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心完女兒的工作,唐景誠接著關心女兒的感情生活,「芊愛,你真的不打算結婚嗎?」他知道女兒在大學時代談過幾段短暫的戀愛,受了一點傷,但他認為女兒會如此排斥婚姻,是受了自己和前妻失敗婚姻的影響。
听父親這麼問,唐芊愛猜想,媽大概又打電話來煩爸,叫爸游說她去相親。「爸,你也覺得女孩子一定要嫁人嗎?」
「沒有。」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婚姻。
那就好。唐芊愛再一次明確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未來我不知道,但到目前為止,我只想當一個快樂的單身貴族。」
案母失敗的婚姻與自己不順遂的愛情,確實是將唐芊愛推向不婚的起因,但真正讓她立定志向要成為一個快樂的單身貴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沈青嵐。
是的,唐芊愛完全視沈青嵐為自己的終生偶像,盡避沈青嵐現在已與孩子的爸爸登記結婚了,但這不影響沈青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還有就是她想照顧父親到百年,嫁了人就較難做好這件事,所以就算她要嫁,她也要找到一個不會剝奪她行使女兒的義務的家庭再嫁。
「老了可能會很孤單。」
唐芊愛老早想過這個問題了,「我可以找幾個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住,再不然就去住養老院。」
看樣子又是他瞎操心了,女兒早把自己的未來都規劃好了,唐景誠欣慰的點點頭,「你開心就好。」
「嗯。」
正事說完了,唐景誠無可厚非的一秒切換到那個讓他好配飯的話題,「芊愛……」
扁听父親的語氣,唐芊愛就知道父親要問她什麼了,「爸,你不覺得你老是這樣探听八卦很不道德嗎?」總而言之,都怪她一開始和父親聊得太開了,才會勾引起他的好奇心,讓父親對沈亦帆產生無限且濃厚的興趣。
「不會啊!」好奇心人皆有之,是以唐景誠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的好奇有什麼問題,「我們是在家里說,他又不知道,我也不會說出去啊!」老實說,當女兒告訴他沈亦帆真是個同志時,他是有些吃驚的,但並不覺得奇怪。不能怪他這樣想,誰教他拿著八卦雜志正著看、倒著看,沈亦帆都那麼像一個同志,害他忍不住向女兒求證。
唐芊愛忍不住翻白眼,知道她不回答父親絕對不會放過她,于是很不甘願的答道︰「沒有,最近我都沒撞見有男模或是女模向他示愛啦!」
圈內盛傳沈亦帆是個同志,但沈亦帆從未正面承認過,所以她也一直抱持著懷疑的態度,誰說男人長得清秀、舉止斯文、喜歡打扮就一定是同志?人家不想做一個粗獷的肌肉男不行嗎?
直到她不小心撞見沈亦帆的好事。
第一次是她看見他和一個男模在攝影棚的化妝間里,嗯……很親密的樣子;第二次也是在同樣的地點,她看見他對一個朝他投懷送抱的女模,嗯……很直接的拒絕,那時她才剛進遠智三個月。
類似這樣的事情,這五年多來她看了……嗯,反正對她而言,已足夠證明沈亦帆是一個同志就是了,而她猜想他至今仍未公開出櫃應該是顧念到他母親,畢竟他是家中獨子,想想,唯一的兒子竟是個同志,就算這個媽媽的觀念很開放,但華人社會傳宗接代的觀念根深蒂固,還是很難馬上坦然接受的吧?
听見女兒又說沒有,唐景誠一臉失望,「他最近這幾個月是怎麼了?因為被記者踢爆他和韓司浚開房間的事,桃花跌停板了嗎?」
「爸,都跟你說那是演戲,韓總是為了青嵐姊才……」
「知道啦、知道啦!」唐景誠打斷女兒,沒八卦配飯,他頓覺食欲大減,看著好胃口的女兒,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芊愛?」
「嗯?」
「你不是說沈青嵐和沈若彤私下都把你當妹妹嗎,你怎麼沒和沈亦帆也變成姊妹淘?」這樣他就有借口要女兒邀沈亦帆來家里做客,認識一下沉亦帆了。
噗!唐芊愛差點兒把嘴里的飯菜噴出來,等不及放下碗筷,便立刻用雙手比出一個大叉叉。很不合,他們的八字很不合好嗎?
瞧女兒激動的,唐景誠好不惋惜的嘆了口氣。
正逢難得的元旦三天連假,同時過去這六、七個月來一直懸在他心頭的那件事終于有一個完滿的結果,心情大好的沈亦帆這幾天都在跑趴,從同事趴、同業趴、朋友趴……到現在這個同學趴。
至于那件事是什麼?當然就是他的大姊沈青嵐與他的死黨韓司浚終于修成正果這件事了。
問他羨慕嗎?老實說,有點。不過,他再怎麼想娶個嬌妻暖被窩,也不會隨便找個女人充數。
想他上次把妹已是高中時候的事,他現年三十一歲,也就是說,他大約有十三年沒踫過女人……不對,這麼說不夠精確,他學服裝設計出身,工作的內容也一直與此有關,而服裝設計相關產業能遇到的女人不少,因此他踫過的女人可多著呢,所以精確的說,他大約有十三年沒交過女朋友才對。
案親的驟逝改變了他們一家人,母親從一個無憂無慮的人妻,變成一個努力把淚水化為歡笑的寡婦,他們三姊弟則是有志一同的以延續父親所創辦的遠智雜志社為首要任務,不約而同的決定暫時揮別愛情。
在他大姊的心里,只有他坐上社長的位置,她的任務才算完成,她也才有資格談論其他,他的二姊亦然。
如今,他已坐上社長的位置,大姊也有了一個好的歸宿,那二姊呢?月老是不是該來找她了?還是說,二姊的命定之人其實就是二姊那個不告而別的初戀情人,只要那個男人回來,他們便可長相廝守?
此時君頤飯店的一間總統套房里,歡樂的音樂聲與吵雜的人聲交雜,沈亦帆坐在角落的一張長沙發上,邊喝酒邊回想著自己先甘後苦再回甘的人生,身邊坐著今次高中同學會的主辦人韓司浚。
見沈亦帆一徑喝著酒不說話,韓司浚調侃道︰「怎麼,你也想婚了?」他知道亦帆這些年來全心全意投入于工作,沒對象的原因除了遲遲沒遇到一個對的女人外,更重要的是他想盡快扛起遠智,好讓青嵐卸下扛在肩上十數年的重擔。
看見老同學們不是家庭美滿就是成雙成對,沈亦帆確實有些心動,「是有那個沖動,但是沒對象。」
與總是一身深色西裝的韓司浚不同,沈亦帆的穿著有變化多了,此刻他身穿白色的毛衣、深藍色的牛仔褲,外搭一件寶藍色的大衣,腳上穿著一雙咖啡色的軍靴,看起來就像服裝型錄里的模特兒,迷人極了,而韓司浚的穿衣風格雖與沈亦帆不同,卻也同樣迷人。
要對象還不簡單,韓司浚馬上提議,「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再說吧。」沈亦帆接著關心道︰「司浚,你婚後來住我家,韓伯伯、韓伯母沒意見嗎?」他早該改口喊司浚一聲姊夫,但他還改不了習慣,司浚也不介意,所以他還是喊司浚名字。
「嵐兒懷孕了,我媽覺得讓她繼續住在娘家比較好。」韓司浚一頓後又說︰「你不用擔心,反正我爸媽的臉皮已經被小赫訓練得很厚了,他們想過來就會過來,況且我們假日都會回去,安啦!」
說到外甥,有個問題沈亦帆就不得不問,「小赫改姓的事……」
必于這一點,韓司浚倒是很開明,「現在又沒規定一定要從父姓,等小赫想改再改,不改也無所謂,我爸媽也沒說什麼,就隨小赫高興吧。」
「那婚禮呢?什麼時候要補辦?」
「這得問嵐兒,不過我媽說,等嵐兒生產完再辦比較好。」
一下子听媽媽的、一下子听老婆兒子的,真沒主見!沈亦帆有些不屑的看著他,「韓司浚,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都听別人的!」
愛笑就給他笑,韓司浚一點兒也不在意,「等你遇到你命中的另一半,我敢跟你保證,你絕對也會跟我一樣。」
「我才沒你那麼孬種呢。」
韓司浚不跟他爭這個,「對了,我請你來飯店幫我設計住房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沈亦帆想也沒想便答道︰「沒空。」
「沒空?我看你這三天就很有空。」
說到這個,沈亦帆就有氣,「你還好意思講,我上次為了挺你,讓君頤的專題報導能順利完成,溜班到飯店幫你設計住房,你知不知道我事後有多慘?」
「多慘?」
「我被唐芊愛盯著加班到凌晨一點!」
「還好嘛,才加班到凌晨一點而已。」韓司浚會這麼說,是因為遠智每個月都有一段所謂的地獄周期,就是出版前一周,按流程大約得在二十三或是二十四日前排版完成送印,每次遇到地獄周期,他被沈青嵐晾在家里等她到凌晨兩、三點都是很平常的事。
遠智發行的刊物——《Cat流行時尚生活雜志》,每個月的一號出刊,舉凡最新流行的穿戴精品,以及與生活有關的食、住、行最新流行趨勢,乃至于各界的焦點人物,雜志之中皆有精闢的介紹與報導。
听听這沒良心的家伙說這什麼氣死人的話?沈亦帆更後悔幫他了,「在那之後,她就把我盯得更死,害我……」只能尿遁。那麼丟臉的事,他不想說出來。
「她不是嵐兒的助理嗎?為什麼要盯著你?」韓司浚明知故問,不過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單純的以為沈青嵐命唐芊愛盯著沈亦帆,是為了讓仍未定性的沈亦帆盡快做好社長的角色,「還有,你是社長,干麼要怕她?」關于這個問題,他就真的有點不解了。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幫助你快點得到我大姊的心,偷偷把你那篇被我大姊抽掉的專訪再放回去,我才會變成大姊眼中的叛徒,被大姊派人釘在牆壁上!
沈亦帆在心里恨恨的回答他,不過韓司浚也不是沒損失,所以他就不同好友計較這個了。
至于他怕唐芊愛這事……唉,全天下的女人他都可以叫對方閃邊去,唯獨他家的三個女人……請叫他小帆子。
見沈亦帆一臉認命的模樣,韓司浚懂了,「你不是怕她,是怕嵐兒?」
「什麼怕?是尊重。」沈亦帆糾正,死要面子。
了解。韓司浚偏頭想了想幾次見到唐芊愛的情形,才說出自己對唐芊愛的觀感,「我看她不像是不好相處的樣子。」他看她倒有幾分嵐兒的味道,沉著、干練,就不知道那是天生的,還是太崇拜嵐兒,有意效法她。
沈亦帆撇撇嘴,「你跟她沒利害關系你當然這樣講。」
沒見過好友對一個女人這麼有意見,韓司浚猜測道︰「你好像很討厭她,她做了什麼得罪你的事情嗎?」
「沒有。」沈亦帆接著又說︰「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和唐芊愛的八字鐵定很不合,不然他們怎麼會做了那麼多年的同事,還是處于極度相斥的狀態。
聞言,韓司浚靈光一閃,「亦帆,你要小心,無緣無故卻看對方超級不順眼,這也是月老的詭計之一、致命吸引力的一種哦。」
沈亦帆听了不禁打了個冷顫,「你少在那邊危言聳听,走啦,找老同學喝酒去。」他說走就走,馬上起身加入人群。
他哪里是危言聳听,他這是金玉良言好不好?韓司浚悻悻然起身,跟在沈亦帆的後頭,他越想越覺得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很速配,搞不好就被他說中了,到時候……嘿嘿!
韓司浚笑著拿起一杯香檳,與老同學們把酒話當年,非常期待沈亦帆成為下一個愛情的俘虜,過程肯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