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德大道頓時成了飆車大道,小發哥可不想在美人面前漏氣。唐徹也抓狂似的,把凱迪拉克當賽車般開。
「可惡!誰怕誰!」唐徹左沖右轉,好像在打電動玩具一樣。夏築涵被他硬拉上車,在一旁嚇得驚叫連連。
「唐徹!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啊……」可唐徹只把她的尖叫聲拿來助興,她的話一句也沒听進去。
又來了!唐徹動不動就同人叫陣起來。夏築涵實在拿這個男人沒辦法。
兩輛車靠得很近,幾次擦撞都冒出了火花。
「你鬧夠了沒!」想終止這場瘋狂游戲。
「小姐,別怕!我叫車行兄弟來搞定他。」小發哥見單打獨斗贏不了就想以多勝少,他立刻電招了車行伙伴。
唐徹笑出聲來,要找人他會少嗎?他也立刻撥起大哥大。
不得了!一輛輛黃色計程車接踵而來,轉眼間一片車海。只是猶在黎明破曉時,司機個個打著呵欠,不過畢竟輸人不輸陣。如今靠行的司機都很「沖」,敢在他們地盤撒野可有你好看的。
不過真正吃不完兜著走的,絕對不是我們的金大少唐徹。
因為在黃色計程車旁,一輛輛哈雷機車全副武裝而來,手上不是木棍就是鐵條,可怕的還是後頭的黑色房車。任誰一看就知道,黑社會來了,人家才是真正的「弟兄」。
于是計程車立刻全做鳥獸散去,小發哥嚇得跪地求饒。
「以暴制暴,幼稚!」夏築涵又說了句重話。
唐徹手一揮,弟兄們才放了小發哥一馬。
「還不滾!」唐徹吼道。
小發哥只好駕著計程車,心有不甘忿忿地離去。
沒想到這一番折騰,天邊已經露出一線曙光。沒多久,天就亮了。清晨的陽光使四周的景色清晰了起來。樹木扶疏。
夏築涵就這樣一路走下山去,唐徹伸手想拉她。她就回敬他一句「騙子」!左一句右一句,山谷中的回音全是「騙子」。
「騙你是為你好,我是怕你無法接受而已。」唐徹拋下車子同她耗,他好久沒走過這麼長遠的路了。「阿軍是我學弟,我有責任保護他!」
「責任!你懂什麼叫責任?行事莽撞,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夏築涵立刻對他大發牢騷。
「是!夏老師你最有責任感,行了吧!還上不上班?」唐徹提醒她。一路走來迎著朝霧,倦意全消了。
「那我爸媽呢?他們真有做出那種事?」夏築涵逼問,他可能是個超級大騙子,他的話必須打折扣才行。
「你自己去問他們不就得了!我和他們既非親又非故。」唐徹也不耐煩起來,夏雨航和阿軍私奔共築愛的小窩,阿軍的爸找上他來,要他去解決夏家的人,替他出口氣。誰知道……
他卻對這個夏築涵一見鐘情……
唐徹直接送夏築涵去上班,誰知還沒到門口,遠遠就看到張志國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竟然一大早就來站崗,而且手上還捧了束玫瑰花。
包可惡的是夏築涵居然當著他的面,把花收下了,唐徹越瞧越覺得張志國不順眼,傻頭傻腦的,根本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伙!他生著悶氣。轉頭又想,他干麼生氣?關他什麼事?全都是夏築涵害的。
「小涵!我下班來接你好不好?雖然我現在開的是小貨車,可是我會很認真打拚的,將來買新車你是第一個乘坐的女人,也是最後一個!」張志國說得挺溜。
肉麻當有趣,唐徹听得很不是滋味。
夏築涵笑而不語,她永遠給人留後路走,除了,除了那個霸道酷哥!她實在不能以平常心對待他。
唐徹看在眼里,恨不得把張志國給捏成碎片。
張志國一句晚上「不見不散」,真把他逼到沸點。夏築涵冷冷回望他,她的事不需要他過問,更不必他同意!
唐徹如同火上加油般一肚子氣,無處可發泄。
一陣乒乒乓乓巨響,唐徹拿商店里的東西來出氣。夏築涵眉頭全糾在一塊兒。這個男人太過分了!
唐徹倒擺出一副金大少的姿態,開了一張支票,大剌剌地拍在櫃台。
「這些我全買了!我愛怎樣就怎樣!」他扯開嗓門。
夏築涵直盯著他,她的手拿起了支票。
唐徹揚著眉,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樣。夏築涵的確是不能拿他怎樣,她只是把支票撕成碎片,然後一把扔在唐徹那張酷得迷人的俊臉上,扔得他滿臉豆花。
「夏築涵——從沒有一個女人敢拿錢砸我!」唐徹青筋浮起,一張俊臉變成恐怖的鬼面,從來沒有女人這麼不給他面子!
「凡事總有第一次!」夏築涵準備做善後工作,這個男人不給點顏色瞧瞧,也太囂張了些。
「你給我記住!我絕對不饒你——」唐徹雙手撐在櫃台上。教訓女人這種事,也總有第一次。
「你想怎樣?」夏築涵沉著氣。
「我……」唐徹本想說粗話,不過他知道這嚇不倒她。他知道夏築涵的要害,他使出殺手 ——
「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你爸媽!」果然一擊就中。
唐徹看到夏築涵傻在那邊,他不禁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笑得嘴巴張得好開。他就喜歡惹毛夏築涵,一個不容易生氣的女人太不好玩了。
夏築涵火山爆發,抓起收銀機里的一大把零錢,全朝唐徹的大嘴巴扔了去,打得他又痛又叫的。一不小心唐徹竟讓一枚硬幣給卡住喉嚨,叫不出聲來。
夏築涵忙著處理善後,一點也不將他的痛苦神情放在眼里。唐徹哀嗚了老半天,見她毫無動靜,暗罵︰這女人真是心狠,這回他是自認踢到鐵板了,他只好狂奔而出到醫院急救。他發誓他這輩子和這個女人沒完沒了了。他如果啞了她也得變成瞎子陪伴。
當一切又回歸定位時,夏築涵累得再也撐不住了。
被唐徹三天兩頭這麼一鬧,生意直落千丈。
她這個「儲備店長」難辭其咎。她需要反省檢討。下班時張志國準時出現,他穿得好整齊,牛仔吊帶褲。看來連襯衫都是新買的,這分明是約會的打扮。
夏築涵不禁懷疑張志國誤會了她的用意。她不想傷人,即使她有心無心都一樣。也許她該把一切說個明白才是。
「小張!我們是朋友,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夏築涵很希望能多個朋友,男人和女人之間不一定只有愛情。
原本張志國一張笑得像彌勒佛的臉頓時成了苦瓜臉!
小涵的話,他懂,可是面對自己心儀已久的人,他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邊不好?為什麼她不喜歡自己?張志國郁郁寡歡,他知道這就是失戀。就連手上的玫瑰花也全都垂下頭來哀泣著。
看他沮喪的樣子,夏築涵卻也愛莫能助,畢竟現在她如果再多付出一絲關心,對小張來說,是殘忍的;更何況她也不能強迫自己愛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
夏築涵沒有想到自己會有「老虎不發威被當做病貓看」的一天。所謂「人善被人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當她回到住家,她才知道她惹上大麻煩了——她找不到她買回的家具,沙發、地毯、台燈、風景畫……
取而代之的是PLAYBOY的封面女郎放大寫真。從郭靜純到喻可欣,一個也沒漏,個個搔首弄姿的。布料沙發換成了牛皮沙發,真皮的,黑得發亮而且價值昂貴,拼湊式的地毯也變成了羊毛地毯,這還算她的家嗎?
看來唐徹決定要「長住」在這兒,同她耗到底。當她看到唐徹時,說實在的,她還真感到抱歉。可也不能怪她嘛!人太生氣時,哪控制得住脾氣呀!
眼前唐徹這位酷哥,嘴唇腫了一大塊,脖子上架了個固定器,連大氣吐一聲、咽個口水都痛苦難耐,這全是拜她所賜。她的心頓時竟軟了下來,她真的不是有意的。而且,她也沒有那麼討厭唐徹……
真的,她真的、真的好抱歉……
夏築涵的臉上大大地寫著「歉意」二字,靈動的大眼眨巴眨的,就怕唐徹沒有看到她滿心滿眼的抱歉。
「你要不要緊?」夏築涵關心地問。
「你說呢?」唐徹慢條斯理地把話講完。他現在是凶不起來。他目光似火,像要把她撕裂成兩半。
「你應該住院比較好。」夏築涵勸告地說。
唐徹拍了拍手,一名白衣護士從房內走了出來,而且是從夏築涵的房間走出來。這是怎麼回事?她被掃地出門了嗎?唐徹大搖大擺的德行,簡直是目中無人、肆無忌憚。
原來房間被重新分配,全部洗牌。
唐徹要住最大間,也就是原本夏築涵爸媽的房間。而她自己的房間給二十四小時的看護佔了去,那她睡哪兒?只剩雨航那間了,但是雨航的房間早已被唐徹霸佔而去,他連電腦都搬來了。夏築涵知道,唐徹就是要她好看。夏築涵告訴自己,她不會被擊倒的,她絕對撐得過去。她不能負氣離去,否則爸媽想同她聯絡也會失之交臂的。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仰起了笑臉。
唐徹看到居然若無其事,想破口大罵卻也使不上力。
夏築涵收拾著簡單衣物,二樓有間用來置廢棄物的房間。
「想當閣樓公主啊!」唐徹諷刺她。
夏築涵打開門一看,斗室大的小房間塞滿了東西。包括原本的家具、冰箱、電視,全被淘汰出局塞了進去。她是住不進去的。
「唐徹!你——」
「我一個人睡張大床很寂寞的!」唐徹賊賊地笑著。不懷好意的他,擺明了要她出糗,要和她同床共枕。
夏築涵抱著衣物,挺直背脊,一點也不為所動。
她朝浴室走去,夏家一、二樓各有一間浴室。主臥室另附有浴室設備,她和雨航的房間都沒有。就這樣,她搬進了浴室,克難地睡在浴白里。
夏築涵把浴室徹底刷洗干淨,再噴灑香精,又弄了些綠色植物點綴,室雅何需大,她自得其樂。這個唐徹要和她耗,那就來吧!反正她絕對不會投降的。
夏築涵曲一身子,像只蝦子,把自己完全置身在浴白內。下方鋪了條方被和抱枕,她不是很享受的人。不像唐徹,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住自然也不例外。
天亮時,夏築涵定時起床,筋骨有些僵硬。
沒想到陣陣香味撲鼻而來,原來,看護還兼廚娘。
夏築涵也樂得輕松,她打點自己就行了,她是吃得很簡單的。問題是唐徹並不打算放過她,他用受傷的嗓子吆喝著她。
「隔夜飯!我現在連飯都不能吃!」他沙啞著道。唐徹喝著流質食物,所有的好菜全不如一碗清粥。喂食是看護的工作,唐徹卻指名要她做,夏築涵不以為意。她決定,對付這個霸道男人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動聲色」。一個巴掌拍不響,讓他多踫幾次冷釘子,他總沒轍了吧!包何況他是她弄傷的,如果可以幫得上忙,她也不會做冷血動物。
「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的脾氣倒好!」唐徹盯著眼前這個女人,直想將她擁入懷里。她倔強的那張臉惹人愛憐。但他現在不能軟化,否則不是先示弱了?
「如果能換回我爸媽平安歸來,我無所謂。」夏築涵定神回答,沒有一絲猶豫。听得唐徹把夏築涵用湯匙喂食的一口稀飯噴灑在夏築涵身上。
夏築涵用紙巾拭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唐徹拿她沒轍,夏築涵準備要去上班了。
唐徹已經不方便送她,夏築涵樂得自己去搭公車。不過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歌聲,又是游鴻明的「戀上一個人」。
非要等到愛遠走分兩頭
才知道誰都怕寂寞
一直有句話要說你是我
今生今世的守候
是張志國,不死心的小張,又重整旗鼓地登門造訪!
這次他沒有帶玫瑰花,他只想當護花使者送她一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徹痛罵著「花痴」二字。
「小涵,你有拒絕的權利,可是我也有追求的自由。我不會放棄的。小涵,告訴我,我哪里不合你的意,我一定改進,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呢?斯文?那我就有氣質些!」小張裝模作樣的,叫人忍俊不禁。
夏築涵原本不想回答的,可她感到芒刺在背。有人目光似箭地要射穿她一樣,她松了口,條件只有兩項。
「對人認真、對事負責。」八字箴言不曾改變。
「我很認真啊!小涵,我對你百分百認真,老板也說我很負責,只是我在想我有些大才小用就是了。」張志國不忘臭屁一下自己。他重燃希望之火,卻不知在她眼里,小張最多只有七十分,她要的是九十分的男人。
起碼也要有八十分,這是下限,對男人的基本要求。
「小涵,你看我合乎你的標準嗎?」張志國問到重點了。夏築涵不方便回答,她給分是很嚴苛的。
「不及格——」唐徹代替她回答。
「你這個破嗓子,才六十分都不到!」張志國頂他一句。
「我不到六十分!」即使講話困難他也要把話講完。想他金大少唐徹在一個女人眼里,居然會不及格。笑掉他大牙了。他不認真嗎?他不負責嗎?
誰敢說他對人不認真,對事不負責,站出來——
可眼前不正有一位?夏築涵瞧他的目光分明就是如此!餅分!偏見!不準的,這女人和他有仇,不算數。
「小涵,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些良心的建議供做參考!」張志國打蛇隨棍上。瞧他認真的模樣,好像渴求知識的學生。
「早早滾邊去,夏築涵不會看上你的!」唐徹越俎代庖。
眼見張志國掄起拳頭,夏築涵急忙開口。
「我覺得你,有點傻氣、有點孩子氣、有點玉不琢不成器!」夏築涵直言了。鼓勵多于批評,她字字箴言。
張志國思索玩味著,他粗中有細,只是反應稍微慢了些。漫不經心不是他的錯,他只是通常要拖到最後一刻才能融會貫通就是了。
唐徹可一听就明白,她「慧眼識英雄」。他正想吐槽之時,「那他呢?」沒想到張志國突然伸手指指向唐徹。
唐徹略微愣住,他不否認他是想知道她對他的評語。
「怎樣?他又如何?」張志國對「情敵」很敏感。
「我啊……就是——」唐徹本想贊美一下自己。
「他有時說了就算、有時說說而已、有時說的比唱的好听!」夏築涵口中沒半句好話,唐徹的臉一陣青白。分明是活活要把他氣死。
他強忍著喉嚨痛地道︰「至少我很認真地過我生命的每一分鐘!」
「對啊!認真賺錢。」夏築涵此刻猶如冷面笑匠,句句切中要害,逗得張志國哈哈大笑,唐徹卻是一張苦瓜臉。
「你才是個非常、十分、完全、絕對不識好歹的女人!」唐徹用盡力氣才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
張志國一個拳頭就要飛了過去,夏築涵拉住了他。這個人不可理喻,她無法再與他多相處一分鐘,氣得拂袖而去。
唐徹一連兩天都感到渾身不對勁,盡避沙發、床鋪全換成他習慣的材質,可他就是感到非常不自在。
打開電腦,現在黑社會的交易買賣都由電腦連線。
不過一堆數字讓他反感,他仍然坐立不安。
就是那個對他有「不信任感」的夏築涵害的,對!就是她。沒想到一向自命風流的他,今天竟會被一個「清粥小菜」的佳人整得灰頭土臉。他是喜歡她、他對她真的有感覺,可是這個女人與他以往交往的都不一樣,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了嗎?
唐徹重新打開電腦,然後又關上,又再打開。最後他重重地一拍鍵盤,他無論如何忍不下這口氣。
他要做滿分男人,做給她看!唐徹可不是好惹的。他嘴角露出淺笑,看她能熬到什麼時候!投降吧,哈——
唐徹笑得喉嚨又痛起來,看護立刻進來急救。
夏築涵升上店長了,此刻的她最想和親人分享。但是家人一個也不在她身邊。這麼多日子以來,爸媽都沒和她聯絡,又找不到哥哥。她欲哭無淚。這一切都是那個唐徹搞的!
回到家時,夏築涵再度看到一個漆黑的家。
她心中一緊,莫非有大事發生?她等著答案的揭曉,屏神靜氣仔細听,她听到了小提琴聲。旋律優美如位如訴,拉的正是小張老在听的那首「戀上一個人」。
原本就已經很淒涼苦楚的音樂,從歌聲轉換成小提琴聲,更加扣人心弦、撼動人心,夏築涵不禁為之神往。他們家沒有人會拉小提琴,這肯定是個外人,而如今住在她家的「外人」正是唐徹。忽然間,房內漸漸充滿了光亮。
是一枝枝的蠟燭,看護逐一地點燃一枝枝排成心形的紫色蠟燭。而拉小提琴的男人傾斜著脖子,脖子上的環套已拔下了,由此可知他是多麼苦中作樂。
煥然一新的造型——唐徹竟然穿起了燕尾服。
一朵朵百合花從夏築涵的落腳處延伸到她的臨時床鋪浴白,好不浪漫。純白的百合和黃色的燭光相互輝映,再加上在耳際縈繞不去的小提琴聲,很難不叫人為之動心。
看護穿著侍女服,非常認真也十分負責地把事情做完。唐徹特別交代,一定要表現出「認真」和「負責」四字。而且巴不得把這幾個字繡在她穿的背心上。
夏築涵覺得心中有點被打動的感覺,她原本不是很討厭唐徹,有的時候他也挺好的,像在公園那時候,她一直沒有忘記那個晚上。
看護接著準備燭光晚餐。
看不出來,唐徹挺有音樂細胞,這對夏築涵而言是個驚喜。「加分!」唐徹臉上得意的表情好似這樣說著。如此良辰美景,如此美酒佳肴,如此俊男美女,如此浪漫溫柔,唐徹以為這下子一定能擄獲佳人芳心。
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如此的美好氣氛。找唐徹的。看護把電話遞給了他。
穿名牌、開名車、吃名菜的唐徹,大概是哪個名女人在傳呼他了吧,夏築涵頓時喪失了原有的浪漫心情,也沒興趣去听。
她走進了浴室卻又立即停住,他怎麼辦到的?他竟然用一根根火柴棒黏貼成一幅壁畫。那是一幅「賣火柴的女孩」,他怎麼辦得到?
這幅「畫」砌在牆上,再用保護膜封住,免得被浴室的蒸氣、水珠沾到,真是有心。還不只這樣,綠色植物換成了劍蘭盆栽。方被成了用花瓣鋪成的床、抱枕換成天然羽絨枕,像柔雲絮伴著彩霞,所有新的盥洗用具全打上了個「涵」字供她專用!馬桶成了躺椅,坐在上頭又舒服又放松。
香皂改成泡沫乳,香氣四溢,有著檸檬香草味道。天花板上還裝了台迷你電視……他設想真是周到。
這就是唐徹溫柔的一面嗎?夏築涵不知所以然。才一個白天,他就可以變出這麼多花樣,他……他何必討她歡心?
他們的「關系」是敵對的,唐徹是來討債的。這眼前的一切太讓人不解,如果夏築涵沒有會錯意,這分明是在追求她,否則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想到這兒,夏築涵不禁有點甜滋滋的。但這股感覺隨即又消失了,因為,他畢竟是她們家的債主。她走出浴室,卻見唐徹放下電話,臉上的表情蒙上一層陰霾。
「听好!你爸媽有消息了!」唐徹壓低一嗓子。
夏築涵心中的糾葛一掃而光,這才是她目前最在乎的。她眼巴巴地望著唐徹,唐徹坐了下來,不知想些什麼。
「他們怎麼了?」夏築涵心里忽然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寧可不要眼前這些美景,她只要他們平安無事。
「黑社會是講規矩的,七天之內不出面解決後果自負。」唐徹松了松領口,他想把領帶取下來。
沒想到夏築涵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帶。原本喉嚨就不舒服的唐徹,這下子脖子被勒得好緊,脹得他臉都紅了。透不過氣來的唐徹伸手亂抓,抓到了桌巾。
嘩啦一聲,桌上的食物和杯子掉滿地。
看護連忙收拾,但不介入他的紛爭。
「他們死了對不對!他們憑什麼草菅人命!」夏築涵急嚷,兩手握拳,使勁地往唐徹的胸膛上捶去。他的胸膛如此結實,卻不是她所能依靠的,反而將她逼入絕境,她拚命地打、拚命地捶……
「你瘋夠了沒——」唐徹大力一扯,想把她拉離自己幾公分,不料,糾扯之際,他腳步一個不穩,反將她壓在身下。此刻,兩人的臉相距數公分,近得連彼此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他們沒死——只是……」唐徹支吾著。
「只是什麼?」夏築涵張口幾乎咬到他的鼻梁。小綿羊成了母老虎,為了捍衛家人,她有無窮的爆發力。
「只是你得嫁給我才成——」唐徹終于說出了他埋藏已久的願望。
「什麼?」夏築涵以為她听錯了。唐徹居然要她嫁給他好換回雙親的自由,雖然她對他是有點好感,但那也只是「有點」而已,絕沒有到「以身相許」的地步!這和逼良為娼有什麼兩樣!唐徹這才站起來,他把手伸向她,要拉她一把好起身。
他這才發現,他的聲音居然在「求婚」時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