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是你最後一次出任務。完成它,我們就可以開始嶄新的生活。
睡夢中有個男子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回蕩,當她想看清他的面貌,卻只能抓到一團模糊的影像。
他是誰?應該是一個對她無比重要的人,不然她不會如此急切的想要看清他的臉。只要看清他的臉,或許她就能想起關于自己的所有事情了……
任務?又有什麼任務等著她去完成呢?
黑夜里,她的額頭上滿是汗水,恐懼從心底涌出,倏地讓她從夢中驚醒。
突如其來的孤獨感將她包圍,空虛的感覺仿佛要啃噬她的靈魂。打開燈,她赤著腳沖出房間,茫然四顧,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成凱勛不在這里!原本作為他床鋪的沙發上空蕩蕩的,她這時才想起,他說過今晚必須去見一個人,不知何時回來,還要她不必等他。
這就是她會做那個奇怪的夢的原因嗎?在夢里對她說要完成任務的人是成凱勛嗎?她敲著自己的腦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不是他!那個聲音冰冰冷冷的毫無人氣,與他溫暖人心的聲音完全不同。
她確信那是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幕,那個男人與她有著緊密的聯系——但為何這個可以喚起她記憶的夢一點也沒有讓她欣喜,反而讓她感到恐懼呢?
「為什麼?」黑夜里,她呢喃的聲音听起來是那樣的脆弱與寂寞。
她起身開燈,望向掛鐘的方向,已經凌晨三點了!他為何還不回來?
一陣寒冷猝然襲來,她忍不住發抖。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如果天亮以前我還沒有回來,你就按照這個地址去找這個人,把我們相遇的情況完整告訴他。他會知道應該怎麼幫你,會替你尋找你的家人。
腦海里回想起晚餐後他對她說過的話,並交給她一張便條紙。
他這是什麼意思?覺得她是他的負擔,所以想要讓她離開嗎?不,她才不走!她是他救回來的,他就應該要照顧她才對!
她嘴唇緊抿,心跳加速,神經緊繃。
會不會是他出事了?!畢竟他要去做的事充滿了危險,隨時可能被發現行蹤。如果他出事的話,她該怎麼辦?不,她才不要去找什麼人,她會想盡辦法救他,並幫他洗清冤屈……
電話鈴聲在這個詭異的時刻響了起來,嚇壞了蜷縮在沙發上胡思亂想的她。
她瞪著那具發出聲響的電話,仿佛那是什麼妖魔鬼怪一樣。
三聲鈴響後,答錄機自動開始運轉起來。
那是葉子珊的聲音,溫柔且悅耳,在「嗶」一聲後,對方開始留言。
「成警官,如果你在的話,請立刻拿起電話!」
讓她感到吃驚的是,打電話來的人居然是葉子珊本人!她緊握自己的雙手,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拿起電話。
「不在嗎?如果听到電話留言,請立刻與我聯系。我有重要情報向你匯報……我不能再多說了,再見!」葉子珊焦急的掛斷了電話。
她依舊瞪著電話機,腦海里一片混亂。葉子珊怎麼知道他在這里?這應該是絕對保密的啊!而且他只是臨時起意,為了安頓昏迷中的她才會選擇這里!
腦海里浮現成凱動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葉子珊是我的一個重要線人,我和搭檔一直在追查一個案件,而她就是可以提供線索的人。為了保障她的安全,這個居所也是我替她安排的。除了我以外,就只有我的搭檔知道她住在這里。因為這里出入隱密,見面也方便,不容易受到打擾。」
心跳紊亂中她不斷提醒自己必須冷靜,不要慌張!
閉上眼,緊咬住嘴唇,她用手指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也許葉子珊並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因為無法聯絡到他才會出此下策?
「帶你來這里也是一著險棋,我並不想讓她知道我的事,她也還沒讓我完全信任。但她每次離開台北,都會先行跟我聯絡。因此我確定她不在公寓里,才帶你過來。而且我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這里也是個不錯的落腳點。」成凱勛的話再度盤旋在她耳邊。
因為他在逃亡,所以葉子珊無法聯絡到他。也許葉子珊突然發現了什麼重要情報急于告訴他?情急之下,她想到這里是他們會面的據點,也許他會來這里,這才慌忙打了電話?
她睜開雙眸,此刻已完全冷靜下來,一抹冷冽從她眼里射出。
不管怎麼樣,這里都不適合再待下去了。
葉子珊的電話可能只是個意外,但也可能是試探,或者有其他目的……現在已經凌晨三點多,就算她真的有緊急事件要找成凱勛,然而任何的通聯都可能暴露他的行蹤,為了安全起見,也應該放棄這里才對!
她瞬間做出決定,在他回來前,她會把他們的行李全部收拾好。
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如果他到天亮還沒回來,那她也必須離開這里。
但她絕對不會放棄找他,不管他在哪里,都要找到他!
成凱勛並沒有按照約定時間回到葉子珊的公寓,因為他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這一點讓他感到困惑。
他是遭通緝的嫌疑犯,如果是被他以前的同事發現,應該會直接逮捕他,不會只是跟蹤。
而對方的跟蹤技巧非常厲害,一般人絕對無法發現。更讓他不解的是,對方是何人,目的又是為何?
他今晚的行動冒了很大的風險,因為躲藏並不能解決他的問題,他必須主動出擊去尋找事實的真相,不但得替自己洗清冤屈,也要替他的伙伴報仇。
發現被人跟蹤的時候,成凱勛並沒有想著要如何甩開對方,反而朝著一處建築工地走去。
丙然,對方亦步亦趨的緊跟著,並不靠近,也沒有其他行動。
在他與別人會面時,是否就已經被跟蹤了?又或許是跟蹤對方而來,而在他們見面以後,又轉而跟蹤他?而跟蹤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這才是他最想厘清的問題。
他閃進了正在修建的大型建築,在鋼筋水泥的建築中,輕易的穿梭。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遲疑,所以起先對方並沒有跟著他走進建築物里。
成凱動靜靜的待在黑暗里,隱身在某一個隱密之處,等待著跟蹤者的下一步。
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過去了……對方既沒有進來,也沒有離開。
看起來,他們陷入了膠著——而天際也已經開始泛出淡灰色,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
白天,對成凱勛來說隱藏更大的危險。雖然他的通緝令沒有對外界公開,但在系統內部,他卻早成了頭號通緝犯——這些都是今日他從與他會面的人那里听到的消息。
神秘的跟蹤者突然在這一刻采取了行動,選擇了離開。
離開,對成凱勛來說是目前最有利的方式。
躲在黑暗里的成凱勛從藏身處現身,走出建築以後,他竟朝著跟蹤者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天際漸漸發亮。她白皙的皮膚籠罩了一層淡灰色,眼眸里也浮現了疲倦的神色。
她轉過身去,環視著這個住了五天的屋子,拿起放在腳邊的小皮箱。時鐘的聲音在她心底一秒一秒的敲打著,伴隨著她心跳的頻率。
成凱勛,他會回來嗎?她面容肅穆的緊盯著玄關的方向,麻木的等待著。
天色已亮,太陽也開始散發它的威力,透過窗戶灑進這冰冷的客廳里。
她的身體突然感到顫栗,在這一年里最炎熱的季節,在關閉空調的情況下,她卻因為感到徹骨的寒冷而全身顫栗。
懊走丁……心里響起這猶如喪鐘般的聲音。
他,還是沒有回來。
淚水毫無預兆的從眼里滾落,但她依舊張大著雙眸,環顧四周。還有什麼沒處理干淨的嗎?在過去兩個多小時里,她將房子打掃干淨,所有地方都擦拭了一遍,並且收拾了他們全部的物品。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心里有個聲音不斷提醒她必須這麼做。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皮箱是成凱勛在她昏迷時不知從哪里拿來的。
他們在這個房子里曾留下的痕跡應該都已經擦拭干淨了,她手里拿著一條他的手帕,提著小皮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腦海里倏地掠過他的影像,那是在她毫無記憶的腦袋里,唯一出現的影像。
他們,還能再見面嗎?她穿上鞋後,用手帕包著手掌將拖鞋擦拭了一遍後放在鞋箱里,然後打開門。
不論需要付出怎樣的辛勞與代價,她都要再見到他。
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明白,他對她有多麼的重要。
成凱勛跟蹤著那個跟蹤者。
這真是有些諷刺的嶄新發展,同時也帶著極大的危險性。
然而,他必須要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多年辦案的經驗讓他察覺到,這個跟蹤者與他的案件密切相關。
對方非常的狡猾,在繞了一大段路後,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成凱勛沒有追上,反而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一分鐘後,一輛黑色寶馬車停在他的面前。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車里。
車上是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子,他訕笑著。「收到你的簡訊讓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少廢話,快追。」成凱勛瞥了他一眼,表情冷漠。
「還好我替你準備了新手機,你應該感謝我!」年輕男子悠閑地開著車。
「如果你連這點都想不到,就枉費我冒險來見你。」成凱勛關上手機,銳利的目光專注地望著前方。
「真是的,這麼冷淡……」
成凱勛沒有理睬他的抱怨,只是專注的望著車外。
這是開往市郊的方向,那里是一大片的工廠倉庫區,基本上無人居住,也是犯罪滋生的溫床之一。
眯起雙眸,犀利的光芒從他黯色的眼里一掠而過。
「那家伙下車了……他到底要去哪里?」年輕男子的車開過跟蹤者的身邊,這里離倉庫區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透過茶色車窗,成凱勛清楚看見跟蹤者的容貌,那是個陌生人。
「停車吧!」轉過一個彎後,成凱勛準備下車。
「凱勛,小心點。那個人……他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年輕男子的聲音第一次變得正經起來。
「我知道。」成凱勛沖著他點頭,瞬間消失在倉庫區。
年輕男子猶豫了一下後,並沒有把車開走,反而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她離開了公寓,但她現在要去哪里?
茫然的佇立在清晨的台北街頭,眼前的景象讓她感到陌生。
她邁開步伐,清冽的眼小心翼翼的四處搜尋。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卻沒有出現她所盼望的那個人。
她就這樣提著皮箱,茫然若失的走過一個又一個街頭。
突然間,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體倏地僵硬起來,緩緩轉過身,屏住了呼吸。
「是我。」站在她身後的不是別人,是成凱勛。
那只是直覺反應,在他開口說話的剎那,她撲進了他的懷抱。皮箱落在腳邊,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成凱勛一開始顯得愕然,但他的表情隨即就變得柔和起來。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他小心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讓你擔心了。」她搖了搖頭,雙手依舊緊緊抱著他,淚水早已濕了她的臉頰。
他有些笨拙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她隱忍的抽泣聲還有她的顫抖,都讓他的心髒奇異地緊縮,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習慣了處理刑事案件、遇事冷靜的成凱勛,此刻面對她的哭泣,竟毫無對策。
他的體溫傳達到她冰冷的心里,她才真正有了他已經回來的真實感。身體的顫抖微微褪去,理智也慢慢恢復。
「天哪!」她用力推開他,緊張的四處張望,帶著恐懼的表情看著他的臉。
「你……為什麼在這里?」說完,她一手提起地上的皮箱,一手拉住他的手腕,慌張的朝著路邊一條小巷里頭沖去。
成凱勛跟上她的步伐,眼里泛出一些笑意。
「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進入巷子以後,她對他怒目而視。
「我已經確認了周圍安全,才在你面前現身。」望著她激動的表情,他笑著露出潔白牙齒。
「確認?難道你跟蹤我?」她將手里的皮箱往他懷里送去,確定他安全以後,一整晚的擔驚受怕全都化成了對他的憤怒。
「你先別生氣。」他拉住她的手臂,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
她鼓起兩腮,在瞪了他幾眼後,稍稍平復了下來。理智告訴自己,不能當街與他爭論,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
「跟我來。」成凱勛目光警戒的看了下四周。
「好。」她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小手伸向他的大掌。感覺到她的靠近,他驀然回頭。
「我要牽著你,不讓你再無故失蹤了。」噘了下嘴角,她握住了他的手。
笑容在他疲憊的眼里蕩漾開來,也柔化了剛毅的五官。成凱勛反手握緊她柔軟的小手。「我知道了。」感覺到她的依賴還有她的無助,他抿了下嘴角,眼神里多了些堅毅與銳利。
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他必須找出陷害他的主謀還有殺人凶手。現在他的清白不再只是他自己的事,還關系到她的安全和她的生活。在她恢復記憶前,他都是她唯一的依靠!成凱勛轉過頭去,默默地邁開步伐。
不用問,也知道她幾乎一夜無眠。
心里突然掠過一股疼痛,那是不曾有過的脆弱感覺,是可以攻陷他鋼鐵般心房的感覺。然而,他卻絲毫不排斥這種感覺。
如果她有讓他淪陷的力量,他可以欣然接受。
成凱勛帶著她穿越了幾處街道,最後來到一個僻靜的停車場。一路上,她任憑他牽著自己,沒有說過一句話。
雖然他看起來很平靜,但她卻可以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還有他高度的警覺性。
他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保護她也保護他自己。
她悄悄揚起頭,看著他如刀刻般銳利的臉頰。他是個堅強的男人,絲毫沒有畏懼之心,並且堅持著正義與真理。
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感從心底升起,她雖然失去了自己的記憶,但卻遇到了如此優秀的他,在她嶄新的記憶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給她的獎勵呢?他在一輛越野車前停下腳步,銳利如鷹的目光掃過周圍,仿佛在確認著什麼。
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可以從他面無表情的堅毅臉龐上讀出他的思想——這真是非常神奇的事情,為什麼她可以感覺到他高度警覺,又可以感覺到他瞬間放松呢?
他轉身先替她打開車門後讓她上車。
她表情平靜的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
當越野車啟動後,她依舊保持著沉默。當車子開上高速公路後,成凱勛這才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問我去哪里嗎?」
她的臉上散發出一種溫柔的氣息,柔聲說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你一起去。那又何必問呢?」
「不想問我昨晚跟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穩穩地開著車,緊繃的臉部線條漸漸顯得柔和。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我。」她的表情沉靜恬淡。
他蘊涵深意的望著她柔美的側臉。「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感激,你可以這樣體諒我嗎?」
她低下頭去,視線變得有些模糊。「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你我會怎麼樣。剛才我一個人走在街頭,我知道應該去你替我安排好的地方,然而我的頭腦卻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麻木。」
成凱勛望向前方的道路,心里飽含了對自己的忿怒。
「我好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這比我發現自己失去記憶時還要恐懼。」她低著頭,但抖動的肩膀泄露了她的脆弱。「你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從我眼前消失可以嗎?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與危險,我都想和你一起經歷。」
她的話猶如雨露灑進他干涸的心靈,激蕩起他內心的情感。
「我可以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要知道。」她抬起頭,眼神里夾雜著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讓她小小的臉龐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重要的是,讓我知道你在哪里,知道你很安全就好。你不必擔心我會遇到什麼危險,只要我們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
「只要在一起……」他重復著她的話,心底掠過一陣顫動。她知道這番話的真正意思嗎?知道要擁有怎樣關系的男女才能一直在一起嗎?不管她是否知道,他都感激她這番話。
「是的!」她重重的頷首。
「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我們。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強大,而我……也不是只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人。」她咬了咬下嘴唇,雙手緊握成拳。
「我明白了。」眉頭微蹙的同時,他的眼底掠過一絲隱忍的痛楚。「你當然沒有給我帶來麻煩,反而因為有你的存在,才一直鼓舞著我,支持著我。」他用力壓下心底異常的悸動,表情也恢復了正常的樣子。
成凱勛明白,現在她失去記憶,所以他就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他不能利用她這個弱點,不能隨意胡思亂想。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先睡一會,累了吧?」他聲音輕柔。
她看向他的眼,在他眼底看到一片讓人想沉溺其中的溫柔,那股溫柔讓她的四肢百骸突然變得輕松起來。
「好。」甜美的笑容在她嘴角漾開,她輕輕閉上眼。「其實你比我還累,但你有不得不做的事,所以一定要小心。為了我,一定要小心……」
成凱勛再度向她投去溫柔的一瞥,然後專注地開車。
他的確感到疲憊,但是看到此刻她臉上的輕松表情時,他覺得沉重的感覺已經遠離他的身體了。
他要安全的把她送到目的地,所以必須集中精力好好開車。
她的呼吸很快就變得均勻起來,顯然沉人了夢鄉。
而他的思緒也從她的身上轉到了自己經歷的事件中,昨夜的確發生了許多事,那些事多到足夠改變他的人生……
他應該把全部的實情告訴她嗎?
她的世界是那麼純淨,她的神情也總是那麼自然,毫無城府,從不掩飾。
但他卻把她拖進這個現實世界的丑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