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勛大步走進關家,怒氣沖沖的他只想找到關靜雅。
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還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感到如此憤怒!
第一次有女人讓他等了一個多小時,還半點沒有赴約的意思。
他第一次向女生求婚一一那是多少女人心中的夢想,而她居然一口拒絕。
第一次,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心思,為了和她約會,答應她所有的條件。
第一次,他因為一個女人的過去而感到無法接受,甚至想要去干預。
第一次,他想要讓她開心高興,所以不理會她所有的刁難……
第一次,被女生連續拒絕以後,他還那麼心平氣和的接受……
這種情況到今天為止!
他再也不會讓她胡作非為,再也不會容忍她任何無理取鬧的行為!
兩步並作一步,他快速跨上樓梯,直接走向她的臥房。
「關靜雅,你快開門。」敲著她的房門,他露出堅定決絕的目光。「我是來告訴你,我已經受夠了你的任性妄為,我要結束我們之前的種種!」
他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打開了。
必靜雅穿著一件厚厚的睡袍,抬起氤氳的雙眸,定定然瞅著他。
她的表情是冰冷的。「柏勛先生,你來我家,就是為了向我宣告這些嗎?」
「沒錯!」他振振有辭的點頭。「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放任你的固執,再容忍你對我的漠視……」
「這些我都知道了。」她的聲音越發冷淡。「雖然我不認為你有特地來告訴我的必要。但既然你來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來通知我一聲。」
「你真是狂妄得無可救藥。」柏勛被她話里的冷漠與諷刺所傷,讓他的怒火再度升級級。「你以為你是誰?我柏勛就一定要在你身邊打轉?任你隨意差遣?」
「我知道自己不算什麼,你也當然不必如此。」她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凝視他的目光倔強而銳利。「但如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那恕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低下頭,想要關上房門。
「關靜雅,你是沒有心的女人嗎?難道我對你還不夠體貼,還不夠遷就,還不夠好?」柏勛一腳抵住門扉。「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像對你這樣用心過。我是真的關心你、擔心你……但你卻只會用抗拒的態度來回應我?」
怒火讓他雙手握拳,心頭還有一種比怒火更讓他挫敗的情緒在發酵、在奔騰,在攪亂他所有的鎮定與理智。
「我沒有要求你怎麼對待我,我甚至沒有要求你介入我的生活……」她咬緊牙關,聲音哽咽。「如果你記得,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在拒絕你!」
「所以你想分手?就算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我的真誠,是不是?」伸出手,他緊緊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的真誠?你怎麼還敢對我說這樣的話?」她低垂的臉龐終于緩緩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筆直望向他的眼。
柏勛臉上的怒氣在剎那間化為一絲疑惑。
在她臉上,居然掛著晶瑩的淚珠,而她的目光……充滿了讓他心悸的哀愁與指責。
「你……怎麼了?」她為什麼要哭?
她不是這麼脆弱的女生,只因為他剛才幾句凶狠的話,就無法承受了?
他們以前的對話,還有比現在更為激烈的啊。
「你該說的話,是不是都說完了?」她的身體在他的手掌下不斷顫栗。「柏勛先生,你可以走了。既然我讓你感到這麼厭惡,這麼無法容忍,那你……還不快一點離開我?」
必靜雅的聲音開始劇烈的顫抖,她瞪著他的翦水雙瞳里,不斷滾落大滴大滴的淚珠。
「小雅,你為什麼要哭?是因為我?」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柏勛的心情變得復雜。
他的話,真的太過分了嗎?居然引來她這麼傷心的眼淚……
直覺的,他感到事情不對勁!
「我才不是因為你。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哭?」她的眼淚還是不斷潸然而下。
柏勛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股滾燙的熱力透過睡袍傳到他的掌心,讓他一驚。
「你快點走開。我不想要再看到你了,也不想再听你說任何話了。你這個大騙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還是你真的覺得,我很好欺負嗎?」
必靜雅想要捶打他的胸膛,揮出去的手掌卻意外的落空了。
「小雅!你發燒了?」抱住她縴弱的身體,他立刻模向她的額頭。
「我不要你管,你也說了不會再管我了。就那麼丟下我,自己去了美國……」
必靜雅的眼神變得迷茫,頭也開始暈眩。
「你別說話,我扶你上床……」他將她打橫抱起,心中滿是急躁與憂慮。
「你別踫我……」她的拳頭無力的打在他身上。「我本來還想和你道歉,我那天晚上,的確有些幼稚……可是輕易被你看穿了心思,讓我不甘心,也感到很尷尬,我還以為你是真的在擔心和關心我,我以為你是真的懂我,沒想到……」
她斷斷續續的聲音里,透露著傷心,不斷掉落的淚水也讓柏勛心疼不已。
「誰知道……你比他們還要壞!你假裝關心我、對我好……最後還不是一樣去劈腿……」她哭得肝腸寸斷。
她的胸口處一陣緊縮,虛弱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
「你說什麼?」柏勛的眼里閃過驚愕。「小雅,小雅你怎麼了?」
必靜雅閉上雙眸,暈倒在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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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醫生走後,柏勛就一直守在關靜雅的床邊,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因為發燒而漲紅的臉蛋。
半個小時後,關靜雅的眼簾終于微微掀動。
「你醒了?」柏勛緊抿下唇,起身探向她的額頭。「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你知道你發燒到多少度嗎?」
「我不要你管……」睜開眼,她立刻伸手推他。
「我不管你,我還能管誰?別胡鬧,給我乖乖躺著!」抓住她的手,他大皺眉頭。「你的身體真夠弱的,以後不要逞強。」
「我哪有……」她負氣的瞪著他。「我的身體向來很好,都是因為你,才會生病的!還有,你憑什麼老是對我這麼凶?你去找你的鐘思喬,她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不要留在我這里。」
「鐘思喬?女朋友?你在說什麼?」他干脆坐到她床頭,按住她的肩膀,「我的女朋友不就是你嗎?好了,別說廢話了,我先喂你吃藥吧,醫師說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嗎?」她尖銳的反問,隱忍很久的怒火開始燃燒。
「我們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那是什麼?」他雙手抱胸,嘴角輕抿。
「你心里到底怎麼想的,你自己最清楚!」他的話引發她心底更多的怨慰,長久以來的疑惑也浮上心頭。「我倒要問你,你干嘛一定要我當你的女朋友呢?是不是我大哥拜托你可憐我……」
「都說了不是這樣……」
「我明白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又明白什麼了?」柏勛挑高眉宇,她的想法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模。
他起身為她倒水。
必靜雅支起身子,靠向身後的床板,因為發燒而顯得水汪汪的大眼里,充滿了覺醒後的憤怒。
「你如果不是可憐我……就是抱著想要拯救我的想法。以為自己是大情聖,任何女生都不能逃月兌你的魔手?」她緊緊抿住嘴唇。
「來,喝水吃藥。」他平靜的走到她身邊,無奈的搖頭。「真不知道你的腦袋里都在想些什麼。」
她的想法還真是天馬行空,每次都出人意料,虧她能想出「拯救」這麼好玩的理由。
不過,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之一………
「為了讓我重新恢復對男生的興趣——我大哥是不是這樣拜托你的?所以你才對我窮追不舍!我越是拒絕,你就越是死纏爛打……」她一臉控訴的盯住他的眼。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
「大概我一再的拒絕,傷了你的自尊心,所以為了證明你自己的魅力,你不肯放棄,就算和我約會很無聊,你也堅持不離開……」她倏地咬緊雙唇。
雖然他差一點就真的做到了。
當他為了她而哄小朋友們開心的時候,當他毫不在意她是否會下廚的時候,當他願意為了她一大早去騎腳踏車的時候……
那些時刻,她真的為他心動過。
還有當他關心她的過去,看穿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希望她別再逃避的時候……
她的心都曾經因為他而悸動過。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柏勛輕挑眉宇,將膠囊塞到她嘴邊。「先把藥吞下去,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你休想……」她氣鼓鼓的看著嘴邊的膠囊,但看著他不容妥協的眼神,還是選擇接受了。
「水!」他將水杯放在她嘴邊,表情嚴厲。
必靜雅喝了一口水,咽下膠囊。「我在想……你那天之所以會那麼生氣,是因為你發現我很頑固,不願听你的話,所以你就失去耐心了……才會就那樣扔下我,自己離開。」
一想到之後發生的事,她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埋怨。
「你說對了一半,我的確很生氣——再多喝幾口,喝光它。」他帶著命令的口氣,目光銳利。
「我……」抬起頭。她想反抗。
他卻投給她警告的一瞥。「你是想讓我親口喂你嗎?」
「不用!」她驚跳了一下,乖乖喝完杯里的溫水。
真是的!每次只要遇到他,她就會束手無策。
「很好,現在你給我好好的睡上一覺。」滿意的看向空了的水杯,他伸手模著她的額頭。「明天早上醫師會再來給你打針。」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挑起細眉,固執的看著他。「我都說對了是不是?你終于忍無可忍,才決定就此放棄……」
「關靜雅,由于你的感冒發燒,所以我不想和你多羅唆。」直起身,他雙腿分立,昂藏的身軀如鐵塔般矗立在她休前。「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回答你,你的猜測全都不正確。」
「可是,你怎麼解釋你和鐘……」
「我還要非常肯定的告訴你,任何一刻,我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你!」他原本含笑的眼里揉入一絲堅決。「你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是我柏勛要娶的女人。」
「我才不會嫁給你。」她抗議的噘起雙唇。「我在心里對自己發過誓,我只會嫁給喜歡我的男生,但你顯然不是。」
要不然也不會背著她劈腿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俯,眼神銳利。
「你當然不是……」她才剛開口,就被他用雙唇堵住了接下來的所有抗議與質疑。
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吻她?
她在感冒耶!
處于驚恐與詫異之下,她忘記了掙扎,本能的接受他的深吻,並且緩緩閉上了雙眼……
「好好睡。」當他直起身時,眼神明亮如星辰。「這段日子,我會住在你家,以便監視你乖乖吃藥休息。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打我的手機。」
趁她還未完全清醒之際,他已經強制拉低她的身體,並且為她蓋好被子。
「柏勛,你干嘛那麼做?你可能會被我傳染……」她混沌的腦袋里,這是唯一閃過的念頭。
「只是感冒,傳染了又有什麼關系?而且我很強壯,你不必替我擔心。」他咧嘴一笑,神色高傲。
「可是……」
「你哪來那麼多的可是?乖乖睡覺,難道很困難?」他從容自在的微微一笑。
「有什麼話,等你完全好了,我會一次和你說清楚!」
她在他的注視下,打了個哈欠。
雖然她真的很想現在就和他一刀兩斷,不過藥力開始發作,困意已經向她席卷而來。
「你要說到做到。」終于抵擋不住睡神的侵襲,她悄然閉上眼。
她的身體畢竟還很虛弱,沒有那麼多的力氣和他糾纏。
等她恢復健康以後,她一定會與他糾纏到底!
看著她平靜的睡容,柏勛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
她真是難纏的女人,但也因為如此,讓他無法輕易將她放下。
她看起來堅強,卻又那麼容易受傷。
好像一塊純淨透明的玻璃,易碎卻也會扎手……
然而,他心里想要保護她的念頭,卻與日俱增。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她成了他最在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