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只是新學期剛開始,大家難免為了兩個月的未見而稍稍有些興奮,但都忙著的不是打招呼,而是用另一種方式表現了彼此間的友誼。
梁劍波幾乎是趴在桌子上,眯眼看著眼前一片頗為壯觀的忙碌景象。班上的同學都三五成群地圍坐在課桌前,不是什麼認真學習,而是認真抄襲作業或者對答案罷了。當然這些都不可能當著老師的面做。
「哈!別班的都來了啊!」梁劍波冷眼旁觀著,好像沒事人似的。
在另一張桌子前也坐著一個和梁劍波一樣沒事的人。
梁劍波沖著他笑起來,「嗨!我看你應該定時收費了。保證能賺上一筆。」
「我可不缺這些個錢花。沒你財迷。」
「不過那可是你一個暑假的血汗哦。」
「言重了啦。」那人輕笑了下,「這些作業三天就輕松搞定。」
「真是羨慕。」
「你不是更好,干脆不做了,連抄也懶得抄。先預定了。」
「哎!沒辦法,暑假都在打工,沒空。到現在都還睡眠不足。」
看得出。
梁劍波的臉上有兩個很明顯的黑眼圈。
「你不怕老師看出來?這麼多人。」
「怕就不干了。而且,這對我有好處。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
原來你這個學生會長是這麼當選的啊。」
「本人的魅力也是一部分原因。」
「哈哈!少自戀了。這里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的確,一眼望去,淨是「綠葉」。
這時,緊閉的教室門被一陣清脆的聲音敲響了。眾人驚恐萬分,惟恐是老師提前「駕臨’。
小心翼翼開門後卻見是有人惡作劇。立刻,從教室各處投來「炸彈」,空易拉罐,臭抹布,粉筆頭皆有。都定點落到那個罪魁禍首身上,讓他躲閃不及。
「不要玩了!」
一個頗為嚴肅的聲音立刻把教室里混亂的氣氛壓了下來。連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兩個人都不由得抬頭看著那個發話的家伙。
「哇!什麼時候張易比你有威信了?」
「那當然啦!他是班長嘛。我在這里只是普通老百姓。除了學生會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可剛才還一副正義凜然樣子的張易馬上也同流合污起來。「還有大概十五分鐘!李響就要過來了。你們把那些抄好的,不,是做好的作業都放在講台上來。動作要快啊!」
「對啊!要是來不及需要幫忙者可以和我聯系,保證質量……」
「喂!喂!」張易看到梁劍波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到桌子上開始做起了個人廣告,真是佩服這小子會抓緊賺錢機會啊!「你也適可而止吧!不要再在這里添亂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隨他去吧。」剛才還在和梁劍波侃的那人也無可奈何,「真是的,剛才還說自己睡眠不足。現在卻比誰都要精神。」
張易還有重要事件要匯報呢,「等會兒我們班里可能會有新人來。」
「小道消息?」梁劍波站在桌子上問。
「是千真萬確。」張易的回答引來大家的好奇。
「長什麼樣子?」
「反正都是男生,沒啥看頭啦。」
下面又是一片噓聲。
「我也只是听班主任說,好像是個跳級生,挺厲害的。」
「這下我們的「文才兄’有對手了。」還站在桌子上的梁劍波蹲下來拍拍剛才坐在他對面的那人,「不要老是這麼鎮定嘛。」
「我這個學生會長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比下去的哦。」
「這才像我們的會長大人啊!」
「嘿——老師來了!」
有人在門外探到了風聲,立刻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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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班主任踏進教室的前一刻,大家都已經迅速地作好了準備,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李響進入教室後看見自己的學生都安靜而井然有序地坐著,暑假作業也早已疊好放在講台上,心里頗為滿意——他完全想不到剛才是怎麼樣的一副情景。
梁劍波還是老樣子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著眼前的一切。
丙然,李響身後帶著一個小表一起進來了。他還比較老實地站在門邊,等待老師待會兒向大家介紹,但兩只眼楮已經不安分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明顯充滿了好奇、機敏還有一點不懷好意。當那雙又大又亮的眼楮瞄到自己時,梁劍波很明顯地感到他的眼神轉為銳利,好像自己以前欠了他什麼債似的。這讓梁劍波極為不爽。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新來的同學。他比你們小一歲,是插班生。」李響轉而對門邊的新生說,「後面的你自己來介紹吧!」
他笑著點了一下頭。此刻又變得極為乖巧的樣子。
哼!優等生嘛!
梁劍波開始反感。
但梁劍波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對男孩子來說是過于漂亮秀氣了點,但他的眉宇之間還是有著不容忽視的英氣,正好彌補了這點不足。
「大家好!我叫祝瑛,」說著,他轉身在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今後請多關照!」
好漂亮的字,這就是優等生的字。清秀但又很有力,就和他本人一樣,看來從字跡真的很容易看出本人的性格。但……那聲音過于中性化了。清亮,又透著一種難以忽視的吸引人注意的力量。
娘娘腔!
這是梁劍波對這位新同學的最終印象。後面的介紹他也沒什麼興趣听下去了。于是,轉向窗外看看風景是最好的回避方法了。他的位置正是靠窗的角落,正好是天時地利。但後面的人和就說不上了。
「老師,我的座位……」
「哦!這個……」李響看了一圈,教室里已經沒有什麼空位了,只剩下——「梁劍波!你旁邊沒人坐吧!以後祝瑛就坐在你旁邊了。要好好相處啊!」
梁劍波還未來得及回應,那個小表就已經朝這邊走過來了。看著自己的眼神還是不怎麼友善。連周圍同學們的目光也因為老師的話給吸引過來了。原本自己的位置在角落,都沒人會注意的,現在卻好像成了新聞現場,還真讓梁劍波有點不舒服。
祝瑛毫不客氣地一坐了下來。原先梁劍波準備用沉默是金的辦法來對付他,但現在好像沒這麼容易的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單刀直人地問道。
「梁劍波。」梁劍波臉轉向窗外冷冷地應了一句,不想再說話。
他應該也很明顯地看出了自己拒絕和他談話,但他好像偏偏要找茬似的。
「這個位置風景是好,但太後面。是因為成績不好,才坐這里的嗎?」
「啊?」梁劍波猛一轉頭,正好對上他那張帶著狡黠眼神的瓜子臉。
他真在嘲笑自己!
立刻,梁劍波發覺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今天算是踫到對手了。
「笨蛋!」他盡量克制自己的音量,因為老師還在,「我們是按高矮排位置的。如果你不適應的話,可以和老師說,叫他幫你換到第一排去。」他要回擊。所以他故意用那種鄙視的眼神在對手的身上掃了一遍,表明了兩人之間的「差異」。
當梁劍波看到對方白皙的臉開始充血後,得意地撇開臉。其實,祝瑛的身高不算矮,已經有一十七左右了,在班上看來還馬馬虎虎,但在梁劍波一米八幾的比較之下的確有點慘。
班主任李響也似乎看出兩人之間有這麼一點點小小的磨擦。所以,想建議祝瑛要不要換個位置,但他好心的建議被駁回了。
「那好。如果有什麼問題再和我說。還有,如果你有學習上的麻煩的話可以問班上的同學。這位是張易,是我們班的班長,也是學生會的副會長。」他說。
張易很自覺地站了起來,「沒想到你是來我們班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
兩個人像是很熟地打著招呼。
「還有,」班主任繼續熱心介紹著,「你對桌的這位是學生會會長,也是我們這里文才最好,成績最好的,」指名的就是剛才和梁劍波閑聊的那位。他很穩重地站了起來,「他叫馬文斌,學習上的問題盡可找他。」
「馬文斌……」
梁劍波驚奇地發現.剛才還和他斗嘴氣紅的臉現在卻顯得有點緊張。
「你好!我叫馬文斌,」馬文斌很有禮貌地應答著,但下一句話卻成了第二天校報的頭條新聞,「請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總覺得很眼熟的樣子。」
「沒……沒,怎麼可能?」祝瑛剛才對梁劍波還很尖利的口氣,現在變得結巴起來。
白痴啊!竟然說了這麼丟臉的話!
梁劍波在听到馬文斌的話後差點下巴月兌臼。應該說是班上凡是听到這話的人都會當場石化吧!包不用說是他說話的對象祝瑛了。
這次,祝瑛的臉不是緊張,而是應該用慘白來形容。梁劍波開始同情起祝瑛了。因為沒有一個性向正常的男生會高興听到有男生對自己說這種話的。
而班主任李響也開始意識到往後他的班上會多出一些以前沒有的麻煩了。
「白痴啊你!」等下了課,粱劍波就一把拉住馬文斌把他拖出了教室,要求私聊。
「我怎麼了?」一向頭腦冷靜又清醒的「文才兄」現在怎麼會這麼呆!
「剛才,剛才那個……那個新來的叫什麼來著?」
「祝瑛。連你同桌的名字都記不住。」
「先不管這些。你干嗎說那種莫名其妙的話?」
馬文斌反倒輕笑著,顯得很無辜。
「不要說你忘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哦!」
「你是說我對他說了我們好像見過之類的話。」
「對!」
「我只是照實說了而已。」
「真的?」馬文斌認真地點點頭。
「但……別人可不這麼想。你說你見過他?」
「我只是覺得他像某個人。」著梁劍波的樣子有點懷疑,他補充,「只是小時候一起的玩伴而已。」
「男的?」
「女的!」
「什麼!」
正當梁劍波要大聲喊的時候,司帆逸也走了過來。他和梁劍波雖然不是同班,但消息靈通的他也早聞風聲.于是過來瞧個究竟。
「你們班有好戲耶!」他向梁劍波打著招呼,看見「男主角」就在旁邊,便毫不猶豫地切入正題,「我剛听說你們班來了個新生,是吧!」
「對啊!」梁劍波已經不想再說了。
「而‘文才兄’你當著全班和班主任的面向他搭訕啊!」
「我只是說他面熟而已。」馬文斌還是很無事地笑著。
「哈!這還不夠啊。這麼老套的話,現在連追女孩子都不適用了。」
「別理他!他是想女人想瘋了。」梁劍波正要拉著司帆逸離開,正看見那個謠言中的另一位主角朝這邊走過來。
在祝瑛看到司帆逸時明顯是認出了他,但對旁邊的兩位並未給好眼色,特別是馬文斌。但馬文斌的眼楮並沒有因為祝瑛的冷漠而適可而止。
「他不是我們來學校時在路上要求搭車的那個人嗎?怎麼,到你們班來了?」
「原來是他啊!」梁劍波這才明白他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不給自己好臉色的原因。
「我還是覺得很像啊!」馬文斌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這麼巧!原來文才兄看中的就是他。」司帆逸都快笑出眼淚來了,「我也覺得他是漂亮啊,但還不至于讓老兄你這麼想入非非。」
對于司帆逸的話,馬文斌又是笑笑,井不反駁什麼。
被了,文才兄。你再這麼下去我們可要和你保持距離了!」他真的受夠了。才來了這麼一個人就把周圍的一切搞得一團糟。這個叫祝瑛的真夠厲害。但……
梁劍波忽然回想起祝瑛第一次听到馬文斌名字時,那個瞬間僵硬的表情,雖然只有近處的他才看得到,但還是覺得有點怪異。是因為老師介紹馬文斌時說他是班上成績最好的緣故吧!對于優等生來說真是項高難度的挑戰哪!
此時的梁劍波還未意識到自己的危機。
對于這個並不友善的同桌,在上課這個迫不得已的時段里,他盡可以用「目不斜視」來回避兩個人的尷尬。所以只要能熬到下課鈴聲響起,一切戒備都可以放下了。這些只是梁劍波在下節課開始之前想好的對策,但他忽略了一個他以前從未考慮到的問題。這個問題是他回到自己寢室,要找尋下節課需要的學習資料時才發現的。
在自己還未拿出宿舍鑰匙開門,那扇房門就已經開了。他連忙沖進房間,害怕自己被偷了。說實在的,他的房間里也沒什麼值錢東西,只是愛財的負面反應。
推門進去,結果只看見里面空地上擺了個大行李箱。他上邊的那張空床位被人侵佔了。
一個清瘦的身體大大方方地已經坐在了上面.正由上往下看著他.井露出了一種帶著興奮神情的可愛笑容。
「嘿!這床我佔了。以後不要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放上來,髒死了!」
梁劍波看見被他清理出來並扔在床下的一堆「垃圾」。那些里面雖然有不少都是平日里沒來得及扔掉的東西,但是因為被這個家伙說.他就是不樂意。
「你有潔癖啊!亂扔別人東西。」
「我是有潔癖!所以,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AreYouok?」
「是李響叫你住這里的?」同學們背後都這麼沒大沒小地稱呼班主任。
「是啊。只有你這里有剩下的床位。已經讓你一個人住這麼大一間房這麼久了,也應該享受夠了吧!」
按照學校規矩,分寢室是按照學號來。梁劍波是全年級最後一個號碼,再加上高三的學長們因為要高考的關系,被安排進了不受打擾的另外一幢作為高考生住的樓,所以梁劍波以為這個學期開始自己能「獨居」了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跑出個「程咬金」,害他的美夢破滅。要是別人也就算了,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家伙。
「我也是這個學期才一個人住的。」
「要人多一起住才像是學校的住宿生活。」看得出,那個家伙是第一次上住宿學校,看他的興奮勁兒。
祝瑛一蹦,從上鋪跳了下來,著實讓梁劍波嚇了一跳。看他動作輕盈,穩穩地落了地。單薄的身體就像是飄似的下來。
「以後不要做這種危險動作。」
「為什麼?」
「我怕你這麼瘦,摔斷了骨頭要我把你送醫院,」他的話立即遭來一個白眼,「醫藥費還得我墊出。我可沒這麼多閑錢。」
「小氣鬼。」祝瑛嘟囔著,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
梁劍波看著那個在自己面前忙碌的背影,立刻覺得這個家伙和自己同住還是有些好處的。梁劍波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奸笑什麼?」一個聲音從寢室門外傳來,張易正雙手交叉著靠在門框邊看著里面的兩個人。
「要進來就進來,不要在那邊白耍什麼帥了。」梁劍波回敬道。
「嘿!不要以為新來的好欺負哦!」
「你在為他擔心?」梁劍波用眼神指了指祝瑛。
「不是擔心,是警告而已。」
「警告什麼?」听到他們說話的祝瑛也轉過身。
「祝瑛,你們還是先分工明確一下,這個家伙雖然嘴上老是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最喜歡佔別人的便宜哦。」
「我會注意的,謝謝班長關照了。」祝瑛對著張易露出的燦爛笑容讓粱劍波略顯吃驚。
這家伙待人有雙重標準嗎?真是愛憎分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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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難熬的上課時間。梁劍波並沒有像別的同學那樣看著黑板,抄著筆記,反而把頭轉向窗外,雙目漫無目的地游移著。幸好的是,旁邊這位新同桌沒有再跟他開過口,可以說是連看都沒正眼看過他。雖然有點輕視他似的讓人不爽,但起碼不用擔心尷尬。但也不能總是這麼一個姿勢吧。要是老是歪著脖子,他怕自己會抽筋啊。
于是乎,梁劍波在盡量不踫到同桌的情況之下,伸了伸懶腰,然後順勢掃視了一下教室。當一圈回轉到原點時,他踫到一個怪異的,應該說是不太像平日的視線。不是沖著他來的,而是他旁邊的那位。
這種眼神的源頭就是離他不遠的「文才兄」。
他變態啊!
梁劍波瞪了馬文斌一眼,提醒他節制一點,要是被發現就不好了。氣死人的是,馬文斌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只是朝他笑笑,仍然不改變自己的舉動。繼續、認真、仔細地觀察著那位美少年。
梁劍波轉而看向祝瑛,怕他會發現。但說實在的,這位新來的側臉真的很好看,但……
「喂!」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正是從那個被偷窺者口中發出的,「你看什麼看啊?」
梁劍波做賊心虛似的立馬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心里直喊自己倒霉,被那個馬文斌害得讓別人誤會自己變態。所以,梁劍波不惜出賣朋友,用眼楮直看著馬文斌,表示自己的清白。
祝瑛好像已經發現這個了。但轉頭一觸及到馬文斌的眼神時,就立即撇開了臉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但從比剛才更容易出錯和用力的筆記上來看,他好像不僅僅是生氣,還有點緊張?
奇怪的家伙!在別人面前左右逢源的,自己在他看來不屑一顧也就算了,連對于同學們都崇拜不已的馬文斌,他也從來不多看一眼。雖然兩人一見面是有些誤會,但也不至于會厭惡到這種地步。
「真的是一念之差。」看著下課時和別的同學談笑風生的祝瑛,梁劍波有點感慨。
「什麼一念之差?」司帆逸偷空過來隔壁班串門。
「我說的是那個新生。」
「哈!原來你是後悔當初沒有讓他上車是不是?現在人家不給你好臉色看了。這叫自討苦吃!」
「什麼問!」梁劍波他是死也不會承認的,「我只是覺得他也太小家子氣了,這麼一點小事都放不下。」
「不要老是怪別人,想想你自己吧!不要把個人問題帶到別人的頭上。」梁劍波很明白司帆逸指的是什麼。
「放心!不會有以後了。」明顯低沉下來的聲音讓司帆逸到一絲絲不安。
「好啦!听說這小子還和你一個宿舍?司帆逸開始轉移話題。
「對啊!還不知道有什麼麻煩呢。」
「今天可是你們值得紀念的第一夜,要好好相處哦!」
「笨蛋!’梁劍波對著嬉笑的司帆逸開罵,「不要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
「我可沒說什麼啊,」司帆逸顯得很無辜,「倒是你啊,臉紅什麼?」
一般這種情況,之後的發展自然是不用說。司帆逸很快被梁劍波爆怒地猛K,然後,教室里成了他們的戰場。
而站在一旁的祝瑛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嘴里罵著「白痴」便走出已經烏煙瘴氣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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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梁劍波做完作業看了看書桌上的鐘,已經十點半了。但要是過了熄燈時間再不出現的話……
還以為那家伙會很早回來的,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夜游動物啊!
咦!他會不會不懂這里的規矩啊?看他的樣子就是從來沒住校過的人。
哎!不管了。我管他這麼多干嗎?他又不當我是好人。要是老師來檢查時發現了,我就照實說好了。被關在外面也是活該。
之前還對祝瑛的出現討厭得很,現在又在為這位新同學的晚歸煩惱了。
梁劍波自知自己是多管了閑事、所以淋浴後就上床睡覺。夏天潮熱的感覺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睡著的,但今天格外厲害。好不容易有點迷迷糊糊快唾著了,但又被門外一陣金屬的摩擦聲驚醒。
是小偷?!
這又是梁劍波的愛財負面影響。
哎!一定是那家伙回來了。自己真是神經過敏。
梁劍波繼續睡覺,但才剛閉上的眼楮又被刺眼的燈光弄醒了。他半眯著眼,正想開罵,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悄悄地關上門,一手夾著課本一手拿著電筒。
真是個書呆子!
他好像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醒了,只是盡量不發出聲音地小心地把課本放在書桌上,然後拿起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進了浴室。看見細微的反鎖聲音後,里面很快傳出灑水聲。
看來這下自己可以睡了。梁劍波正想著趁祝瑛淋浴的時間睡著,沒想到很快浴室的門就開了。房間里立刻充滿了洗發水的香味。
在只有皎潔月光撒進來的房間,梁劍波再次睜眼,但只看見黑暗中一塊白色在那個縴細的身影上晃動著。
是毛巾?
沒一會兒,那塊白色被扔在了應該是椅子的位置。一陣「窸窣」聲向自己靠了過來,心里不由得有點緊張.接著頭上一個悶響。
梁劍波想再等,但後面就一直都沒了動靜。看來這回自己是真的可以睡了。
真是的,沒有任何交談的第一夜。甚至連互看一下都沒有。
梁劍波不由得苦笑著進人期盼已久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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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啪!」
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敲在可憐的鬧鐘上,立刻,那個惱人的聲音停止了。因為不是塑料制品,所以梁劍波不會擔心鬧鐘被砸壞後還要花錢再買一個。
梁劍波努力睜開眼楮擺正鬧鐘看著上面的時間,待看清楚後立刻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還有二十分鐘就要上課了!今天竟然睡過了頭。
梁劍波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這麼晚起。以前他都要提前起來晨跑,但今天看來是沒這個時間了。都已經好久沒用鬧鐘了,難怪覺得這個聲音不習慣。不過,沒有人會習慣鬧鐘的鈴聲吧!
沒時間想了。破紀錄似的,梁劍波用了最短時間換衣服、洗臉刷牙。也來不及吃什麼早點了,只能餓著肚子出門了。可剛準備把門鎖上,又看見角落的椅子上有塊白毛巾。
這家伙不是說自己有潔癖嗎?怎麼出門前都不收拾的。他隨手將白毛巾扔到了祝瑛的床位上便要離開。
「嗯……」
隨著一聲膩人的嚶嚀。梁劍波不由得渾身的毛孔急劇收縮。那塊白毛巾好像舍不得他似的又被扔了回來,正好蓋在他的臉上。昨晚還殘留的洗發水的香味馬上刺激到了他的嗅覺。
「混蛋!你給我起來!」剛起床的人一般脾氣都會暴躁點的。
爆怒的聲音把正想翻個身繼續做美夢的祝瑛拉回了現實。
「起來!听見沒有?!」梁劍波見他還是不動聲色,于是爬上他的床位把蒙著頭的毯子拉了下來,湊近耳朵重復了一遍。
終于在他的吼叫中醒了過來,但還是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可看清面前的人後不禁一聲尖叫︰「啊!」
天!其音量足以震動整層,不,是整幢樓才是。
「你……你怎麼進我房間的?」
看到這個狀況,梁劍波不禁一愣,接著苦笑起來。「喂,老兄!這里是學校的宿舍,是你和我的宿舍,不是你一個人房間。」他把「你」和「我」字說得特重,希望面前這位能明白。
「哦!對哦!」經梁劍波這麼一說,祝瑛一只手搔了搔頭發,好像才反應過來。
「那……你可不可以把手放下來了,不用抓得這麼緊。」
「啊?」祝瑛似乎還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笑。一只手還死命地抓著毯子護著胸口,縮成一團的樣子好像一個馬上要被施暴的少女。
「我只是叫你起床而已,又不會對你怎麼樣。緊張什麼。」
祝瑛立即放開手,但臉已經一下子羞紅起來。剛要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原因,就被梁劍波接下來的話給氣得要死。
「就算你是女生,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這麼差的身材連肉都沒有,抱起來感覺也差很……哎呀!」這次扔在梁劍波頭上的不是那塊軟軟的毛巾了,而是一本頗有些分量的參考書。
「瘋了啊,你!一大清早想殺人啊!」
「是你欠扁!」
「干嗎反應這麼激烈?是被人說到弱點了嗎?」
「你別太過分!」
這時的兩個人早就忘了時間的存在。看來,遲到是在所難免了。
「你是看我不順眼吧!我也是。」梁劍波斜眼看了祝瑛一眼,「怎麼?想單挑嗎?」
祝瑛就是討厭他這種看不起人的樣子。「好啊!」
「也好,反正今天沒晨跑,也當是早鍛煉了。」
「誰怕誰!」
梁劍波一開始只是想激他一下,沒想到他真會答應。看著那個單薄的身體從床上跳了下來,極認真地站在自己面前。說實在的,自己真的有想過還是不要動手的好,但因為是自己最先挑起的,所以也就不能輕易說暫停。
「喂!喂!你們還是適可而止吧!」
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打斷了兩人正準備進行的新學年頭一次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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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早上的那場未能爆發的戰爭,所以教室里那個靠窗的位置氣壓極低,溫度也降到了冰點。兩個人的臉上明顯寫著「此處危險」,外加閃電標志。所以,凡是不想惹禍上身的人都與此地保持一定距離,就連班主任也早在他們遲到進教室之時就覺察出了。
真的有這麼糟嗎?看來還是讓他們分開得好,難保以後還會惹出什麼麻煩。
李響已經感到有些頭痛了。「梁劍波!祝瑛!」
「到!」兩人異口同聲,但又互看對方一眼後立即撇開臉。
「如果你們覺得現在這樣不太方便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們分開坐,宿舍也可以……」
「不用了,老師!」梁劍波道。
「好的,老師!」祝瑛道。
兩人又同語。
「怎麼?你想臨陣退縮?」梁劍波小聲對祝瑛說,帶著一點挑釁的味道。
「怕你!」祝攻當然不會讓他小看,「老師,用不著麻煩了,我們現在這樣很好。」
「很好」那兩個字,祝瑛是咬著牙對梁劍波說的。連外人也听得出,這應該算是兩個人宣戰的預告了。
「對啊!老師,我們現在是‘很好’!」梁劍波似乎接受了對方的挑戰。
看著面前倔強的兩個人,李響只有干笑著。「好……好吧!但要和平相處啊。」這里的「和平」兩字在早已冒出火花的兩個人眼里不具任何意義。
「是的,老師!」兩人同聲應答。
如此的默契,應該說很是難得,但在這里卻成了不利條件,使戰爭隨時爆發的可能性增加。就是從那天開始,兩個人之間就沒有了「和平」這個詞。
先從早上起床開始。爭著進浴室,爭著出房門,不惜擠破門框也不願意讓對方比自己先出門;上課時,兩人時黨同時舉手,被老師點中的那個自然勝利,但這樣會導致後面的竟爭更加激烈,最後連老師都難以選擇只能放棄爭強好勝的這兩個人;下課是暫時的休戰,但有時也會為點雞毛蒜皮之事爭論不休;中午座位流動的學生餐廳也是兩人掙搶座位的戰場;甚至在化學實驗課上,同組的兩個人為了誰是正誰是副手而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的結果是兩人因為擾亂課堂秩序而被老師拎到教室外罰站;就連下課回宿舍,兩個人都還要比賽障礙跑似的向外沖……反正就是個「爭」字。
對于這兩個已經是水火不容的家伙,站在中間立場的司帆逸、張易和馬文斌,和別的同學一樣只是遠觀,從不插手,只有在關鍵時刻出手制止而已。但偶爾也會調侃梁劍波幾句。
「你們耍斗到什麼時候啊?好像是越來越起勁了。」司帆逸說是在勸,但怎麼听都像是在看好戲。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沒想到他這麼認真。」
「是後悔了吧!」
「都是你!那天要不是你阻止我們單挑,或許發泄一下後就沒什麼問題了。」
「你是埋怨我不好?那好,以後我靠邊。」張易很不滿。
「哎,不要怪劍波不好啦!」司帆逸拍拍張易的肩膀,「他是受那小子的氣太多,沒處發泄呢!以後你們還比什麼?」
「什麼啊?」
「如果這里是男女合校的話,你們還會比誰收到的情書多吧!」司帆逸大笑著。
「有可能哦!」梁劍波很肯定。
「哈哈!那你很可能會輸,就差那麼一票。」司帆逸用眼神指了指站在旁邊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馬文斌。
「怎麼?把矛頭指向我了!我可沒做什麼哦。」馬文斌顯得很無辜。
「你上課看那小子的眼神動機不純!」幾個損友齊呼。
「好!好!我承認自己對他還不死心總好了吧!」
「你還當他是你小時候的那個小女友啊!看你這麼痛苦,干脆兄弟我幫你找個女朋友好了。」一向自信自己很有女人緣的張易慷慨得很。
「謝了!我暫時還不需要。」
「你也收斂一下,也難怪人家這麼討厭你。」
「對啊。劍波和他斗,起碼是有點‘感情’的,你呢?連正眼都沒看過,你這個學生會長是怎麼處理人際關系的?」
「看來真的被討厭了!」
「還傻笑。你應該跟人家說清楚,否則你後半生都要被人當作同性戀了。」
「如果是小瑛的話應該沒關系。」
「還小瑛呢,你惡不惡心啊。」
「不要理他了,就讓他去當同性戀吧!無藥可救了。」
看著自己的好友漸漸走遠,馬文斌無力地笑著︰「看來還真沒人知道啊。」
梁劍波此時在遠處向馬文斌揮揮手,「喂——你還不走?想繼續留在那里吹風啊。」
「來啦——」是現在就去找那沒有自覺的家伙談,還是再等一段時間呢?或許還是再等等的好。
馬文斌扶了扶架在帥氣的臉上那副金邊眼鏡,向著他們幾個不失風度地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