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向前沖 第十一章 灰姑娘之舞(2)

「沈忱,你不邀請美麗的女主角跳一支舞嗎?」

這時,燈光暗了下來,DJ及時更換了一首輕柔優美的舞曲,眾人紛紛鼓掌,請沈忱和曉綠二人領舞。

沈忱微微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會來。

他走到舞池中央,紳士地彎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曉綠愣了好久,才走到沈忱的身邊,皺眉說了一句︰「這音樂太奇怪了,我要跳的是《霓裳羽衣舞》。」

沈忱終于見識到麥曉綠再度讓人驚爆眼球的舉止了。

霓裳羽衣舞,宛如仙子,翩然飛舞,臨空欲渡。

天闕沉沉夜未央,碧雲仙曲舞霓裳。一聲玉笛向空盡,月滿驪山宮漏長。

再輕柔的舞曲,此際,在她的縴手輕劃、素腰款擺之下,都顯得嘈雜而多余,所謂的「一舞動長安」怕也不過是如此吧?

沈忱默然退立到舞台的邊沿,他凝視著她專注的神情,舉袖旋舞間,眉目嬌柔,眼波清淺,一點如星子般落寞的微光蘊于盈盈秋水之中,嫻雅而沉靜。

他無法移開視線,屏住呼吸,唯恐一絲輕響會破壞眼前的景致。

不知道,不敢想,眼前的這個人,這個舞動著的精靈,究竟還會帶給他多大的震撼與驚喜?

讓他覺得,就只是這樣遠遠欣賞,也是一種莫大的滿足?

一舞已畢。

一百多人的禮堂上,鴉雀無聲,連音樂是什麼時候停止的,都沒有人發現。

良久,才爆發出如雷的掌聲!

眾人尖叫著沖向茫然無措的麥曉綠,她立時意識到不對勁,料想自己又做錯了事,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倒退。

就是這麼一遲疑,她已經被眾人團團圍住。

「哎呀,原來你的頭發是真的!」

「這件裙子借我,我拿回去照做一件。」

「哈哈,我拿到腰帶了!」

眾人七手八腳地抓住她。

「別搶別搶,耳環是我的。」

「要衣服有什麼用?大姐頭,收我為徒吧?學跳舞學武術什麼都成。」

「我也要、我也要拜師!」

麥曉綠慘遭熱情的蹂躪,護了頭發護不住衣服,護了衣服,項鏈又被扯住了,「哎哎,不要拉我的裙子……腰帶還我……痛痛痛,不要拉我的頭發,是真的,絕對是真頭發。」

暈了!她不就是跳了個舞嗎?這不是舞會嗎?

為什麼大家如此激動?

嗚哇!害她又想變空中飛人了,怎麼辦?怎麼辦?

「快跑!」這一次,是沈忱奮不顧身地沖進來,拉了她一路狂奔。

「大姐頭,別走啊,我還沒有拜師呢……」

「快去看,她是不是又要飛了?」

「啊?飛了嗎?在哪里?在哪里?」

「不會吧?沒有飛,就是從門口跑出去的。」

「明明是從窗口飛出去的嘛,我看見了。」

眾人議論紛紛,那股熱情與激動,絲毫沒有因為主角的退場而冷卻。

「停停停!」教學樓的樓頂之上,沈忱閉著眼楮,急急喊停。

清風掠頰,落花簌簌。

歡樂的舞曲自禮堂那邊送過來,月華逐影,近得仿佛觸手可及。

雙腳終于落到實地,他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心口跳得失速。今晚所經歷的這一切,仿佛做夢一般。

「你明明會輕功,怎麼不早點飛走?」還讓自己處于那樣尷尬的境地,害他一個沖動,跑出來替她解圍,結果——

還不是要她帶著他做了一回空中飛人。

救人的反被人救。

真遜!

沈忱懊惱得恨不得撞牆。

「我上次答應過主任了,再也不會在人多的地方表現自己的特殊。」曉綠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沁涼的空氣,繼而有些沮喪地垮下肩膀。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和別人一樣,可是為什麼剛剛還是造成那麼大的騷亂?

「可你最後還不是用了輕功?」沈忱提醒她。

他兩只手扶住膝蓋,不願讓曉綠察覺到自己的腿一直在抖。

「那還不是因為怕你再像上次那樣發病住院。」曉綠斜眼覷著他。

上次為了趕末班船,他也是這樣一路狂奔,結果奔進了醫院。

她可不敢再如此冒險。

不過,如果不是他奔出來,剛才那種情況,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既怕用輕功引起更大的騷亂,又怕狂熱的人群最終將自己身上扯得衣不蔽體。

想到這種可能,曉綠後怕地打了個哆嗦。

听到她的話,沈忱一怔,本已失速的心跳聲跳得更響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偏偏是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如此失控過了?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維持平穩的情緒,從不大起大落,不做劇烈的運動,對每一個人保持微笑,慢條斯理地走路,吃得很少,只喝熱的白開水……可是這些堅持,都因為麥曉綠的介入而土崩瓦解,分崩離析。

他第一次喝冰的綠豆湯,第一次長跑,第一次生氣,第一次飛翔……

第一次,听到一個女孩說,是為了他才違背諾言。

然後,第一次因為這句話——心跳加速。

「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曉綠疑惑地湊過來。

沈忱別開臉去。

「咦?你的腿在抽筋。」曉綠笑起來,「你不會是因為害怕吧?」

她記得上次帶丁當飛起來的時候,丁當嚇得哇哇大叫。

沈忱沒有叫,她本來以為他不怕,所以故意帶他飛得更高,一直躥上了教學樓頂。

「下次不要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帶人上躥下跳。」他抿唇,表情嚴肅,看起來真像訓導主任。

曉綠笑得更大聲,「你是不是害怕?你怕摔下去?那麼怕死啊。」嘖嘖。

沈忱臉色大變,吼她︰「你不怕死嗎?

曉綠搖頭,依然在笑,「死有什麼好怕的?」

「你是不怕,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死了,麥女乃女乃怎麼辦?她會多麼傷心。你能忍心讓她那麼難過嗎?」他原本只是想反駁她,可是,說到最後,他卻低下了頭。

他為什麼要在這里,跟這個沒有大腦的丫頭說些生生死死的話語呢?

生又如何?死又怎樣?

那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別人不會懂,沒有人會懂他!

他背轉過身去,朝著天台的出口走。

「笨蛋!現在是夜晚,樓下已經上鎖,你從那里走不出去的。」曉綠雙手抱胸,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卻倔強地不肯收回來,還凝在臉上,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從沈忱嘴里說出來的那些鋒利的話語,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看著沈忱頓住腳步,卻依然不曾回頭。

夜風掠過他的發,月光將他的身影長長地投在地面上,看起來,竟是如此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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