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幫助杜豫琛恢復記憶,溫舒蕾利用工作之余,帶著他重游舊地,回味舊時光,可是他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但她並不灰心,繼續再接再厲。
星期六傍晚,溫舒蕾如兒時般,牽著杜豫琛的手,從杜家往他們就讀的小學走去。
「我們都是這樣手牽手一起去上學的嗎?」每當杜豫琛發覺問題時,就會馬上發問。
「嗯,後來你怕被同學笑,就不跟我手牽手了。」她朝他調皮一笑,「所以我就故意賴在原地不走,你只好再走回來牽著我的手走。」
這招到三、四年級時還有效,可是五年級之後就完全沒用了,他寧可和她僵持著一起遲到,也不願再牽她的手。
「你不怕被同學笑?」
「我才懶得理會其他臭男生。」溫舒蕾頓了下,接著又道︰「有你這個品學兼優的大帥哥當我的護花便者,天知道那些女生有多麼羨慕我呢!」話落,一段不偷快的往事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連忙甩了甩頭。
由于杜豫琛正好看看前方,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謝謝你認為我夠格滿定你的虛榮心。」
每一天,他都覺得自己比昨天更喜愛她一分,所以他決定慢慢累積對她的喜愛,然後找一個最適合也最浪漫的時刻,一次狠狠的給她愛個夠。
「干麼說的這麼見外。」明知他是失憶了才會對她這麼有禮貌,但她還是很不習慣。
說他太見外,那就……「我背你?」
一听,溫舒蕾染上憂郁的臉龐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她果然很好哄。杜豫琛蹲了下來,「上來吧。」等她趴上他的背,他的心頭又浮現一個果然,果然她穿得隨便一點,他比較好為她做牛做馬。
大馬路上,一個大男人背著一個小女人,沒意外引來路人的側目,而溫舒蕾也如自己所言,完全不在乎旁人對著她指指點點,自在得很。
他怎麼可能不愛她?他一邊走一邊默默的想著,覺得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傻瓜,雖然他只有一個個體,但她征服的可是兩顆心呢。
小學到了,他放她下來,她再次牽起他的手,帶領他走進屬于兩人的時光隧道。
從中庭、教室到操場,听她細數著兩人曾經走過的軌跡,杜豫琛不得不承認,他愈來愈想找回那段遺失的記憶,因為那段記憶里有她。
「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我很抱歉。」
「我不喜歡听你對我說抱歉。」況且,這並不是必須道歉的事。
杜豫琛忘情的抱住她,「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你還會愛我嗎?」他故意合糊春詞,以免又嚇跑她。
她听得好想哭,「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當然會嘍。」
「謝謝你。」
「我也不喜歡听你對我說謝謝。」
「知道了。」他放開她,主動牽起她的小手,「我們念的國中應該也在這附近吧?」
「嗯。」
「去看看吧,說不定我會想起一些什麼。」
「好。」溫舒蕾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帶著他往國中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情其實很矛盾,有時候她會覺得他不要恢復記憶比較好,因為現在的他對她好溫柔、好溫柔,就像她曾經深深期盼過、她是他唯一的戀人那樣。
在國中的校園走一圈,杜豫琛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他直覺地再問︰「我們念的高中離這里很遠嗎?」
「我們沒有念同一所高中,大學也是。」
「為什麼?我們的成績差很多嗎?」
說到這個,溫舒蕾就有氣,「還不都是你害的,要選男女合校也不先告訴我,才會……反正都是你的錯!」
這是杜豫琛這陣子第一次看見她發脾氣,而他覺得她發脾氣的樣子可愛極了,「大學也是嗎?」
說到這個,她就不是氣而是嘔了,「我們的興趣不一樣。」
看來哄人的時間又到了,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這附近有賣腳踏車的店嗎?」
「干麼?」
「腳有點酸。」
聞言,溫舒蕾又開心了,她快意地勾住他的手臂,邁開步伐,「你要載我喔!」
「我以為你想自己騎?」
「才不要!」
清脆的女嗓在校園里回蕩,在好久好久以前,這個聲音也曾經在這里出現過……
轉眼間又過了一周。
這日下午,溫舒蕾終于抽出時間與好友小聚,她和何怡瑄約住一間咖啡廳見面。
「舒蕾。」何怡瑄搖著手喊道,「這里。」
她是溫舒蕾的大學同學,「在一間美商公司上班,有一個交往五年的男朋友,兩人已經決定今年結婚,因為雙方的家長再等不下去,下達催生令了。
「怡瑄,不好意思,讓你等那麼久。」溫舒蕾邊道歉邊坐下。
沒辦法,除了得去工作,她真的一秒鐘都不想離開豫琛,不放心啊。
「拜托好不好,杜豫琛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在他後面跟進跟出的。」何怡瑄有些受不了的道。
杜豫琛失憶的事她都听舒蕾說了,而她認識他也有十幾年,不會不曉得他有多全才,就算失憶了,她相信他也會活得比很多人好。
「不一樣,他失憶了。」
「他只是忘記一些事,並不是失智或是失能好嗎?」真是的,不曉得舒蕾在窮操心什麼,照她看,好友還比較令人擔心呢。
溫舒蕾還是難碴憂心,「幸好他只是忘記一些事情而已,希望杜爸爸、杜媽媽回來之前他可以完全痊愈。」
「你不是說他漸入佳境?」
「是啊,他的生活大概都恢復正常了,但是一件事都沒有想起來。」她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但完全沒效果。
何怡瑄安慰道︰「失憶這種事急也沒有用,電視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受到一些刺激,或是又撞到頭,記憶就莫名其妙恢復了。」
這她也知道啊,但她就是很不安。溫舒蕾忍不住再一次向好友訴苦,「怡瑄,他對我真的和以前差好多,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有時候真的好傷心,你知道嗎,他竟然會跟我說謝謝、對不起,天啊,我每次听到都好想哭。」
青梅竹馬變成連普通朋友都不如,的確會讓人很傷心,何怡瑄卻有著更深一層的領會,「舒蕾,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麼事?」
「這是你和他相愛的機會。」
她的這一段苦戀何怡瑄一直看在眼里,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杜豫琛只是沒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直到听說他在美國結婚的事後,她的疑慮才消去。
「怡瑄,老實說,最近我常常會產生一種錯覺,感覺我們正在相愛。」這些話溫舒蕾只能對何怡瑄說。
「或許是呢?」
「是的話更慘。」她無法不考慮到後果,「要是他恢復記憶後,他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們又該怎麼辦?」
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何怡瑄關心地再問︰「你還沒向他坦承那件事?」溫舒蕾一听就知道好友指的是什麼,「我不敢。」
「如果真的懷孕了瞞不住的。」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可以知道結果了。
「反正他失憶了,就說我一夜不小心懷上的。」溫舒蕾下意識撫著自己平坦的腰都,她沒有勇氣驗孕,但是她這個月的小紅還沒來。
「懷上了對不對?」
溫舒蕾垂下眼眸,「好像是。」
見好友似乎還沒準備好要面對這件事,何怡瑄貼心的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從皮包里拿出一張事帖,「這個給你。」
「什麼東西?」溫舒蕾接過,打開來看,「你要結婚了?恭喜你。」歡天喜地的說完,她倏地拉下臉來,「何怡瑄,你也太不夠朋友了吧,事帖都印好了才跟我講?」
「你還好意思說呢,不知道是誰成天說我很忙,沒空出來喝咖啡喔?」
自知理虧,溫舒蕾立刻再陪笑臉,「哎喲,要當新娘子了,開心一點嘛。」
「一定要來。」
「一定,一定,禮金也一定會很大一包。」
就算舒蕾兩手空空的來她也不在意,「真討厭,你不能當我的伴娘。」
依照習俗未婚女子才能當伴娘,她自己是不介意,可是不能不顧長輩們的想法。
「我可以當女方這邊的招待啊,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穿得很丑很丑,絕對不會搶了你的風采……」
迸詩雲︰「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而杜豫琛與溫舒蕾之間近來最頻繁出現的戲碼是——郎騎鐵馬來,下廚弄青梅。
「你怎麼買這麼多菜?」
傍晚,剛與何怡瑄小聚完回到家不久的溫舒蕾,接過杜豫琛提在手上的大包小包,往自家廚房走去。
是的,由于他失憶了,她擔心他開車會有危險,雖然他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但為了讓她安心,也為了哄她開心,上周末買的那輛腳踏車成為他的臨時代步工具,而為她打理三餐,是他們目前的固定生活模式。
至于他這陣子為她做牛做馬的心得是,他的父母把他當乞丐養,她的父母則是把她當公主養,當然,他也不排除他們的父母是彼此的幫凶。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杜豫琛問道,她難得跟朋友約出去。
「我怎麼可以錯過你為我準備的愛心晚餐,」溫舒蕾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到流理台上,「我幫忙?」
謗據過去這一周的經驗,她不要待在廚房就是最大的幫忙,但他不好直說,「更道︰「你先上樓洗個澡再下來幫忙,記得,要穿得漂亮一點。」
「嗯。」她笑著離開。
失憶後的他,從未干涉過她的穿著打扮,也從未像今天這樣要求她的穿著打扮。
杜豫琛不知道孟承奎什麼時候會來取行動向她告白,為免夜長夢多,決定要向她表明心意,將兩人的感情確定下來,她提早回來了正好。想起自己剛剛最後一句話有語病,他趕緊再交代道︰「不是之前的那種漂亮。」
聞言,她停下腳步回答,「知道了。」
女人梳妝打扮很花時間,這正好合了杜豫琛的心意,他動作利落的在廚房大展身手,等他準備好燭光晚餐,溫舒蕾都還沒下樓,他坐到餐桌前休息及等待,等著等著手機響了,一看是蘇珊,他一如往常拒接,等到鈴聲停止,他立刻把手機關機,今晚是屬于他和舒蕾的,他不想讓任何人打擾。
溫舒蕾緊張的走出房間步下樓,他還沒看過她穿洋裝的樣子……正確來說,是失憶後的他沒看過她穿洋裝的樣子,走完最後一個階梯,她停下來平撫一下自己愈來愈紊亂的心跳,才再邁步往餐廳走去。
好美!看著為自己精心裝扮、像個仙子般的人兒,杜豫琛溫柔的笑了,他起身拉開椅子,比出一個手勢請她入座。
此刻太陽已經下山,他先點燃蠟燭,才把大燈切換成夜燈。
一切如夢似幻,讓溫舒蕾好想停留在這個他為她細心編織的夢境里,永遠不要醒來,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景,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了。
杜豫琛舉起酒杯,「願我們情誼永存。」
「願我們情誼永存。」話落,她與他踫杯。
之後,兩人愉快的用餐,吃完飯,兩人來到客廳。
杜豫琛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下電源鍵後,這麼巧,電視頻道正好在播一總與失憶有關的浪漫愛情文藝電影,失憶的人是劇中的女主角。
兩人相依坐在長沙發上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話,「男主角真可憐,明明是自己摯愛的妻子,她對他卻像個陌生人。」
而且是兩人結婚當天發生意外,更令人心碎。
「那也沒辦法,妻子已經忘他們之間的愛,就算她想響應文夫也做不到。」
「她應該給男主角更多機會的。」
「兩條並行線拉得再長也不會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