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咱倆低調點 第6章(1)

胡霏霏走進總裁辦公室時,辦公室里還有趙衍在,趙衍朝她笑笑,厲景浚則正低頭批閱著公文。

她關上門,對趙衍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同手同腳走到厲景浚寬大又氣派的實木辦公桌前,直挺挺地站在趙衍身旁,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臉垂得低低的,小手揪著毛衣衣角,心里極為不安。

厲景浚終于批完公文,將公文交給趙衍,「你出去吧。」

趙衍拿著一迭公文,又對她點點頭,露出安撫似的笑容,然後緩步退出辦公室。

身後傳來門輕輕關上的聲響,這氣派的空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她的心情沒被安撫,反而更加忐忑,小臉垂得更低。

她實在猜不準他一開口會對她說什麼?是斥責她不自量力的傲慢,還是痛心她自抬身價過于囂張的態度,讓他覺得看錯人。胡霏霏在心里思索著該如何解釋這件事,她不願讓這件事造成兩人甜蜜感情上的芥蒂,但口說無憑,他會相信嗎?

厲景浚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把頭抬起來。」他命令她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

她抬起頭,對上他審視的目光,那目光沒有她熟悉的炙熱深情,而是令人發顫的冷漠。

他不發一語,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她被那雙幽深的黑瞳盯得頭皮發麻,不知怎麼突然心虛起來。

就這樣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在她以為他要這樣盯她盯到地老天荒時,他突然低低的嘆一口氣,打破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

「你打算忍氣吞聲任林明儷栽贓,自己扛罪,明明遇上天大的委屈,明知道我是唯一可以幫你的人,你卻連站在我面前,向我這男朋友求助的一絲意願都沒有?霏霏,你曉不曉得你的沉默讓我感到多挫敗,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心里頭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抑或你心里根本不認為我能夠撐起一片天當你的保護傘,替你抵擋一切?」他原本打算嚴厲地指責她,可話說到後頭只剩下滿滿的無奈和哀怨。

胡霏霏緊繃的情緒因為他一席抱怨的話驀地一松,激動不已,眼眶泛紅,委屈又感動的淚水在眼底打轉。

厲景浚心一慌,立即從皮椅起身,大步來到她身邊將她往懷里攬,柔聲安撫,「別哭。」

那在她眼里打轉的淚珠瞬間滾落,沾濕他雪白的襯衫,「原本我以為自己會被你罵到無地自容,沒想到你卻、你卻……浚,我給你帶來天大的麻煩,你怎麼還對我這麼好……」

他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為我會罵你?胡霏霏,你真會惹我生氣,你認為我還不夠了解你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誤會你,我絕對會是唯一相信你的那個人。」

「嗚,謝謝……」她淚如泉涌。

低頭看著懷里如此脆弱的小女人,他一顆心都擰了起來,「別哭,事情我會出面解決,這件事很快就會落幕。」

早在第一時間,殷副總就跟厲景浚報告過這件事,殷副總私下問他如何進行懲處,但以他對胡霏霏的了解程度,他深信胡霏霏絕對不是這種會恃寵而驕的女人,所以他要殷副總將懲處暫時壓下,這事由他來做處置。

他找來趙衍執行調查,趙衍讓工程部的人從公司電腦總控制這邊進入胡霏霏的電腦,找出檔案被刪除的時間,資料顯示,檔案刪除的時間是尾牙當晚十一點零五分,但那晚他記憶深刻,胡霏霏先被奉嘉麗送上頂樓來,他在十點四十分左右回到頂樓辦公室,關了辦公室的燈並將門上鎖,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他跟胡霏霏就在這間辦公室里忙著親熱,她一直待在他懷里,兩人直到凌晨才相偕離開。

所以說,刪除檔案的另有其人。

緊接著,趙衍又前往安全部門,調出尾牙當天深夜十一點在商品廣告科辦公室出入口的錄影影像,畫面顯示,當晚只有一個人進出商品科,那個人就是林明儷。她顯然不知道辦公室內有幾台攝影機,其中一台恰巧就拍到林明儷走到胡霏霏的位子上,打開了桌燈及電腦。

罪證確鑿,這一切都是林明儷一手主導的。

厲景浚將調查結果一五一十跟她說明,胡霏霏止住了眼淚,其實比起他在第一時間為了洗刷她的冤屈立即進行調查的舉動,更讓她感動的是他毫無質疑的信任。

「浚,我有說過,我好愛你嗎?」

他一怔,驀地笑了,「今天還沒說。」

「我愛你!」她從他胸口抬起淚濕的小臉,勾住他的頸,撅著小嘴在他的方唇上啾了一下,當她要退開時,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杓,輕輕的撬開她的小嘴,給她一個溫柔綿長又充滿熱情的吻。

一吻結束,他低下眸,滿意地看著她浮上一片緋紅色澤的嬌顏,方才她眼底的忐忑不安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亮晶晶的眼與恢復活力的自信神采,「你安心回去上班,這事情我馬上處理。」

她卻拒絕了,「讓我跟林明儷私下談,至于企劃設計科那邊的反彈聲浪,你要怎麼處理我都可以,就算取消我年後的調職也沒關系,不用顧慮我。」為了不給他帶來麻煩,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你確定你可以?」

「別太小看我喔。」

「我從來不敢小看你。」

「這話怎說?」

「因為你緊緊抓走我的心,你讓我愛到無法自拔,這輩子再也不能沒有你,可見手段之厲害,連我這麼聰明的男人都佩服不已。」

甜言蜜語!不過听起來讓她心情大好。「好啦,我先去下去忙,晚上再犒賞你。」這話一說出口,連她自己都害羞了。

「等等。」厲景浚在她轉身離開前,從口袋掏出一張白色磁卡給她,並告訴她一組密碼,他微笑地望著她發怔的可愛模樣,「我明天南下出庭,官司若進行順利,拓點計劃的那塊地應該很快就會到手,以後我會更忙,南北兩地跑,怕挪不出私人時間見你。霏霏,看在我這麼了解你又深愛你的分上,你搬過來好嗎?我想每天睜開眼就能看見你、吻你、抱你,擁有你才能讓我感覺到真實……」

這麼會說話,她拒絕得了嗎?她雖沒點頭也沒開口,但她臉頰發熱的默默收下磁卡,算是答應他了。

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她羞窘的快步離開他的辦公室。

樓梯間里,胡霏霏約林明儷單獨談話。

林明儷看著眼眶還微微泛紅的胡霏霏,氣焰高張的譏笑道︰「剛剛被叫上頂樓是被厲總罵了,受委屈了吧!厲總這麼聰明的男人,心里想必是厭惡你這種以為上了幾次床就當真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笨女人吧。」計謀得逞,林明儷簡直樂不可支,開始口無遮攔,態度又是一貫的囂張,「胡霏霏,我早就警告過你厲總只是玩玩,要你千萬別當真,你卻當耳邊風,現在被甩了,就算哭死也沒用,別說你調職一事沒了,你更別想得到主任這個位置,我才是最有資格接任主任位置的人。」

這才是林明儷真正的面目跟嘴臉,胡霏霏在心里暗罵自己真的太沒防備,才會被這個女人欺騙,不過她心里也替林明儷感到悲哀又憐憫,這可憐的女人!

「怎麼,難過到連話都沒法說了?胡霏霏,就算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幫你,你出賣身體誘惑厲總——」

她話越說越難听,胡霏霏嚴厲的打斷她,「林明儷,厲總將他剛剛調查出來的一些資料跟錄影畫面給我看,已經確認刪除檔案的人不是我。」

林明儷臉色刷白,突然惱怒的朝她揮手大叫,「你以為我會信你?胡霏霏,你是不是在厲總面前說我壞話,你一定是用身體去迷惑厲總,想把罪全推給我扛!」

「夠了!」胡霏霏對林明儷的死不悔改失望透頂。

「怕我說?」林明儷死到臨頭,還是不懂收斂,「我告訴你,還有更難听的,你就算怕,我也要說下去!」

胡霏霏勇敢無懼的回擊,「事實上我一點都不怕,因為現在該擔心的人是你才對,所有證據都指向你。」

「你、你胡說八道。」

「厲總手邊有足夠的證據可以確定究竟是誰做的好事,電腦工程部證實刪除檔案的時間在尾牙那天深夜十一點零五分左右,當晚辦公室的攝影機也拍下那個人坐在我位子上開電腦刪除檔案的所有畫面,我是被栽贓的,因為當晚我跟厲總在一起,厲總可以當人證證明我人不在辦公室里,替我洗清污名。至于罪魁禍首是誰,你我心知肚明,這件事再繼續鬧下去,一旦讓厲總親自出面處分,你恐怕在公司連一天都待不下去,更別說坐上主任這個位置。」

林明儷瞬間腿軟,她高跟鞋一歪,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神情是被揭穿的狼狽,但不一會兒她重新站起來,又氣焰高張地嚷嚷,「就算能證實是我刪除檔案,也不能改變你堅持用原設計圖檔的這件事,你不用新設計圖本來就是你的錯。」

她拿高手機,「很不巧,幾分鐘前我在手機里找到一個錄音檔,那天你拿便當來找我吃飯時,我不小心按到錄影錄音的功能,你轉告我企劃設計科同意不用新設計圖檔的對話,全都一字不漏地錄在我的手機里。」

林明儷尖叫著朝她撲過來想搶手機。

胡霏霏抓著手機靈活的閃開,接著說出一個殘忍的事實,「我已經將影音檔傳給厲總。」影音檔是她在幾分鐘前才從手機里發現的新證據,方才搭電梯下樓時,她回想起當天自己因為太過匆忙而開啟錄影錄音的功能,她才找出那個影音檔,並將檔案傳給厲景浚,「林明儷,我想懲處很快會下來,你自己好自為之。」

林明儷這下再也笑不出來,一臉哀求地說︰「胡霏霏,我求你,放過我一馬好不好,我拜托你去幫我求厲總,我只想保住堡作……」

這真是應驗了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林明儷耍心機、使手段,到頭來卻害到自己。

「厲總要如何懲處,我無法干涉,你好自為之。」胡霏霏轉身就走,將嚎啕大哭的林明儷拋在腦後。不是她不肯幫忙,只是她認為林明儷該受點教訓才會收斂學乖。

半小時後,人事懲處令公布下來——胡霏霏全身而退,不在懲處名單上,至于林明儷則被調往總務部,日後負責庶務協助,從專員降職為總務助理。

當然,沒有人曉得其實這還是胡霏霏替林明儷求情的結果,要不以厲景浚嚴酷不留情面的作風,早把林明儷踢出公司。

事情算是和平落幕了,至于企劃設計科那邊,厲總交代下來,由殷副總出面說明整件事情的原委,替胡霏霏洗去冤屈。

一早,厲景浚神清氣爽地在律師團的陪同下抵達高雄地方法院。

昨晚胡霏霏搬進他的公寓,正式同居。他為了慶祝兩人的親密關系更進一步,可是使出渾身解數伺候胡霏霏,兩人共度了甜蜜又浪漫的一夜。

早上他整裝完畢準備出門時,胡霏霏還躺在他的藍色大床上熟睡著,可見昨晚被他累壞了。他親自打電話給殷副總,體貼的以男友的身分幫胡霏霏請假一天,並替她做了簡單的早餐這才出門南下。

他和律師團在高鐵列車上對這場即將進行的官司做了最後的討論,按照當初所簽訂的合約內容,經律師團搜集資料並進行分析相關適用法條之後,律師團表示新洋百貨的確勝算大,今天的判決下來,就能讓拓點計劃重新啟動。

但這場闢司厲景浚並非針對地主郝東平,只不過是想透過法院判決解決一些干擾,因為一旦公權力介入,就能讓那些覬覦土地,欲從中抽取佣金的幫派分子知難而退,不敢再找郝東平麻煩,也不敢明目張膽直接來要脅他。

「厲總,可以借一步說話嗎?」身材肥胖的郝東平已經早一步等在地院門口,他的表情明顯焦躁不安,一見到厲景浚立即趨前。

厲景浚停下腳步,跟郝東平點了點頭,「郝先生,有話直說,這些是我的律師們,他們不會將我們的談話內容外揚。」

郝東平面露為難,「我要說的是……私事,不會耽擱厲總太久時間。」

厲景浚沉吟一下,答應了,他跟著郝東平走到另一邊。「郝先生,我想我們都不必浪費時間多贅言,郝先生有話就直接說了吧。」

郝東平鼓起勇氣,「厲總,是這樣的,我那塊土地真的不能賣給厲總,真是抱歉,關于厲總的違約金,我現下沒法湊出多少,我手頭目前貸了兩百萬,就先請厲總收下吧。」既然厲景浚都開門見山,郝東平也就直接把前來的目的坦白相告,「還望厲總高抬貴手,別走法律途徑,我還有年邁的雙親要照顧,不能坐牢啊。」

厲景浚瞥了一眼郝東平抓在手里的兩百萬支票,不動聲色的問︰「龍幫又對郝先生做了什麼?」

「原來厲總已經知道對方的身分,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郝東平恐懼的抓著支票,繼續說道︰「上回厲總南下找我,恰巧龍之炎帶著手下從我家中離開,厲總對龍之炎應該有印象才對。」

他沒說話,等著郝東平說下去。

「龍幫在南部只是個小幫派,專門做些不入流的壞勾當,原先你們介入後我想說就給點佣金了事,可是後來龍之炎親自跟我提起交易,我才知道原來這次龍之炎攀上了某個地產公司,他跟這個地產公司進行合作,在南部大肆收購土地,他根本沒將幾千萬的佣金放在眼里,他覬覦的是未來開發後的幾億利潤……前陣子我听說隔壁村的朋友就是被龍幫威脅,那個朋友固執的不肯賣地,龍之炎竟綁架他的獨生子進行凌虐,把人虐待得生不如死……這件事一直被隱瞞的很好,要不是那個朋友偷偷告訴我,我還以為龍之炎不過只是個想拿錢的小角色而已。

「龍之炎這個人不好惹啊,他在二十年前曾是北部閻幫的副幫主,後來因為幫派恩怨,龍之炎綁架自家幫派幫主的千金,當時那孩子才六歲,他竟狠得下心凌虐一個小女孩,良心根本被狗吃了。」郝東平害怕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閻幫、六歲小女孩?厲景浚高大的身軀一震,一股寒意從背脊往上蔓延,腦海一閃而過閻虎曾對他提起,有關胡霏霏小時候曾被綁架一事。

郝東平顫聲繼續說道︰「厲總,錢對我來說沒有命重要,土地既然龍幫要,我也不想反抗,只想安心度日,我還有年邁的雙親要照料,而且也為了厲總的人身安全著想,還請厲總撤銷告訴,這個買賣就當沒了。至于新洋百貨的投資損失,等我拿到龍幫給的土地買賣款項後,我會給違約金……厲總,我知道你並不怕龍幫,更不會向惡勢力低頭,可說實在的,龍之炎要真對我們的親人下手,我們能怎麼辦,厲總,能不能听听我的勸,還是收手吧……」

厲景浚背脊發涼,陷于前所未有的強大恐慌中。根據郝東平所說,當年綁架胡霏霏的那個人有可能就是龍之炎,倘若龍之炎執意不肯放棄這塊土地,從郝東平跟他身邊綁架親人,凌虐他們——他現在身邊最親的人是胡霏霏,他們已經形同夫妻般同居,龍之炎若要從他身邊的親人下手,她必會是其鎖定的目標……

「郝先生,違約金的事之後再談,至于撤銷告訴的請求我會讓律師團處理,你相信我,我懂你內心的恐懼,我也希望此事能夠平安落幕。」話畢,他旋即大步走開,邊從口袋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閻震,「是我,厲景浚,我們踫個面可以嗎?我想跟你詳談龍之炎這個人……好,我立刻趕回台北,晚點見。」

得到閻震的回復,厲景浚飛快收了線,跟律師團討論幾分鐘後,決定由律師團進入法院處理這場闢司的後續,他則攔了輛計程車,即刻趕往高鐵車站返回台北。

兩小時後,厲景浚已經抵達雷虎保全集團的總部,他一現身,立即被請進閻震的私人辦公室。

不出兩分鐘,人高馬大的閻震夾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踏進來,一改吊兒郎當的形象,眉頭深鎖,劈頭就問︰「你從何得知龍之炎這個人?」

「龍之炎最近因為一筆土地買賣跟我杠上了,那個開發案我已經投資了上億資金,土地卻被他看上,倘若繼續爭取下去,我可能會被龍之炎鎖定……」厲景浚也沒多拐彎抹角,直接把新洋百貨投資拓點的計劃完全公開,以及地主郝東平性命深受威脅、龍之炎曾透過電話警告他種種事件,對閻震沒有半分隱瞞,「閻震,龍之炎是不是就是當年綁架霏霏的主謀?」提及胡霏霏當年的綁架事件,厲景浚神情凝重萬分,語氣也瞬間沉了幾分。

閻震思索半晌後說道︰「龍之炎是龍浩叔叔的弟弟,當年閻幫興盛時,龍浩叔叔和龍之炎是我爸最仰賴的幫手,兩個人都是閻幫副幫主,他們一直對我爸忠心耿耿,不過龍之炎卻被我爸查出私下介入毒品和土地抽佣,殘害不少無辜善良百姓,很多家庭因而破碎,我爸後來痛定思痛,決定月兌離幫派洗白,這件事在幫里掀起不小的風波,但是在龍浩叔叔的幫忙說服下,手下們都妥協了,也接受安排到公司上班,唯有龍之炎激烈反對,私下還要脅我爸給他一億元,否則將干一票大的栽贓閻幫,讓閻幫永遠翻不了身……」

可想而知,閻虎自然不接受龍之炎的威脅,沒把龍之炎放在眼底,卻因為輕忽,導致胡霏霏被綁架六天,受到凌虐。

閻震緩緩將當年的綁架事件原由詳實說了一遍,厲景浚眼底浮上恐懼,這是他這輩子唯一膽怯的一件事,他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一個六歲小女孩受到綁架後的遭遇。

「我要龍之炎的照片。」

閻震走到檔案櫃旁拿出一個檔案夾,從里頭抽出一張照片來——龍之炎身材消瘦,蓄著長發,右臉眉尾處有道猙獰的刀疤。

這張照片證實他上次在郝東平住所門口見到的為首男子就是龍之炎,也表示這筆土地買賣背後絕對有著相當驚人的利潤,要不龍之炎不會親自出面處理。

閻震將厲景浚的表情變化看在眼底,他相當能理解厲景浚此時的心情有多復雜,他打開雪茄盒,「要不要抽一根?」

厲景浚沒有煙癮,但此時此刻他的確需要抽一根來恢復冷靜。他接過閻震遞過來的雪茄,跟閻震站在半推開的窗前抽了起來。

「那塊土地的後續……你有何打算?」這件事牽涉甚廣,閻震知道很有可能再讓胡霏霏深陷險境,「如有需要,我可以派人保護霏霏和你的安全。」

厲景浚吐出煙圈,「不必了!」

閻震一雙濃眉高高挑起,「怎麼說?雷虎保全可擁有全亞洲最菁英的保鏢,這樣的條件厲總還看不上眼?抑或……厲總有其他打算?」

「我決定認賠,回台北之前已經吩咐律師團撤回告訴,即日起撤回投資計劃。」比起胡霏霏的安危,上億的損失算什麼,他可以自行吸收。

閻震緩緩笑了,「你對我妹還真是情深意重啊,好樣的,我挺你,倘若後續需要什麼幫忙,盡避找我啊!」

「那是當然,以後是自己人了,有用上大舅子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客氣。」

撤回告訴、取消南部拓點投資,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會和平落幕了吧?可為何他心底還是有著一抹不安……

一切的紛紛擾擾隨著訴訟確定撤銷而落幕,厲景浚內心那抹莫名的不安,在合約順利解除之後消失不少。

農歷年,厲景浚拋下工作,排出假期,與厲家人吃了一頓不怎麼溫馨的年夜飯之後,當晚便帶著怕冷的胡霏霏飛往充滿詩意的馬爾地夫卡尼島度假,正值熱戀階段的小倆口入住奢華的水上屋,在這風光明媚、天氣溫暖的海島度過了一段甜蜜時光,戀情因此加溫。

大年初五,兩人從馬爾地夫返國,拎著行李直接回到閻家大宅,陪著想念女兒想到快抓狂的閻虎吃晚餐。

閻家餐桌上,菜色豐盛得好比婚慶辦桌,各種好吃的酒家菜、宴客大菜通通都有,閻震把厲景浚當成超級貴賓,出席這場盛宴的除了閻虎和閻震父子倆,還有龍浩以及幾個閻虎當年的伙伴。

他們都已經老了,可是老當益壯,各個身材依舊魁梧,對閻震說話威風凜凜,可一轉頭看見胡霏霏,笑起來一個比一個和藹可親。他們對閻家唯一的寶貝胡霏霏真是疼愛有加,每個老人家都搶著替她夾菜,厚厚的大紅包一個又一個直往她手里塞,還很幼稚地比起紅包金額的多少,當她的面斗起嘴來,就為了討她歡心,而她嘴也甜,把每個老人哄得開開心心,個個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攏嘴。

厲景浚在胡霏霏旁邊陪著,微笑地看著這令人發噱的一幕幕,這讓他記起她跟爺爺厲風初見面時的場景,不管厲風多會擺臉色,講話多刻薄,她依舊笑臉迎人,態度相當尊重討好。

閻家過年的氣氛是如此和諧熱鬧又溫馨,比起厲家人冷漠地各自為政,厲景浚內心自然欣羨不已。

「今天是阿浚跟叔叔們第一次見面,阿浚精心的替每個叔叔準備了見面禮。」晚餐結束,胡霏霏跟大家宣布,她在餐桌下捏捏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厲景浚,扭頭朝他眨眨眼,「禮物和紅包放在黑色行李箱里,你去拿來好嗎?」

厲景浚微微一笑,起身走回客廳。從國外帶回的三個大行李箱就擱在玄關,他打開黑色行李箱,里面有好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這些禮物是今天兩人逛機場免稅店時采買的,她難得大肆采購,他相當享受寵著她的感覺,樂得幫忙刷卡付帳,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她如此大手筆原來另有目的,這些禮物全是她以他的名義替老人家們準備的,難怪她買得那麼起勁。

禮盒里有昂貴的限量煙盒、精品打火機、保暖長大衣、墨鏡還有皮夾,琳瑯滿目,都是針對每個老人家的喜好需求挑選的,另外還貼心地替老人家的另一半準備了精品,有限量款寶石項鏈、女表和新款香奈兒皮包、香水、絲巾,這些禮物林林總總總共花了新台幣將近百來萬,厲景浚出手之闊綽,讓老人家們贊不絕口,一改先前對他冷冷淡淡的態度,熱絡的拉著他到客廳喝酒打牌。

厲景浚酒量不好,牌技不佳,很快就被灌得半醉,牌桌上也輸得慘兮兮,要不是閻虎看不下去出手救女婿一把,厲景浚怕是會爛醉如泥,身家財產通通輸光光。

那些愛賭的酒鬼老人通通被龍浩一一拎著開車送回家,閻震也早就溜出門把妹去,熱鬧的閻家一下子回歸平靜,狼籍的客廳里,兩名僕佣安靜迅速的整理著,閻虎、胡霏霏和半醉的厲景浚三個人移駕到和室喝茶解酒。

「我說阿浚啊,你們也交往好一陣子了,這婚事也趕緊辦一辦吧。」閻虎好想抱外孫子啊!

胡霏霏喝入口的茶差點噴出來,「爸,我們還年輕,婚事不急吧。」她轉頭看著衣衫有點凌亂,躺在榻榻米上閉眼休憩的厲景浚,祈求他沒听見老爸的催婚。

厲景浚沒有反應,胡霏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閻震卻震怒的用力拍桌,「什麼叫不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搬去跟阿浚同居了嗎?這床都上了還不結婚,成何體統!」

這下可把厲景浚給吵醒了,他盤腿坐起來,大手抹了抹因酒氣而泛紅的臉龐。

「阿浚,你說,你到底娶不娶霏霏。」閻震把矛頭對準厲景浚。

胡霏霏朝厲景浚使眼色,但他完全無視她的暗示,徑自說︰「伯父,我這輩子只認定霏霏,我會盡快安排婚事,不會讓伯父等太久。」

又喝下一口茶的胡霏霏嗆咳起來,厲景浚馬上輕拍她的背,「喝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著喝。」

他還有心情取笑她?!胡霏霏氣得咬牙,「浚,你不用怕我爸威脅,我們的婚事慢一點談沒關系,要不厲爺爺那邊怕是交代不過去。」

她清楚極了,厲風那關不好過。厲景浚口口聲聲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事他自己作主,要她不用在意厲風和跟他感情淡薄的其他家人,她確實可以不在意厲家人的看法,但厲風畢竟是他的至親,從小拉拔他長大,盡避祖孫倆來往不熱絡,可厲風對他有無法言喻的至高恩情,胡霏霏希望他們的婚禮是在厲風的祝福下舉行。

「你放心,爺爺那邊不必在意,你就等著當最美麗幸福的新娘子吧。」爺爺反對無效,他不認為那是個阻礙,雖然爺爺不參加婚禮他或許會有遺憾,但他是娶定她了,婚姻大事他不必過問任何人。

「我怎麼能不在意,我希望我們是在大家的祝福下結婚,如果我們不能說服厲爺爺點頭參加婚禮,我不結這個婚。」她不想讓他們的婚禮留下遺憾,「爸,你就別逼阿浚了,我暫時不會嫁,你們誰說都沒用,誰再逼我,我就不理你們。」

閻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寶貝女兒不理他,當下噤了聲。

看著她氣嘟嘟的模樣,厲景浚無奈的吞下一口嘆息,沒再多說什麼,不過他心里依舊期待著婚禮,打算等年節一過,就立刻著手安排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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