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對郎 第6章(2)

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見允熾回來,羅蝶兒走到營帳外面,漫無目標,滿心淒涼的四處張望。

她是受害者,為何還要那麼擔心他的行蹤呢?

但,他離開時的陰沉表情,卻不斷從她眼前閃過。他看上去,滿臉的落寞,甚至孤寂……

「二順子,你听說了沒有?我們將軍從京城帶回了皇上的聖旨。大軍即將前往西子山平定亂民了!」二個巡邏的衛兵正在不遠處閑聊。

「蔣大哥,咱大軍不是要行往西邊邊防的嗎?怎麼突然間要去平亂了?那西子山不就離天河鎮不到百余里?不過,我也所說過,那里已經完全被亂民佔領,與官府對抗。」

「看來這樣的好日子,即將過完了。那里的亂民十分凶殘,殺人都不眨眼。官府好幾次想要派兵平定,都吃了敗仗。這才向咱們將軍求救,希望咱們將軍去平亂呢……」

「二位大哥,你們說的可是真的?」羅蝶兒一臉驚懼的跑向二人。

要攻打西子山上的亂民?那不是……

「喲,這不是羅兄弟嗎?」姓蔣的士兵面帶羨慕的看著他。

「你可好了,只要伺候允大人,不用上陣殺敵,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沒辦法,誰教我們沒有生得一張如女子般美艷的臉蛋呢?」二順子酸溜溜的諷刺著。

「那倒是。我們羅兄弟長得比娘兒們,還要俊上幾分……」

二人神情猥瑣的大笑了起來。

羅蝶兒一臉窘迫與尷尬,氣憤得握緊雙拳。

「你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就在她打算出聲制止時,另一道更加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好好巡夜,卻在這里亂嚼舌根!看來這軍中的紀律,需要好好整頓!」

「允……允大人!將軍!」二人看清來人後,立刻面如死灰。

「還站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滾!」施將軍怒氣騰騰的吼道。

二人不敢再逗留,撒腿就跑。

「給我站住!」允熾冰冷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那冷冽的雙眸就足以讓人膽寒心驚。

「允大人!」二人立刻跪在地上。「小的絕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小的知錯了,請大人放過我們這一次。」

「你們只是冒犯我的話,還沒什麼要緊,我怎麼會與你們計較呢?」他揚起傲慢的眉宇,一抹威懾的精光從眼里射出。「但是,你們卻冒犯了不該冒犯的人。」

他的聲音倏地凌厲起來,伸出羽扇,指向怔立在一旁的羅蝶兒。「所以今日不能就這麼放過你們。」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二人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為了你們剛才那些猥褻的話,立刻向她道歉!得不到她的原諒,就給我軍法伺候!」允熾回過頭,瞥了一眼施將軍。

「明日起,我會召集所有副官,讓他們好好整頓軍隊。四公子請放心,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允熾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彬在地上的二人,立刻爬向羅蝶兒,身體劇烈的抖動著。

「羅……兄弟!是我們哥倆不對,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羅兄弟,是我嘴賤,是我該死,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二人爭先恐後的道歉。

「二位大哥,你們快起來吧!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羅蝶兒趕緊伸手扶起二人,她看向一臉冷峻的允熾。

「回營。」允熾目光冰冷的掃向她的手。

羅蝶兒趕緊撒手。

「是。」低下頭,她臉色蒼白,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後,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罷才的允熾……是那麼充滿威產,嚇得她不敢喘氣。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就連大將軍也對他畢恭畢敬,言听計從。

「你們這二個不要命的家伙,在誰面前那麼放肆?明日起就給我去掃茅廁一個月……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在她身後,傳來了施將軍暴跳如雷的吼聲。

疑惑越發的籠罩在羅蝶兒的心頭。

他到底是誰?

身為允熾的侍童,幾日來,羅蝶兒必須睡在他的營帳內。

自從那日他們鬧得不歡而散後,他在她的面前就總是板著一張臉,營帳里的氣氛也十分低迷。

好在施將軍從京城回到營地後,他幾乎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她原本應該大松一口氣的,畢竟不必經常面對他,也就不會想到那日發生的事了。然而,沒有允熾在她身邊,她的心情卻沉到了谷底,整日都若有所失,彷徨無措。

最近軍營里的氣氛十分緊張,教頭們正在對新兵加緊操練,沒幾日就要到西子山平亂了。

這件事也讓羅蝶兒寢食難安,焦慮不已。

允熾到了子夜才回到營帳里,羅蝶兒趕緊為他打水洗臉。

「我自己來就好。」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倏地皺起眉。「快入冬了,你的冬衣呢?」

「營帳里生著爐火,可暖和呢!」她淡淡一笑,一貫開朗的表情卻意外生出幾分寂寥與落寞,嬌小的臉龐更顯清瘦,眼楮下也有灰色的陰影。

「你這幾日有沒有好好睡覺?怎麼一臉的疲憊?」允熾的眉宇聚得更攏,目光不自禁的掃向她在營帳一角的床鋪。

他的大床下面墊滿了干草,中間還鋪上許多的鵝毛與棉花,柔軟干爽,十分舒適。而她的床鋪卻只是墊了一塊大木板,床褥也只有薄薄的一層。

「我睡得挺好的……」他突如其來的關切,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營帳外刮起一陣北風,冷風穿過帳門,吹向她的床鋪。

「會冷嗎?我去把帳門拉好。」她跑向門邊。

允熾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就睡在那里?」

「對啊。」她笑眼彎彎的看向他。「很暖和的床鋪,比起新兵的營帳來,不知道舒服多少呢!」

「睡在這麼硬的木板上會舒服?」他的眉心惡狠狠的打了個結。

懊死的!他這幾日都只顧著避開她,想自己的事,居然不曾注意到她睡在這麼簡陋的地方。

「和你的鵝毛大床當然不能比。但是不用和那麼多人擠在一個帳子里,我已經很開心了啦。」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目光偷瞄向他握住自己的大手。

他……是真的在關心她吧?

「你還真容易滿足。」允熾緊抿雙唇。「今日你先委屈一下,明日我就讓人搬張大床進來給你。」

「千萬不要!」她驚嚇得揚起小臉。

「為什麼?」他只是想對她好一點,她居然拒絕?

「我不想再讓人說閑話……」畢竟人言可畏。

他是大人,而她是小兵,如果再傳出什麼難听的話,那就不好了!

「隨便你!」允熾猝然甩開她的手,面色陰沉而冰冷。

「大人,你怎麼又生氣了?」羅蝶兒略帶苦澀的低語。這個男人的脾氣還真是難以捉模,讓她一點也弄不明白。

突然間對她示好,又突然間把她推得遠遠的。他到底想要怎樣?

「我有嗎?」他的心情越發暴躁。「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你也不用擔心,之前發生的事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他緊握雙拳。

如果她還在害怕他會對她怎麼樣的話,她就真的大錯特錯了!

「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他不提那件事還好,一提起來,就讓她一陣心酸。「要生氣的人是我才對,畢竟我才是那個受到驚嚇的人。」

從那天開始,她的心情就不曾平復過。而他卻好像個沒事人似的,半點也不理會她的感受。

「那又怎麼樣?」他神情倨傲的瞪著她。「我已經保證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所以你也不必整日提防著我。會發生那樣的事……只是因為我太久沒踫女人,恰好你就在那里,所以才會一時失控……」

看她戒慎的表情,難道她真的將他當成大色魔看待了?他允熾豈是那等下流之徒?

她愕然的看著他,神情蒼白。他怎麼能說得那麼輕松?

「我再怎麼饑不擇食,也不會想要一個男人婆。所以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踫你一下。如果那日的事讓你受到驚嚇,現在,我也已經和你把話說清楚了……」

允熾的內心燃起了焦躁的火焰,一想到她居然以為他會真的非禮她,心情就變得非常糟糕。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眼含淚珠,憤然咬緊紅唇。「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

「我……」她受傷的眼神驀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剛才……到底在胡說些什麼?自己明明是因為在意她,才會想要她。

「時辰不早,大人,你早點安歇。」壓抑住內心的委屈感與屈辱感,她迅速的轉過身,向著自己的床鋪走去。

是啊,她才不是他要的人。

只是因為軍營里沒有其他女人,所以他才會有事沒事的吃她豆腐,對她又摟又抱又親……還對她說了那麼多讓人感動的話。

說什麼要守護她,幫助她,不想她不開心……

無端擾亂她的心湖,讓她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不同的……原來,他都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原來,在他心里,她根本連女人都不算!

所以,他就可以隨意輕薄她,甚至侮辱她了嗎?

眼淚不爭氣的滾出眼眶,心底的酸楚泛濫成一片。

她悲慟的嗚咽一聲,撲倒在床上,擁住棉被,再也無法遏制奔流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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