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賢一的感情,在穩定中成長。我不急著同賢一結婚,至少得等到暮雲退伍後。
至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暮雲了。
我帶著老爹的外套、良二借我的衣服,以及我向淑四借的衣服至石家參加聚會。今非昔比,我的身份不同了。不但僕人對我畢恭畢敬,就連良二與德三的態度也變了。
因為,我即將成為他們的「大嫂」。
良二勉強地堆了個毫無誠意的笑容給我,我將被德三弄髒的白色晚禮服還給他,他本不想接的,但礙于老爹在場,他接了下來。
老爹疼良二,良二得寵;但唯一能讓良二有所忌憚的人,也是老爹。我故意在老爹面前將白禮服遞給良二。
可想而知,這件晚禮服在老爹看不見時,下場必定相當淒慘!撕吧!剪吧!看我以後怎麼制良二。
我當上良二的大嫂後,第一件事便是「繼承夫志」,為了讓賢一專心事業,送良二入洞房的事,就交由我來打理,最好找個母夜叉給良二!
這由不得良二,我會搞得他雞犬不寧、終日難安,以消我心頭之恨。良二太不尊重女性,得有人制止他自命不凡的行妄。
至于德三嘛--他當然不敢而付我舉止輕佻。不過,話說回來。他其實對我沒有興趣的,全是為了扯良二的後腿,才約我吃早餐。否則,以我的姿色,不讓他倒盡了胃口才怪!
德三今天的女伴,赫然是焦琴。焦琴搞什麼鬼?竟淌這一趟渾水。
焦琴給了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想必她是來過過癮的,同富貴之家共聚一堂,焦琴躍躍欲試地。
今晚的主餐是辣子雞丁。
石老爹的口味,東西混雜,好似什麼都吃。
良二見過焦琴,知道她同我是朋友。良二的眼珠盯著焦琴骨碌地轉。我為焦琴感到擔心,不知她是否會成為我的代罪羔羊!良二就坐在我的正對面,真是冤家路窄!他身旁的座位空著,可是眼楮直瞄向焦琴,而焦琴就坐在我旁邊。
我從不見過良二勾引女人。
天哪!不過只是個眼神,我在一旁看了便已魂飛魄散,那極具誘惑性的眼神啊!女人一媚,百媚橫生;可是男人的眼神一媚,便是魅力無法擋,石良二竟有這一種魔力!
焦琴對于良二的勾引,顯然無招架之力。
良二平常對女人不太搭理的。他的眼神轉到他自己身旁的空位,焦琴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走到良二的身旁坐了下。
德三從未嘗過如此的挫折,一向只有他搶別人的女人。我知道良二是一石二鳥之計,擺明了藉此左打我一靶,右射德三一箭。好一個良二!不能太小覷他。
「焦琴!」我拚命地向她眨眼示意。
可她著了魔似地,身不由己地听良二使喚;德三按捺不住,想發火。賢一只得出來打圓場,充當和事佬。石老爹氣定神閑,他似乎對良二此舉大感興趣。
良二對女人有興趣了!
言之過早吧!老爹。老爹問我想不想陪他下盤棋,我自然答允,為人媳自當伺候公公,我得實習一下。老爹當下宣布宴畢,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
可是,起身活動的只有我和老爹二人。賢一留在位子上坐鎮,以防良二同德三起沖突。
焦琴恍若失了魂、著了魔、入了迷。
如果說,賢一有張燦爛迷人的笑容;那麼良二的笑容,無疑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勾魂的一笑,令人無法抗拒。幸好我已有了免疫力,不過,良二根本沒對我笑過。
德三的笑,是笑中帶邪,賊賊地、色眯眯地。
「下棋要專心,切忌心有二用。」老爹提醒我,他要將我的軍了。
「老爹,對不起!我心有旁騖。」
老爹贏了我,才不過兩、三下的功夫。
「初雲,他們兄弟的事,他們自己解決。」
「我擔心良二,他身上好似有一股魔力。」
老爹推了推老花眼鏡,咳嗽了幾聲,看得出來,老爹有些老人病。
「良二的異于常人從小便顯露了。他母親生前最疼愛他。但這孩子眼高于頂,可讓我操了不少心。」
良二的母親疼愛良二,老爹疼愛妻子,以此類推。看來,老爹疼良二大半是因妻子之故。
「老爹,三個兒子,你最疼良二,是嗎?」
「良二比較需要人多費心,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賢一呢?他總是將事情放在心里。
「老爹,我不想說你偏心。」
「初雲,其實三個兒子我都疼的。只是良二,他媽媽生前特別交代了,我不能讓素貞在九泉之下不能安心。」
我點點頭。「老爹,這三兄弟個個性情迥異,不好管教吧?」
「初雲,你沒見到淑四。她才是鬼靈精怪!」
「淑四現在在哪兒?」我對這位四小姐有了興趣。
老爹搖搖頭。「倫敦、巴黎、威尼斯、紐約……她居無定所。」
「何不召喚她回來?」
「初雲,在石家她是女主人,同我平起平坐的。」
「老爹,你最寵愛的是淑四才對!是吧?」我看出了端倪。
「偏偏這小妮子愛跟我作對。淑四這名字,是為了紀念素貞而來的,‘賢良德淑’以此類推。改不得的!」
「就為了這件事,她一直同你嘔氣?」
「是啊!一嘔就是好些年。」老爹笑得開心。
「淑四一人在國外,您放心嗎?」
「她有取之不盡的金錢來源,而且獨立性強,才十來歲便已跑遍世界各地!我管不了她,她也不讓我管。」
不知何時才能會一會這淑四小姐。
同她借的衣服,已放回她的衣櫥內。
房間依舊干淨異常,一塵不染地,顯然老爹特別吩咐僕人每天都要打掃,以便隨時等著淑四回來。
我離開老爹的休憩室,回到樓下的餐桌旁。良二正小口地喝著白蘭地,他連喝酒的樣子都無懈可擊,港星張國榮也沒良二如此地優雅,仿佛周遭的事物都同他無關。
德三氣鼓鼓地,大口喝著白蘭地;賢一不知如何是好,看我下樓來,他忙向我招手。
焦琴真被良二下了魔咒,一對眼楮直盯著良二轉。我拿起一杯冰水往焦琴臉上潑了去,焦琴這才回過神來,但不解地看著我。
我要賢一去取車。我得趕快送走焦琴。
良二見我壞了他的事,並沒有生氣,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成。這招太厲害了!良二不但打擊了我與德三,同時也向眾人宣示︰他不是沒有女人,他只是不要罷了!
只要他一個眼神,女人就會乖乖就範。
上帝對他太過思寵了!傍了良二完美無缺的外貌,又給了他獨特的吸引魅力,教人想不看他都難!
水仙!良二活月兌月兌是一株水仙,帶有靈性的水仙。
今天的良二,一身是綠,身上多了一分朦朧之美。
「水仙不開花!」德三冷哼道。德三暗罵良二「裝蒜」,一直以來,德三老覺得良二是個怪人。
二十世紀末最後一位處男,陰陽怪氣地,再加上他雖排行老二,地位卻比老大賢一來得還要崇高。
要不是良二對從商沒有興趣,石氏企業他怕早已大權在握。
從小,德三就看良二不順眼。哪有男生漂亮成這樣的?小時的良二,像極了搪瓷女圭女圭,比女生還像女生,比女生還漂亮。同學們都知道,德三有個比仙女還漂亮的「姊姊」。這可氣死德三了!小小年紀的德三,就是個大男人主義者。
人不風流枉少年。
德三女朋友一個換一個,良二卻始終毫無動靜。
在德三眼中,良二是個異類,也是個眼中刺。看見良二他就討厭!男人就該同德三一般,周旋在女人四周。
什麼謬論!真以為自己是開屏的孔雀?到處求偶!
石家三兄弟,沒有一個是完全「正常」,賢一也不例外!
街上隨便拉住一個普通男人,問他願不願意同賢一交換身份,十有八個會說願意;那不願意的,一個是嗤之以鼻,不相信如此無聊之事,一個則暈了過去,不知是興奮抑或訝異。
賢一同我說,他要去加拿大考察市場,為時一個月。
石氏企業,老二沒興趣,老三又吊兒郎當,只想坐享其成,老四則不見芳蹤,只得賢一一肩扛起了。
「你會想我吧?」
「當然!想你一千、一萬遍。」
我同賢一如膠似漆般纏繞在一起,難分難舍。
自那晚石家聚會後,焦琴仍驚魂未定。她直嚷著,良二不是人,他根本是魔。她說,她就像被催眠似地朝良二走了過去。
他和催眠大師馬汀相差無幾了!焦琴直呼著︰「怎麼會這樣?原本是想去見見世面的。誰知會落到如此下場!」
焦琴果然如我所料,好奇地想去石家瞧瞧。
「德三再找過你嗎?」我間焦琴。
「他哪有空!」
焦琴遞給我一張報紙,上面寫著︰花仙子小姐選美的兩位佳麗,為了石三公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良二若見到這則新聞,一定直覺惡心、幼稚;可德三不這麼認為,他就是喜歡女人為他爭來搶去的。
「焦琴,你不會喜歡德三吧?」
「初雲,你當我是稚齡少女?」
「那就好!」
「不過,石良二這回給我挺深的印象,至今無法忘懷!」
「焦琴,良二不喜歡女人的,我同你說過了。」
「真可惜!那麼好看的男人。」焦琴托著腮嘆氣。
「他有自戀狂!」
「初雲,你佔盡了便宜!原本是我先看上賢一的,他像極了‘梅爾吉勃遜’!」焦琴故意同我說笑。
我拍拍她。「焦琴,你也該找男朋友了。」
「前天,我踫見齊政水了。」
我眼楮一亮。「如何?他同你打招呼沒有?」
「沒有!他根本不認得我了。」
「那你同他打招呼不是很尷尬嗎?」
「誰說我同他打招呼了?我只是‘看見’他而已。」
「難道你們真已‘倆倆相忘’了?」
「是吧!只是他忘得快些,我忘得慢些。」
唉!「焦琴,你曾為他的離去,哭得死去活來。」我故意提起這事。
「哪有!」焦琴翻我一個白眼。
「是--你沒有!只不過掉幾滴淚罷了!」我一直笑著。
「那是有‘異物’跑入我眼內所致!」她辯駁著。
我沒再說下去。那「異物」是「失戀」帶來的!必須在化妝室里待上好久,才能用水將它除去,而眼中的「異物」卻又作怪地鑽進心里,在夜闌人靜時,搞得你心直嚷著痛,直到將它排出體外的那天,你才能獲得重生。
看來焦琴已走出來了,往事何必再提!
暮雲一直沒寫信回家。他連春節都沒有回來過年,不過,他回來同誰過年呢?家中冷冷清清,只有我一人。鄰居王大偉依舊熱心,我不該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女朋友盯得緊,深怕他背著她搞花樣。
看他們小倆口,時而吵鬧時而恩愛,那也是一種幸福,有人同你吵同你鬧,吵鬧過又和好如初。唉!是幸福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才好!
夜里接到賢一的越洋電話。
「焦琴提醒我,防著你在國外走私。」我說。
「初雲,你不信我?」
「不信你,便不會同你這樣說了。」
「好了,」他笑笑。「快睡吧!你那里已是深夜了。」
幣上了電話,正想就寢時,門鈴響了。
是誰?我只希望是暮雲。
我開了門。是一個陌生女子。年約二十來歲,還年輕著。
「小姐,你找誰?」
「佟初雲!」
「我就是。」她抬頭看著我。她不美,同我一樣相貌普通,穿著一件寬松的衣服,臉色蒼白,頭發披散,神情中有著一種孤絕。我不認得她,從未見過她,她為何找我?
「我懷了石賢一的孩子。」她哀怨地說。
天哪!原來她寬松的衣服下,有著隆起的肚子。我請她入屋里坐。
我不能只憑一面之辭,就判了賢一的罪,因此,我必須了解一下。我遞了杯熱茶給她,天氣有些冷。
她手上捏著一條小手帕,在兩手間直打著結,看來是幾經掙扎之後,才決定來找我的。
「我本來不想來的!」她的表情有些哀淒,原本就不亮麗的臉,如今更猶如苦瓜一般。
「你說,我听!」我不是不講情面的人。
「我想同你借錢,好打掉肚里的孩子。」
「幾個月了?」
「快三個月了。再不拿掉就來不及了!」
「三個月」?我回算一下,正是我同賢一發生關系,與他暫時分開之時。我心中一驚。
我仔細端詳著她,發現她的神韻有些似我,同樣是再平常不過的女子,隨處可見。
「你怎麼認識賢一的?」
「我在酒吧上班。有一晚石先生來店里喝酒,喝得醉醋酸地,就帶我出場上賓館。他嘴里一直喊著‘初雲’這個名字。」
我的心震了一下。「賢一把你當成了我?」
「是的!他酒醒後覺得後悔,說要給我錢,可是我不要,我是自願陪他出場的。因為,他是個好看的男人。」
「後來呢?」
「後來,石先生說將來我有困難可以去找他。他留給我一張名片,上面有他的聯絡電話和姓名。」
「你有沒有找他?」
她搖了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說孩子是他的麼?」
「我不想他說我乘機勒索、敲詐他。萬一他否認孩子是他的,我會羞得無地自容的。」她低下了頭,語氣哽咽。
「你叫什麼名字?」
「翩翩。」
很美、很好听的名字。
「我肚子大了,老板就把我開除了。我連交房租的錢也沒有,又不敢回南部老家去。現在真是走投無路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
「我跟蹤你,我看見你同石先生一起出現在石氏公司,我打過電話,接听的小姐告訴我,那是石氏公司。我一听就掛上了電話,那是有錢人的公司。我如果真找上石先生,人家必定以為我是貪他的錢。」
看著翩翩娓娓道來,我竟起不了一絲疑心,因她說得很真摯、很感人。
「我只想趕快把孩子解決掉,然後去找別的工作。」
「既然你不想要孩子,為何要拖到現在呢?」
「佟小姐,你我都是女人,要割舍肚中的一塊肉,不是說做就能做到的。何況,我心中並不是一點希冀都沒有!」
翩翩很坦白,她知道有孕時,心中也是有過幻想的。
「我問了你的鄰居,得知你的姓名。」
「王大偉是熱心人!」尤其對女人特別熱心。
王大偉同德三下一樣,德三只對美女獻慇勤。
「你確定……」
我知道這話不該說出口的,可我不能不為賢一著想。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即使翩翩說得再真摯,令人一掬同情之淚,但,全信她,對賢一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佟小姐,你懷疑我?」
「翩翩,若要我完全信你,也太說不過去吧!」
「是的!我無憑無據。」翩翩的語調悲淒,更顯得楚楚可憐。
「不如等賢一回來再做商量。他現在人在加拿大。」我勸翩翩想清楚才好。
「到時候,孩子就大了。我不想再耽擱下去。」翩翩語氣堅定,似已下定決心。
我收留翩翩一宿,她已無處可去;我給了她一套寬松的家居服,讓她更換。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實在令人不忍苛責她。
我會問賢一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如何,我當然會給他解釋的機會。浴室內有抽泣聲,想必翩翩又牽動了傷心往事。
很久,翩翩還不出來,我拍了拍浴室的門。「翩翩,開門!」
我听見了申吟聲,那聲音似是痛苦不堪。
門反鎖住了,誰也推不動。我心中有不祥的預兆,怕是翩翩在浴室里出事了。我用力地一敲再敲,門依然緊閉。
我想起了熱心助人的王大偉,便急忙跑到王大偉家,按他的門鈴。
王大偉睡死了不成?久久才來開門。
「誰啊?」王大偉大打著呵欠道。
一見是我,王大偉的瞌睡蟲不見了,忙問我有什麼事。我二話不說拉著王大偉往家里走,三更半夜,孤男尊女的。我們遲了一步,浴室的門已開了。
浴室內,地上一灘血水,翩翩身上那件寬大的花布衣被血染紅,落在地上,人卻已不見了。她從後門走了。
她為何要走?為何浴室的地上都是血水?
王大偉看著滿地的血,張目結舌地。
他以為發生命案,要報警去!
「大偉,不是的!是流產。」
我猜想,翩翩自行采取墮胎了。
浴室的地上,有一長條鐵鉛線,血淋淋地,令人怵目驚心,看得我直打冷顫。那鐵鉛線是我拿來通水龍頭、水槽的淤塞物的。我的頭有點暈,搖搖欲墜。
大偉扶住了我。「初雲,你沒事吧?」
「沒事!」我推開他的手。
沒想到翩翩是如此地性情剛烈,我不該面露懷疑之色的!不知她是否安然無恙,單憑一地的血跡,我無法確定她肚內的孩子是否仍在?還是已沒了。
我必須盡快找到她才行!她剛離開,人又虛月兌著,應走不遠的。
王大偉自告奮勇開著他的國產車載我四處尋找翩翩。找遍了附近四周,可就是找不到;連最近的醫院我們都找過了,還是沒有。
翩翩到底上哪兒去了?
真怕她出事!她看來不似精神異常,說起話來條理清晰,不可能會是精神失常的瘋婦跑到我家來胡言亂語的。可我遍尋不著她的蹤影。
一直找到天亮,街上人群熙來攘往時,我才回家。
「王大偉,你跟她去哪里了?
王大偉的女友一大早就來查勤,這下可得費一番唇舌解釋了。王大偉忙安撫嘟著嘴的女友。
我向大偉道了聲謝,進了屋里。
一整天,我心神不寧,上班也坐立不安。
同事們羨慕我釣到了金龜婿,消遣我何不將其中秘訣寫下,好供她們參考。我一笑置之。
「初雲,結婚後,你還為我工作嗎?」
「為何不?」
「我以為你想當少女乃女乃呢!」老板開我玩笑,我沒心思回應。
看著無名寄來的新作《還似無情》,我竟沒有喜悅的表情。無名寫得極好,只是我無法專心閱讀。幾次想打越洋電話詢問賢一,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賢一固定每晚在我睡前,打電話給我,下了班,我立刻回家守著電話。
晚飯沒吃,澡也沒洗,什麼事我都不想做。終于,過了很久很久之後,電話響了。
「初雲,是我。」是賢一,我正等著他的電話。
「賢一,有些事你並沒有告訴我。」
「什麼事?」
「我想你自己說。」
「初雲,我不知你所言何事?」他的語氣納悶。
「關于另一個女人的事!
「初雲,你是說利敏嗎?那真是過去的事了。」
「不是過去式,是現在式!」
賢一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初雲,焦琴又對你說了什麼?我不會亂來的,相信我。」
我不想再問下去了,如果賢一真有心瞞我,他就不會說的。
他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
「沒什麼!我只是試探你一下。」我掛上了電話,心中的疑竇仍然揮之不去。
我守著門口,等待翩翩再找上門來。整夜我都不想睡,也睡不著,精神狀態緊繃著。這種事不好張揚,何況真相不明,即使對王大偉,我也說得含糊不青,只說翩翩是我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
我正想起身沖杯咖啡時,門鈴響了。我立刻沖去開門,希望是翩翩!
不!是個年紀有翩翩兩倍大的女人,她的臉上已有些許皺紋,容貌與翩翩有些神似,但蒼老許多。
「這位太太?」
「我是翩翩的阿母。」她操著一口台灣國語,一身鄉下人的打扮,看起來有些土氣。翩翩是長發,她則是燙卷的短發。
「你就是佟初雲?」
「是的!我就是。」
她「咚」地一聲,向我跪了下來。「求求你,佟小姐,可憐可憐我家翩翩吧!她大了肚子,你把石賢一讓給她吧!好不好?」
「伯母,翩翩並不想嫁給石賢一。」
「誰說她不想?否則她干麼留著他的孩子!」
「翩翩現在好嗎?」我焦急地問。
「可憐啊!我的心肝寶貝,一身是血倒在街上。還好被好心人士看見,想把她送到醫院。可是翩翩不肯去醫院,她向好心人借了點錢才回到了南部。」
「翩翩現在人在南部?那孩子呢?
「可憐的翩翩、竟然想自己把孩子弄掉。還好她沒有成功,否則我的乖孫子就出不了世了。」
「伯母,帶我去看她吧!」
「佟小姐,我專程從南部鄉下上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成全我家翩翩,她愛上了石賢一,可是又不敢對他說。」
「伯母,你先站起來說話好嗎?」
她聲淚俱下。「不!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伯母,有事好商量。等賢一從國外回來再解決好嗎?你現在先帶我去看翩翩!」
「佟小姐。你真的不肯成全我家翩翩?」
「伯母,感情是互相的。翩翩喜歡賢一,也得賢一喜歡她才行,這才是問題所在!」我極力解釋著。
她的面容愁苦。「孩子都有了,他怎麼可以說不娶呢?」
「伯母,賢一並不知道翩翩懷了他的小孩。」
「翩翩太笨了。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會說出來。」
「伯母,相信我!我會想辦法幫翩翩的。」
「你不要敷衍我!」她霍地站了起來,從包內取出一把水果刀。
「伯母,你要做什麼?」
「佟小姐,別以為鄉下女孩好欺負!翩翩給了石
賢一時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現在她這個樣子,還有誰會要她?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我和她一起死算了!」
「伯母,你別想不開!」
她拿著刀要刺自己,我怎能見死不救?
「佟小姐,答應我,離開石賢一。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說真的,我就死給你看!」
她作勢要刺自己。我只好暫且答應下來。「好!你把刀放下來,我答應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