩咐一輛馬車載他們到了相隔數里之外的陽淮樓去。

馬車行駛速度不快,在人潮不多的街上小跑著,車夫一路吆喝聲不斷,偶爾會傳來外面熱鬧人群的喊叫,那是小販們在大聲招呼客人。

彼辛茹頻頻撩開窗簾探向外面,一臉的好奇和興奮,而對面坐著的曹景瀚則低頭看著手中的帳冊,偶爾閉眼沉思,對她的驚喜喳呼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終于,麻煩還是降到他頭上了,只見曹少夫人興致勃勃地坐到夫婿身邊,一臉欲與他分享的表情令他心情又惡劣起來。

「景瀚,我好想去逛逛街哦,等你談好生意後,我們去街上走走好不好?」她充滿希望地問道。

他頭也不抬地說︰「不好。」

「為什麼!」頓時希望變失望。

「因為我沒空。」凝著帳冊的俊臉,眉頭悄然微蹙。他想對她置之不理的,但很難抵抗她的千擾。

彼辛茹突地伸手扯下他手中的帳冊,不依的嬌嚷,「你老是這樣講沒空沒空的,爹娘問你是這樣,我也是一樣,那你跟我說你什麼時候會有空?」

「你不要無理取鬧。」他低斥。

「我跟你說,你的人生枯燥得一點樂趣都沒有,好像除了生意還是生意,你想很快就變成老頭子啊!」她才不怕他呢,把手中帳冊放到一邊正色說。

他忍不住啟唇反擊,「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麼閑的,這是我們男人的責任。」

「你不會放松一下嗎?像我哥他們就懂得,偶爾出去別的城市巡查商鋪就當去游玩,看看當地的風景也會讓心情很輕松的。你老是每天都沉溺在帳目、商務當中,總有天會末老先衰。」她毫不客氣地下定義。

曹景瀚冷冷地盯住她良久,但顧辛茹一臉坦然,抱著得意的笑意與他相視,根本沒有一絲心虛的神色,想掐死她的感覺陡然飆升。

這女人懂得什麼是以夫為尊、為天嗎?她不但會伶牙俐齒地頂嘴,而且愛惹是非,現在又教訓他,真是不賢之妻!

「你不要一直盯著我啦,我笑得臉很僵耶!」顧辛茹忽然不滿地出口,伸手把他的臉撥向另一邊,氣嘟嘟地說。

他再度怔愣,不明白她所講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很美很好看,但你老盯著我看,會令我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的臉保持笑容那麼久很辛苦,你一點都不懂得體貼——」

「陳伯,到了嗎?!」曹景瀚明白了她的意思後,再度抓狂。

正在專心趕車,對馬車內的爭吵听而無睹的車夫陳伯趕緊回答,「就要到了,少爺。」

「停車,我要下車!」他咆哮出聲,

「現在要下車嗎,少爺?可是快到了——」

他回頭從空隙望去,就見自家少爺氣沖沖地撩開厚厚的簾布要下車,趕緊馭停了馬匹,就見到少爺火速跳下車子,往前面不遠的陽淮樓走去。

那背影,好像要起火了一樣。

匆匆追上前面的人,顧辛茹喊道︰「景瀚,你怎麼忽然下車嘛。」真是,一點預警都沒有,讓她以為自己要被他丟棄了。

他懶得理她,步伐走得飛快。

罷來到人群濟濟的慶元街,顧辛茹就知道哪里是陽淮樓了,因為站在這條大街上,放眼看去,一整排比鄰而建的酒樓之中,就數那棟高達三層,有著「陽淮酒樓」四個大字的雄偉高樓特別耀眼。

正在門口招呼客人年輕門童一看到曹景瀚出現,立即迎上前來恭敬道︰「爺,您來了。」

他冷淡點頭走了進去,顧辛茹也隨後跟上,門童看見這張陌生的臉,以為是客人,忙高聲客氣道︰「姑娘里面請,一樓二樓皆有雅座,請問您要往哪邊走?」

彼辛茹趕緊煞住腳步,十分認真地盯向年輕男子,「我不是客人。」

嗄?被她的話弄得莫名其妙,男子瞪著她不明所以。

她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解釋一下,「我是少夫人,你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

聞言,年輕男子頓時目瞪口呆起來,半天沒回過神。正往里面走的曹景瀚忍無可忍地再度步出,一把扯住她進去,「你那麼羅唆干嘛!」

「我這不叫羅唆好不好!」她一副被冤枉的神情,十分無辜地辯解。「如果他們認不得我的話,下次我再進來很沒面子的。」

「你最好別再給我惹是生非,不然下次想跟我來,門都沒有!」他惡狠狠地警告。

她嘟著嘴十分委屈,「你老是嫌棄我。」

狠瞥了她一眼,他直接上樓。

二樓設有雅致的客房,三樓則是曹景瀚平時居住的天香閣。他們上去後,守在走廊的婢女立即福身,「爺,您回來了。」

「我是少夫人,你叫什麼名字?」顧辛茹很自動自發的上前介紹。

「啊,原來是少夫人。」婢女頓悟過來,嚇得再度福身行禮,「奴婢名喚紫香,是、是璃月姑娘身邊的侍女。」

她笑得更加燦爛了,「是紫香啊,名字很好听,你們姑娘現在在哪里呢?」好興奮啊,終于可以瞥見傳言中不可一世,讓曹景瀚為了她而與爹娘差點決裂的……狐狸精。

「回夫人的話,姑娘她現在在天香閣里。」心中惴惴下安,不明白她打的足什麼主意。紫香十分惶恐。

曹景瀚瞪了顧辛茹一眼,「你安份守己一點。」

「你放心,我才不會無理取鬧,人家那麼通情達理和賢淑。」她嬌嗔。

推開走廊邊的一扇門,里面就是天香閣了,門開,一抹淡淡香味從里面傳出來。

「爺,你回來了……」一個溫軟嬌媚的女聲響起,香風襲過,玲瓏女體投到曹景瀚懷中。

「剛回來。」他扶住懷中的嬌軀,淡聲答道。

下一秒,他卻被人硬生生扯住,氣急敗壞的語氣在耳邊炸開,「你太過份了,竟然在我面前與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這個變故不但令他驚愕,被推離的女子也似呆了一樣,怔然盯著顧辛茹。

她卻一副捍衛自己主權的模樣狠狠瞪她,「你就是璃月吧?我听過你的名字。听說你是景瀚的侍妾,不過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離他遠點,因為我才是他的妻子——」

面前的女子長相嫵媚精致,是世間罕見的絕色。顧辛茹心中帶著妒意,心里忿忿不平地想著,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副柔膩溫軟的嗓音果真給人感覺更黯然銷魂,她是女人都听得骨子酥麻。

「你在胡說什麼——」被她扯住的曹景瀚掙開她的手惱怒道。

震驚過後,璃月眯眸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您就是少夫人?璃月有眼不識,望少夫人原諒。」盡避對自己剛才被對待的態度氣憤不已,但她明白不能輕舉妄動。

「以後認清楚就好了。你長得很美嘛,難怪景瀚會把你帶在身邊那麼久——」酸溜溜地嬌聲說,顧辛茹乾脆伸手攀住曹景瀚的手臂,「你以後不可以再嫌棄我了,明明人家也很賢慧的。」

他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你放開我!」

「你看,你又吼我了。」委屈地瞪他,麗顏上是氣憤的表情。

曹景瀚知道自己沒有時間跟她耗了,他還要去跟人家談事情。「璃月也是我的人,她跟在我身邊兩年有余了,這是無法抹煞的事,如果你容下下她,那以後就不要隨便到陽淮樓里來,」

她心一氣,但很聰明地沒有頂嘴,「我雖然容不下她,但念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會努力讓自己對她好一點的,你放心吧。」此話一出,除了她,另外兩個人臉色都難看得要命。

璃月努力隱忍住內心的不滿和厭惡,「少夫人不必如此,璃月只是爺的人而已。」意思是自己與她無關,希望她不要多管閑事。

「拜托,我當然要這樣做啦,人家不想讓景瀚為難嘛……」

只可惜,這番通情達理的話沒讓臉色鐵青的男人覺得受用。「還有一刻鐘,你最好去準備自己的事——」

「準備要去跟人家見面了嗎?」顧辛茹聞言,才想起此行最重要的事,她興奮地叫其丫鬟,「那個,紫……」

「奴婢紫香,請問少夫人有什麼事嗎?」丫鬟匆匆過來。

「我要梳一下頭,還有補妝,你快點來幫我。」她著急說。

紫香一愣,朝璃月望過去,「姑娘……」

可她遲疑的聲音立即被顧辛茹打斷,「還拖什麼,我沒時間啦!」把紫香拉進門後,她又轉頭對曹景瀚說︰「你們一定要等我哦,不許偷偷落跑!」

他冷著臉不吭聲,璃月則暗咬著唇僵在那里。

好似這個女人一來,她的世界就全亂了套,爺的情緒被她扯得團團轉不說,自己也沒少生氣到,她的世界似乎被別人佔據侵略了一般,無論是人,還是這里的地盤。

「爺,我們下樓去吧。」拿著收拾好的東西,她輕聲說。

他點點頭,兩人才緩步下樓。

在樓下大廳,「爺,我們真的要等她嗎?」璃月問出口。

他望了她一眼,點點頭,「嗯。」

姣美的臉上有著遮掩不了的怨懟之意,「爺,如果您下喜歡她,就把她送回曹府吧,反正她在這里只會壞事。」她不但討厭那個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到來令爺分散了對自己的注意力。

這女人的影響力太大了,她當然不希望留她在這里干擾一切,她是自私的女人,當然希望自己愛的男人永遠都對自己好、留在自己身邊,但顧辛茹的出現,卻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听到她的話,曹景瀚明顯不悅,「如果能送的話,我就不用把她帶來這里了。」

璃月垂下眸,睫毛微顫,「難道爺就想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嗎……」

听到她帶著濃濃幽怨的話,他回眸瞥了她一眼,而後才淡淡開口,「我從未想留過,但她卻一直在我身邊。」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再怎麼不想承認,她還是有理由堂而皇之的跟著他。

眼眶一紅,璃月不想承認自己心中的妒意有多深,但心的確很痛,「爺的意思是,隨便她怎麼做了?」

今天曹景瀚的心情十分不好,所以在不斷被追問後脾氣也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我能不隨便嗎?璃月,我現在做什麼事連你也要干預了對不對!」

紅唇輕顫,她低聲說了句,「璃月下敢,爺說這話豈不是抬舉璃月了嗎?」

「你——」他眼一眯,怒意已進出來,剛想說什麼——

「曹景瀚,我動作是不是很快?」

清脆的嗓音伴著嬌笑聲打斷了他的話,眼一抬,就看到淺綠色人影飄到了自己面前,而這一瞥,他的脾氣卻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彼辛茹身穿一件淺綠色紗裙,頭發一如以往地輕挽起來,淡雅碧玉笄斜插在發上,增添了幾分雅致,但她身上卻帶著一股清新之戚,映著唇邊淺淺的笑渦,顯得十分俏麗。

「到現在才下來,我以為你死到哪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撇開頭強裝不耐。

她仍是笑嘻嘻的,「幸好你們有等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樓上多著急呢,一直叫紫香弄快點呢。」

懶得再理她,曹景瀚率先走向馬車,隨後兩人見狀也立即跟了上去。

因為各人心思有異,于是一路上無言,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到了曹家的「昌隆布莊」了。

「曹景瀚,我听娘說這個布莊是城里最大的對吧?」一看到富麗堂皇、頗具氣派的曹家布莊大門在望,顧辛茹就興奮起來了。

下了馬車,三人緩緩朝門口走去,這時早有人恭候在門口,一看到他們上來就立即迎上前,「少爺,璃月姑娘,您們來了。」因不知道旁邊的女子是誰,所以望向她時頗有猶豫。

「我是少女乃女乃。」她走上前朝不識貴人的布莊管事高抬起頭,嬌聲道。雖然老是自我介紹很麻煩,但卻令她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璃月的面前這樣講時。

聞言,在布莊已工作了十多年的劉管事頓時瞪大眼楮,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朝她作揖,「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少女乃女乃在此卻不識得,真是該死!」

「沒什麼,只不過以後要記清楚一些就行了。」她微微笑,紅唇彎起好看的弧度。

「小人記清了,請少女乃女乃放心。」劉管事腰彎得更低了。

彼辛茹微笑著回過頭朝身後的男人道︰「看來我要多來幾次這里,不然他們都認不得哪個是主子了。」

璃月的臉霎時慘白失色,明眸含淚,咬緊下唇忍著怒意。曹景瀚則皺緊眉頭,「你胡說什麼,布莊這里又不是可以游玩的地方,你愛來就來啊?」

她紅唇微嘟,對自己被駁的話感到不滿,「我又沒說來這里游玩,不過想挑選幾匹新布回去也不可以嗎?」

掃了她一眼,「隨便你。」歪理一大堆,只要她別那麼纏人就好了。

「爺,少女乃女乃,江南繡紡的程管事及海南布莊的甯老板已經在里面等著了。」有伙計上前稟報。

「我知道了。」他腳步匆匆進入布莊的會客廂房。

「見他出現,幾名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立即紛紛起身。「曹兄姍姍來遲,在下等人可是等得心焦不已。」調侃的男聲輕揚,立即引起室內一片笑聲。

「抱歉,剛才因事擔擱,曹某實屬慚愧。」他抱拳致歉。

「咦?曹兄這次身邊又多了一位佳人啊!這位姑娘長相俏美月兌俗,倒是與璃月姑娘的美艷成反比,多了一份清新,曹兄你真是好福氣。」一名淡藍華衣綢服的年輕男子笑望向顧辛茹,出言贊嘆。

曹景瀚來不及解釋,顧辛茹就因听到贊美而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回道︰「你也覺得我很漂亮嗎?那你算很有眼光嘛——」

一室的人听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再度大笑。「姑娘好生幽默,甯某佩服。」海甯布莊的老板甯仲泉十分愉快地說。

她也十分開心,「你不用佩服啦,我知道自己很聰明的。」

璃月聞言微變了臉色,心中鄙夷不已。不知羞恥的女人,在爺面前也敢與別的男人這樣講話,失卻了儀態!

曹景瀚臉色難看地打斷她的話,「各位,這位是曹某的內人。」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原來是嫂夫人,真的失敬失敬。」眾人立即拱手致禮,卻十分好奇地看著這個活潑俏麗的女子。

彼辛茹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沒放在心上。」她嬌顏漾笑,對這種場合十分興奮。因為自小就因禮規而被禁錮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盼著出門在外的大哥二哥們偶爾回來一趟,然後把外面發生的事情都講給她听,日子其實過得相當無聊和單調,所以這次出來看到有那麼多人一起相聚,心中開心極了。

甯仲泉因生意問題時常在異邦外域跑,所以對塞外的風俗人情十分了解,遇到的塞外女子個個豪爽不下于男人,他也多見不怪,但頭辛茹這樣嬌憨坦白的性子卻令他十分感興趣。

真是一個奇女子,有這樣的女人,生活中應該相當有趣吧。他面露欣賞。

待布莊伙計奉上新茶後,幾個男人才在桌前坐下談事情。

璃月一如既往地站在曹景瀚身後伺候著,而顧辛茹對他們所談的事情完全不懂,也不能隨便插話進去,無聊地打量了四周一下,才決定說︰「曹景瀚,我想去布莊後面看看,你們談完事情就告訴我一聲哦。」

「你不要亂跑。」他頭疼的警告。這女人,除了賢慧不足礙事有余的罪名外,現在又增添了一項——不夠安份守己。

「我不會亂跑啦,就在後面看看。」怕他再念,她趕緊落跑。一眾男人盯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

甯仲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曹兄,嫂子的性子真是與眾不同。」

他只能苦笑,渾然未覺那雙過于晶亮的眼似乎帶著一些新生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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