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晚今天破例起了個大早,為了晚上的「約會」,她一直輾轉反側。
很多女人都早已的衣櫥內少了件衣服,商小晚卻認為自己的書櫃內永遠少了本書,她買書的錢絕對勝過衣服。但今兒個她望著衣櫃發呆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少了件衣裳。
商小晚左看右瞧,就是找不出一件滿意的洋裝。
對「約會」如此反常重視的她,不斷地說服自己是因為地點是國家劇院,況且她不想讓唐 有任何機會嘲弄她,于是她當下決定去買新裝。
經過台北最繁華的忠孝東路三段,商小晚瀏覽著琳瑯滿目的服飾精品店,凡斯、阿曼尼、香奈兒……等等,一應俱全,這兒的衣服全是名牌。
商小晚試了一件又一件,最後她挑了一件湖水綠的香奈兒晚裝,高貴大方,而且價值五位數字。她眉頭皺也沒皺一下地爽快刷了卡,她顯得心情愉悅至極。
商小晚細心妝扮,撲粉畫眉擦口紅,再戴上兩串翡翠耳環,身著晚禮服的她明亮照人,艷麗不可方物。她給自己打了九十分高分,沒有滿分是因近來沒有常游泳健身,所以腰身有點緊,不過不打緊的。
她今天一整天,打算以水果和牛女乃裹月復的。
為了怕塞車遲到,商小晚六點多就出門,七點不到已經到了中正紀念堂,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有半個小時,先散散步也好。
她定了定心神,正想取票對一下時間,驀地才發現——天啊!她竟然把最重要的票放在家里沒帶出來。她立刻不假思索地攔車從信義路再回忠孝東路住宿去拿,商小晚此刻心急如焚,真怕待會兒遲到。
原來她一直將票和那些「畫像」擺在一塊兒。
回到家匆忙取餅票,她連喘口氣的機會也沒有又跳上計程車趕回中正紀念堂。
「司機,國家劇院——我趕時間。」商小晚氣喘吁吁地說。
「那走和平東路轉愛國東路較快!」司機自以為聰明地替她拿主意。
說真的,商小晚沒什麼方向感。
結果敦化南路大塞車,轉到和平東路也好不到哪兒去,再前進羅斯福路才轉愛國東路,已經耗掉大部分的時間,分明地兜圈子。
在車上急如熱鍋上螞蟻的商小晚,眼看著表上的分針已快過了半。
七點二十五分才到達位在愛國東路旁的國家劇院。商小晚提著長及地的裙擺直奔國家劇院,爬上斜坡,金碧輝煌的大門,出入的全是打扮入時的紳士名媛。
盛裝出席的商小晚,迅速理了理衣襟,她優雅地將票遞給服務人員。
不料收票員皺了皺說︰「小姐!‘實驗劇場’入口在地下室。」商小晚踫了個軟針子,什麼?她一直以為是大廳,誰教她沒來過,也不事先打听清楚才鬧了笑話。商小晚紅著臉訕訕地接過票,幸好天色已晚,看不出她的窘況。
商小晚下了斜坡走向位在一隅的「入口處」,光是這門面氣派就和大廳有天壤之別。不過,沒關系,「禮輕人意重」,商小晚不是那種市儈的女人。
商小晚一進入實驗劇場,立刻發現一種不尋常之處,那就是——自己像是異類。
臂眾不論男女全都是一身輕便的休閑打扮,席地輕松地坐在台階上的觀眾席,座位連個靠背也沒有。
只有最後一排靠牆的位置,可以讓商小晚背痛的毛病無後顧之憂。
商小晚差點遲到,她左右張望卻沒見到唐 ,他該不會爽約吧?
一直到舞台燈光亮起,座位席打暗時唐 才姍姍來遲,他一身米白色的休閑獵裝,顯得既從容又像是對什麼事都不在意。商小晚遲疑了片刻,忍不住朝他招了招手,唐 見到了便走向她。
可是他卻沒和她坐在一起,他徑自坐在她前座。
「這里的視野不佳。」唐 只說了這句話,便開始專心看戲。
他既沒稱贊她的盛裝出席,也不和她排排坐看表演。
商小晚不免失望,眼前的金發在微亮的觀眾席格外引人注目。她實在是一點也不了解他在想些什麼。
「‘電話’這劇展,是透過一對曾經相愛,甚至論及婚嫁的中年男女,彼此對愛情有太多憧憬,以至于現實、理想有一段差距,慢慢地把生活弄得一片混亂,耗盡了對彼此的吸引力,最後他們選擇了離開。
離去時卻同時留下一支電話,成為他們對溝通的期待,他們開始被動地等待著對方來電,直到焦慮的等待成為一種習慣。
等待變成了一種習慣……即便那是一具沒有線的電話……這就是劇情簡介。末了,沒有線的電話竟真的響起……為了不讓自己的目的只停留在前面的金發,商小晚很認真地融入劇情了。
唐 並沒參加演出,他負責的是舞台設計。
一個老舊不會動的鐘擺,上方是幾張魚網,舞台的地面鋪滿了枯黃的落葉,把場景烘托得十分荒涼,對于時刻脈動的準確掌握,正是唐 一向的拿手絕活。
戲落幕時,唐 才回過頭同她說了句話。
「你在外面等我,我和工作人員談談。」說完唐 便起身走向編導,不再看她一看。商小晚微微一愣,她是來看唐 的舞台設計,總不能空手而回,她下意識走至舞台旁,拾起了一片落葉。
冰冷的落葉被包在微溫的掌心中,商小晚走到室外,今夜星光燦爛,月亮皎潔明亮。
她打開手掌,一葉知秋,就當作一個紀念。
見唐 來了,她便一聲不響把落葉藏入口袋中。
「走!吃宵夜去。」唐 顯得神采奕奕,這才仔細看了看商小晚的穿著。唐 笑了笑,笑得莫測高深,不知是笑她這一身著,還是笑她太慎重了。
商小晚這身華麗打扮是不適合坐摩托車的,不知唐 要帶她去哪兒吃宵夜,她陪著他走。
「編導是我的大學同學,他再三拜托我幫他做舞台設計。」唐 一貫的口吻,總是別人有求于他。
「噢!」商小晚輕應了聲。
這一條路上靜悄悄的,靜得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商小晚不是不緊張的,因為他們現在走的是一條暗巷。
突然唐 磁性的嗓音帶豐沛的情感。「你瞧!新光三越是守候者心中的燈,煙靄遮了半層仍是美麗,我們如飛蛾撲火般地自焚身軀,卻一再一再地守候、背離、遙對、惦記,我想是因為心中的那盞燈不再吧!」唐 停下腳步,仿佛著魔似地遙指著在夜空中聳立的摩天大樓。
「你不是說過彎低身子,躺在地上,就可以看見‘希望之火嗎’嗎?」商小晚睜大雙眸,記起美術館那一幕。
「我現在如果躺在地上,恐怕……只會看見裙下風光。」唐 似笑非笑的眼神有著不可忽視的熱力,商小晚臉上一陣紅潮,下意識拉緊了裙子。
「到了——」唐 帶她走出了暗巷。
丙然是柳暗花明,這是一條位在大馬路上的小夜市,人潮洶涌不說,還有人穿著拖鞋逛夜市,商小晚穿成這樣實在不襯。唐 請她吃宵夜的地方是沒有店面的,兩人就在路旁擺著的大圓桌坐了下來,他到底居心何在?
「你點吧!我不會很餓。」唐 朝她眨了眨眼楮。
商小晚倒是真餓了。如果文浩見到此刻的情景,他一定不敢相信,商小晚點了「炒羊肉」、「炒花枝」、「炒面」、「下水湯」……唐 自己加點了一盤「炒哈仔」,又叫了兩碗白飯。
商小晚起先還有所顧忌,穿得漂漂亮亮坐在大馬路上吃東西會不會太醒目招搖。但見唐 毫不在乎在大快朵頤,她也就不客氣了。
「喂!這頓是你要請我的。」商小晚加快筷子動作。
不一會兒就盤底朝天。商小晚的腰身緊了起來,餓了一天如今她又吃撐了它。
「再去喝東西吧!」唐 提議。
「好啊!」不過商小晚心里有數,八成又是路邊攤。
不過沒關系,去哪里都行,重要的是和誰去。
兩人踩著月光一路而去,商小晚真該穿簡單些,她沒辦法太快,唐 只好停下腳步等她,她微笑追了上去。
「你的摩托車怎麼辦?」商小晚問。
「等會兒再坐計程車去騎就是了。」唐 無所謂。
「我可以體會‘電話’中那種等待的心。」商小晚等過唐 打電話送她,但落空了,他沒多做解釋。
「你看得還滿深入的。」唐 閃過一絲嘲弄的眼神,又嚼了口香糖。
「你別把我層次看得很低行不行?我只是比較大眾化。我們寫言情小說的作者也很難為啊,讀者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讀者要看什麼,作者就得給他們什麼。」商小晚吁了口氣,當作家不是沒有壓力的。
「你不是說你是一流的?」唐 挑了挑眉,舊事重提。
「是,我承認我是三流作家總可以了吧!」商小晚噘起嘴來。
「你的嘴巴噘得可以掛油瓶了。嘟得這麼高又誘人,想我再親你一口嗎?」唐 調笑道,並作勢把嘴湊了過來。
商小晚紅著臉,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得隨口說︰「你嘴里有口香糖。」
唐 把嘴收了回去,商小晚又有些微的失望。
「唐 ,你吃口香糖都不會請人的嗎?」商小晚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有些「恨」方才他口中的口香糖,壞了她的遐想。
唐 給了她一粒口香糖,商小晚接過並沒有吃,不過卻听了唐 一段段「與父同行」的童年往事。
「ROSE」是一間後現代的PUB,燈光昏黃,而且有不少外國人,走的是世紀末頹廢路線。
侍者拿MENU給他們,唐 看也沒看一眼。
「我要海尼根就可以了。」唐 似乎對這里很熟。
商小晚就不行了,她一向不喝酒的,她看了半天起碼蹙了十次眉頭,突然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她的目光停留在「長島冰茶」四個字上,茶耶!她的雙眼一亮。
商小晚以為「長島冰茶」是「紅茶」的一種。
「我要長島冰茶。」商小晚優雅對侍者。
「OK!」侍者轉身離去。
「你喝長島冰茶?」唐 有些意外。
「有什麼不對嗎?」商小晚理直氣壯地瞪回去。
「你喜歡就好。」唐 忍著笑,並沒有說破。
「對了!你什麼時候才有空當我小說的‘男主角’,讓我訪問呢?」商小晚提醒唐 ,他已經「答應」她了。
「我要到十一月才有空。」唐 屈指算了算。
「要那麼久啊!不能提前嗎?」商小晚語帶懇求。
「不行!」唐 斬釘截鐵地搖搖頭。
商小晚十一月底訪問,十二月才有辦法動筆,如果再加加減減一些突發狀況,聖誕節前一定得完稿才行。
「你可別讓我聖誕節還在寫你的小說。」她埋怨道。
看來十月是不成了。商小晚為了配合唐 的檔期,只好把交稿日期一延再延。
「我陪你過對聖誕節不好嗎?」唐 突然把臉靠近她,一雙黑黝黝的深眸有著溫柔與挑逗。
「你——」商小晚的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唐 果真命帶桃花,渾身上下亂放「電」。
「男主角啊!」唐 一語雙關,真真假假,小說和現實已混在一起了。
侍者把海尼根和長島冰茶送來,唐 拿起瓶子就往口中倒。
商小晚忐忑不安地用吸管搖了搖,咦?這紅茶「顏色」挺怪異的。她輕輕啜了一口,就那麼輕輕一口,她就幾乎給嗆住。
哇!舌頭發麻,喉頭發燙,這絕對不是「紅茶」,商小晚咳得滿臉通紅。
看來她又出糗了。今天不只「穿錯衣服」也「喝錯茶」,把長島冰茶當紅茶喝,偏偏她不肯在唐 面前示弱。「怎麼了?」唐 若有所思地笑問,其實他是想瘋狂大笑,「長島冰茶」通常是別有居心的男人點給女伴喝的「失身茶」,因為混酒特別容易醉。
商小晚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唐 ,他知道,從他臉上「壞壞」的笑容就知道,他等著看她的好戲。
商小晚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口,一陣空前惡心反胃感襲來,情況更糟,她得上洗手間去才成。她見到鏡中的自己,酒精作崇之下滿臉嫣紅。
她用冷水輕拍臉頰,酒醉的她竟比平日多添了種迷?的嫵媚。
她回到座位後,唐 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不放,天啊!這是種暗示嗎?商小晚的內心警告不斷。
「我大概需要訪談十次,每次大約一小時左右。」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商小晚用「公事」來逃避自己慌亂的心緒。
「如果你抱著這種一本正經的心態來訪問,你可是會失望的。我說過了,決定權在我。」唐 眼中有著一簇火苗,仍依戀她的紅暈。
「是!那地點呢?」商小晚依他。
「我要有美女看的地方,不過到時我可能會不專心。」唐 喝著海尼根,他快喝完了,不像商小晚喝不到一半。
驀地一位風姿綽約、穿著十分艷麗的女人朝唐 走了過來。對方年過四十卻散發一股成熟嫵媚的女人味。
「阿 ,你也在這兒,我約了個朋友,不過他好像先走了。他太不尊重女人了,遲到是女人的專利。」女人就直接坐到唐 身旁,用手搭著唐 的肩,她笑起來媚態十足。
這個動作惹惱了商小晚,她用喝長島冰茶泄恨。第三口她受創最重,又喝得太急,一張粉臉更是脹得紅咚咚。
「小妹妹,你喝長島冰茶啊!這可是用四種烈酒調成的。酒精濃度遠遠勝過海尼根……阿 你也太沒用了,居然輸給一位小泵娘家。」女人眼波流轉,商小晚自此閉上嘴,並不應聲。
但見女人一直同唐 在「敘舊」,商小晚坐不住了。唐 笑笑地陪著女人閑聊,眼角不時瞥著商小晚。
他果然是個小白臉,文浩說的沒錯。商小晚越來越氣,她招來侍者要結帳。「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我來——」女人搶著要付帳。
「我付,我說過的話是不會改的。」商小晚大聲地說。「好倔的脾氣。」女人似笑非笑,像在捉弄小晚。
「蓓蓓!被了。」唐 使了使眼色禁止女人。
原來她叫「蓓蓓」,都四十好幾了還叫這麼「幼齒」的名字。商小晚自始至終沒和蓓蓓多說一句話,她討厭她。從第一眼看到她「狐媚」的樣子就不順眼,「老牛吃女敕草」,瞧蓓蓓足足大唐 有二十歲之多,商小晚看不下去快作嘔了。
「我也要走了。」唐 跟著商小晚起身。
莫名的一種勝利感油然而生,唐 選擇了她,雖然那是極為微薄的表象。
「要走大家一起走。」蓓蓓也嚷著要走。
怎麼走?「ROSE」在南昌路,忠孝東路和唐 機車停放的愛國東路在反方便,商小晚要自己坐車回去。
「給我電話,我叫文浩來送你回去。」唐 道。
「文浩在上班他沒空。」商小晚只覺得渾身頭痛欲裂。「我就不信他會丟下酒醉的你不管,給我電話。」唐 的話強勢得令她不容反駁,可是她心里一陣心酸,為什麼唐 不了解她的心呢?什麼都推給文浩,老是要把她和文浩配對。
她不想給他電話。但是看到一旁「虎視眈眈」的蓓蓓,她月兌口而出文浩的電話,她不想再待下去,只會讓自己難堪而已。
「不用了,我送你們就行了。」蓓蓓醉翁之意不在酒,商小晚知道她想送的只有唐 一人。
唐 先讓商小晚上車,商小晚以為他要去坐前座,幸好沒有,他坐在商小晚身旁,商小晚又竊喜;他把蓓蓓當成「司機」看待。蓓蓓仍不時藉故要同唐 攀談。
商小晚藉酒壯膽,搶先了一步邀約。
「唐 ,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去看一場藝術電影?」商小晚想和唐 踩著相同的腳步寫這一本「小說」,只是寫小說嗎?只有當事人自己心里明白了。
唐 自言自語嘀咕著,他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商小晚知道最近有「絕色影展」、「聲色影展」,但她都沒去看,倒是有部日本電影「鰻魚」得了坎城金棕櫚獎很出鋒頭,她記得,就這片好了,培養一些藝術氣息。
「‘鰻魚’好嗎?」商小晚微醺的臉龐問道。
唐 以沉默代替回答,她當他是默許了。酒精後勁很強,商小晚開始眼皮沉重了。
「我到了!拜——」唐 在車窗對商小晚擺了擺手。
商小晚沒有回應,她都快睡著了。車又繼續前進,不多久忠孝東路也到了,商小晚急著回家。
「你醉啦!小妹妹。」蓓蓓軟軟的腔調令人頭皮發麻。
「謝謝你。我叫‘商小晚’不叫‘小妹妹’。」商小晚重重地推開車門,迎面襲來的冷風令她發脹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商小晚回到住處,月兌掉香奈兒華服、扯下耳環,把自己癱在床上。她好想立刻進入夢鄉,把這一切全都忘掉。
但她想起了唐 ,想起了老女人蓓蓓,她會不會車頭一轉尾隨唐 的摩托車回去?她越想就越睡不著,她起身打電話給唐 。
「嘟——嘟——嘟——」唐 的電話永遠沒人接听,他是不是另有一支專用隨身手機。這支「普通電話」是給「普通朋友」打的。
商小晚打了一次又一次,他應該到家了。除非他去的是蓓蓓家,商小晚的手都打酸了,她又倦又累又困又醉。她終于耗盡力氣的放下電話。她找出袋中的落葉、票根、口香糖,以及「電話」的劇介紹單,久久失神。
她枯坐在地板上等著電話響,也許他也正在找她,所以電話才會打不通。
餅了午夜後電話突然刺耳地響起,商小晚反射性地一響就接了。
「小晚,是我。」這個時間自然是文浩。
「嗯!」商小晚虛弱地應了一聲,她等的人不是文浩。
「你聲音听起來很疲憊,想睡了嗎?」文浩體貼地說。
「嗯!」商小晚嗯到底。
「那好吧!先去睡,明天再找你。」他心疼不已。
文浩掛了電話。不久,公司的電話響了起來。
「法新您好!」文浩電話永遠是顧客至上。
文浩其實巴望著是小晚,她突然又睡不著找他了。
不是!不是小晚,也不是顧客;是個意外的人——
一覺醒來的商小晚,想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想起她「約」了唐 看藝術電影,他沒有拒絕只是也沒答應。
商小晚打了個電話給編輯沈如雲,她要十二月才交稿。「不行!小晚,現在才十月,拖到十二月還有兩個月,太久沒出書,讀者會遺忘你的。不然……這本先跳過,你月底先交另一本出來,憑空捏造也好,反正這是你最拿手的。」沈如雲下了十二道金牌,這商小晚要在十月底交一本新小說。
「好吧!可是成績八成也是平平如前。」商小晚據實以告。
「多以女主角為中心描寫,感情描繪細膩一點,還有不要苦戀,活潑、熱鬧一點,現在流行這樣。」沈如雲耳提面命。「要有沖突、要有誤會、要有希望。」她仿佛可以見到沈如雲說得口沫橫飛的樣子。
「那你自己來寫好了,專家似的。」商小晚揶揄著。
「如果讀小說會對愛情灰心死心的話,誰看?」沈如雲說中了每個看愛情小說人內心的渴求。
「是!遵命,編輯大人!」商小晚深吸了口氣,準備開工。
說寫就寫,商小晚又閉關寫作起來。她決定破天荒的寫一個女主角是「情婦」的故事,「出租」給男主角。
讀者的來信中,有一個猛贊商小晚,卻痛批×××。寫什麼爛小說,浪費她的時間和金錢。這位讀者卻不知,那個×××其實就是商小晚的另一個筆名。
商小晚看得啼笑皆非。
她卻不知,有一個風暴即將來臨。
商小晚告訴文浩,她「閉關」期間不接電話,陪伴她寫作的只有「顧爾德三十二個極短篇」的鋼琴演奏曲,這首曲子是唐 的最愛。
「嗯!」文浩的聲音平平。
「文浩,你怎麼了?」商小晚關心道。
「不接電話,真的只為了趕稿?」文浩悶著聲問。
「我幾時騙過你?這次絕對是真的。」商小晚真的要在月底前「變」出一本新的小說來,夠她頭大了。
「不接我的電話,那別人呢?」文浩語氣酸酸的意有所指。
「誰啊!」商小晚開始裝傻。
「男主角啊!」文浩苦不堪言。
「什麼男主角?」商小晚急著要掛電話。
「等你寫完小說再說吧!」文浩重重地嘆了口氣。
「教練,別忘了教我羽球。」商小晚不死心地提醒文浩。
「這你就記得很清楚。」文浩悶悶地收了線。
十一月。
深秋來臨,冬天的腳步也就不遠了。
今年到目前為止天氣仍無特別涼意,商小晚「出關」了,大功告成把「情婦」給成功「出租」出去了。她沒當過情婦怎能寫情婦,還不是靠一個字「掰」嘛!
周末。
文浩今天會來找商小晚去打羽球,他答應她了。不過她說她自己去就可以了,直接在球場見。她無非是不想和文浩「同時」出現,讓唐 誤會。
商小晚為了學忌球,自己買了球拍,不再借文浩的。她穿著運動服、球鞋,背著球袋一路輕跳的走到仁愛國中體育館。她到時,文浩已經同別人打起球來了。
文浩沒有等她,他說過要教她的,她主動上前再提醒他。「教練!上課時間到了。」她笑語盈盈的樣子,很難令人拒絕,可是文浩居然叫她先和別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