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球勢力 第8章(1)

「今天我們要和籃球隊一起訓練?」因為有班組會議,蕭若顏比平時晚到了籃球館,一進三對三的休息室,就听到劉昊這樣對她說。

「梁教練說有競爭,才能提高得快。」劉昊一臉春風得意,前天的比賽中,他們以大比分戰勝了對手,進入了區里的8強。

「籃球隊今年的戰績也很好。」若顏一邊點頭,一邊又有些擔心,總覺得一起訓練並不是讓人欣然的想法。

「為什麼要和他們一起?」李小帥沖了進來,他已經換上了籃球隊服,可是一臉不爽,「我們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打法!」「前天你和凌乘風配合得很好。」若顏對他伸出大拇指,笑得很燦爛。

李小帥難得地臉紅了,他吼了一聲︰「我是為了球隊的理由,不然誰給他傳球?」

「而且也打出了我們自己的風格!」一想到那一天,他們三個用出色的過人技巧一直讓對方滿場團團轉,她就忍不住得意。

「蕭若顏,你去和梁老……師說一說,我們不用和他們籃球隊一起訓練。他們打的是滿場,我們打的是半個籃球場,怎麼一起訓練?」李小帥抓了抓頭。

「什麼,梁老……師,要叫梁教練。」若顏笑得很心滿意足,李小帥終于不再叫「梁老頭」了,這些日子他的心情也很好,人也開朗起來。

因為他父親的病得到了控制,而且他和大家也相處愉快的關系吧!

「?嗦!」他瞪了她一眼,「凌乘風和郭輝呢?那兩個人去哪里了?」李小帥忽然發現,休息室里缺少了那兩個人,還真有些寂寞。

「他們先去籃球館了,讓我在這里等你們,然後一起過去。」劉昊說。

「那兩個小子太積極了吧?難道想多學點東西,然後趕到我前面去?」

「你本來也不比他們厲害多少。」若顏嘀咕了一句,惹來李小帥一陣怒瞪。

「你說什麼?」

「說你們三個一樣厲害!」若顏拍了下他的肩膀,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其實啊,李小帥這個人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早就一點也不怕他了!不止他啊,凌乘風現在也漸漸地敞開心胸,也比以前越來越笑——她的額頭上冒起一堆黑線——也越來越會冷嘲熱諷地揶揄別人。

說起冷笑話來更是厲害,真是讓人跌破眼鏡。

原來每個人,都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簡單,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以後,她不能再那樣貿然地判斷一個人,而應該通過了解和認識——這樣,彼此之間也能越來越相處融洽。

好像現在,她就覺得他們是一個最團結的團隊,一定可以戰勝一切困難,得到他們大家都在追求的勝利——以及享受這樣的過程,享受打街球的快樂!

籃球館里的氣氛有些特別,表面上看起來大家都在認真訓練,其實卻似乎暗潮洶涌。

蕭若顏的身邊站著籃球隊的管理沈婷,對方是個話不多的女生,若顏記得她是三班的?她幾次想和她說話,但對方都總是低著頭,或者就是不停地在記錄。

「你們籃球隊每天都訓練到這麼晚?」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左右了,可是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他們三對三一般從4點到5點半,然後是自由活動時間。願意留下來的就自己練習,或者可以進行一對一的單挑,不然就自己發明一些新動作,和其他人切磋。集體的、有計劃的訓練時間不長。

「那當然,我們可是要奪冠的球隊。」沈婷瞥了她一眼,「體力,精神,技術,戰術……一切都是最好的。」

「那,你們一天訓練多久?我們早上一個小時,晚上一個半小時。」若顏在心里吐了吐舌頭,好夸張的話啊,不過這也是自信的一種表現吧。

「我們早上一個小時,晚上一般三到四小時,有時候更晚。」沈婷對著剛在場上做二人對抗的一個球員豎起大拇指,然後瞥了眼若顏,「你們的訓練量自然不能和我們比,我們可是專業的,你們就是業余玩玩的嘛。」

「是啊,我們是業余玩玩。」若顏嘴角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怎麼感覺對方似乎有種輕蔑的味道?

「運動嘛,首先應該發自內心地喜歡。我們的隊員都很熱愛街球,喜歡打三對三,因為喜歡,所以才會投入。僅僅只是娛樂。」她心平氣和地繼續說著,不管別人怎麼看待他們,他們都不會改變。

「凌乘風打得真不錯,又是學生會主席……他加入你們,還真有點可惜。如果在我們隊里,肯定是主力。」沈婷的下一句話讓若顏的臉色微變。

「加入哪個隊是他自己的選擇。」她說了這句話後,就從這個女生身邊離開了。怎麼了?加入校籃球隊就應該是凌乘風更好的選擇嗎?

他自己選擇了街球,而且熱愛這項運動,其他人就沒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她的目光望向了球場上分開練習的幾個人。他們正在進行投籃練習,分成兩組,分別在兩個籃框下排隊投籃。

這是籃球隊每天必做的項目之一吧?因為投籃和運球是基本,無論什麼運動,基本多是最重要的。雖然他們三對三籃球隊很少訓練這個,不過梁教練來了以後,也漸漸開始注重基礎了。

就算是張揚個性的運動,基礎也很重要!她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句話。

球場上,凌乘風輕松地投籃射中,在他跨步走回時,籃球隊的隊長陸俊天叫住了他。

「怎麼樣?覺得和我們訓練是不是比較有效果?」對方一副和他很熟悉的樣子,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凌乘風鏡片後的目光一閃,他掛上了一貫的溫和笑容,「大家都很努力,一定都能取得好成績。」他看看對方,覺得自己和對方並不熟悉。

陸俊天是三班的班長吧?學生會體育部里好像也是干事,不過他很少和他有接觸。

「凌乘風,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籃球隊?剛才看你打球,很棒啊!」對方一臉諂媚,「只要你來,就是主力,你放心吧!」陸俊天猛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現在在三對三籃球隊。」凌乘風的表情里有種壓抑的嘲諷。

「三對三有什麼好打的?」陸俊天立即鄙夷地撇嘴,「像你這樣的優等生,我知道是學校特意安排你去坐鎮的吧?你畢竟是學生會主席……打這種不入流的比賽說出去也不太好听。不如早早輸了比賽,這樣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加入我們籃球隊……」

「不入流?」凌乘風推了下自己的眼鏡,他嘴角的笑容已經犀利起來,可是對方卻沒有發現。

「對啊,三對三都是業余的,像我們才是正式的。而且如果今年進入前三,明年考大學的時候還有加分!你一定想考清華北大一類的吧?你們這個三對三的比賽,雖然也是市里比賽辦的,但不算常規競技項目,就算得了名次也沒加分的……」陸俊天開始侃侃而談。

「原來你打籃球,就是為了考試時的加分?」他斜睨著對方,雙手背在了身後。

蕭若顏在觀察了劉昊和李小帥那一隊的投球之後,走向了郭輝和凌乘風的這一組。他看到凌乘風和對方的隊長陸俊天站在一起,似乎交談甚歡。

「一半一半吧。反正我從小就有打籃球的天分。」對方沾沾自喜地說著。

「可是我打三對三不是為了加分,甚至我追求勝利也不是為了勝利本身……」一個籃球滾到凌乘風的腳邊,他很自然地拿起,在手里轉動著,「因為只有勝利,才能讓我繼續地打下去,繼續地在球場上享受打球的快樂,所以我要勝利。」

他轉頭凌厲地看著陸俊天,「而且我對傳統籃球沒興趣,我要打的是街球,是半場的三對三!」

「你說什麼?」陸俊天臉色大變。

籃球在凌乘風靈活的指間轉動著,他嘴角的嘲弄漸漸浮現,「被你唾棄的這項運動,是我的最愛——這就是我要說的話。」他昂起頭,沒有再看對方一眼,而是邁開腳步,大步流星地走開。

遠遠的,若顏看到了他嘴角的那抹驕傲、那抹嘲諷……和那抹憤怒。他在生氣嗎?他一向隱在鏡片後的溫和眼眸里又露出那如劍般的犀利光芒,只有在球場上和他生氣的時候,她才會看到過這種光芒。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望向陸俊天,他似乎異常的憤怒,將手邊的一個籃球狠狠地砸在地上。這聲響驚動了許多人,大家都好奇地看著他。

「看什麼看!教練叫我們每個人都投完50個球,繼續練習!」他大喊了一聲。

凌乘風什麼話也沒有說,居然徑自走出了體育館。他這樣的表現讓若顏心里大驚,她看了下李小帥和郭輝,于是,他們兩個也朝著籃球館外走去——劉昊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們怎麼走了?」沈婷沖著蕭若顏大喊了一句,「教練讓我們練完了才能走。」

「大概他們覺得今天的練習已經夠了。」若顏的心思也早已不在這里,而是想盡快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你應該去把他們叫回來!」沈婷一副如果是我,就絕對會這樣做的表情。

「很抱歉,他們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理由,我尊重他們自己的決定。」她笑了笑,不再與沈婷糾纏,而向著籃球館外跑去。

可是當她跑進休息室時,卻沒有發現那四個人的身影。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向著操場跑去。

他們一定在操場上的籃球場上練習,現在已經是春天,外面的空氣很好,更適合運動!

丙然,遠遠地就看到了凌乘風跳起投籃的身影,也看到那個在一旁一直不停地變換腳步運球的李小帥。

「哇,凌學長,你跳得好高,投得好快……李學長,你剛才那個是太空步嗎?還是滑步?轉身得太漂亮了……郭學長,你剛才跳的是什麼舞蹈?HIP-HOP?」

「你小子也懂啊。」郭輝得意地笑了起來,「配合街舞打街球,這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隨心所欲!」郭輝將籃球拋向天空,他一個轉動身體,熱烈地扭動起來,然後在籃球落下的剎那,又能準確地用胸部把球停下,讓籃球從他的身上滑到地面。

最後他忽然用手撐地,翻了個漂亮的凌空翻,這才穩穩地落在地面。

「這一招,你會不會?」李小帥也忽然耍起帥來,他的身體忽然有如水蛇般扭動起來,手上的動作快速地變換著。

「我看過的,就能學會。」郭輝也毫不示弱,跟著他一起舞動起來。

「我一直听別人說,街球和街舞是分不開的,果然是這樣!」劉昊興奮得兩眼冒光,「如果在比賽開場前可以來上這樣一段,一定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的確是這樣!」蕭若顏向著他們跑了過去,「我也好想學街舞,可是女孩子跳的話會不會不好看……」

「想學就學,顧慮那麼多干什麼。」凌乘風轉回頭來望著她,他的目光早已沒有剛才的憤怒,而是一片享受的愉快與興奮,「你是跳給自己看,又不是為別人而學。」

「說得對!」她也開朗地笑起來,「我總是太在乎身邊人的想法,反而許多時候覺得自己很不開心。」似有意無意,她向他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凌乘風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因為我們活在人群里,不得不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他昂起頭,那目光穿越了天空的雲層,落在了更高更遠的地方,「我們也要為自己而活,為自己的愛好、信仰和所有我們相信的東西而活!」

「所以要打街球,所以要個性地發揮,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跳,自由地唱,自由地開懷大笑!」她听到了一邊李小帥和郭輝的RAB,心里微微一動,就喊出了這一番話。

「自由地跳,自由地唱,自由地開懷大笑?」凌乘風看著她清澈眼眸里的光芒,小心地念著她的話。

若顏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有些羞澀,「如果可以,我也想學怎麼打街球——你剛才也說了,想學什麼就學什麼,是不是?」「是啊。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他將手里的籃球遞給她,「不需要什麼天賦,只要你想學,就能打街球。」

她伸出手去,心跳微微加速,因為他眼里那友善的光芒,因為他伸過來的籃球上有著剛才他投籃的激情與溫暖。

她接住了籃球,對他粲然而笑。

凌乘風看著她那雙愛笑的眼楮,「蕭若顏,以前的事有很多很多對不起……如果不是遇到你,或者我還會繼續自以為是下去,繼續無法對這個世界敞開心懷……」

「你……不要這樣說,不是的……」她微微吃驚,一瞬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真的,現在的我覺得很輕松。好像身上有什麼包袱一樣的東西被卸了下來。以前我把打街球當成自己的事……現在我覺得,有同伴為了一個目標共同努力的感覺,一樣非常好。」

「我以前不也是很有偏見嗎?對于街球,對于你和李小帥甚至郭輝……我以為你們都是只關心自己的事,都自私自利,自高自大……」她羞澀地笑了笑,因為他在和她說心里話而感到無比高興,「我其實也犯了同樣的毛病。」

「好了,我們不要再上演傲慢與偏見了。」他對她露齒而笑,「過去的事還提他干什麼。」

「傲慢與偏見,是我最喜歡看的小說啊!沒想到自己還是會和里面的女主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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