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倒數兩三秒 第四章  圖書館軼聞(2)

「我們三個是很好的朋友。」在我狂喝悶醋之時,肖嗆蟀突然冒出一句話。

「也是青梅竹馬?」我為他補充,「我猜到了,可是,這樣好嗎?」

肖嗆蟀抬起睫毛,「有什麼關系?清者自清,呵呵,我沒有辦法總是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是不是?」

「你早就看到了?」我驚訝不已。

肖嗆蟀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我的視力不好。」

這小子……算不算自欺欺人?

「肖嗆蟀,你不能當作沒看到。」我憤憤不平地說。

「那應該怎麼辦?」他依舊好脾氣地笑著挑眉,「你教教我,是不是先分開他們,然後歇斯底里地坐在地上大哭,說你們怎麼可以丟下我自己去玩?」

「那……倒不是。」我飛快地搖頭,無論如何無法想像肖嗆蟀賴在地上的樣子,啊,他是個溫順的乖寶寶,很討人喜歡,決不能讓他做那種有損形象的事。

「所以啦,他們要說什麼、要做什麼,盡避讓他們做。」肖嗆蟀端起我遞給他的一瓶優酸乳,啜一口,心滿意足地笑了,「好喝。」

「是吧?這種草莓味道的最好喝了。」我為他的認同而得意,立即拋開剛才的話題,自吹自擂︰「美食方面我最有研究,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都是定劑定量,不能亂來。」

「好像你很有心得似的……男人婆,為什麼不看看你自己的形象?」

我的脖子被人勒住,差點斷了,下手不分輕重的家伙用腳趾頭猜我也知道是哪個!

「沙瑞星!你給我老實點!」不由分說地,我在他的胳膊上抓了一個五指印。

「會痛啊,這是人肉不是沙袋!」

丙不其然,沙瑞星拎著一件運動衣外套,驟然出現在我身側,挑眉望著桌子上的

西紅柿牛腩,一撇嘴,「男人婆就是男人婆,除了耍嘴皮子,也只有吃上有水平。」

「沒事沒事。」我一邊給懵懵懂懂的肖嗆蟀賠笑,一邊給沙瑞星下馬威,「你給我少說兩句,不然有你好看。」

「你的臉腫得像包子,昨天晚上被人打了?」他蹲,與坐著的我四目相對,眼中閃耀著逗弄的光芒。

「啊?真的?」

我趕忙掏出手提袋里的一面折疊鏡來證實,不看還好,一看自己也嚇了一跳,可不是嘛,從眼袋以下的部分都腫了起來,我本就是容易發胖的臉形,稍微有一點觸動都會影響到視覺觀,為此我沒少下功夫,什麼針灸按摩啊,抹瘦臉霜啊,甚至為這個弄得皮膚過敏打掉針,罪是沒少遭,效果也沒見長。這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踫到面頰了,一大片一大片紅腫,好不嚇人。

「肖嗆蟀,你怎麼沒有告訴我!」我氣呼呼地說。

肖嗆蟀眨一眨眼,無辜地說︰「我沒有看到。」

哦,對呀,我忘記他的眼楮不好,總不可能趴在別人臉上看,怪他的確怪得冤枉。但如果我的臉腫得好一會兒了,那豈不是說在

圖書館已成了那副狀態?一定是當時趴在書本上睡覺,臉部受到擠壓造成的惡果!可惡,佟逸叫醒我的時候,絕對也看到了我的糗樣,他為什麼不提醒我一下呢?是怕我面子掛不住?還是……覺得根本和他無關?

「你看上去很郁悶。」沙瑞星索性一坐在我旁邊的凳子上,奪過我的碗,吃著我吃剩的牛腩。

「你是餓死鬼投胎轉世啊!」我狠狠拍開他不規矩的爪子,「要是餓,自己找飯吃。」

「我沒拿飯卡。」沙瑞星一撇嘴,「看到你進來,還以為你有什麼重要的大事,原來是陪著帥哥吃飯,這個工作不錯,怪不得你中午沒時間請我客。」

「那個……」肖嗆蟀微笑,「不介意的話,你用我的飯卡。」

「不行,你的飯卡為什麼要借他?」我飛快地把桌子上的飯卡揣好,「他有的是錢,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他喊窮。」

「有錢的是我爸,又不是我。」沙瑞星冷冷地說。

我沒在意他的異樣,還和往常一樣和他斗嘴,「那不是一個道理,你爸的錢留給誰?早晚不都是歸你?」

「誰說歸我的!他的錢留他自己用,我不用。」

沙瑞星的口氣很沖,不像往常嘻嘻哈哈沒個正經,那里面凝結了一絲懊惱與苦澀,似乎急于證明什麼。

我嚇了一跳,拍拍胸口,「你干嗎說那麼大聲?我又不是听不到,這里是公共場合你注意一點影響好不好?」埋怨地白他一眼,「出門別說我認識你,哼。」

沙瑞星濃濃的劍眉一豎,把盤子向我一推,「你不屑認識我,那就別找我幫什麼忙!」霍地站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

「喂,沙瑞星!」我想起先前拜托他的事,生怕耽誤了和碧兒的約定,趕忙去抓那頭大蠻牛回來。沙瑞星蠻性大起,一甩胳膊推開我,不想地板濕滑,我腳底一擦,仰面栽倒在地,後腦勺撞到了身後的桌椅上,立即,一股電流般的痛楚麻痹了神經。

肖嗆蟀趕忙放下筷子,從旁邊來攙扶我,可惜此刻的我有點暈眩,眼前一顆一顆小星星熠熠生輝,根本沒力氣撐起身子坐好。

「你還好吧。」

「死不了,別讓那家伙跑啦。」我擠著眼,有氣無力地說。

肖嗆蟀訥訥地說︰「他人已經走了。」

「沒心沒肺的大蠻牛。」我努力了大半天才握緊拳頭,「再讓我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不行,你看他最近脾氣有點反復無常,讓碧兒接近他實在太危險了……」

肖嗆蟀輕笑道︰「你還是先起來再說吧,地上太涼。」

我揉揉後腦勺,一咧嘴,「疼死我了,使那麼大的力氣,會出人命的。」

「他是練跆拳道的,出手重你該有心里準備啊,嘻嘻。」碧兒玩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她一伸手,「我拉你起來。」

「不用。」一股怨氣油然而生,我對碧兒表現的友好有了抵觸,「我可以站。」

「別逞強了。」一只手在我的腦後按了一下。

我立即疼得嚙牙咧嘴,「好痛啊。」

「你自己揉一揉活血。」不知何時,佟逸也緊隨其後走了過來,他和碧兒一左一右硬是把我從地上拽起來,「你腦後起了個包。」

「我知道……」撞得那麼厲害,不起包才怪,「幸好不是肖嗆蟀,不然就慘了。」

肖嗆蟀低低地笑道︰「難為你總惦記著我。」

「當然,我要做個言而有信的人嘛。」我私有似無地瞥向碧兒,「不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你說是不是?碧兒。」

碧兒一怔,白淨的臉上浸染一層淡淡的艷霞,支支吾吾道︰「是啊,不過,凡事總有個例外……日臻,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可以解釋的。」

「在碧兒解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打斷了碧兒的話,佟逸把我拉過來,「我可以和你單獨聊聊嗎?」

「當……當然。」我結結巴巴地點頭。

「來。」

佟逸拉著我的手腕,走出食堂一樓,到外面一處僻靜的角落停下,那里立著兩個張貼海報的宣傳欄,平時周末沒有時事要聞,所以也就沒有學生在附近打轉。我環視四周的環境,寒毛豎了起來,一男一女如果花前月下應該是最浪漫的事,但大白天的,風陰颼颼的,雜草搖曳,你的浪漫細胞還能存活多久?

活像單挑。

我咽了口口水,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什麼事不能在食堂說?」

他端詳著我,許久,說︰「請你……不要和肖嗆蟀太接近。」

「啊?」我瞪大了眼,「你是指我和肖嗆蟀?

「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但是……我的確不希望你和他過于接近。」佟逸推一推鼻梁上的平光鏡片——他不近視,所以平時也不戴眼鏡,只有起風的日子才能看到那個眼鏡盒里的真品。眼鏡除了是工具還是獨到的裝飾,不戴的人直接明朗,佩戴的人神秘斯文……

「我不會再那麼魯莽,也不會再傷到肖嗆蟀。」我急切地保證。

「不是怕你傷他,你是個不錯的女孩。」佟逸的唇微微一揚,「是我個人……不願你和他獨處。」我的心猛一跳,忐忑不安地抬眼看他,「我……不懂,你這樣說,我會胡思亂想。」

「林日臻。」他對我的慌亂不以為意,沉沉地說︰「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為什麼這些精英都需要小人物的幫忙?碧兒要我幫忙,他也要我幫忙,我有這麼厲害嗎?

「看過你交的不少文章,也在廣播社開例會時觀察過你。」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勾唇一笑,那抹笑淡的幾乎無法捕捉,「都說文如其人,你卻讓我有不同的感覺……我想以你多樣細膩的心思,一定會幫得了我……」

「不是這樣的……」我著急地辯解,不希望誤會越來越大。

「听我說完。」佟逸截斷了我的話,徑自說︰「朋友說我悶,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麼讓身邊的人輕松起來,因為我自己就……輕松不起來。」

「你怎麼……」我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口,「把自己的心情弄得這麼差?」

佟逸沉沉地說︰「你看起來很自在,我和你說話,會不會讓你開心不起來?」

我听得好暈,如同一大串繞口令。可他的傷心,我明顯地感覺到了,那沉悶的外表下其實是迷惘與彷徨,只不過被淡漠掩蓋,無法以真面目示人。佟逸的個頭高,給人的該是安全感,卻又給人需要保護的錯覺……怪了,我最近似乎有點神志不清……

「沒有。」我盯著他,一咬唇,堅定地說,「你在說什麼呢?我都听不懂,我知道的是你很細心,讓身邊的人很依賴——」

「是嗎……」他揚起眉,向我伸出手,「那你能不能做我的女友?」

「呃?」我驚叫著捂住嘴。

「是有點唐突,不過我會努力做好。」佟逸的臉上沒有一絲玩笑意味——他是認真的。

他的認真讓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所謂感情,絕非努力可得,應是隨緣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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