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光還真是出類拔萃。」山頂的空地上,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隨著山風在山谷里飄蕩。
「喂,年維臣,你到底要嘲笑到什麼時候?從剛才起,你就一路狂笑,我不說話,你就把我當成病貓了嗎?」女兒歇斯底里般憤怒的聲音也纏繞著男人的聲音同樣在山谷里飄蕩。
一輛紅色的敞蓬法拉利停在山頂,車前站在一個雙頰火紅,眼冒凶光的女子,男子則是斜靠在流線型的車頭上,寶藍色的西裝外套披在肩膀上,領帶被拉開,袖子也已經挽起。
這就是剛從婚禮上帶著勝利離開的年維臣與金月如,只是,婚禮上一副甜蜜恩愛模樣的兩人,此刻卻是一邊是火,一邊是水。
是火的自然就是一副茶壺狀罵人方式站立的金月如,是水的自然就是一副雲淡風輕愜意享受山風拂面的英俊男子年維臣。
「我只是一直感到奇怪,那個李成明膽小如鼠,唯唯諾諾的樣子,你怎麼會喜歡那樣的人?還為了這種人傷心欲絕?」年維臣漂亮的大眼里一直閃動著促狹的光華,他緊盯著她漲紅的臉,欣賞著她生氣的樣子。
「我也很奇怪。」月如呢喃了一句,叉腰的手緩緩放下,「他在大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他有抱負,有理想,對誰都和藹可親,還很有正義感,總會幫助其他同學。」她無奈地搖頭,「只是畢業以後,他漸漸變了,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里變了,可是我和他之間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他也越來越會抱怨。直到那一次……」她倏地住了口,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把這些事告訴他?
「怎麼了?」見她忽然不說話,他站直了身體,「你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剛才不是你自己說過,兩個人的私事不應該告訴其他人嗎?」她噘了噘嘴,漸漸露出微笑,「剛才你的話可真是犀利無比,毫不留情。你就不怕他們心里恨你嗎?」
「比起他們說你的那些刻薄話,我還算手下留情。」他一整臉色,戲謔的表情里閃過一抹嚴峻,「他們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些人不值得你為他們生氣。
「我知道。」她的眼里也掠過感激的光芒,「他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她淡淡笑了,「你知道嗎?剛才,我開始真的很生氣,听著張蓓的話,氣得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可是,自從你出現以後,我卻開始覺得整件事都很好笑,好笑到我忍不住地想要當場炳哈大笑。
「那本就是個讓人發笑的場面。那群小丑,想要讓別人出丑,卻誰知道最後也只是踩了自己的腳而已。」他的眼里閃過的是輕蔑的光芒。
「我現在真的很慶幸和李成明已經分手,雖然我不想去相信那些話是他告訴張蓓的,可是看到他剛才急得發青的臉,我不得不相信,他們是聯合起來想要讓我出丑的,是不是?」月如回頭望著遠處的城市風景。
「月如。」他走到她身邊,從身後握住了她的肩膀,面色鄭重,「那個男人一分一毫都不值得你去愛!
「現在我也這麼想。」她慎重地點頭,「可是過去,我相信他和我都曾經付出過真情。他變成這樣,我也有些難過。
「你們為什麼分手?」他握緊了她的肩膀,聲音很堅決,他是堅決地想要知道。
「可以告訴你嗎?」她的聲音輕柔。他就靠在她的身後,他們幾乎肌膚相貼,這樣親近的感覺讓她全身悄悄地掠過一陣戰栗。
她可以告訴他,可以把心里的秘密和他分享嗎?
「如果你覺得可以,就可以。你覺得現在可以了嗎?」他似乎也听懂了她的話,聲音更加低沉溫柔,卻也嚴肅。
「我的父親,你應該知道就是金全泰吧?」月如的心顫抖了一下,她現在說的話,不只是她和李成明分手的原因,還有許多她那不為人知的秘密,許多她不想讓人知道的感覺——那些,都是最真實,最脆弱的金月如!
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肩膀,卻放在她的腰間,緩緩地摟緊了她,將她的背緊貼著自己的背,讓他的氣息圍繞在她的身邊。
「我知道。」他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但現在當然已經知道。
「畢業後的第三年,也就是一年前,成明向我求婚。」她閉了閉雙眼,這一段她已經好久不曾回想起,她本來也以為不會再向任何人提起。可是,此刻被這雙堅實的手臂所環繞,她覺得安心而舒適。講起這些本來讓人傷心的過往,也已經不再那樣讓她在意。
「就在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要答應他的求婚時——雖然我們在大學里很相愛,我也認為我這一生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男朋友,可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因為他一直表現得對結婚毫不積極,怎麼忽然間就要向我求婚了呢?而且他的態度很迫切,仿佛逼著我趕緊答應一樣。就在那個時候,他還去找了我的父親。我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什麼,我只知道那天晚上,爸爸他給我打了電話,警告我不可以嫁給李成明這樣一無是處的男人。」她的聲音微微停頓,情緒也有剎那的激動,「那天晚上我特別特別地生氣,我在電話里和他大吵了一架。他憑什麼來管我呢?在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他就拋棄了我們母女,和媽媽離婚了。他根本就不算什麼父親……」
她忽然全身抽搐了一下,身體不自主地更加靠緊他的身體。
維臣微微皺了皺眉,她忽然這樣脆弱的樣子讓他感覺心痛。他抱緊了她,無聲地支持著她,給她鼓勵與安慰。
「我不覺得他對于我的婚姻問題有任何過問的理由,他到現在才忽然擺出家長的模樣,他以為我應該听他的話嗎?那天晚上,我找到成明,我本來以為爸爸一定對他說了一些難听的話,想要去安慰他。」她的聲音漸漸地低啞起來,「可誰知道,他卻向我提出了分手,而且態度堅決到讓我驚訝。」
維臣再一次皺起眉,黑發下那雙湛然有神的眸子閃過一抹嚴厲的光芒。
「我自然會以為是父親的責備讓他不高興,我不肯分手,我告訴他,不論金全泰同意不同意,我和他的婚事都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我母親也很滿意他,我們完全可以不必在意我父親的話,而自主地準備婚事。可是他就是一定要分手,而且……」月如低下頭去,回憶那一段還是會讓胸口發悶,畢竟是她人生里很不堪回首的一幕,「而且在有一次我們吵架的時候,他終于對我說出了分手的真正理由。原來,我父親告訴他,如果他想要娶我,我父親會立刻把我從公司開除,而且會修改他的遺囑,一分錢也不留給我,自然,他這個所謂的女婿也不會拿到一分錢。」
山風在他們的耳邊清爽地吹拂著,秋天是落葉繽紛的日子,卻也秋高氣爽,氣候宜人。在這樣的日子,到山頂上來看風景本是個浪漫的選擇,當身邊的紅葉落下,是多麼地適合戀人們耳鬢廝磨。
可是,這樣的時候,金月如卻在全身顫抖,她不是因為痛苦難過,而是因為曾經受到過的痛苦,曾經的過往讓她現在已經顫抖,「年維臣,你知道嗎?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和我分手的,他忽然發現他從我身上什麼也得不到的時候,就堅定地要和我分手了!
維臣依舊保持著沉默,這樣的故事他知道許多,這個世界上多的是為了錢而出賣感情的人。過去,這樣的故事從不會讓他的心泛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可是此刻,他卻因為她聲音里的顫抖而感覺到了自己的憤怒。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幾項投資失敗,急需一大筆錢周轉,他以為他和我結婚,就能從我父親那里得到好處。所以才會向我求婚。」月如的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譏諷笑容,「我在大學時代起就選擇的男人,其實根本不如我所想的那樣。我們的愛根本不堪一擊,什麼天長地久都是騙人的話,都比不上金錢的吸引力。而我呢?我金月如在他心里什麼也不是,我一向自信的感情竟是如此脆弱,他根本就不愛我,他更愛錢,而不是我!」
她忽然回轉身去,投進了年維臣的懷里,抓住了他胸前的襯衫領口,「我一向都很悠然自得、很自信,很灑月兌地生活著。我有著一份完美的工作,有著前途無量的人生,有著一個深愛我的男朋友……我一直這樣自豪著,這樣憧憬著,這樣快樂著……可是剎那間,這些都是假的!」
維臣輕柔地摟住她的腰,她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是因為心有靈犀嗎?那種感覺很奇妙,此刻,听著她帶著哭泣的聲音,他可以感覺到她心跳的顫抖和她心里的不甘與失望。
「愛情,是不值得信任的東西。在那一刻,我才真正了解!」月如抬起茫然的臉,雖然她的眼里有著淚光,可是眼神卻還是那樣的清澈如鏡,「與其相信愛情,不如相信自己,一個人堅定地活下去。」
「所以你拒絕愛情,拒絕我的追求?」他望著她的眼楮,低沉的話語隨著微風輕輕吹拂。
月如依舊定定地凝視著他的眼,他黑色湛然的眼里倒影著她自己的臉,「我覺得我還沒有準備好再度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更別提結婚了。我沒有這樣的信心,可以去相信一份愛會天長地久,會相信愛可以擁有戰勝一切困難的力量。我的父母,還有我自己,所經歷的都無法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愛的存在。」她輕柔地挪動嘴唇,緩緩地說出這一段話。
這是一段深埋在她心底深處,最最真實,毫無掩飾的聲音,也是她最深的無奈,與最痛苦的認知。
他擁緊了她,一段簡單的話,卻讓他心痛如絞。如果不是曾經哀莫到極點,此刻她也不會對他這樣說。那個男人對她的背叛帶給她的打擊竟然是這樣的巨大,巨大到影響了她對于愛情的信任與期待。
「年維臣,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我,愛我。雖然我怪你,氣你,恨你曾經欺騙過我,可我知道你現在是真的在喜歡我。可是,將來呢?一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後,你還會一樣地喜歡我嗎?」她是覺得他的懷抱很溫暖,他的手掌很結實,和他在一起總是很開心。可是,未來呢?她還是無法安心地接受這一切。
「上一次你騙我是情有可原,可是未來,你能保證你不再欺騙我嗎?還有,你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到底是嚴謹冷漠的你,還是玩世不恭的你,甚至說話刻薄的你——到底哪一個才是你呢?我看不清楚,我也不敢去相信我能夠看清楚你。你不是個簡單的男人,我看不清你的心,我模不透你這個人,所以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她依然用輕柔的聲音娓娓道來,可是這輕柔的聲音里還有著一絲真實的顫抖,听得維臣心膽俱裂。
「月如。」當她沉默下來許久以後,才傳來他更加低沉的嗓音,「你一直逃避著我對你的愛,一再拒絕,就是這些原因,是嗎?」
她閉上了眼,靠進他的胸膛前,一言不發。
「你不相信我會愛你到永遠,你也不相信愛情與婚姻能夠永恆不變。你模不透我的性格,你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可是,你已經原諒了當初我對你撒的謊,原諒我沒有從一開始就告訴你真相的事了嗎?」他的聲音漸漸急切起來,握住她腰間的手也悄悄收緊。
「我可以原諒你。」她的聲音悶悶地從他的胸膛處傳來,「但是……」
「這就夠了。」他用剛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猶豫,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對于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月如的心微微震動,他說的「夠了」,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問他,卻又不想移動,不想開口,只想這樣靠著他,可以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思考,連時間就此停頓就好了。
只要不思考,她就可以遺忘自己心里的那些不信任,可以擁有現在!
「月如,剛才我一直在听你說,現在,你願意听我說嗎?不要打斷我的話,不管我說些什麼,你都先堅持把它听完,好嗎?」他的口氣里帶著一絲商量,更多的卻是霸道的堅持。
她在他的胸膛前點頭,本來,她現在就不想說話,只要這樣听他說,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香輕麻將館二樓的走廊里,那個時候我摟著一個女子從你身邊走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那一幕,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他輕柔地說著,而月如的眼前也浮現出那一幕。
她怎麼會不記得了呢?那個時候,她就覺得他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而對他印象深刻了。可是,那個女子,對了,她怎麼可以遺忘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是誰?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可是她卻遵守著和他的約定,並沒有問出口。
「那個女人就是王植的女朋友,我告訴過你,他因為已經有了心上人,而不能和你見面是嗎?王植和我一樣,都是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環境,從小就被賦予了一些責任與使命。他愛上的這個女人,他家里並不滿意,並且勒令他必須立即分手,他們還替他安排了許多家世背景都不錯的女子作為相親對象。那些日子,他的女朋友想要和他分手,兩個人鬧得很凶,而他家里又以各種理由威脅著他去相親,他簡直被逼得焦頭爛額。所以,他就給我打了電話,請求我幫助他。」
維臣低頭看了她低垂的頸項一樣,她一直沒有抬起頭,但一定是很認真地在听著他的話。于是,他繼續用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在工作上給過我幫助,所以我在再三權衡之下,答應幫他這一次。說實話,其實我自己也有些私心,因為覺得代替別人去相親是很有趣的事,我是個被工作和責任壓得幾乎無法喘氣的男人,像你過去形容過我的那樣,冷漠、嚴謹、認真工作,就是外人對我的評價。但是,沒有人的神經是可以一天24小時,隨時隨地都是緊繃著的,偶爾我也想要放松一下,但又怕被別人看到我放松的樣子而削弱了我的威信。于是,我覺得代替他去相親是一件挺樂的趣事,所以我就打扮成你看到的那個樣子,變成一個完全不是自己的自己,去跟你見面了。」
月如的腦海里漸漸整理了出了所有的狀況,而在听到他說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心髒微微緊縮了一下。她居然有種沖動,很想好好地安慰他一下,很想幫助他減輕他的負擔與壓力!
「誰知道卻看到王植的女朋友出現在那里,她似乎听到了什麼風聲,說王植今天要去相親,而非常傷心地想要去證實一下——那個時候,我會遲到,也因為我發現了她,並且先給王植打了電話,讓他來接她離開。那個時候,我就更加堅定了要代替王植的做法,如果說他見了一個相親對象,就可能會影響到他這一段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你說是不是?」
她在他的胸前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本來在她心目中屬于一文不值的王植,漸漸地有了些分量。」一個願意為了愛而頂住所有壓力的男人,還是值得別人去尊重的吧?
「後來的事,你都已經知道了。我欺騙了你,和其他幾個對象。我知道對于你們來說,我的行為很過分,可在那個時候,我沒有其他選擇,我只能這樣做。我必須替他爭取時間,讓他家里以為他去按時相了親,好給他時間準備帶著女朋友一起離開。雖然我覺得他不敢和家里抗爭的態度有些消極,但那是他的人生和他的決定,我不能以我的方式去考慮。」他微微放開了摟住她腰的手,似乎想要看見她的臉。
月如也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她記得自己答應過不打斷他的話,但在這個時候,又忍不住開口︰「你做得對,這是他的人生,應該讓他自己去選擇。我們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場,我想我也會去這樣地幫朋友。」
他的嘴角露出笑容,「所以,你已經不怪我從一開始對你的欺騙了,是嗎?」
她緩緩點頭。
「可是,你還是不能接受我。」他的眼角依然含笑。
「我很抱歉。」她低下頭去。
「听我說完,你再對我抱歉,月如。」他抱緊了她,眼里的笑容溫柔中帶著幾分堅定,「我的話並沒有說完。
她眨了眨困惑的眼,他不僅僅只是想解釋當切的事嗎?那麼,他還想說什麼呢?她的心跳卻倏地加快了跳動,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感覺,接下去的話一定是很重要的話。
「當我們第一次擦肩而過的時候,你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了,雖然穿著很得體,很漂亮,卻也僅僅如此。可是,正式見面時,你把我當成了小偷。其實,我只是看到你用的是我們公司新開發的手機,所以忍不住拿起來多看一眼而已。那個時候,我的確感覺有些尷尬。要知道,我活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當成小偷過。」他的嘴角帶著淺笑,因為回憶而微笑。
月如的臉頰上泛起幾點紅暈,「那麼久的事,你干嗎還要提起?」
他低頭審視著她,「我要提起不是想讓你覺得窘迫,而是要告訴你,那個時候的你讓我印象深刻。後來我照著原定計劃拒絕了你,我心里其實有幾分遺憾。像你這樣好玩的女孩,我還真想多點時間接觸。說不定,你又會帶給我許多的驚喜——接下來,你也的確真的給我很大的驚喜。」
「好玩?」她捶了他肩膀一下,「年維臣,你找死啊?」
他一把包住了她的拳頭,用力握緊,「我是不是找死,你听完再說。」
她臉一紅,是真正羞澀的紅暈,好看地罩在她的俏臉上。維臣很認真地盯著她的臉,看得有些傻了眼。
「說啊,發什麼愣!」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她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也將自己的身體抽離他的身體。
他一伸手,又將她拉進懷里,「你乖乖地待著,我才能把話說完。」
她皺了皺眉,「什麼乖不乖的,我又不是小貓小狽……」嘴里雖然嘀咕著不滿的話,可是她卻很听話地靠在他的胸膛前,似乎習慣了對他這樣的依靠。
「其實,月如,我覺得我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有一些相互吸引。不然,你怎麼會一直待在包房門門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你向來是個好奇寶寶,但如果你對我沒有興趣,你會那樣做嗎?」
「我不是受到你的吸引,我是在之前就想要進行假男朋友的計劃,我正在尋找對象,我心里覺得你可能適合,所以我才待在門口……」她嘟囔著替自己解釋。
「不管怎麼說,你選定的候選人是我,不是其他人。」他滿是自信地打斷她的話。
「自大狂。」月如低語一句。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你是個有趣的女人,你的提議在我看來雖然荒唐,可我卻有種想要跟你假扮男女朋友的沖動,所以我就一直頂著王植的名字,跟你一起進行那個計劃……」
「我自己都覺得那個計劃很荒唐。」她有些泄氣地說了一句,「欺騙人的事我以後再也不干了!」
「也不是完全的荒唐。」他的目光閃亮,「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進一步地認識你,了解你。會看到你的善良,你的直爽,你的笑容和你的眼淚……這些,對我都很重要!」維臣的聲音溫柔里透著些明朗的氣息,听在月如耳里非常的舒適。
「月如,其實我現在要說的話,你應該很清楚。」他定定地審視著她的臉,月如屏住了呼吸,「你說你不再相信感情,不再相信會有大長地久的感情。但是,你願意同我一起去嘗試嗎?嘗試一下,是否會有地久天長;嘗試一下,我對你的愛是否會永久不變。」
月如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從剛才起她就隱隱地知道他想說的話究竟是什麼,但親耳听到他說,她依然會緊張,依然會顫抖。
「因為我不能在這里向你保證,我對你的愛會永恆不變。誰也不能保證,是不是?沒有人會知道明天的事,我們所要珍惜的只有現在。認真地生活,認真地付出自己的愛,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這樣,才能知道什麼才是永恆,什麼才是不變。」他的眼里開始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芒,「如果我現在向你保證永遠,我的話也只是個謊言。可我可以很堅定地告訴你,我現在愛你,很愛很愛你。願意付出我的全部去讓你幸福快樂,我也願意同你一起去嘗試,去證明,證明我的愛可以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維臣說完以後,他就用一種超乎平常的嚴肅望著她,他的目光很深邃,很深刻,原本英俊的臉龐上多了幾分剛毅與堅硬。
他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正在等待她的回答。
「年維臣……」月如的嘴唇不斷地顫抖,她的聲音也在抖動,「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月如!」他摟緊了她同樣在戰栗的身體,「給我機會,不要對我關上你的門。如果你一直逃避,你就永遠無法去相信我的話!我不是李成明,也不是你父親。我是年維臣,是在此時此刻愛你的男人!」
月如悄悄地抬起眼凝睇著他的眼,她皺起眉頭,很認真、很認真地審視著他的表情。她就仿佛正在思考著一個世紀難題般的,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臉。
而他也絲毫也不回避著回視著她的審視,用他深邃的目光,堅定的信念,靜靜地回望著她。
時間在這一刻悄然停頓,他們的世界只剩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