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
石磚堆砌成灰撲撲,高聳入雲,又厚又堅固的城牆。
玉玲瓏恨恨地瞪了城牆一眼,千辛萬苦使盡溜的所有技巧才逃到這里,卻被困在這座厚厚的石牆。她沒有‘路條’,也沒有江湖中人高來高去的身手,思及此,她俏眉一皺,實不知該如何才能逃出關?
「走開!」
一群藍衣大漢以厭惡的眼光看她一眼,算得上最大平盛世,竟然還有短發亂如狗啃、全身黑泥的乞兒,如果不是怕沾到她身上的污穢,恐怕早就一腳踢開她。
玲瓏瞥見他們胸前衣服繡著拇指大小、鮮紅色的‘霸’字,明白他們是歐陽霸的人馬,立即垂著頭,裝出畏縮的模樣,半跑步地到對沖角落蹲著。
不管這里是否是公告的位置,藍衣大漢將寬寬的城牆當成自家門口,擅自將手中的紙張張貼起來。
闢家自成一派,行走江湖或經營商業的百姓大都有‘敬鬼神而遠之’、‘花小錢買平安’的心態,而官家在不傷其官威的情況下,更本著‘和氣可撈財’的原則,舉止‘和藹親民’,但是遇到不開眼,沒有乖乖納財的人,官家自然連成一氣修理不開眼的人。
只是……歐陽霸的勢力太大,即使現在明目張膽的傷到官威,官家也不敢惹到歐陽霸的侍衛,故意裝成沒看到他們的惡行,兀自做著日行的工作,但是眼角不由得好奇瞄著他們所張貼的內容。
「是女的耶!」
「好漂亮的姑娘!」
「哇!懸賞黃金千兩。」
大漢一貼完,人群即好奇地圍了上去,看到紙上所繪的圖形,只是幾筆即將她的美展現出來,令人眼楮一亮,不由得贊賞,也不由得好奇她為何會被歐陽霸所追緝?
「這位姑娘做了什麼事?我在長江沿岸也听到司空權的人要捉她?」有人壓低音量詢問同是圍觀的人群。
「我不知道。」
「兩批人馬都要捉她?她還逃得了嗎?」
「這位姑娘會不會是小偷?不想活的同時偷了這兩家的東西?」
「應該不是吧!你瞧上頭寫著‘不能傷到她’,如果是小偷應該是活活打死才對。」
「會不會最因為長得太……」猜測的聲音瞄了一眼虎視眈眈的大漢們,硬是吞下還沒說出口的‘美’宇。
群眾議論紛紛,音量不由得越來越大,但是誰也不敢向大漢們詢問。
「各位鄉親,如果有人看到這位姑娘,通知歐陽家各地的商號,可以得到貨銀一百兩,如果捉到她,可以得到黃金千兩,有沒有人看過她?」大漢人高喉嚨大,一開口即壓倒全場的聲音。
「沒!」大家紛紛搖著頭。
「請大家仔細想想。」
「沒!」這麼美的姑娘,一見難忘,哪需要再三回想。
大漢嘆口氣,揮揮手,率眾離開。
玲瓏見他們離去,烏黑黑的臉蛋才抬了起來,黑溜溜的眼眸瞥一眼圖像,苦笑了起來。
這張圖雖然畫工不精細,但是將她的神韻表達出三分,仔細點觀察,仍可將現在又髒又亂的樣子和圖形連在一起。
「唉!」玲瓏拉緊身上的破衣,避免白的肌膚露出破綻。
擁有一張絕世臉孔,她從來不認為是幸運的事。
自小,為了她的容貌,爺爺不許她外出,以免和母親一樣,因為花容月貌而造成禍端,致使父親因救母親而兩人同時身亡。
沒想到……為了她天生的容貌,爺爺與她過著幾近隱居的日子,但誰知依然會惹出禍端來。
「唉!」想起最近所發生的事,玲瓏不禁又嘆口氣。
「笨!沒空唉聲嘆氣。」玲瓏望見大漢逐一檢查人群,暗罵自己一聲,立即躬著身體退回巷道中,借著陰影掩藏行蹤。
「唉!看來司空權和歐陽霸已經布好天羅地綱要捉我了。天啊,關口上有守衛的士兵以及歐陽家的人馬,我該怎麼混出關?」玲瓏皺著眉頭望著固若金湯的玉門關。
「不行!不能氣餒,爺爺應該早已出關等我,必須快點想法子混出關。」玲瓏順著城牆慢慢地走著,低垂的頭不時偷瞄城牆,希望能找到一個小洞讓她鑽出去。
可惡!邊防即使再重要,也不該修得固若金湯,連個狗洞或老鼠洞也沒有。
玲瓏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來的城門,氣唬唬地望著城門暗罵。
天色漸漸暗了,厚厚的大門緩緩的被推動,玲瓏心急如焚,連邊疆部布滿人手,其他地方則更不用說,她只要多待在關內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她該怎麼辦?難道天將亡她?辛苦逃到這里,難道要功虧一簣。
「官大哥,請等一下。」一台載滿草料的獨輪車停在幾乎已絕望的玲瓏身邊,一位滿頭大汗的莊稼漢丟下車子跑向守關衛兵前拱手作揖。
他應該是守關衛兵的熟識,沒多少工夫,莊稼漢即笑著走回來推動車子,朝著停止關門的大門走去。
「停!任何出關的物品都必須檢查。」藍衣大漢上前阻止獨輪車。
「大爺,阿丁住在附近,沒有問題。」守關衛兵不滿意大漢懷疑他的能力。
「不管你認不認識,我奉命必須徹底清查。」大漢高抬的下巴藐視著他。
「官大哥,沒關系,只是一車草料而已,這位大爺要檢查就檢查。」阿丁瞥見情形不對,急忙地打圍場。
「算了!快走。」大漢擺足了威風,窺見守衛鐵青的臉色,隨手撥弄幾下草料,得意地一揮手放行。
「謝謝官大哥,謝謝大爺。」阿丁急忙推動獨輪車出關。
須臾,玉門關緩緩的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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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玉門關,沿著城牆邊的小徑,阿丁吃力地推著獨輪車。
「呼,好重。」也許剛才受到驚嚇,讓阿丁手腳發軟,連一向推習慣的草料都覺得變重了些。
沒多久,即到一戶簡陋的茅草屋,阿丁將獨輪車放下,邊走入屋內邊喊。「娘!我回來了。」
玲瓏由草料縫隙向外望,除了從茅草屋透出幾許微弱的光線外,四周黑沉沉的讓她安心。
她悄悄地爬出獨輪車,感激這位壯稼漢無心的幫忙讓她能夠月兌險,從懷中取出一小錠銀子放入獨輪車內,便靜靜地離開。
「好暗。」
黑幕中僅有幾顆星星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無助于看清路況。
玲瓏望著城牆上、燈光中婆娑的人影,明白天一亮,她待在這里還是很危險,于是模著黑,背著城牆而走,不管走到哪兒,能走多遠,表示她距離危險越遠。
「唉呀!」玲瓏如瞎子走路,跌跌撞撞著,三不五時,人影一晃即摔倒,但是痛楚入骨也不敢叫出聲。
「還不夠遠。」玲瓏揮揮汗水,星斗移轉,她已走了近一夜,小腳麻痹地快斷掉,但是抬起頭仍可看到矗立在微曦中的城牆。
「糟糕!快天亮了,有哪里可以躲?」晨曦徽蒙中,眼前僅有幾株稀落的樹木,等天一亮,她的身影遠遠地即可被看到,到時,她的處境會更危險。
玲瓏望著逐漸亮起來的天際,已沒有選擇的余地,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向稀疏的樹林。
「咦!這里竟然有水井?」玲瓏氣喘吁吁地靠在井邊,望著井中清澈的水波,丟下水桶。
玲瓏費力地絞起半桶水,小手忍不住伸入撥動水。瞧瞧四下無人,她干脆月兌下鞋子,將起了水泡的雙腳泡入水中,感受著冰涼中得到的片刻舒適。
「老爺,前頭有一座水井,咱們先到那里補足水量再往前走。」
吆喝的聲音驚醒靠在井欄打盹的玲瓏,怔仲中,多日的逃亡經歷讓她立即清醒,小手抓起鞋子套上,身軀倒在地上翻滾,黃沙立即沾滿了潔淨的肌膚。
「滾開!」走在商旅前頭的保鏢率先進入戒備,瞥見她髒得像黃泥掛出來的人,即使她已離水井一段距離,仍皺起眉頭,厭惡地斥喝她。
玲瓏看慣了大家厭惡的表情,垂著頭退到一旁,豎起耳朵仔細听這隊商旅的目的地,如果目的地能讓她遠離中原,她可以乘隙混入,省得走路之苦。
「老爺,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奴僕殷勤地取了一碗水送到故意穿著普通衣著的中年人前面。
「盯好大家將水壺裝滿水,這趟到西域路途遠得很。」老爺喝了口水,才道。
「老爺請放心,這趟重金禮聘到‘老狐狸’帶路,沿途哪兒有綠洲他都很熟,老爺可以放心。」奴僕哈著腰陪著笑臉。
「小心駛得萬年船。一提起重金禮聘到行這西域經驗老到的‘老狐狸’來帶路,老爺得意地笑著。
「是,小的去看看。」奴僕退開,狐假虎威地吆喝著。
「先生,這趟路還有什麼該注意?」老爺踱到一名干瘦老人身旁。
吧瘦老者望營天半晌,讓人幾乎放棄等待時,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這趟路最危險的是一隊頭戴鬼面具,叫‘夜鬼’,動作快如旋風、殺人如麻……」
「我听說過,這隊人馬就是該死的匈奴人,帶隊的人叫渾邪王,听聞他貌丑得連鬼面具都不如。」老爺得意地笑著說。「我算準了這種情形,這趟路還聘請許多武林高手保護,如果他敢來,會讓他後悔。」
‘老狐狸’搖著頭沒有說話,望著老爺得意的笑容,回想沿路與那些武林高手相處的情形,心里很後悔接下這趟買賣。
晴朗無雲的天空應該帶給人安靜祥和,但是‘老狐狸’的心頭總是揮不去注沉重重的感覺,長長嘆口氣回過頭來,眼角正巧瞥見一道小小的身影正鑽進行李中。
‘老狐狸’微愣了一下,這道身影不就是他剛才所看到的乞兒?他笑了一笑,不知為何,這道瘦小的身影牽動心底的溫柔,破例產生讓‘他’搭一下便車的念頭,沉默地沒有告訴別人。
「走啦!」
‘老狐狸’起身揮手,一群人陸續地跟著他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