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好燦爛,但,屋內的人卻烏雲罩頂,詛咒聲頻傳。
「該死的!」
這一連串咒罵出聲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褚濯。
一幕幕「盜壘成功」由他扮演,姿勢漂亮,身材滿分,但那滿口的詛咒就有礙視听了。
褚濯利眼左瞧右瞪,那眸光——似猛獸獵物。
一定又是那女人,家里除了他和她以外,還有誰敢這麼膽大妄為?
茱比嗎?瞧它還跌了個四腳朝天呢。
坐在冰涼地板上的褚濯,一臉鐵青,就要站起,但剛剛幾幕驚險刺激的畫面,讓他選擇貼著牆,一步一腳印的走過可媲美鏡面的地板。
終于,讓他在客廳的另一端發現了那可恨又可惡的罪魁禍首——唐沁玫。
看來她快倒霉了!
而彼方的唐沁玫正咬牙切齒的跪在客廳地板上,左手撈起油油黃黃的液塊,右手掐住一團圓圓的刷子,憤憤的朝著自己正下方的地板攻擊,嘴里碎碎念著令人難以解讀的自語。
「……么……ㄟ……人……一點……」
距離目標三公呎。
「……ㄍ死……ㄏ……臉……ㄓ……女……」
距離目標還有兩公呎。
「去……大……球……ㄗ……男……」
距離目標還有一公呎。
「該死……臭……人……不要臉……」
听不清楚!他又離她更近。
「大混……蛋……臭……色……胚……」
這次,他幾乎貼在她頰畔。
「該死的臭男人。混蛋。大色鬼,只會欺負女人,去死吧,自大的臭豬!」什麼能罵出口的字眼全都讓她給念出來了。
看樣子,他在她眼中可真是個「千古罪人」了。
褚濯此刻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或是扯起這女人的小狠狠的修理。
「喂!女人,你夠了沒!」最後,他只是狠狠的在她耳邊「河東獅吼」。
唐沁玫猛然跳起,卻腳下一滑,來個蝶式大冰舞。
為了救佳人的褚濯,手一伸,兩人雙雙滑出最漂亮的舞姿,最後終止于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成了男上女下之姿態,詭魅曖昧一如午間。
「你……這個色胚干什麼壓著我?快起來啦!」
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不是要反擊嗎?怎麼這會兒卻反擊到自個兒身上來呢?唐沁玫懊惱極了,現在可好,她再度身陷熊口,成了待宰羔羊了。
「小女人,我救了你,你該用這口氣對恩人。」他語帶不滿。
她伸手捶他,罵道︰「什麼恩人?明明就是大色胚一只。」
他垂眼低笑,「你知道什麼叫色胚嗎?」
「當然知道。」她嘟起了嘴道︰「就像你現在這樣。」說著,雙手還死命的推了推他胸膛。「你到底要不要起來?你壓得我好痛。」
他搖頭,絲毫沒有起身之意。「不行。」
「不行?」她高聲尖叫。
褚濯隨即捂住她的唇,免得自己可憐的耳根子二次傷害。
「唔……唔……」掌心傳來她含糊不清的話語。
褚濯低頭靠向她的耳,低語︰「想不想知道真正的色胚是什麼?」
唐沁玫睜大眼,拼命搖頭。
「可是你不懂呢。」他刻意用胡須輕刮著她稚女敕的頰畔,搔得她頻頻晃動腦袋瓜子。
他硬是扣住她,不讓她動分毫。
看著他逐漸逼近的臉龐,唐沁玫心中是又悔又怕。
悔的是,自己干嗎沒事想這個糟法子,沒陷害到他便罷,到頭來反倒是自己被吃了滿身便宜;怕的是,他逐漸靠近的熟悉氣息,逼得她心跳幾近奪胸而出。
為什麼會這樣?不是說要死守住嗎?
為什麼遇上了他卻漸被瓦解,這究竟是他下了蠱還是自己中了邪?
「怎麼樣?想不想嘗試呢?早上你不是說怕我無法滿足你,現在你看,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試更待何時?」
「唔……唔……」她抗議著,卻出不了聲。
「你說什麼?我听不到。」褚濯更靠近她一寸,與她臉貼臉、鼻踫鼻,「喔,我了解了,你的眼楮告訴我,你想試,對吧?」
她拼命的想搖頭,反而讓他的胡子更刷了滿臉刺癢。
天啊!誰來救她?閉上眼,她真的認命了!
正當褚濯輕揚的唇欲踫上她的時——
鈴——電話鈴聲響起解救了唐沁玫。
褚濯本欲不理會,唇更往下一分,沒想到連他的手機也跟著響起了。
「該死!」他惡狠狠的詛咒出聲。
他起身,左手拉起了唐沁玫後,右手接起了電話;而唐沁玫則迅速的接起室內電話。
兩人接兩頭,同樣的咒罵聲同時響起。
「你這該死的混蛋!」
「你們這群該死的蠢豬!」
唐沁玫瞧向他,他也瞧向了唐沁玫,後者則冷哼的撇開頭,褚濯悶悶的開始了交代加指示。
「什麼?你把我的護照弄丟了?」她不禁高喊出口,卻得來褚濯不悅的一瞪。
「為什麼會這樣?什麼……」又是一個尖喊,她馬上壓低了聲音。
「你太過分了,要丟人也不該拿我的護照啊!雖然男人是該死的沒錯……人家不管—你要快點把東西找出來……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喂!什麼?沒電了!懊死的女人,你現在快去給我充電,喂喂!」
彼方傳來的嘟嘟聲,讓唐沁玫憤憤的摔下電話。
頹坐在沙發,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怎麼會這樣?這下子她真的成了台灣偷渡客了!
由于太多沮喪,她全然不知剛剛自己與羅媚的對話,完全入了褚濯耳里。他的唇瓣勾起了抹滿意的笑容。
結束了公式化的交代,他走近她身旁。
「小女人,怎麼一臉沮喪啊?」字眼雖關心,但語氣可是十足的幸災樂禍呢。
「要你管!」惡狠狠的斜瞪他一眼,她又將頭埋入掌心里。
「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要我管誰管呢?茱比嗎?」
她惡眼又瞪來。「你別高興的太早,我總有機會離開你們這兩個邪星。」
唉呀,真是糟糕,小女人真恨死他了,巴不得快走呢!
不過,他可不會放她走,她留著,雖然他得提心吊膽地防著她會設下陷阱,但也給他帶來了不少樂趣。
所以,舍得她走嗎?
不!他可舍不得,甚至已經漸漸習慣她了。
唉!瞧她蹙眉又瞪眼的,看來這個習慣有點傷腦筋呢。
他伸手模模她的頭。「就這麼討厭我?」
唐沁玫猛然甩開他的手。「沒錯。」
「能不能談和?」他的問話得來她狐疑的一眼。
「不信我嗎?」這下可糟了,那他會不會回來就見不到她的人影呢?這可使不得!他更拉下臉來。「那如果我道歉呢?」
這男人吃錯藥了嗎?剛剛不是一臉想欺負她到死不可嗎?而今……
瞅著他前所未有的溫和眼神,她倒覺得渾身開始不對勁了。
她朝旁邊挪了挪,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但一雙審視的眼楮卻不斷打量著褚濯表面下的企圖。然,褚濯下一句話卻叫她愕然了。
「玫玫,我是真心想和你談和。」
天啊!她快吐了!
玫玫……這句話從他嘴巴說出來,還真該死的令她雞皮疙瘩滿地跑。
想糾正他的叫喚,不過他那真誠的眼神、溫和的口吻,再加上那滿臉的歉意,真叫她的心微微的牽動了。
「你……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我先警告你,我是不會輕易受騙,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話,好傷人啊!
褚濯哀怨的低下了眼,而後無語的站起身,朝陋樓梯緩緩走去。
那背影看來……好讓人心疼呢!
「褚濯!」她忍不住開口叫他。
他沒回頭,只是伸手朝她無力的揮了揮,表示他了解。
「褚濯,我……」
他停下來,緩緩的轉過頭來。
「我……」看著他眼中的愧色,她堅固的心塌了一角。
「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他的口吻十足哀傷。
這次,他沒等她開口,門板已阻隔了她已出口的——好字!
⊙⊙
為了表示和好,唐沁玫特地做了個可口的派。
這可是她惟一拿手的喔,雖然有點丑,可是……低頭聞了聞,挺香的嘛!
微揚起唇角,她伸手輕敲了敲門。
沒反應!
再敲了敲,門竟自個兒拉開了條縫。
懊不該進去?
想是這麼想,但她的手腳畢竟比腦袋還快,早就開了門,也走了進去。
然而,人呢?
「喂!褚濯,你在不在?在的話就應一聲!」她朝室內喊了喊,卻沒人回應。「褚濯,你不是要談和嗎?還是你改變主意了?」
環繞整個室內,卻沒半人。她忽略了里面還藏了間浴室。
將手中的托盤擱上桌,隨手寫了張字條,代表自己可以重新評估他。
才要轉身離開,然,一個淒慘的吼叫聲伴隨著惱怒的詛咒聲隨即傳來。
這聲叫嚷卻讓唐沁玫心下一驚,她想也沒想的往聲音來源沖去。
但當她跑了進去,一個令她噴血的畫面讓她險些尖叫奪門而走。
她捂住了口,顫抖著手指指著他道︰「你……根本無意和我言和嘛!」
天!打她長這麼大,還沒看過男人的呢。
「你來得正好!」不顧自己的赤身,他伸手拉她。
「放手!放手啦!」她努力拍打著他的手臂,另一只手還得忙著捂住雙眼。
「幫我個忙。」
「為什麼我要幫你的忙?你又有什麼詭計……咦!你在做什麼?」
這時她才發現大事不妙!不!是血跡滿浴室!
「你……該不會是殺人了?」天哪!什麼時候她也踏入了血腥暴力中?
「女人,請看清楚才發言好嗎?」他真是受夠了這女人的聯想力加直性子。
「不然,這里的血是怎麼回事?」她指著地上的血質問,大有警官審問犯人之姿。
褚濯沒好氣的抬起右腳和右手。「現在,你大小姐說說,我是殺了什麼人?你,還是隱形人?」
唐沁玫驚呼聲,「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醫藥箱在哪?你太粗心了,一定很痛對不對?」慢慢的心疼溢于言表。
褚濯好笑的看著她滿浴室繞著,那焦急的模樣叫他深感動容呢。
「蠢女人,醫藥箱怎麼可能擺在浴室里,拜托你也用腦袋想一想。」人在痛之中,雖心動,但口氣實難好得起來。
尤其又看到她像沒頭蒼蠅似的橫沖直撞,看來,等倒她找來醫藥箱,他也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他沒好氣的捉住她險些踫到他傷口的臂膀。「女人,醫藥箱在外面,你不要在我面前繞個不停行不行?」
「在外面?喔,真是,不早說,害我在這邊找來找去。」她嘀咕著,腳也沒停的往外頭走去。
而褚濯則是整個眉頭幾乎糾結成團。
幾分鐘後——
「你不覺得這樣太夸張了?」一只棒棒腿晃啊晃,看來有損美觀。
一雙亮眼罩過來。「我覺得還好啊!」
「那這個呢?」大榔頭搖啊搖,看來簡直不像手。
眼珠兒兜了兜。「我覺得不錯啊!」
「唐沁玫!」如雷吼聲重現江湖,被吼之人不禁連退三大步。
「干嗎啊!吼這麼大聲坐什麼?」她捂住了雙耳,眼帶責怪。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只是輕微的擦撞傷,有必要包得這麼夸張嗎?」
唐沁玫吐了吐舌頭。「人家已經很努力了,你再嫌我也沒辦法讓它變得美觀啊!何況,手腳受了傷,包起來才會容易好,如果怕丑,那你剛剛為什麼自己不小心點,偏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你少亂用成語,什麼叫遍體鱗傷?」不過讓她包了個傷口,她卻拿刀子東戳西戳的,看來也差不多了。
「扶我起來!」他朝她命令著。
唐沁玫瞪大了雙眼。「為什麼?你自己不能走嗎?」
「你包成這樣,我怎麼走?」他丟來不悅的一眼。
「可是……」她的眼楮瞥東又瞄西,囁喘道︰「好歹先穿上衣服吧,你這樣子……很難看。」
「難看?」看著她紅彤彤的雙頰,他唇瓣緩緩勾起笑。「哪里難看了?我覺得很正常啊!」
「你是男生啊!」
「那又如何?」
這男人!難道不知道男女大不同嗎?還是他生性有暴露狂之癖好。
「你不覺得光著身體在我眼前晃,很沒禮貌嗎?」她沒好氣的說。
他聳聳肩。「無所謂!」
「可是我有所謂啊!你這樣子對我很不禮貌知不知道?」臭男人!還說要言和呢,這會兒又想害她長針眼,沒安好心眼的家伙。
瞧!還說得挺冠冕堂皇,分明是借口!
「你可以用跳的出去,我先去外面等你,你把衣服穿上再說。」不管他有何反應,她轉身就往外走。
「用跳的?你這沒同情心的女人!」
低頭看著包得像木乃伊的自己,他的黑眸倏地閃了閃,有了!
⊙⊙
坐在沙發上的唐沁玫,其實臉早就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不能阻止的是,那頻頻出現在腦袋瓜,褚濯成熟、性感又充滿男性魅力的軀體。
雖說與言浚交往有三年之久,但兩人從來就沒發生親密關系,所以根本沒機會看到男人的身體。
但,不可否認,他的身軀真是該死的迷人!
不過,回想剛剛,他那十足想佔她便宜的邪惡念頭,所有的欣賞之情隨即從眼底逝去。
男人!丙真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懊死的色胚,活該他跌了個滿頭包。
才詛咒著,誰知浴室里馬上傳來淒慘的鬼叫聲。
忘了憤怒、也忘了戒備,唐沁玫幾乎是一秒鐘內跑進浴室內。
才踏進,她卻不小心前腳一滑,徹底滑進了他懷里。
「啊……」抬頭想說謝,卻撞上了他的堅硬下巴。「你的下巴怎麼那麼硬啊?」
「女人,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感恩?」他悶悶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你到底又怎麼了?」要不是听到他的喊叫聲,她怎會沖進來又不小心撞上了他,還……
天啊!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與赤果果的他熱情相擁!
她倏地收手,他卻死不放手。
她抬眼想怒斥他,卻被他灼熱的視線看得心幾乎跳出胸口。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怎麼連她的聲音也沙啞了?
「因為我很想吃你。」
她掙扎,「不可以,你又故態復萌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你,你沒感覺嗎?」
轟,唐沁玫的雙頰又炸紅了。
「你放開我!如果你無法穿衣服,我可以閉著眼楮幫你。」
褚濯雙眸倏閃精芒。「可是,我該怎麼辦?」
「我說,我可以幫你。」她欲掙扎出他的懷抱,卻仍被抱的死緊。
「我不是說穿衣服,我說的是……」他話語頓止,「這個,你要它如何是好?」
「色胚!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了?我說過……」
他捂住她欲罵出口的話語,低聲道︰「我真的很難過,難道你忍心看我痛苦至死?」
那聲音還真飽含痛苦啊!
「怎麼會這樣?」她是听羅媚說過,男人的是禁不起激的,卻沒說過,可自行解決啊!因為據羅媚的說法,能解決的只有靠女人的……
天!不敢想下去了。
「我不管,是你自己要這樣的,怪不得我,這叫自作自受!」不能怪她心狠,若要她犧牲,那不就連貞操都得賠進去,那可劃不來。
「可是,我是因為你兒激動啊!你怎能怪我呢?」他說的好哀怨呢。
唐沁玫抬眼看看他,「那就要怪你了,如果你的腦袋夠靈光,就不會任由自己的下半身為所欲為。」
這女人!還真不好拐呢,竟然反將他一軍。
褚濯眸底的詭譎更深了。「那,你真的要見死不救?」
她深思著……
唐沁玫回神,卻見他眉頭深鎖,一副痛苦樣。她不禁蹙眉。「你怎麼了?真有這麼痛?」
他點點頭。
怎麼辦?他真痛呢。
為什麼他痛,她卻跟著難受呢?這是什麼原因?
都怪她健康教育沒學好,之前護理課又愛蹺,這下可好……果真是常識用時方恨少。
「那……我該怎麼幫你?」
黑眸精光一閃。魚兒上鉤了!他故作苦思狀。「這……我不好啟口。」
好可憐!唐沁玫不由得發起了糟糕的慈悲心了。
心軟如她不知自己正步步踏進了熊窟里。
「沒關系,只要不太為難,我想我還辦得到。」
事實上,她打從心底對這從未踫過的東西好奇極了。
「怎麼樣?還是很難啟口嗎?這樣好了,我干脆幫你找人求救。」她早該想到這層。說著,她就要走,可是手困尷尬點,跑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