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玩物 第二章

嬌小的身影輕輕的推開門,動作雖然已經盡量放輕了,但還是驚醒了他。他身上的傷還沒愈合,但原有的警覺性已回復。

他合眼假寐。

雪兒躡手躡腳走到床前,將手上的托盤放在床邊小幾上。一雙小手來回搓揉。

「好冷,還是屋里暖和。」

她站在床側看著他。「訣……」

床上的人沒反應。

「訣……」她的聲音細細的,柔媚的語調里還帶了點兒童音。

「睡得可真熟。」說完,她輕笑一聲。「笨,他受了傷,當然需要多休養。像我小時候生病,女乃娘都說要多休息,病才會好得快。」

她瞧著他的容貌。挺鼻、俊顏、略薄的菱唇,透著一股剛毅之氣,和他那兩道濃眉還真搭呢!可是濃眉下的那雙眼,瞪著人瞧的時候,挺……挺……雪兒思索著要如何形容?

對了,挺不自在的!

因為他現在就這麼瞪著她看!

他瞄了雪兒一眼,旋即撇開目光,心想︰這女人不吭聲,原來是在盯著他看。

粉頰頓時刷上一層玫瑰色。「你……你怎麼……突然……」雪兒微微愣傻,話說得結結巴巴。

「我不能睜開眼嗎?」他沒好氣的說。

雪兒深吸口氣穩住自己。「可以啊,只是我——我看你正看得入迷,你就突然睜開眼,害我、害我嚇了一跳。」她最後一句說得好心虛。

這女人還真是坦白!

他想坐起身,雪兒見狀,立刻上前扶他。

只要她一靠近,總會有股香氣向他襲來。這股香氣幾乎每晚都會在他的夢里出現……驀然,他察覺到什麼似的,直盯著雪兒。

難不成,她每晚都在旁照顧他?

「你有傷,是不能下床的。」雪兒看他一直盯著她瞧,亂不自在的,才隨口謅出一句話。

「對了,我替你煎了藥、也煮了粥,你要先吃哪一個?」這種選擇有點奇怪。

「先吃藥好了。」她替他做了決定。「因為你是病人嘛,病人當然要吃藥,等你吃完藥再吃粥。我不大會做飯的,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到廚房的次數用一只手都數得出來,不過,自從在蘭陵院的廚房幫忙之後,也懂了不少——」她是不是愈說愈遠了?

「你?」雪兒再也忍不住,她一臉懊惱,抬起小手捧著自己的臉蛋。「我臉上是不是長了什麼?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害她好緊張,一直想找話說。

「把藥給我。」他漫不經心的說,好似他根本從未做出雪兒所指控的事。

「喔。」雪兒將藥碗遞給他,兩人又四目相對。他捧碗低頭喝藥,嘴角微揚,雪兒一張粉臉紅透透,襯出一雙水瑩瑩的眼楮更形清亮。

雪兒遇事向來容易分心,她早忘了剛才問他的話。

「有誰知道你救了我?」他防備心極重,即便知道雪兒對他毫無威脅,但還是決定小心謹慎、以防萬一。

「只有阿敏知道。她是這幢宅子的主人,她人很好,我剛到長安的時候差點被人騙了,是阿敏幫了我。她看我一個人離家在外,就借我地方住,還替我找了差事做。」雪兒話又開始多了起來。

「你很緊張?」他直接問。這女人有膽子救他,卻不敢和他獨處?

「因為你一直盯著我瞧。」她坦白說。

「是你先盯著我。」他決定賴在她身上。

雪兒愣了下,微微噘嘴說︰「可是我有讓你覺得緊張嗎?」

「有。」才怪!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女人斗嘴,看她微微懊惱的模樣,真是有說不出的可人!

「你也會緊張啊?那——那我走好了——」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月兌口而出這個臨時想到的主意。

她才說完,就被他拉住手。

「你?」她略皺眉,一臉擔心。「你有傷,可別亂動。」

有股情緒哽在喉頭,那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既然從來沒有出現過,但現下卻因這小女人而躁動。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卻是他永遠都不明白的疑慮。

「因為——我女乃娘常說,真心待人,人家就會以真心待你。」雪兒沒說的是,她從小就希望爹爹能夠注意她、關心她,可是這個「願望」卻從沒實現過,連她當時要離家了都不曾。

她多麼希望有個人在心里牽掛著她……

「是嗎?」他低問。才剛清醒過來,但他一說話就消耗掉不少體力,現在又覺得累了。

「是啊。」雪兒傻氣的回答。

「我要休息一下。」他慢動作般徑自躺下。

手,卻沒放開她。

***

「你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阿敏一臉怒氣沖沖,橫眉豎眼,雙手插在腰際。

她快氣炸了!從剛剛到現在,全都是她一個人嘰哩呱啦講個不停,這男人坐在床側,理都不理她。

「她人呢?」這幾天只要他一醒來,雪兒就在一旁照料他,但今天一整天卻沒看到那嬌小的身影,心里竟不由自主掛念起她來。那小女人可是這十幾年來,第一個讓他願意松了戒心的人。

「唷,總算開金口啦。」阿敏明知他在問什麼,卻不正面回答。她無視他的怒目,輕哼一聲,繼續說︰「雪兒那丫頭是天生的軟心腸,從小就像朵花兒似的被人護著,就算她那不長進的爹敗光家產,也沒見她哀聲嘆氣過,在她的眼里這世上永遠只有好人……」阿敏頓了下,突然發覺自己好像離題了。她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張紙,上頭寫滿密密麻麻的字。

「反正只要有我在,我是絕對不會讓她吃到虧。嘍,這是帳單,麻煩公子您離開的時候,跟我結個帳。我這個人做人一向公道,只算你藥錢、飯錢、茶水錢、房錢,外加雪兒那丫頭不分晝夜照顧你的一點小錢,一共五百兩!」這還叫「小錢」?

他斜睇阿敏一眼,隨即將目光移至門外。她還沒回來……

「我想這點小錢,公子您應該付得起。」阿敏見他不動聲色,再繼續說道。

她一眼便瞧出這男人絕不是個簡單人物,尤其那一雙鷹鷙般的眸子,似深不見底的黑潭。听雪兒說,他只說出名字,卻不道姓氏,毋啻更為這男人加添了一層神秘感。

「出去。」他再度開口,低低沉沉的嗓音,有著一股令人不敢杵逆的威嚴。

阿敏輕挑細眉,想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哼,凶啥?要是沒錢就早點兒拍拍走人,別教雪兒那呆丫頭傻愣愣地花時間照顧你!」

房門正好被推開。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你們都在啊?」雪兒左手拿著托盤進房,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狀況,以為是她晚回來了,阿敏先過來替她照顧訣。

「阿敏你在正好,我炖了一盅雞湯,一起趁熱喝吧。」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待會來得及去姜老爺那兒嗎?」阿敏看著她放下托盤,總覺得雪兒怪怪的,又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

雪兒點點頭。「嗯……」她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哎呀,你等等,我去廚房拿副碗筷。」然一轉身,即被低沉的嗓音喝住。

「站住!」

雪兒回過頭,一臉茫然。

「喂,你吼什麼呀?」站在一旁的阿敏直覺莫名其妙,跟著吼了起來。

他根本不理會阿敏的叫囂,徑自站起身,走向雪兒。

「喂,你想干嘛?」阿敏想護在雪兒身前,卻被他早了一步。

他拉起雪兒的右手,扯起袖子。

「啊!」雪兒凝眉痛呼出聲,她的右手肘紅腫瘀血,還有些微的擦傷。從雪兒一進房,他就察覺到她的右手有問題。她習慣用右手,卻以左手拿托盤;放下托盤時,右手的輔助顯得無力……

「怎麼回事?」他問。

「我……」才想說她沒事,就被阿敏打斷了話。

「天啊,你傷成這樣怎麼不吭聲?我房里有傷藥,我去拿!」阿敏急驚風的個性,立刻沖了出去。

他則是二話不說,抱起雪兒走向床榻。他在床沿坐定,讓雪兒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沒事啦,只是在鋪子里被貨砸到手而已,放……放我下去。」最後一句說得結結巴巴,因為他收攏環在她腰際的手,讓她依在他身側。

「既然受了傷,為什麼還要去做那碗東西?」他指的是那盅雞湯。

「我听人家說,受傷的人得進補才好得快。」他的臉只隔寸許,他做什麼靠得這麼近?害她的心莫名其妙跳得好快,連話都不敢說得大大聲。她輕聲細語說道,渾然不知自己的模樣有多可人。

深埋在心底的某種情愫,正被她那無邪的神情悄然掘開。已經有多久了?從他繼承他的姓氏、富可敵國的家業那天開始,就忘了被人真心對待是什麼感覺。

「放開我啦,待會兒我上完藥,還得去做事呢。」雪兒說得一臉認真,生怕自己趕不及到姜府。姜老爺今晚又設了宴席,可有得她忙了。

他沒放開她的意思,反將另一手環上她的腰。一種奇異的亮光在他的眼眸中閃漾。

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女人對他而言只有一種意義——床第間的工具!他想如此說服自己,卻徒然。

「你?」她的驚呼聲落人他的嘴里。

他含住她的小嘴,舌尖沿著她的唇心輕勾慢捻,再淺淺吮嘗,將她細細的掙扎嚶嚀,全數納人口中。

雪兒想推開他,可又顧及他的傷……他的舌尖沾著津液在她唇上觸滑,酥酥麻麻的感覺直下心口,更令她一直往他嘴里吐氣、喘息,她不知所措的閉上水汪汪的眼,直覺自己的反應好羞人呀!

他稍移開嘴,黑眸更形幽合,看著雪兒一張粉臉紅灩灩,櫻唇泛著濕濡,小嘴微張、喘吁吁,胸脯因初經情潮而起伏不已。

雪兒半睜星眸,帶著懊惱的口吻說︰「你有傷……」

他勾起薄唇,沉沉的嗓音里有抹溫柔。「你也是,咱們扯平。」

雪兒聞言嘟起嘴,咕噥道︰「阿敏說得沒錯,男人都像野獸,看到小綿羊就想一口吞了。」

他略挑右眉,明白雪兒的意思,不禁低笑出聲。

他又做出一件令自己詫異的事。曾幾何時,他連無所忌憚的開懷大笑都辦不到?

「你缺錢嗎?」他突然問道。

雪兒怔望著他輕綻的笑顏,被他一問才回過神來,尷尬一笑,微微頷首。

「你爹欠下的債?」

雪兒又點了下頭。心想︰是阿敏告訴他的嗎?還有,怎麼會聊到這話題?

「多少?」說來真諷刺,他什麼沒有,有的僅是財富而已!

雪兒卻搖頭,說︰「沒問題的,我很努力哦,而且阿敏也會盯著我存錢,我一定還得完!」雪兒以為訣在擔心她的債務,她可不希望讓別人替她操心,待會兒一定要跟阿敏說,別再告訴別人她的狀況,老是惹人擔心,她會很過意不去。

他以手背輕輕摩挲彤頰,引起她微微的顫栗。

「你很值錢。」他低道。只稍一踫,她就似水漾般蕩起柔柔的波紋;她雖青澀,卻足以撩起男人想猛烈佔有的。

雪兒不懂。「可是我真的沒什麼錢啊?」

他忍不住悶笑,胸膛微微顫動,卻牽扯到傷口,一雙濃眉微微蹙起。

「你看你——」門砰一聲,打斷了雪兒的話。

阿敏急急忙跑回來,直接開門而入,正好看到他們兩人如此曖昧的姿勢。

「你在做什麼?」她大叫,直覺是這男人想對雪兒不軌。

雪兒趁勢掙開他的懷抱,趨前拉著阿敏,說︰「沒事啦,他要休息了,我們去你房里上藥,」她邊說邊拉阿敏離開房里。「快點啦,我還得趕去姜老爺家呢!」

不把阿敏拉開,她絕對會沒完沒了。

臨走前,雪兒突然想起他的傷,轉頭對他說︰「你別再亂動,等我回來替你上藥。」話才說完,嬌小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前。

她嬌柔的嗓音卻還在他腦海里盤旋。他哼嗤一聲,這個天真、單純的小女人,被他輕薄了,竟然還掛心著他!

然他又何嘗不是?

***

阿敏的閨房就位在雪兒那間的另一側,其實,這個半大不小的宅子是阿敏的恩客贈她的,就座落在蘭陵院旁。

「輕點兒,好疼!」雪兒痛得眉心緊皺,額際間早已沁出點點香汗。

「忍著,我要把瘀血推散。」阿敏以姆指在她手肘上推拿。

「那男人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唔?」雪兒不明白。

「我進門時看到你們……」

霎時明白阿敏所指何事,雪兒一顆小腦袋搖得似波浪鼓。「沒、沒有、沒有什麼事。」香腮卻緋紅異常。

擺明就是有事!阿敏笑得詭異。

「讓男人抱在腿上叫沒事?改天我大概會看到你坐在隔壁那個姓李的、姜伯、鋪子老板的腿上?既然這樣,你賺這種血汗錢要賺到什麼時候?不如跟我下海,咬咬牙,忍忍就過去了。」

「你別亂說,我、我、不是那樣……」雪兒一張俏臉紅艷似晚霞,話說得語無倫次。

看她無措的模樣,阿敏忍俊不住,吃吃嬌笑。

「我逗你的,別當真。不過——」她沉吟了下。「那種男人揩揩油水就好,可別放下真心。」她是過來人,知道有些男人踫不得,因為女人對他來說永遠只是附屬品。方才闖入雪兒房里,她就察覺到有地方不對勁!是雪兒、還是那男人,抑或是兩者?

雪兒一臉疑惑。

「哎,算了,我知道你不懂。」

她嬌憨一笑,自己本來懂得就很少嘛!

「對了,阿敏,你別再跟別人提我爹欠債的事。」

「我沒說啊!」

「嗯?那——訣怎麼會知道?」事實上,雪兒單純,絲毫不知是自己被人探出實情的。

阿敏聳了下肩,一派「我沒說,怎會知」的表情。其實,心底的疑惑漸漸加深,從他心細到看出雪兒的傷、主動探問她的情況……

這代表什麼?

她只希望雪兒不要被這男人傷害才好。

***

他醒了,卻未睜眼。又是那抹熟悉的香氣,只要香氣縈回,他就知道她在身邊。

睜開眼,側臉瞧向床外。那小小的身影站在桌前,一動也不動。

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起身,拿起床畔雪兒為他準備的長衫套上,下床一探究竟。

走到她身旁低頭一看——

俊顏被雪兒可愛的模樣逗笑,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站著也可以睡著?

雪兒精琢的小臉蛋兒微微側著,濃黑且長的睫毛似羽扇覆住眼瞼,殷紅的朱唇輕啟,敢情是睡熟了?

就是這副純真的模樣,輕易地讓他撤除心防。她是真心救他、真心待他,個把月的相處,竟讓他收起十幾年來累積的心機,願意相信這世上還有「真心」存在。

忍不住悶哼一聲。等他離開之後,這兩個字就不會再出現了。

他彎身橫抱起她——

雪兒被他的舉動弄醒。「嗯?」一時之間,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孩子氣地揉著眼楮。

「我煎好藥,等你醒來喝。」不由自主地往他懷里靠,好暖呢!天還沒亮就醒來,冷死人了,好想待在暖烘烘的被窩里……嗯,她想到哪兒去啦?

「嘆?」睡意去了大半,他怎麼又抱起她?而且——還是走向床榻?

「放我下來,我等會兒還有事要做。」這下她可完全醒了。

訣根本不理會,霸道地將她抱至床榻上。

「你該好好睡一覺。」

雪兒掙扎想起身,卻被他整個人壓了上來。

「你小心傷口。」她雙手抵著他的肩,他的臉距離好近,溫熱的氣息輕拂臉頰,酥酥癢癢的,就和「那天」一樣……思及此,俏臉已飛紅。

他輕笑一聲。「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小女人應該小心自己不要被他侵犯吧?

「那你以後要小心點兒,別再受傷了,這次傷得很重呢,嗯……」最後想說的話已沒入他嘴里。

他心里明白,再也遇不到這樣的女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他的一切,只惦著他的人——

他的舌尖仔細描繪著她的唇沿,輕柔似羽般的撫觸,教雪兒心口猛烈跳動,直擊著胸口。依在他肩上的小手,下意識地抓緊衣衫,嬌小的身軀不自主地輕顫起來。

他的吻加深,反復吮含她的唇瓣。她的唇極小巧,軟軟女敕女敕的,一如她的人。

細細的嬌吟從嘴畔淺溢而出,更加炙男人呵護的。

他移開唇,將臉埋入她頸側,汲取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馨香,他輕輕嚙咬粉頸,烙下只屬于他的印記。

微微的疼痛感讓她略弓起身子,唇畔吟出淡淡的嚶嗚。

「別……」雪兒硬是擠出一個字。

他明白她的不適,抬起頭,移至額際點吻。

「別這樣——」她氣喘吁吁,盡其所能要自己冷靜下來。同時心底直覺奇怪,自己什麼都沒做,怎麼會喘成這樣?

「要是被阿敏看到,又要說我……」

「說你什麼?」她懊惱的口氣,讓他停下動作。

「說改天我也會跟隔壁的李大哥、姜伯、鋪子老板做……這件事……」一張小嘴噘得高高的。

他的臉沉了下來。「你會嗎?」

她篤定的搖頭。「當然不會。」可是她又說不過阿敏!

雪兒只是單純的回答,全然不知這答案背後蘊含的情愫。但他懂的,暗黑的眸子更顯深邃,想銘印她的容顏,待日後回憶……

「哎呀!」雪兒總算想起「正事」。「你起來,我還有工作要做,得走了。」

「不成,你先睡一會兒。」他動也不動。姆指輕撫她眼下的暗影。他可以幫她,卻怕將她牽扯進腐爛貪婪的世界里。

「不行啦,我會睡過頭!」雪兒嬌喔道,少做一天就少一天的工錢,這怎麼成?!

「閉上眼,時候到了我會叫你。」

雪兒一臉狐疑。但想到能夠打個小盹,真的很誘人!她微翹朱唇,半撒嬌似地問︰「真的會叫我?」

他輕振嘴,忍下笑意,微頷首,同時伸手合上她的眼。

「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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